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应该很正常的吧......或者他们曾经已经做过了......
她真的好热......
......
清淡的日光透过窗帘落进来,兮兮迷迷糊糊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沾染阳光的白色被子。
慢半拍意识到,她躺在一个人怀里。
她僵了僵,轻轻拿起那人搭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掀开被子起身。
刚离开被窝不到两秒,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揽住她腰,把她拉回被窝。
清淡的日光落在白色被子上,太宰治在被子里靠近她,嘴唇贴着她额头试了试体温:“退烧了。”
她现在神志清醒,接受不了那么亲密的接触:“我...我还是不记得。”
“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他翻身压在她身上,“那我帮你重温吧~”
“不、不用!”她连忙说,“昨天的事我都记得。”
“真可惜——”他吻了吻她唇,“除了不记得曾经的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兮兮脸颊红起来:“我们穿上衣服后再谈,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绝。
兮兮:“......”
他低笑:“好。”
兮兮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你先穿吧。”
穿衣服的窸窣声消失后,太宰治说:“该你了~”
兮兮把脸从被子里抬起来,见他双手插在沙色长外套口袋里,站在床边,没有要回避的样子。
她轻咳了声:“你可不可以转身。”
“为什么呢~”他俯身靠近她,“反正都已经看过了~”
很有道理的样子,她没法反驳,鼓了鼓嘴。
他笑着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转身背对她。
她连忙捡起散落地板上的衣物,匆匆穿上:“我也好了。”
太宰治转过身来,用手指帮她梳理凌乱的长发:“除了记忆,还有哪里难受吗?”
她摇头。
“吃完早餐,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嗯。”
医院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她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对于她的失忆,医生也没有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法。
医院休憩区种了几株晚樱,正值花期,淡粉色花朵开得繁盛。
兮兮坐在晚樱树下的长椅上,茫然地盯着检查报告单。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检查报告单,然后离开,淡粉色的晚樱绽放在白色检查报告单上。
“恭喜你,成功盯出花来了哦~”太宰治在她身边坐下。
她弯了弯唇角,莹白指尖轻轻拈起淡粉色花朵:“好漂亮。”
“忘了不要紧,”他轻抚她长发,“我们可以创造更多的新的回忆。”
兮兮睫毛微颤,目光从晚樱移到他脸上,茶褐色眼眸倒映着小小的她。
她慢慢地绽开笑容,像是接受了一切。
“嗯。”
第29章 番外 八重樱
自从有记忆以来, 她便被关在屋子里。
透过格子窗,能看见一小片天空和苍翠树木。
每日有人推开木门,给她送吃送喝, 然后她便会被人割破手腕,温热的银色血液流进碗里。
再继续流血会有生命危险时,她伤口便会被妥善包扎好。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她十五岁那年, 像往常一样,透过格子窗,呆呆望着天空中千变万化的云影。
屋外传来嘈杂声,过了会, 是打打杀杀声和惨叫声。
妖怪杀进村子。
她身上的气息非人非妖, 妖怪对她不感兴趣, 她趁乱逃走。
逃了许久,她抬头看天色,乌云浓重地堆积森林上空, 快下雨了。
翠绿藤蔓垂落, 掩映着光线昏暗的洞穴。
豆大的雨珠从灰蒙蒙天空掉下来, 落到鼻尖上,凉凉的。她加快步伐, 朝洞穴走去。
撩开淋了雨的潮湿的翠色藤蔓, 钻进洞穴。
洞穴深处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谁?”
她吓了一跳, 眼睛睁得大大的, 仔细观察洞穴深处。
阴雨天,日光淡而若无, 洞穴深处黑乎乎的, 一点都看不清。
“抱歉, 打扰了。”她微微躬身,“请问我可以在这避雨吗?”
雨声淅淅沥沥。
站在昏暗的洞穴里等了会,只有雨声回应她。
她转身,准备离开,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过来,点灯。”
越往洞穴里面走,光线越昏暗。她眼睛渐渐习惯黑暗,隐隐约约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旁有白色碟子,里面想必装着油脂和棉线,打火石应该就在附近。
她蹲下来,摸黑找到打火石。
努力敲打火石,昏暗的洞穴里半天不见一点火星。
男人嗤笑:“女人,你真笨。”
“......”
她也觉得自己挺笨的。
她继续默默敲打火石。
男人嗓子好像被烧坏了,嘶哑着问:“你怎么不说话?听你的声音,还是个孩子?”
她停下敲打火石,认真回答他:“我也觉得自己笨,我今年十五岁了。”
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边敲打火石边说:“兮兮。”
火星在黑暗中闪现,油灯被点燃,亮起温暖的橘色火光。
火光里,她披着清淡美丽的雪色长发,穿着白色和服,像是用白雪和清莹的水晶精雕细琢而成,漂亮得不真实。
清澈的浅蓝色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男人全身缠着绷带,仅露出一只眼和一片深棕色皮肤,像尸体一样躺在草席上。
兮兮忐忑不安地问:“请问我可以在这里避雨吗?”
他目光停在她身上,沉默半晌,“嗯”了声。
她绽开笑容,恍若皎皎月光:“谢谢。”
兮兮抱着膝盖坐下,目光悄悄在他缠满绷带的身上打转:“你的伤用普通方法能慢慢治好吗?”
“你说呢,笨......”
她长得太过纯洁,跟女人搭不上边。
“...笨蛋。”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讷讷“唔”了声。
纠结半天,兮兮下定决心,挽起和服袖子,露出缠绕着绷带的手腕。
她把绷带解开,腕上的割伤还没有愈合。
“喝我的血吧,”她把手腕送到他唇边,“我之前被人关起来,他们天天喝我血。听他们说,我的血能解百毒、治百病,长期喝还能永葆青春。”
他眼神变得怪异:“不怕我痊愈后也把你关起来,天天喝你血,甚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
“更过分的事?”她眨了眨眼,“打我吗?”
他笑出声:“真是个笨蛋啊。”
银色的血液仿佛融化成水的银色月光,温热清甜。
感到快要因失血过多晕过去,她用绷带包扎好伤口:“你的伤太重了,我每天给你喝一些血,时间久了,一定能痊愈的。”
他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温热血液:“我叫鬼蜘蛛。”
第二天,雨霁云开,熹微的晨光洒在洞穴口。
她又给他喂了些血,然后朝洞穴外走去。
“你要去哪?”没了雨声,他声音听起来更嘶哑。
“我饿了,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雨后,森林里泥泞得很,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土腥气和草木清香。
兮兮摘了几个青苹果,正吃着,被曾经囚禁她的人发现,将她抓回去,关起来。
她试着逃跑去找鬼蜘蛛,几次都失败了。
最后,以死相逼,成功了,他们不舍得她死。
村子派了十个人跟着她,前往鬼蜘蛛所在的洞穴。
远远望去,大量妖怪密密麻麻地涌进洞穴。
村人吓得转头就跑,她朝洞穴跑去。
“你不要命了!”村人拉住她。
她奋力挣扎:“里面还有人!”
一部分妖怪被他们吸引过来,仿佛汹涌的波涛,将他们淹没。
......
............
兮兮睫毛微颤,慢慢睁开眼,木质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榻榻米上铺着柔软的白色被褥,她拥着被子坐起身。
日光透过纸门照进来,看日色,应是傍午。
纸门被拉开,穿着素色和服的侍女端着托盘走进来。
侍女愣了愣,面露讶色,继而转为惊喜:“小姐,您终于醒了。”
侍女说她因为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具体昏迷了多长时间,侍女也不清楚。因为侍女是八月前来到这座城堡,接替上任侍女,负责照顾她。
人见家的主公——荫刀大人,生来就体弱多病。不久前,先主去世,由他继承了城主之位。
侍女絮絮叨叨夸赞现任城主,对下属多么好,是位慈心仁厚的主君。
意犹未尽地夸完,侍女叹了口气:“荫刀大人身体最近越来越差。尽管如此,别说医师了,他连家臣都不允许靠近半步。”
兮兮睫毛微动:“我...有一个祖传的药方,能治百病。不介意的话,让我试一下吧。”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侍女欣喜道,“小姐,您等一下,我给您拿衣服。”
侍女拿来的衣服是白底的八重樱和服。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兮兮笑笑,婉谢侍女想要帮她穿和服的好意。
八重樱在白色和服上盛开,莹白肌肤恍若莹莹月色,比白色和服还要白上几分。
侍女赞叹:“小姐,您真美!”
“你也很好看呢,”她赧然笑笑,“叫我兮兮就好。”
兮兮随便写了个药方,白茯苓、白芍药、当归、川芎、甘草......
“麻烦你了。”
侍女接过药方:“小姐,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药都买来后,兮兮由侍女领着去厨房,关上门窗,假装熬药。
实际用菜刀割破手腕,温热的银色血液流进白瓷碗。
兮兮跟侍女前往城主的房间,被侍从拦住:“不可以,谁都不能进去。”
侍女蹙眉:“这可是能够治好荫刀大人的小姐。”
“可是主公说不准任何人进去,”侍从依旧阻拦,“主公不愿意见任何人。”
“你们都退下。”
男人低醇温和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是。”侍从们低头退下。
“小姐,我先走啦。”侍女把托盘递给兮兮。
“嗯。”兮兮伸手接过,白瓷碗里的银色液体微微滉漾。
兮兮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揭起帘子,走进去。
长发如海藻一般的男人,拥着棉被,坐在白色褥子上。
黑色的长发,衬着他苍白的脸色,显得病弱。
她把托盘放到榻榻米上,跪坐下来:“您好,我叫兮兮,谢谢您救了我。”
人见荫刀温和笑笑:“不客气。”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她端起托盘,送到他面前,“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方,能治百病。我听说您生病了,不嫌弃的话,请喝下试试吧。”
木托盘上有一只白瓷碗,人见荫刀看着碗里的澄澈银色液体:“药?”
兮兮对上他温润的眼眸,不好意思骗他:“其实,这不是药...但真的能治百病......”
人见荫刀笑笑,没有追问,苍白修长的手端起碗,慢慢喝光。
兮兮端量他脸色:“感觉好些了吗?”
人见荫刀把碗放回托盘:“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她弯了弯唇角,“您的病有些严重,多喝几次可能就痊愈了。”
“荫刀大人,请问我昏迷了多久?”
“叫我荫刀就好。”
他目光温和注视她,好像在等她改口,然后才会回答她的问题。
她眨了眨眼,改口叫他:“荫刀。”
人见荫刀温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五十年。”
“诶?”兮兮愣住,怀疑听错了,“五十年?”
五十年前,她眉眼尚未长开,带着稚气,十五岁左右。
过了几年,她眉眼长开,十八岁左右。
又过了几十年,她像是在静止的时光中沉睡,不会衰老,不会长大,永远十八岁。
人见荫刀视线在她漂亮眉眼上停留片晌,轻轻地笑了笑:“骗你的,是五年。”
五年......那也挺久的。她抿了抿唇:
“真的是麻烦您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告诉我,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报答您。”
人见荫刀目光微动:“任何事?”
兮兮犹豫了下:“抱歉,违背原则的事不可以。”
人见荫刀笑笑,目光越过她,望了望日色。
透过帘子缝隙,能看见落在走廊木板上的金灿灿阳光。
“陪我一起用午膳吧。”
用过午膳,兮兮道:“我想去曾经昏迷的地方看看。”
人见荫刀温声道:“让奈落跟着你去吧,他是我的军师,是个很了解妖怪的有用的男人。”
穿着白色狒狒毛皮的男人走进屋来,兮兮好奇地打量他。
白色毛皮将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都看不见。她比他矮,能隐隐看见他下巴。
兮兮犹豫片刻,接受了这份好意,向人见荫刀道谢,然后又向奈落微微鞠躬:
“麻烦您了。”
侍从牵来两匹油光水滑的马,马具上镶嵌着珍贵的美玉。
兮兮赧然:“我不会骑马......”
奈落坐在马上朝她伸手:“我带你。”
兮兮将手放到他掌心里。他握住她手,一个用力,她到了马背上。
他双手从她身后伸来,握着马缰绳。她被他半圈怀里,几缕雪色长发散落狒狒毛皮上。
马跑起来,四蹄生风。
晚霞漫天时,兮兮轻声说:“就是这里。”
奈落勒马,把她抱下来。
“谢谢。”
那么多年过去,洞穴外碧藉藉的野草长到她膝盖了。
洞穴口依旧垂着青翠的藤蔓,兮兮撩开藤蔓,钻进去。
洞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奈落两个人。
她把白菊花轻轻放到地上:“鬼蜘蛛,抱歉。”
找了一块好石头,在洞穴附近刻了鬼蜘蛛的墓碑。又摘了几朵白菊花,插到墓前的翠色竹筒里。
天色晚了,不好赶路回去。她挖了几块红薯,在洞穴里燃起火堆烤熟,和奈落分着吃。
咬一口,香甜软糯,她觉得很好吃,但还是感到抱歉。麻烦人家骑马带她,还让他晚饭陪她将就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