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川也想要上前探她额头，一副“你这里是不是被烧坏了的表情”，宁雪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忽道：“我被一个人骗了。”
“哈？”
陆川也愣了下，“男的女的？”
这什么傻逼回答，他问出口后就后悔了，她对他袒露心扉，他关注上性别，什么狗屎脑子。
宁雪说：“男的。”
靠。
靠。
哪个男的？
不是。
所以她——
一个晚上了，都是在因为那个男的生气吗？
她被骗了。
被一个男的骗了。
还伤心成这样。
草。
陆川也刚才还觉得她对他露出不一样的情绪也是一种情调，这会儿心里生出一万个不爽。
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他按捺着不悦，继续问：“他骗你什么了？”
宁雪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会骗我吗？”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疯掉了。
按理来说她这会儿应该坐上回程的出租车，再也不理这满嘴谎话的狗东西。
可她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一路追着她出来的，黑色的大衣还抱在手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线衣，身后街灯璀璨，他站在风里，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蓬蓬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漆黑的瞳眸也关切地望着她。
她又不是傻的。
知道他对她的关心不是假的。
但欺骗也是真的。
她喉间的堵意似乎松了些。
她想，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她骗了他一次，也允许他骗她一次。
只要他对她承认。
陆川也看不懂她眼里的情绪，他只当宁雪这样问他，是避而不谈，故意转移话题的。
酸意在胸口肆意蔓延，他心里怄气的要死，硬邦邦地回她：
“不会。”
宁雪目光闪烁了下，语气比室外温度还要冷上几分，“真的不会？”
“当然不会。”
陆川也有点烦躁，真想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脑袋里的水晃出来。
她什么眼光？
看着聪明绝顶的，怎么到感情上还能被人骗的？
他妈的，他哪里不如对方？
不服。
一万个不服。
谁知道他自我说服工作还没做完，风里传来少女一声响亮的冷笑。
“我回学校了。”
宁雪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等他任何反应，“啪”一声将出租车门关上。
出租车司机来了活儿，扭头问她：“去哪？”
宁雪看着后视镜里映出来陆川也的身影，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没答。
一道车门，利落将两人隔绝在两个空间。
冷风呼啸，陆川也无辜被迁怒，心底火气旺盛。
她对着他冷嘲热讽也好，阴阳怪气也好，他都可以不在意。
但他不能接受她因为别的男人生气、难过，还特么迁怒于他。
妈的。
甚至想哄她的心就像刻进了DNA里，刚才他也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
草。他现在就像个舔狗备胎。
陆川也在风里挣扎了一会儿，终是负气转身，往反方向走。
呵呵。
宁雪看见他转身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收回目光的时候猝不及防与司机对视上，对方耐心地又问一遍：“小姐姐，你去哪里？”
“啊。”她回神过来，报出地址：“南城中学。”
车子行驶出去好一会儿，宁雪终于冷静下来。
她很少有失态的时候，细细想来她今晚对陆川也的态度实在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她自己。
大抵被欺骗后得知真相，是个人都会感到崩溃。
不过没必要。
那个所谓的系统会出手。
她倒是很期待它描述的电击惩罚有多带劲。
晚上睡前，宁雪成功听见了一声隐忍压抑的闷哼声。
这回她心下并不再如初时那般讶异，很自然地就听清楚这是陆川也的声音。
她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慢慢的，耳边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忍痛的抽气长嘶声，此起彼伏，仿若这深夜之中极其悦耳的催眠曲。
宁雪愉快地翻了个身，在黑暗之中嘴角高高地扬起。
对。
这就是她要的感觉。
继续电。
最好能电一宿：）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mmul 89瓶；动心. 24瓶；金台寺终身vip 11瓶；O泡果奶、茶茶 10瓶；藏好森林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他陆川也落在她手里，她也总归不能叫他太顺心。◎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 雨声噼啪打在窗棂。
陆川也像只煮熟的虾子一般弓在床上，四肢百骸被剧烈的痛意包裹，冷汗涔涔浸湿睡衣, 漆黑的屋内, 只有他因痛意不断抽气吸气的呻.吟声。
小作向来是最马后炮的那一个：【我说了，你搞不定她。】
【态度有问题，活该被电。】
陆川也没工夫搭理它，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着，不停按压。
胸腔艰难地起伏着，就连呼吸都因着刺骨痛意变得困难。
【真准备就继续痛下去啦？】
【不再去努力一下吗？】
怎么努力？
陆川也听着连绵雨声, 脑袋里嗡嗡的, 全都是宁雪转身决绝而美丽的背影。
比起所谓的濒死痛感，他更在意的是——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能让她在意成这样。
【你当时追上她一起坐车里, 还跟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地调侃两句，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他才不要。
备胎舔狗本人坚定地死咬下唇。
草草草。
痛得想死。
“闭……嘴。”
这狗比系统半点忙也帮不上, 就知道说风凉话。
陆川也咬着牙, 好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句来，“吵死你了。”
话落, 一波如浪般的电流猛地袭来，本变得有些麻木的躯体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电流剧烈颤抖了几下, 电得他白眼都翻了好几个。
“……”
黑暗中, 传来小作幽幽的声音：【是么？】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陆川也在心里默默将委屈咽下，现下心里比起与这狗比系统决一死战更重要的是——
快五点了, 要不要起来做早饭？
虽然他做的早饭卖相一如既往的糟糕；
味道嘛暂时也比不上早餐店里美味；
以及这么多天风雨无阻地送到宁雪面前, 她从来没吃过一口……
小作：【做吧。】
“不做。”
【做吧。】
陆川也长吸一口气, 忍过这一波痛感后出声：“你说做就做？”
【好吧, 那不做。】
“……”
黑暗中，少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笨拙而艰难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你说不做就不做？”
-
宁雪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睡前心情舒畅，早上起来的状态特别好。
哼着小曲儿洗漱完下楼，毫无意外又碰见陆川也。
这家伙被电了一晚上，嘴唇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忍疼咬唇的缘故，下唇还有一处破了口。
少年长臂一伸，向前递出一罐餐盒。
“早饭。”
虽然陆川也极力地控制着，但宁雪看的出来，他悬在半空的手臂有很明显的小幅颤抖。
哟。
被电了一宿还能做早饭呀？
宁雪扬了下眉，忽的对餐盒内玩意儿感到好奇，将餐盒接过来，在陆川也有些受宠若惊的目光里将之打开，然后怔住……
“……”
强忍着要揍他的欲望，她把餐盒往他面前一举：“这什么？”
陆川也腰板挺直，瞅了一眼粘连在一起黄中带点儿黑的那坨，理直气壮道——
“蛋白。”
宁雪哽了下，指了下旁边那一团焦褐色不明固体：“蛋黄？”
“昂。”
陆川也垂下眼，看她的反应，一直安慰着自己“其实也还好吧”的滤镜随了个稀烂。
他试图补充：“其实前几天都还不错。”
宁雪同他对视，显然对他的糟糕说辞完全不信任。
到底得多手残才能把食材浪费成这样的？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问蛋黄旁边那一条干瘪的墨黑色物体，生怕血压被他气得直往上飙。
“……”
“……”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厉害”，宁雪将餐盒递还给他：“我还不想因为食物中毒去医院。”
经过一个晚上的洗礼，她的情绪得以调解，没有再像昨天那样透着轻微的暴躁了。
陆川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欲言又止了半天：“你昨天……”
话说到一半，想来又觉得这样的追问没什么意思，垂下眼摆了摆手：“没什么。”
宁雪没给他多余的眼神，也没对此有任何回应，没什么表情地往车棚走。
陆川也不知道是被电的还是怎么的，心里总像是有根针，刺刺的。
他顿了下，又问：“你怎么不追问我？”
宁雪给了他一个你荒谬的眼神。
“我干嘛要问。”
她甚至一点也不想关心他在说什么屁话。
按理来说，正常的人到这一步，都该知趣的闭上嘴。
偏陆川也从来都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在她漠然的视线里，少年紧张地搓了下手：“那我问？”
南城的冬天又湿又冷，从见面到现在，他额间便一直沁着汗，虽然极力在她面前维持着正常的姿态，但想来身体承受了不小痛苦。
“……”
知道真相后，她应该最是不该同情他的。
宁雪略微烦躁地“啧”了声：“有屁快放。”
陆川也张嘴，一瞬间电流忽然冲上喉咙，原本因着紧张而暂时忽视的痛意猛地席遍全身，以至于他的脚步僵硬定在原地。
宁雪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他没再追上来。
脚步下意识地也跟着顿下，很快又在理智的驱使下往前迈出几步，她拿出钥匙给自行车解锁。 锁解了一半，感觉轮胎有点瘪。
她又蹲下查看，好在没什么大碍。
与此同时陆川也终于驯服四肢，僵硬地挪到她身边。
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尽力将困扰了一夜的疑惑完整的问出来——
“你有……心上人了？”
话音未落，少女的长发在眼前一扫而过，带起一小股凉的风。
陆川也怔愣地定在原地。
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的目光在空中游离了下，最终怔怔地定在宁雪的脸上。
她当真是那种一眼瞧去就很漂亮的长相，五官线条并不凌厉，倒也不过分柔。
他最喜欢她身上那股掩藏在清冷疏离下劲儿劲儿的气质。
心脏也在这一刻紧缩到最顶峰，仿佛死神已经高举镰刀站于他的头顶，只需她一声令下，那锋利的镰刀就能重重落下，将他直接带走。
也正因此，他并没有注视到宁雪慌乱中眨动的长睫，虽然那丝慌乱很快就被长久以来的稳定情绪掩盖：“没有。”
“但也不可能会喜欢你。”
后面那一句陆川也没听见。
他只听见了她说没有。
——“没。”
——“有。”
他迟钝地将这两个字放在舌尖嚼了一遍，停顿五秒后忽觉大股大股新鲜的空气涌进鼻腔，一路向下，几近窒息的心肺再度被唤醒，因着这一句平淡如水的否定而再度剧烈跳动起来！
草。
草。
所以……
陆川也全身紧绷了下。
下一秒，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一把抓着宁雪的手臂往前一带，将猝不及防的少女搂进了怀里——
宁雪在他怀里挣扎：“陆川也，你干什么？”
两人身体相触的那一瞬间，陆川也周身的疼痛都迅速的消失。
可心里已经有了比这更好的慰藉——
“没有就好。”
陆川也咧唇笑起来。
暖阳穿透白雾洒在他脸上，他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纯粹干净。
有那么一秒，宁雪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
心脏彷如也被这灿烂笑容烫了下，一时竟也忘记挣扎。
“没有就好。”
陆川也又重复了第二遍。
他像是重新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那样再度活蹦乱跳起来，活力四射。
“没有就好！”
宁雪被他放开，周身骤冷。
不自然地将发丝别到耳后，她有些埋怨地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系统怎么回事？
能不能加大力度电他？
陆川也倒是半点也没察觉到宁雪的心思，反倒觉得自己同宁雪大抵是有缘分在的。
他提心吊胆忐忑了一夜，是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能得到她的否定答案。
虽然他很快意识到，她没有喜欢的人这句话的扫射范围也包括他自己，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仍旧抱有阿Q精神地想：
至少她没有喜欢别人。
这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大大的机会~
少年迎着风眯了迷眼，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虽然这笑容很快就被电击压得抽了抽，迫使着他又痛苦地长吸了一口气……
淦。
个人感情先放一边，还是得想办法把这狗比任务给完成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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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课课间，宁雪被通知到班主任王毓文的办公室。
王老师告诉她，她年初时候写的作文在市里拿了奖，喜讯已经在学校公告栏里就张贴了出来。
“这篇文章也准备继续送到省里面去参赛，等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
宁雪拿着奖状，同王老师说了声谢谢。
市里拿奖是没有奖金的，只有荣誉奖状，不过按照往年标准，南城中学会给到学生小额奖金鼓励，过几天等批下来了估计就能给到她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