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也好,就当长教训了,谅他以后也不敢再脑袋发昏,做出这种蠢事。
她冷静决绝地挂了电话:“你好好照顾他。”
……
陆川也到底是没想过自己这么个硬挺的身子板儿,就搬个砖也能累趴下了。
他是体育生,身体底子练得倍儿好,一般的小感冒咳嗽平日里也找不上门儿。
谁知道他搬完砖回来,刚睡下去不久,头疼脑热就齐上阵,连呼吸都感觉全是烫的。
他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嗓子冒火得厉害,床头连口水都没得喝,只能起来烧水。
脑袋昏沉的厉害,把水倒出来的时候又不小心将滚烫的热水倒在自己的手背上,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一松,热水瓶啪嗒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一路,里面的热水也全都倾洒在地。
合着折腾了大半天,愣是一点儿水也没能喝上。
他嗓子里干得要命,像是已蹿出火星。
小作有些不忍:【要是我有奖励机制就好了。你也不用受这么大罪。】
陆川也开着水龙头冲洗自己被烫伤的手,“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冰冷水的刺激下,他的神智变得清明了一点,伸手探了下额头,额间滚烫一片,可能是有点儿发烧。
他爸妈常年在外工作不回家,远水解不了近渴,陆川也想了想,给陈沛打去一个求救电话。
收到他召唤的陈沛急匆匆地跳下床。
“老大,你在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了!”
陆川也打完电话又重新睡回到床上。
他老感觉自己人在飘。
灵魂出窍,一会往东边飘,一会又往西边瞧。
即将陷入混沌中时,他听见小作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什么……有个事情我想给你坦白一下。】
“嗯?”
【其实我原本应该绑定在宁雪身上的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bug最后绑定在你身上了。】
小作一口气唱rap似的说完,中间一点停顿都不敢,生怕陆川也听懂了之后要投诉它。
【你听见了啊,我可没有隐瞒不报的。】
陆川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梳理清楚它话里的逻辑,他迷迷糊糊地□□了下,嘴巴动了动,但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好在小作是系统,它轻而易举地获知陆川也的想法,探听的结果却叫它一愣。
他说,“太好了。”
小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直到陆川也又重复着说了一句“太好了。”
陆川也烧得意识有点游离,他混混沌沌地想:还好绑错了。
她不用遭受电击的威胁和折磨。
真好。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如果绑定的是她,她一定会完成的很出色吧。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她就没有完成的不好的。
脑袋痛得厉害,陆川也正准备陷入昏迷,一声惊呼又把他拉回了现实里——
“老大!!!”
这要是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在家里嗝屁了。
陈沛扑到他床边,“你这是做了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鸟样子……”
拖陈沛的福,陆川也被架着一路到了医院。
他头重脚轻,步子都是虚浮着的,陈沛半扛半架着他,在得知他为了三百块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气都不打一处来:“你至于吗?不就是三百块,哥们借你啊!”
陆川也想说你懂个屁,他得自食其力。
但脑袋烧得厉害,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就染了风寒,又搬了一天的砖,是典型的感冒发烧的症状。
医生给开了点滴,让他去输液室吊瓶。
陈沛打完电话,一脸惨痛地看向他:“老大,雪姐说她不来。”
陆川也气若游丝:“我早跟你说了别打电话别打电话,这大半夜的去打扰她干嘛……”
陈沛说要给宁雪打电话的时候他虽然拦着,但心里也有几分期待。
虽然宁雪不会来在他预料之中,但真的被告知这一现实的时候,心里又难免失落。
陈沛坐在他旁边叹一口气,“你说,这宁雪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呢?”
陆川也反驳:“你不懂,她是最心软的人。”
陈沛说我当然不懂啦。
他也不想懂,看爱情把老大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两人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陈沛忽然道:“哎,老大,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讲不定听完你能有什么启发。”
陆川也正要吐槽他都高烧39度还有哪门子心思听歌啊,陈沛已经兀自唱了起来:“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歌声轻快,曲风搞怪,配合上陈沛那微微哑的嗓音,无疑成为了输液室里唯一的活力。
陆川也:“……”
“………………”
要不是现在他浑身没力气,连翻个白眼都要花大力气,不然指定要扣住陈沛的脑袋,给它来那么bangbang两捶。
“行了行了别唱了。”
他虚弱地阻拦,“快给你唱送走了。”
陈沛没停,还唱带劲了。
陆川也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余光忽的瞥见门口处有个熟悉的声音。
他几乎以为自己被烧糊涂了,眨了眨眼,又定睛往那一处瞧——
输液室里白茫茫的灯光照得她的皮肤白皙透亮,宁雪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羽绒服,马尾辫在空中晃动出灵动的弧度。
她的目光在输液室的一张张人脸上快速地搜寻着。
陆川也的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身边陈沛正好唱到歌曲最高.潮——
“师父呀,呀呀呀呀!坏!坏!坏~~”
他心里的小人澎湃不已,旋转跳跃地接上了最后一句:
“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
“心里来!”
作者有话说:
*歌出自《女人是老虎》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阿楚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他当超市促销买一送一呢?◎
这首歌也不晓得是在哪里听来的, 之前有一阵子特别火,陆川也还吐槽过傻的一批,但这会儿他坐在输液室里的长椅上, 身和心都因着她的出现而变得丰盈。
宁雪刚转过脸来, 就对上他一双期待得发亮的眼睛,陆川也咧着一口大白牙,冲她笑得热烈。
心里的焦躁莫名被抚平,只剩下好笑。
要是在他屁股上安上一条尾巴,这家伙岂不是要摇上天?
陆川也的状态看起来还可以,她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看着因他手臂举着而无法继续下行的点滴, 忍不住又皱眉:“手举着干嘛。”
陆川也乖乖把手臂放下来,故作矜持道:
“你怎么来了?”
宁雪凉凉瞥一眼旁边下巴都快掉下来的陈沛:“他说你快死了。”
陆川也"噢"一声,绿茶了起来:“胡说!我就一小感冒, 马上就好了,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把她喊出来, 不像话!”
陈沛一脸委屈——
到底是谁让他往死里说, 说得越夸张越好,务必把宁雪骗来的?!
老大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僚机小陈默默将苦水咽进肚子里, "我错了,我真该死。"
“倒也不必, 你毕竟也是关心我嘛。”
陆川也戏瘾十足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兄弟!”
宁雪听的想笑。
换作以前她才懒得听他们俩做戏, 现在只觉得像俩活宝。
“行了,少贫。”
她示意陆川也坐好:“饿不饿。”
原本不说还好, 她这样一提, 陆川也的肚子果真"咕噜"地叫唤了一声。
他可要饿惨了。
工地回来在附近的小饭店里囫囵吃了碗盖浇饭, 回来后倒头就睡, 后来发起烧,身子一下冷一下热,反反复复折腾到现在,只觉得现在前胸贴着后背。
“饿饿饿。饿死了!”
他现在简直可以吞下一头牛。
宁雪从包里拿了两只面包,分给他和陈沛一人一个,"面包店都关门了,超市里买的,将就吃点。"
陈沛没想到他也能分到一个,受宠若惊地伸出手,正准备接,忽然感觉到身旁一道死亡视线,无法忽视地照射过来。
他微微侧过脸,就看见老大一副你敢吃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不是,老大这人,平日里其他东西眼睛也不眨的送他,现在揪着一个两块钱的面包舍不得呢?
陈沛咽了咽口水,婉拒宁雪:“没事,我不饿。”
话音刚落,陆川也就举起手:“我饿我饿,都给我吃。”
陈沛:“……”
老大啊真想让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不值钱的样子啊喂!
宁雪没忍住笑了下。
陆川也被她的笑容恍了下,半截面包堵在喉咙里,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发烫发胀。
下一秒,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地问她:
“你能喂我吗?”
宁雪脸上的笑意未减,闻言也只是冷笑两声,“行啊,”
“我能掰开你的嘴直接给你灌下去。”
陆川也:“……”
打扰了。
他试图再挣扎一下,“我现在可是真正的病号。”
为了同她强调,他把吊着瓶的那只手拿到她眼前晃了晃:“你忍心吗?”
宁雪全程面瘫着脸听他卖惨,特别淡定地扬了下唇:
“活该。”
“非要学别人情圣站一宿,这是你自找的。”
陈沛原本不欲打扰两人的美好时光,在一旁捧着手机玩,猝不及防听宁雪还原昨晚真相,一个没忍住叫出声:“什么?你不是搬砖累倒的吗?怎么还在雪里站了一夜?老大你傻……”
后面的字眼全被陆川也的手捂住,陈沛"唔唔”地挣扎两下,陆川也一脸惊恐地扭过头,果不其然宁雪脸上的笑意收了,脸色凝重了几分:“什么搬砖?”
陈沛:“唔唔唔唔唔唔……”
陆川也尴尬地冲宁雪一笑:“你别听他胡扯。”
“没有的事。”
但显然他说的补丁无用,宁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为了给我买空调?”
宁雪其实很不喜欢对号入座,但面对陆川也,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傻子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有。”
陆川也松开一只手,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终于得以从他桎梏里挣脱的陈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准备吐槽两句,余光瞥见宁雪冷得能冻死人的那张漂亮脸蛋,吓得一哆嗦,丢下一句堪比快嘴rap的"老大我妈催我回家了啊你好好待着我们明天再见",然后撒开丫子,一溜烟地跑出门去。
宁雪目送着陈沛离开,再转过来时面容更冷。
陆川也坐着,一直手里还拿着那块从陈沛手里抢来的面包,宁雪是站着的,她自然而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眸光冷若冰霜,让陆川也想起来昨晚自己因为隐瞒系统,被她拒之门外的事实——
他忙干巴巴地解释:“我看这活儿来钱快……”
“去偷去抢来钱不是更快,你怎么不去做?”
“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干。”
陆川也开始拆第二个面包:“我这是勤劳致富来的。”
但这样的回答非但没有让宁雪舒服一点,反倒换来少女冷冷一声轻嗤:“你是不是觉得还挺有成就感?”
陆川也本来想骄傲地回答一声是。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
说实话,真踏马累。
但很明显,宁雪对他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他犹豫了下,低声问她:“你觉得我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宁雪简直要被他气疯了!
“你放着正业不做,跑去搬砖,你还骄傲上了是吧?”
“考A大也就是随便说说。就你这样考得上A大怕是有鬼。”
“把我的笔记还给我,那不是借给你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用的……欸,你干嘛?!”
她叭叭叭地机关枪似的扫射一通的嘴,成功被少年忽然蹭过来的姿势逼停。
陆川也把脑袋靠在她的小腹上,像小狗似的在上面蹭了蹭:
“我没想让你生气的。”
恰恰相反,他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宁雪全身像是被法术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耳根已经开始无可救药地烧了起来,换作以前她势必要给这流氓一脚,但现在听着他闷闷的鼻音,心里莫名软掉一块。
陆川也还在解释: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看起来有点蠢,你也可以嘲笑我,但你不许生气。"
他说完,微微仰起脸,一双狗狗眼铮圆清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气大伤肝。”
宁雪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要是陆川也同她理论,亦或者倔强着不欲解释,她一定会麻溜地将他从心里删除。
她不需要那种自以为是且感动自己的付出。
但陆川也向她示弱。
哽在心里郁结着的那口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哑然了一会儿,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用力地推了推。
“喂——我说你……”
“把你的脑袋挪开,面包屑别沾我衣服上了。”
陆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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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宁雪心心念念着的奖金发下来了。
数额不高,两百元整,装在印有学校logo的信封里,薄薄的触感,让她的心情变得特别好。
宁雪把信封放进口袋里,又听王毓文话锋一转:“听说十二班的陆川也最近和你走得挺近的?”
宁雪心里猛地一空,唇角笑容僵了下,生平第一次大脑空白,不知该如何接话。
陆川也追求宁雪的事儿早就传得满校园乱飞。
老师们又不是傻子。
虽然南校不反对学生早恋,但也并不代表赞成。
不过王毓文提这事儿,倒也还真不是想警告宁雪。
宁雪有超出这个年纪的心智,不需要他们为她分析利弊,她自己就能分辨是非。
就算宁雪真的要和陆川也谈恋爱,那她也一定能平衡好恋爱和学习。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陆川也交好,要是有空也给他辅导辅导文化课。”
“他不是想考A大吗?把文化课拉一拉,讲不定真能考上。这孩子脑子不笨,看着没个正形儿,但只要他愿意努力,基本没他做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