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笔记本，封面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用了多久。
方希希心脏狂跳，摸到口袋内的本子后才稍稍好些。
她虽然看了很多恐怖片，也接触过不少鬼，但那都是熟鬼，陌生鬼她还没见过呢。
方她深吸一口气，思忖怎么把那只鬼引出来。
很快她就找到方法了。
厕所隔间虽然形成一个环状，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个圆环以方希希为中心，用非常缓慢的速度转动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发现面前的隔间偏离位置。
方希希等了一会儿，隔间正对自己的时候，她打开前方隔间的门。
隔间门打开，一只身体庞大的鬼从隔间里冒出来，伸出两只枯树枝一样的爪子，朝方希希的方向抓过来。
方希希掏出兜里的笔记本，爪子快伸到她脸前时，她手里的本子猛拍过去，砸到那只鬼的爪子上。
胖鬼发出“哇”的一声，抱住爪子大声嚎叫。
方希希趁机甩出笔记本，砸在它身上。
烂得快要掉渣的本子砸在胖鬼肚子上，胖鬼的肚皮很快出现一个破洞。
它捂住肚子，瞅瞅受伤的爪子，又把捂在肚子上的爪子拿起来，捂到受伤的那只手上。
然后看到肚子上的窟窿，又去捂窟窿。
方希希看它完好的那只手又是捂手又是捂肚子，翻来覆去换了好几次，差点忽略当前的情况，笑出声来。
她趁胖鬼不注意，捡起地上的本子，作势又要扔过去。
那只胖鬼被砸怕了，当即拖着沉重的身体，打算往隔间里爬。
方希希有种直觉，不能让它逃回隔间，一旦它逃回隔间，今晚的招生计划很可能泡汤。
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趁手的东西，干脆把破本子塞进口袋里，两只手拉住胖鬼，使劲往后拽。
那只胖鬼吓得浑身乱颤，发出嘤嘤哭声：“放开我！放开我！”
方希希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不放！原来你会说话啊，会说话就好办了，我有点事问你。”
她刚说完就觉得屁股一痛，原来胖鬼惊吓过度，一屁股把她顶歪在地，埋头往隔间里冲。
方希希抓紧爬起来，想把它拽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胖鬼整个塞进隔间，隔间门“砰”一声关上。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闪烁几下，厕所恢复最初的样子。
方希希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拉开隔间门。
果然如她所想，隔间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没有。
她叹口气，从女厕所里走出去，碰巧撞见往女厕走的厌修。
方希希捂着屁股，看到厌修的那一刻，差点哭出声：“厌老师！”
厌老师很惊讶：“你遇到鬼了？”
方希希：“呜呜呜！”
厌老师：“你不会是被吓哭了吧？方老师你胆子有点小啊，这都能吓哭。”
方希希扒住厌修的胳膊：“厌老师，我的一万块啊！”
她的一万块，就那么硬生生从手里飞走了！‘
厌修缓慢低头，目光落在手臂上，嘲笑的脸瞬间收起：“把你的爪子从我的衣服上拿下来。”
方希希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说完继续呜呜哭。
一万块啊，那可是一万块！
面包车上，方希希坐在后座，脑袋枕在座位上，双目呆滞，眼神空洞，盯着面包车顶，喃喃道：“曾经有那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抓紧它，而是扑上去抱住它，就算不能把它从隔间里拽出来，它也休想摆脱我！”
她抹掉眼角不存在的泪：“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厌修面无表情道：“你可不可以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方希希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看向厌修：“厌老师，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厌修脸色一僵，他刚才根本没有待在厕所。
方希希看到的不过是他使得障眼法。
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家电影院，方希希进厕所后，他和陈叔跑电影院看免费电影去了。
他看到一半才想到方希希，抓紧从电影院赶过来。
厌修理不直气也壮，大声说：“我能听到什么？光听见你哭了，你可真烦人。”
说完偷偷看像陈叔，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陈叔坐在驾驶座上，身体下滑，整只鬼藏进椅子里。
方希希哽咽：“怎么办？”
到手的学生飞了。
厌修见她那么伤心，有一点点愧疚，开口道：“就算抓到他，他也不一定同意去学校当学生，你就当他拒绝了。”
方希希闭上眼睛，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厌修快被她烦死了：“好了好了，再等等，说不定那笨鬼以为我们走了，又出来了。”
过了半小时，厌修开门下车。
怕胖鬼见到方希希不出来，这次她没下车，只有厌修一个人下车。
昏暗的灯光下，厌修的身影消失在厕所中。
方希希等了很久，手机传出响动。
她点开手机，发现有个空号给她发了条短信，没有发信人，也没有名字，只有“过来”两个字。
她正想发信人是谁，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开车门往厕所方向走。
一进厕所，看到厌修站在门口位置，脚下还踩了个团东西。
方希希激动地跑过去，看到胖鬼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喊道：“我的一万块！”
她看向厌修：“厌老师，快把它塞进车里！”
厌修踢了脚胖鬼：“走吧。”
胖鬼呜呜哭泣：“你们两个要把我弄到哪里去？我不走，我就待在这。”
方希希微笑道：“正式介绍一下，本人西岭山综合学校老师，姓方，来这里是为了带你入学。”
胖鬼停止哭泣，一脑袋问号：“入学？什么入学？”
方希希：“就是进学校当学生，放心吧，我们学校很好的，包吃包住，还有电影看，经常组织户外活动，保证你去了过得非常开心。”
她越说，胖鬼的表情越恐怖，等她说完，胖鬼张开嘴巴大叫：“综合学校？你们要送我回地府？”
他叫的太大声，嘴巴张太大，方希希站他前面，清晰地看到胖鬼嗓子眼的小舌。
她捂住耳朵。
厌修一脚踹在胖鬼屁股上：“你小点声。”
胖鬼声音低了两个度，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去不去，我才不去综合学校，我在阳间待的好好的，不想去地府，你们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找我。”
说完脑袋迈埋进肚子里，两只枯树爪子捂住耳朵。
厌修挑眉，看了方希希一眼，仿佛在说看吧，就说他不可能同意。
他把脚从胖鬼身上拿开，拍拍手道：“走吧，回校。”
方希希不想错过胖鬼，上前推推他：“我没有骗你，我们学校真的很好。”
胖鬼不听不看不知道。
方希希：“你走不走？”
胖鬼后脑勺露在外面，用力摇晃。
方希希一咬牙，对厌修说：“你把陈叔叫过来。”
厌修：“你要干嘛？”
方希希：“等会你就知道了。”
等陈叔过来，方希希站在胖鬼面前，大声喊道：“你一个鬼，天天躲在女厕所干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胖鬼抬起脑袋，震惊道：“我不是……呜呜”
方希希捂上他嘴：“作为一名爱好和平和正义的老师，我绝对不能坐视这种行为发生在我眼前！为了维护公共厕所的正常秩序，我必须要把你带走！”
她招呼厌修和陈叔：“快把这个偷窥狂塞进车里，拉我们学校去，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厌修摸搓下巴，嘀咕声：“可以啊”，和陈叔一起架起胖鬼。
胖鬼疯狂挣扎，但陈叔和厌修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胖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方希希默念一万块一万块，装看不见他那副惨样，嘴上说道：“一看就没上过思想政治课，什么年代了还干偷窥这种事，你这种行为活着的时候是要蹲局子的，看在你是鬼的份上，我也不揭发你了，跟我去学校上两节政治课吧。”
胖鬼嗷嗷大哭：“我宁愿去蹲局子。”
厌修一脚踹他脸上：“闭嘴吧，大晚上这么大声，扰民了知道吗。”
胖鬼眼泪狂流。
三人把胖鬼塞进面包车里，做贼一样离开。
两点钟出发，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面包车开进学校门，方希希拨通樵建木电话。
电话接通，她喊道：“校长！入学合同书在哪儿？我招到一万块，额，不是，一个学生。”
樵建木失声道：“什么？学生？”
方希希从手机里能听到椅子摔倒的声音，她说道：“对，一个学生，我们现在马上到办公楼楼下，你在哪儿，回来的时候把入学合同书带上。”
樵校长惊喜答应：“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等面包车停到办公楼前，樵校长已经拿着合同书站在门口了。
他看到车，急忙跑过去，透过车窗往里探脑袋，一边探一边说：“哪儿呢哪儿呢？学生在哪儿？”
不用别人指给他看，他也知道学生在哪儿了。
胖鬼真的太胖了，占据了半个面包车还多，把厌修挤得跑副驾驶坐去了。
方希希缩在角落里，看到樵建木，急忙说：“校长合同书呢？”
樵建木把合同书递给她。
方希希看了眼合同书：“这东西怎么签？按手印吗？还是签名？”
樵建木：“把合同书放脑门位置就行。”
樵建木还沉浸在招生的喜悦中，差点喜极而泣，他抹抹眼睛，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夸赞起方希希：“方老师真了不起，第一次参加招生计划，就帮学校招到一名学生，你不知道，学校已经连续三十年没有招到学生了，三十年啊！三十年太久了，呜呜呜！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新学生了，呜呜呜呜，我好开心！”
胖鬼挣扎起来，喊道：“校——”
方希希冲厌修和陈叔使了个眼色，喊道：“厌修！”
厌修一巴掌砸在胖鬼脸上，胖鬼的“长”字被那巴掌砸回嘴里，没来得及说出来。
陈叔按住胖鬼，方希希则趁机拿起学生合同，按在胖鬼的脑门上。
一阵温和的白光自合同书上闪过，很快消失不见。
方希希拿下合同书，喜滋滋递给樵建木：“校长，合同书。”
校长喜极而泣。
坐在车内的胖鬼两眼呆滞，两秒后发出惨绝人寰的哭声。
第20章 鬼界恶霸
第二天方希希去办公室的时候, 代蓝和雪伟才隔得老远恭喜道：“方老师，听说你昨晚招了个学生？”
方希希笑眯眯点头。
代蓝星星眼道：“方老师你可真厉害，我在学校这么久, 还没招到学生呢。”
雪伟才同意道：“方老师确实很厉害。”
方希希拿出笔记本，递给雪伟才，说道：“昨天多亏了雪老师的笔记本, 要不是你的本子，我还招不到学生呢。”
雪伟才不好意思挠挠头：“欸，我也是怕你遇到厉鬼, 想着把笔记本给你，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三人聊得正欢，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厌修站在门口, 敲敲门走进来。
他走进来后，身后跟过来一座肉山。
正是昨晚招到的学生胖鬼。
胖鬼看到方希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冲厌修哇哇大哭道：“我能不能不上她的课？我好讨厌她啊，她是个坏人！”
几位老师被胖鬼的哭声惊到了, 看看胖鬼, 又看了看方希希。
面对老师们奇怪的眼神, 方希希避重就轻, 厚脸皮解释道：“昨晚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躲在女厕所偷窥, 我没控制住脾气, 用笔记本砸了两下。”
代蓝目光放在胖鬼身上, 震惊道：“他躲在女厕所偷窥？”
雪伟才面含不满：“此子竟是如此顽劣不堪！”
看看胖鬼的行为多么令人生气, 气得雪伟才文言文又出来了。
雪老师已经很久没说文言文了, 能把他气成这样, 说明胖鬼真的很欠揍啊。
胖鬼哭声骤停，辩解道：“没有，没有偷窥。”
事情不是这样的！
代蓝：“这么说，你真的躲在女厕所了？”
胖鬼：“…………”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被人抓到学校来，硬逼着当学生呜呜呜。
胖鬼转过身去，脑袋贴在墙上，只默默流泪，不想和这些老师说话。
雪伟才打开小破本，拿出毛笔往上写，一边写一边说：“看来要让他多上几节政治思想课，一个男鬼，躲在女厕所偷窥，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过分。”
胖鬼被诸位老师挨个训斥一遍，委屈的掉了好几斤眼泪。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他以为噩梦就此结束，没想到进了教室，才发现刚才办公室里的训斥只是开胃小菜。
今晚第一节 课是晚上八点，雪伟才讲课。
他走进教室，朝底下的学生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有请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雪伟才说完站到讲桌后，态度不冷不淡。
胖鬼身体太大，好不容易挤进教室门，看到底下十几个鬼，差点转头回去。
他死后一直待在公共厕所里，只见过人，没见过鬼，猛然看到那么多鬼，弱小的心脏承受不住，害怕的声音打颤。
胖鬼：“大，大家好，我叫孟明明，已经死了2年了。”
金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瓶指甲油，正往她指甲上涂涂抹抹，闻言笑道：“还是个新鬼。”
杂盖：“你可真胖，你是怎么死的？”
孟明明吸吸鼻子：“上厕所的时候绊倒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鬼了。”
杂盖啊了声：“猝死的啊。”
他语气里带了些羡慕：“真好啊。”
孟明明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说的真好是什么意思，夸他死得好吗？
孟明明介绍完自己后，雪伟才给他找了个座位，在教室最后方。
他体型太大，一个人占五六人的位置，除了教室最后方，其它地方装不下他。
孟明明坐过去，像一堵墙一样，教室后的黑板被他占了一半。
雪伟才抬眼看过去，心想这位新学生不仅要上思想政治课，还要上点体育课，减减他那身膘，不然再来新学生，教室怕是要装不下了。
于是，新学生孟明明不仅喜提思想课，还比其他学生多了节体育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