“不道歉，就抽她。”席丹轻描淡写地说。
“哟，我好怕怕。”周越死皮赖脸的一仰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来朝这打，今天你们打就打痛快点，不过提醒一句啊，最好把我打死在这，最不济也得打成植物人，说不了话那种，要不这事就他妈没完！”
她最后一句落地成音，咬着牙吼出来的，周越觉得，差不多就像把卫敏放嘴里使劲嚼碎的那种狠劲。
看这几个大流氓，都给想象成十一二岁时候，卫敏那小三嚣张的嘴脸，还有周峰那个瞎了眼的大猪蹄子。
她那火气腾的一下就烧着了，烧的脑子都嗡嗡的，感觉一张嘴就能源源不断的喷火，突突死这些傻逼。
胸口起伏不断，眼睛都红了，像个走投无路的大疯子。
“操。”那些人让她吼的一愣，都面面相觑的，几个女生差点没摁住她，席丹最先反应过来，可能觉得不抽她一巴掌下不了台，刚举起手，就有人喊了一声，“席丹！”
周越还在那疯着，没听出来谁，就听有女生拉了拉席丹，低声说，“陈寒来了。”
陈寒拧着眉跑过来，看周越两胳膊都被拉着，脸上还有个巴掌没落下，就有点火了。
他伸手把周越拽出来，“这么多人欺负一女生，真不要脸了？”
“陈寒。”何明走出来，“你来的正好，咱俩还有帐没算呢还。”
刚刚这群男流氓一直没动手的余地，可能都憋急了，来了个能收拾的男青年。顿时浑身一震，摩拳擦掌的准备抽他丫的。
周越从陈寒身后探出个脑袋，嬉皮笑脸的说，“哟，大猪蹄子，终于缓过劲来了？屁股不疼啦？”
陈寒皱着眉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怎么感觉这一位流氓气质更甚。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越就拽住他胳膊后拽，把他两的位置调了个前后，指着何明说，“你那破帐是不还跟我有点关系呢。来，正好，冲我算，正好我这气还没地儿撒！”
她说着说着又喊了一句，“算啊！”
第10章
陈寒都有点茫然了。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是来防着流氓们把周越抽成陀螺的，还是来拦着周越冲上去对着流氓们一人踹一脚的。
周越只有一米六出头一点，他站在她身后能看见她头发的分割线，发色很黑，绒绒的，有几缕翘了起来，可能有点自然卷。
这头发的主人显然不是绒绒的一团卷，她是张牙舞爪翘起来的那一部分。
但这会给人的感觉，戾气很重，而且是没有章法的戾气。
仿佛人家戳一戳，她就要炸了一样。
很暴躁。
周越那一声算账吼出来，何明也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自插双目，为自己的惨绝人寰的眼光默哀三分钟。
然后他皱着眉说，“周越，我跟你没仇，好歹我还追过你，我不想跟你翻脸。”
周越说，“你可千万别，你可劲翻，你翻个筋斗云出来都行。今天了了这事，以后我管你是何小明还是何小红，你离我有多远走多远，再来烦我你试试。”
“你狂什么呢？真以为我们不敢碰你是吧？”有人气不过说了一句，语气还挺狠。
但他说完也没动。
这帮一中知名二流子今天叫她这种毫无预兆的发疯扫了脸，多少下不来台。
但就周越这样子，那发作的都跟精神病差不了多少了，一副没有最疯只有更疯的架势，一时半会倒真没人敢惹她。
何明当没听见似的——反正她矮，站前面也挡不住陈寒。
他就直接抬头对陈寒说，“躲那算怎么回事儿啊？你怂不怂？出来”
周越被无视的很不高兴，就也不太想和他掰扯了，侧过身一把抓住陈寒。
“怂你妹妹，他不想跟你站一块，你太难看他怕伤你自尊。下回别总跟这样颜值吊打你的人站一块，你这不闹笑话呢？”
然后周大侠拉着他转了个方向，“别跟这废话了，走。”
陈寒也没说话，让她扣着手腕连拖再拽的拉走了，他既然不表态，那些人倒也真的没再拦他们。
可能也是真怕周越冲过去咬他们。
倒是周越，闷着头拉着他走了老远，到了篮球场才想起来，刷的松了手，皱着眉说，“忘了，你女朋友还在那呢吧？你要不回去”
“哪个女朋友？”陈寒问。
周越一愣，再一挑眉，“合着你还不止一个呢？就那谁，那席丹。”
“她不是。”陈寒说，“我跟你说过了。”
“哦。”周越说，“那随便吧，爱谁谁。”
她还是拧着眉，气鼓鼓的脸，刚陈寒听她放狠话还挺有劲的，这会对着她的脸，顿觉杀伤力对半砍，不过眼睛里还是充斥着不耐烦，挺焦躁的，就没那种呆劲儿了。
“你怎么来的？”她问，“来的还挺巧，你这技能也挺偶像派的。”
“没。”陈寒说，“我在那打球，有人来跟我说你在那遇着点麻烦，就去了。”
“哦。”周越点了点头，“幸亏你去了，再晚点我就要对他们喷火了，你救了他们。”
她一本正经的说，“就像这样。”
然后张开嘴，拖长了尾音啊了一声。
陈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示范喷火。
然后就笑了，跟她对着看了半天，“你这是，气懵了？”他斟词酌句的说。
“有点吧。”周越往后一靠。
“你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陈寒想起刚才赶过去之前听她扬声喊的那一句，听起来挺偏激的。
就皱了皱眉，“你刚喊什么，但那些人真要打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一个人跟那杠什么？”
“那不然怎么办？我也没别的招。”周越转过身踢在花坛沿子上，声音有点焦躁，“我这人就这样，有病我。”
“你至少别梗着脖子惹的人非收拾你不可，没有好处，找个人帮你也行。”陈寒想了想说。
周越闻言偏了偏头，挺认真的说，“没谁帮我，就得这样。”
陈寒没说话了，周越这个侧着脸的姿势真的非常的得天独厚？
她的脸是没有什么棱角的，刚才他两在那跟人吵架的时候，她可能是特别生气，没意识的鼓了一口气，脸也就跟着鼓起来了。尤其他那个俯视的角度，要不是眼神凶，语气冲，他差点都得笑场。
但现在又恢复原样了，说「就得这样」的时候虽然是肯定语气，总觉着带了点茫然。
看起来就有点可怜兮兮。
“完了，气完了，饿了都。”周越听见肚子响了一声，摸着莫名觉得自己特像河豚，就自己乐了一下，“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他说。
“那一块儿？旁边那家巷子里有家砂锅粉丝汤，都是单煮的。饭点去根本没位。生煎也特别好，脆脆的香香的。”越说越饿了。
“行啊。”他说。
“你那个。”
周越跟在陈寒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盯着陈寒总觉得他一步迈的就顶她两步，正在那嫉妒，陈寒忽然停了步，半侧过身体对着她说，“你放了晚自习在校门口等我。”
“为啥？”
“一块走。”他说。
“不好吧。”周越想了想，“那我还得去定个T恤，声明我跟你没啥关系，要不姑娘们都得怼我。”
“你不是谁也不怕吗？”陈寒微微挑了挑眉。
“你这么说我不就下不了台了吗？”周越知道他估计是怕再有人堵她，她这种倔驴脾气让人逮着一顿抽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也没毁人这份好意，就说，“随缘呗，遇到了就一块，别较真，就那些人，看一眼都费劲，欺负不着我。”
“随你。”陈寒转过身去。
第11章
“老班又找你干嘛？聊了一整个大课间，你特么都能挺下来没死，看来都让他给练出来了。”程晓松懒洋洋的靠在椅靠上，对走进班的陈寒说。
陈寒让班主任活活折磨了三十分钟，感觉挂了一身沉甸甸的苦口婆心和絮叨，道都走不动，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他再多说一分钟我俩肯定得倒一个，这老头掐着表的吧。”
“什么事啊？”
“让我下回月考认真考。”陈寒勾了椅子坐下，从地上捞起个足球，低着头摆弄，“完了给我跟那讲错题，折磨人的花样都一套一套的。”
“那两大学，就那能降分录取的计划，再过俩月就得选人了。”王成靠过来说，“老头催你进年级前十吧，你上回那十八是不是不太稳。”
“咱寒哥主要就是让小姑娘给耽误了，你说这写一道物理题的功夫，能来仨姑娘找咱们寒哥哥，安慰完小姑娘回来也不知道自己算到哪了，又得重头来，这不瞎耽误功夫吗？唉。”
“寒哥哥可是要考北大清华的人，那能一天到晚陪人谈情说爱吗？”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陈寒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抄起球扔过去，旁边的窗户哐的一声就让人给滑开了，可能是使得劲太大，滑到底还回来弹了两下。
“我说吗，这不就来了个小妹妹？”王成看清了来人，顿时乐了。
“什么？”周越隔着窗户问。
“没什么。”陈寒看她，“要上课了。”
他刚说完，就打了预备铃，周越急匆匆地说，“哦对，我下午忘了，你晚上别去买饭，跟这等我哈。”她说完就赶紧往高二楼跑，“走了哈。”
程晓松笑了一声，“你俩处的还挺好。老看你俩搁一块走。”
陈寒没搭理他。
这节班主任的课，他打完预备就进了教室，手里拿了一沓文件，“说件事，这是今年海军部队来咱们学校招飞的文件。程晓松，你来拿着。有这个意向的男生上他那看招生要求和体检条件，等报名开始了再通知。咱们上课。”
程晓松跑上去拿了文件下来，刚接到手就让人给分了，“就这不能近视一条，刷了咱们学校百分之九十的男生。”有人郁闷的说。
“我还打算高考完去做近视手术了，靠，这招飞居然这么早。”
“不止眼睛，后面体检好几轮呢，指不定哪一项就给撸了。飞行员要求巨严，比一般的部队难得多，哎别想了。”
“老孙你眼睛也不近视，你不想这个吗？”
“唉，想个屁。”前排的男生靠过来，郁闷的说，“我那天说想当兵我妈都不同意，说我是咱们家独苗什么的，烦死了都。我妈要知道能抱着我哭一宿，这几天折磨我报雅思，要给我联系国外学校读，我反正这成绩也进不了C9啥的，留学就留呗。”
程晓松笑骂，“高考还有两百来天，你就知道你进不了C9？想出国玩就特么直说，拿你妈当挡箭牌，怎么那么贱呢你寒哥你特么干嘛呢？”
程晓松正跟人说着，冷不丁一回头看见陈寒低头翻招飞文件，一项一项看的很认真，顿时就惊讶了，低声说，“卧槽我感觉你看领军计划都没看这个仔细，什么苗头啊哥。”
“就你心眼多。”陈寒一边看一边说，“我就爱看书，带字的都爱看，有意见？”
程晓松说，“不，我觉得不对，我有预感，你小子有心思。”
陈寒头也没抬，笑了笑，“那祝你预感成真。”
“草。”程晓松骂他。
陈寒忽然若无其事的一抬头，又低下头，哗哗的翻着页。程晓松一听前面几个男生说话，话题让出国的那位兄弟带偏了，集中开火吐槽各自的爸妈。
“我妈那天还翻我手机来着，到今儿哥们都没理她。”
“你看我这胡子，我妈都让我高考完了再刮，你说她有逻辑吗？”
“哥们不吃苹果，哎不吃苹果都得挨说，可怕不可怕？一回家哥们就进房间，眼不见耳不烦”
程晓松忽然一愣，然后二话没说一伸脚踹在前面男生椅子上，把人踹的往桌上一趴，“扯他妈什么淡呢，老班那眼睛都长你们身上了，上课！”
下课之后班主任惯例拖堂，一直到周越跟猴子一样吊在门口栏杆上等了五六分钟陈寒才出来。
“有事啊？”
“没啥，就是周四我妈下班都比较早，晚饭就不让我买，她送饭来。我中午忘跟你说了。”
他俩才夹在人流里刚走到校门口，就听有人大吼了一声「姐姐」。
校门口人太多，周越跟陈寒都还没辨清声音来源，一不明生物就以饿狼扑食的姿态朝周越冲了过去。
周越利索的往陈寒身后一闪，该不明生物就直直的撞在了陈寒身后，他猝不及防的伸手接住，往后连退了几步。
站稳了之后周越立刻窜了出来，把吊在陈寒身上的人的脸掰起来，看清之后当即吼道，“周路！”
周路也懵，感觉姐姐好像不是这个硬邦邦的触感，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直到校门口保卫科的人走过来，指着周越问周路，“是你姐吗？”
周路点点头，保安大叔立刻松了口气，对周越说，“总算来了，这小子跟我这待半小时了，交给你了啊。”
周越懵了，深吸一口气把周路抓过来，“你给我解释解释等了半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周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我等了你一会呗。”
“你自己来的？！你还敢呗！”周越又抬高了嗓子，看周路没说话只觉得头都大了，“你爸妈不知道？！”
周路又没说话。
但他很有眼力劲的退到了陈寒身边，揪住了他衣裳下摆，求救似的仰起脸看着他。
感觉陌生人都比他姐安全一点。
陈寒只好斟酌着说，“你好好跟他说话？”
“我不抽他就算不错了！”周越感觉周峰和卫敏差不多都得脑补到撕票的环节了，只得朝他伸手，“带手机了没！”
他拿出来给她，周越皱着眉解锁，着急的问周路，“你妈电话！”
周路低着头说，“1397899”
周越放下了手机，冷静的看着他，“抽你信吗？”
周路一抬头，嗷的一嗓子就哭了，“我能不能跟你回家啊姐姐，我今天数学没考好回去妈妈肯定要说我，然后又要让我多做一张试卷做完了还得练钢琴！
我不想弹钢琴我昨天晚上没弹好钢琴，妈妈说弹不好不能睡觉，我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觉我不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看动画片！”
他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哭的跟被人贩子绑了一样，标点符号都不带的声嘶力竭的连喊了五六个我想，搞得路过的谁都往他们三身上看，重点关注疑似实施家暴的周越和陈寒。
他们两让周路哭的尴尬的不行，没见过这种能旁若无人的嚎啕的可怕生物，双双愣在那碰都不敢碰。
周越只好调低了音量，“行行行，你可怜，别哭了。”
周路继续哭。
“不许哭！”周越吼了他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