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宰哪天死了,只剩她一个人承担那些记忆,她会很难过,难过到不想在这个世界独活。
室内一时间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忽地抱起她,朝黑色大床走去。
“太宰?”
太宰治把她放到床上,俯身笼罩她:“我们在一起吧。”
兮兮茫然:“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
“更亲密的在一起。”他压在她身上。
白色长裙从床上滑落下来。
她像是樱花味的糖,甜蜜美好,他慢慢地吃着。
“好疼。”
她攥紧床单,眼里泛起水雾。
“乖,”他吻了吻她眼睫,声音暗哑,“一会就不疼了。”
......
身体浸泡热水里,酸痛微微缓解,兮兮迷迷糊糊醒来。
浴室灯光黄澄澄的,浴池镶嵌在铺着黑色瓷砖的地上。她被一个人从背后环抱着浸泡浴池热水里。
“醒了?”
身后响起太宰治的声音,兮兮红着脸“嗯”了声。
“还疼吗?”
“好多了...太宰,你先洗吧。”
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太宰治唇角微勾,手搭在她腰上:“我洗完了。”
兮兮僵住:“那、那你可不可以先出去...这样感觉好奇怪......”
“不可以。”
“......”
他低低一笑,吻了吻她后颈:“我在外面等你。”
听见关门声,兮兮松了口气,快速洗完澡。
看看手机时间,晚上八点多了。
两人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餐厅用晚餐,然后去商场买生活用品。
兮兮在服装店的更衣室脱下白色长裙,换上黑色长裙。
“好看吗?”
她莹白脸庞晕着红,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雪色长发漫卷,黑色长裙盛开,宛若夜色中盛开的花朵。
太宰治视线缠绕她身上:“很好看。”
她抱住他手臂,脸颊泛红,眼睛亮亮的:“虽然我最喜欢白色,但我更想和你像一些。”
黑色长裙,黑色长外套,两人身上衣服黑得像夜色。
......
虽然太宰让她一直陪着他,但一直以来,都是她去哪,他都陪着她。
他有时候出去,不让她陪着,让她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每次回来,他都会给她带一束花。
百合花、蔷薇花、满天星......
兮兮一如既往窝在安乐椅里看书,等太宰治回来。
复古珐琅台灯亮着,柔和的黄色光晕笼着她。
室内很安静,只有翻书声。突然响起开门声,兮兮目光从书中抬起,看见太宰治头上缠着绷带。
书从手中滑落,她慌慌小跑过去:
“太宰,伤严重吗?”
太宰治一把抱住她:“严重呢,差点死掉了。”
她指尖颤了颤:“下次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太宰治不作声,低头吻上她唇瓣。
呼吸交缠,唇齿交缠。
兮兮脸红了红。
她不仅血液有治愈能力,口水也有。
他把白玫瑰花束递给她:“喜欢吗?”
黑色长裙的领口滑到手肘,她莹白脸庞晕着红,接过散发淡淡花香的白玫瑰:“喜欢。”
他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
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她肌肤比白玫瑰还要白,还要柔软。
白色的玫瑰花瓣被两人弄碎,散落黑色大床上。
玻璃窗外,夜色渐浓。
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痒意,兮兮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卧室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月光透过防弹防爆材质的玻璃窗,如水一般流进来。
“兮兮。”太宰治从背后抱着她。
“嗯?”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困意。
他低声说:“今晚月色真美。”
兮兮怔了怔,看着皎皎月光,弯起唇角:“嗯,今晚月色真美。”
第31章 番外 のの様
天高云淡, 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黄萎的草木和几株枫树,绯红的枫叶散落地上。
兮兮低头, 看着身上柔软的白色单衣,隐隐有个猜测。
随便挑了个方向慢慢地走,半晌, 远远地望见人影和建筑物。
破旧的老式和屋, 男女老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旧的,单衣、外褂、裙裤......没有人穿现代服装。有的人穿着草鞋或木屐,有的人光着脚。
直到看见卖水的摊子,她才确定这里是尸魂界。
尸魂界, 应该说是流魂街。魂葬后来到这里, 几乎都是不相识的人, 彼此形成像是家族般的共同体而生活。
卖水的小摊挂着破旧的红布帘子,褐色木桌上摆着几个坛子,里面盛满水。摊主是穿着若竹色外褂的大叔。
兮兮茫然地站在摊位前。
在她看来, 尸魂界是生命的延续。既然死了, 为什么不能死得彻底。
女孩披着清淡的雪色长发, □□的双足晶莹洁白如纤月,站在积满尘土的路上。
在流魂街活了几百年, 摊主大叔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人, 声音不禁变得柔和:“小姑娘, 饿的话喝碗水吧。”
兮兮赧然:“叔叔, 不好意思,我没钱......”
摊主大叔从坛子里舀了碗水, 笑呵呵道:“不要钱, 喝吧。”
“谢谢您。”
她眼睛微微笑弯, 双手接过盛满清水的赤墨色粗陶碗。
魂魄无需固体食物,只需摄取大气中的灵子,以及食水便可生存。
喝完水,肚子不饿了。兮兮继续赤足慢慢走着。
要自杀彻底死去吗?彻底死去后,应该就能见到棋棋了。
狭窄的小巷,墙壁斑驳,木质的门窗破旧不堪,里面昏暗而死寂,好像无人居住。
“臭小鬼!别逃!”
怒吼从不远处传来,兮兮怔了怔,步子慢下来。
灰尘在秋日阳光里飞扬,三个少年抱着坛子拼命地跑,秃头大叔怒气冲冲举着木棒紧追不舍。
“就算还给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犹豫片刻,她贴墙站着,给他们让空。
穿着破旧青色浴衣的瘦弱少年步伐渐渐变慢,眼看木棒将落他头上,她忍不住出手。月光似的皎皎清光萦绕指尖,像一条光绳,绳子另一端缠绕着秃头大叔手中的木棒。几人都愣住。
兮兮走到窄巷中间,挡住他们去路。
“叔叔,我替他们向您道歉。”她鞠躬,“我目前没有钱,但我会回道,我帮您治疗手上的伤,过段时间赚到钱了再还您。请您原谅他们,可以吗?”
左手前天不小心受伤,手上缠着厚厚绷带,干活很不方便,一用力还很疼。秃头大叔活动了下痊愈的左手,心情甚好:“钱不用还了,下次别再干这种事了。”
三个少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等秃头大叔的身影从小巷消失,青色浴衣的瘦弱少年抬起头,看着她:“我...我们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沙纪快要饿死了......”
她温柔笑笑:“那快回家吧。”
“嗯......”
秋旸将她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伶仃而温柔。
他们踩着她的影子,渐行渐远。
青色浴衣的瘦弱少年握紧手,转身,盯着她漂亮得不真实的眉眼,鼓起勇气说:“我叫安藤青,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她怔了怔,慢慢绽开笑容:“我叫兮兮。”
走过浑浊的河流,接着向南走十几分钟,便到了他们家。
老旧的木板屋坐落染了秋色的草地上。
撩起破旧的山葵色帘子走进屋里,木板上铺着草席,没有枕头,很简陋的木床。一个少女阖眼躺在床上,盖着破旧的莺色浴衣。
“沙纪,我们带水回来了哦。”
沙纪睁开眼,躺在木床上侧头看他们:“欢迎回来。”
“沙纪,你的脸好红,不会发烧了吧?”翔太走到床前,手放到沙纪额头上,“好烫!”
“这该怎么办啊!”
“大家不要急,我略懂些医术,”兮兮安慰道,“你们好好照顾她,我去采药。”
她听药研说过,中药退热,首选小柴胡汤。
那天是白露时节,本丸庭院里的龙胆开花了。
他身后是大片深蓝色龙胆花,向她低声吟唱小柴胡汤的歌谣:
“小柴胡汤和解功,半夏人参甘草从,更加黄芩生姜枣,少阳万病此方宗。”
她边回忆,边在山林里采摘药材。
柴胡、半夏、人参、甘草、黄芩......
采完药,夕阳将天空染红,她匆匆赶回去。
“沙纪,药熬好了,快起来喝吧。”
安藤青一手撩起破旧的山葵色门帘,一手端着粗陶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碗里的褐色药液微微滉漾。
夕阳馀光透过老旧的窗子,照着躺在木床上的沙纪。
兮兮扶着沙纪坐起身,将莺色浴衣披在她瘦弱的肩上。
沙纪鼻孔翕动,闻见浓郁的药味:“好难闻......是不是也很苦?”
兮兮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很苦。
喝完那么苦的药,没有糖,也没有甜食。
这种生活对小孩子来说,真的太苦了。
沙纪捧着粗陶碗,喝了口药,脸皱成一团:“好苦。”她紧锁着眉头,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光。
兮兮扶着沙纪躺下,将莺色浴衣盖在她身上。
到了寒冬,他们继续这样会冻死的。兮兮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沙纪退烧后,她向他们告别。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和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没有挽留。
见他们脸上漏出藏不住的失落,兮兮柔声道:“我离开是为了赚钱,等赚到钱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真的吗?!”
“真的。”
对她来说,在尸魂界赚钱的最简单方法,是当死神,领工资。
真央灵术院是尸魂界里培养死神的学校,流魂街出身的死神几乎都是学院的毕业生。只有少数死神,没有在真央灵术院上过学。
她灵力还算不错,所以不准备浪费时间上学了。
......
............
尸魂界的瀞灵廷依旧云淡风清,沉淀着千百年的漫长时光。
几个穿着黑色死霸装的死神边走边聊:
“你们知道四番队新来的死神吗?”
四番队主要负责伤员的急救、医疗和瀞灵廷的日常打扫清洁任务。
“我见过我见过!前天我受伤,在综合救治所被她治疗,身心都被她温柔的笑容治愈了~”
“啊——不是吧,那么巧,她来了!”
几个死神止住步子,远远地望着街道尽头的纤细身影。
她披着雪色的长发,穿着黑色的死霸装,仿佛黑夜里清淡美丽的雪色月光。
走近,她撞上他们目光,绽开浅浅笑容。他们下意识展开笑容回应她。
兮兮买了几坛水、糖果、浴衣、棉衣、被褥,雇车送到流魂街。
“哇,好多东西!”翔太眼睛发光。
沙纪眼睛亮亮地看着一车东西:“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吗?”
兮兮笑着点头:“嗯,都是呢。”
相遇即是缘。她不忍心看着这几个小孩子过那么苦的生活。
如果没有遇见他们,她可能已经彻底死去了吧。
......
............
黄翠树叶慢慢枯黄,每日都会凋落几片。
秋末,落光了叶子,瘦伶仃的枯枝印在霜天上。
冬季降临。
晚间,冰凉的初雪飘落。
笃——笃——
不疾不徐的两下敲门声。
沙纪打开木门,寒风卷着雪吹进来。
穿着黑色死霸装的死神和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年少女站在门口。
沙纪眨了眨眼,好奇地端量俩陌生人。
少年头发是罕见的浅紫色,狭长眼眸微眯着。
少女头发是罕见的橘色,唇边有颗黑痣。
“沙纪,傻站门口干什么,是兮兮来了吗?”
安藤青和翔太走过来。
一身黑衣的死神温柔笑笑,向他们打招呼,然后问:
“沙纪、翔太、青,你们介意收留市丸和乱菊吗?”
安藤青看着落在她黑衣上的白雪:“当然不介意,外面还下着雪,快进来吧。”
屋内火盆烧得正旺,暖烘烘的。
兮兮这次买了些冰糖、银耳、干莲子,给他们煮银耳莲子汤喝。
炉火上煨着的银耳莲子汤散发香甜的气味。
“好香啊!”祥太咽了咽口水。
兮兮笑笑:“再煮一会就能喝了。”
过了一会,兮兮掀开锅盖,给他们盛了碗。
松本乱菊喝了口,眼睛亮起来:“好好喝。”
喝完汤,全身暖洋洋的。
“我们去堆雪人吧?”
“好啊!”
屋外,漫天飞雪。
雪花落在他们厚实的棉衣上。
捧起冰冷柔软的白雪,团成小雪球,在雪地上慢慢滚成大雪球。
“手的话用树枝,眼睛和鼻子用什么呢......”沙纪苦思冥想。
“用糖果和莲子。”
“笨蛋祥太,不可以浪费粮食啦。”
市丸银眯着眼笑道:“用冬青的果实和叶子吧。”
“这个好!堆出来的雪人一定很好看。”
冬青常年碧绿青翠,果期七月至十二月。
红色的冬青果当雪人的眼睛,碧翠的冬青叶当雪人的嘴巴,枯枝当雪人的手。
“真好看!”
安藤青目光从可爱的雪人娃娃上,悄悄游到一袭黑衣的死神脸上。
她安静地凝视雪人娃娃,洁白雪花落到纤长睫毛上,衬得眉眼愈发干净漂亮,比雪人好看千倍万倍。
夜色渐浓,她向他们告别。
安藤青将格子窗微微打开,清冽的寒气窜进来,透过间隙望出去,一袭黑衣的伶仃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她迤逦背着北风而行,渐行渐远。
安藤青关上窗户,转身拿伞追过去。
冻云低垂,白雪漫漫飘落。
“兮兮!”
兮兮敛步,转过身来。
安藤青跑到她跟前,撑开伞,罩住她。皑皑白雪落在绘着青山翠谷的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