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手机被老李发现了?
不应该啊,那个角度讲台不可能看得到的,而且,要真发现,老李早冲过来了,哪还会在讲台边看他们打小纸条。
他愣神的功夫,盛初又丢过来一张纸条:【托你的福,我要当副班长了。】
陈寂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个时候,老李也看够他们的小动作了,他清清嗓子,继续主持班会:“盛初陈寂别说悄悄话了啊,我们都看着呢。”
“陈寂也别愣着了,你确实很帅,十一月校庆要班级表演,门面担当就你去了啊。不止你同桌,全校都会为你着迷的。”
陈寂:“……”
调侃完陈寂,他话锋一转,绕回班长竞选的事儿:“盛初同学的情况大家也知道,这个副班长她肯定是没法当的。那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选取票数第一和第二,顾莹玉和乔许然同学,请站起来——”
“凭什么!?”
张木林“嘭”地一声站起来,猛地打断他的话。
他脸到脖子根都气得通红,声音都粗了不少,就差把我不服三个字写脸上:“不应该往前顺延,让倒数第二当班长?”
老李早猜到他会发作,闻言瞥他一眼,嘴里振振有词:“嘿!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毕业以后到社会上,第一次没选上还能再来一次的?”
张木林瞪着他:“你就是不想我们当副班,怕我们带坏班级风气!”
“你错了,在老师眼里,所有同学都是一视同仁的。”
老李耐心和他讲起道理:“你自己想想,你和我的约定是不是,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现在倒数第一是盛初,这个职位也应该是她的,她自身原因没有办法任职,这个时候我们的约定就已经作废了,对不对?”
老李教得是历史,本来就是个抠字眼的科目,又和学校的政治班主任共享办公室,耳融目染,嘴皮子利索得不得了。
“当然,怕带坏班级风气也是一个原因。”
说着说着,老李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他狠狠拍了下讲台,眉头紧锁,嗓音也升级成怒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课堂上公然顶撞老师,老师说一句你顶一句,哪有点班长的样子?就这样还想让我放心把副班的职位交给你?”
老李这一嗓子出来,盛初觉得脚下的地面都抖了抖。
犹然记得,上次见老李发火,还是在办公室骂陈寂,当时直接把少爷吼懵了。
时隔一周,狮吼功杀伤力不减反增。
想到这,盛初忍不住转头,观察陈寂的反应。
陈寂单手撑着下巴,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那只粉色水笔,漫不经心地上下晃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没过几秒,她看见他举起了手。
?
老李情绪调整得很快,前脚刚噼里啪啦发完火,现在就已经冷静了不少,见他举手:“陈寂,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作为盛初的同桌。”陈寂手里还转着笔,俨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许是盛初的错觉,她感觉他这话带了几分英勇就义的凛然感,“她没法担任这个职务,我可以代替她。”
老李血压又冲上来了:“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能比张木林好到哪去?”
“下课后盛初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带上你同桌手机。上课玩消消乐,别以为我没看见!”
“……”
**
尽管班长竞选小插曲不断,班委的竞选还是保持自荐形式,相比之下要顺利得多。
课后,在李章平恨不得吃了他的杀人目光下,陈寂不情不愿地把手机给盛初。
没了手机,他无事可做,只好继续趴桌上睡觉。
陈寂趴下没多久,不远处传来同学争执的声音,他烦躁地跺了跺脚,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
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声男声都有,隐约夹杂着盛初的名字。
陈寂顿时没了睡意,打了个哈欠,散漫站起来,状作不经意地往门口走。
在吵架的是一男一女。
女的他不认识,男的他有点印象。没记错的话,就是刚才在课上和老李叫板的那个。
好像是叫……张木林?
“盛初一个哑巴,凭什么还能在我们班啊?我上学期就听说学校要把她转去普通班,这都高二了,她还在这待着呢。”
“她是年级第一,凭什么不能在我们班?你自己看看你差她多少分,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张木林嗤了声:“乔许然,你作为利益既得者就别发表意见了吧。又不是你名额被抢,盛初没法当,现在副班长不是落到你头上了吗。”
“票是同学投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逼着他们投得我?”乔许然也很恼火,“你自己不得民心,耍小聪明没耍成,还要把错全推给盛初,造谣她自己投自己,是不是有病。”
“盛初在班级的人缘大家都懂啊。”张木林话里的厌恶毫不掩饰,“假清高,高一开学多少人和她搭话,她理都不理。现在除了问题目和作业,谁还找她?怎么可能还有人给她投票。”
“你抄人家作业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嘴脸?”
这会儿两个人站起来对峙。
乔许然身高175,并不比张木林矮多少,她平时又冷冰冰的,嗓音也偏御,一个眼刀扫过去,几个想帮张木林说话的男生不约而同噤声。
“乔许然。”张木林看着她,舔舔唇,忽然笑了,“这么帮她,不会是你投得盛初吧?”
乔许然想都没想就否认:“不是。”
话音刚落,她眯起眼:“你别转移话题。无论是谁投得票,你在班里公然说同学坏话的行为肯定是错的。”
张木林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人自身后拎住他衣领,把他整个人往后拖。
那人力道极大,他被迫拖行几米,喉间一阵窒息,脸涨成猪肝色。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毫不犹豫往后踹:“谁他妈——”
他没有踹中,甚至因为踹空,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那人借机往他背上猛推一把,张木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扣住脖子,整个脑袋摁到桌面上,挣扎了几下,彻底不能动弹。
陈寂面无表情俯下身,贴近他耳朵,轻飘飘地威胁:“盛初那票是我投的。”
“你有意见,可以,冲我来。把错全推人小姑娘身上,算什么本事?”
盛初正走进教室,恰好听见陈寂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别看少爷现在很帅,马上他就要被爷爷扫地出门了。
第11章 玫瑰王座
教室的最里边,他们座位的位置,陈寂单手轻松摁住他的同班同学,眉眼张狂肆意,动作干脆利落。
听他的语气,少爷这次发飙好像是因为她。
盛初有片刻的恍惚。
印象里,上一次有人在公共场合帮她出气,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有点不太理解。
她和陈寂满打满算,也才认识一周,值得他公然在教室打架,逼人给她道歉?
不知怎么的,她跳出来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感动或感激,而是——那些关于陈寂的传言,还真不是骇人听闻。
他是乐陈的二少爷,毋庸置疑的天之骄子,合该天不怕地不怕,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张木林像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手心不断拍打着桌面,蹦跶几下无果,确定自己逃不出大魔王的魔掌,迫不得已接受现实。
“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张木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不该造谣盛初自己投自己,也不该骂她哑巴,让她转到普通班。你现在可不可以放开我了?”
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行。”
他揪着张木林衣领把人拎起来,换个方向重新摁倒。这会儿,张木林面对的不再是冷冰冰的墙面,而是围观的全班同学,以及,站在后门的盛初。
被这么多人看着,他有种公开处刑的尴尬感,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挣扎冲动也随即翻涌上来。
操!要是真就这么认了,他接下来的两年都别想在这帮兄弟前逞威风了!
张木林前所未有地挣扎起来,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陈寂眼皮子跳了两下,面不改色地又把人摁了回去,跟摁小鸡仔似得。
“别想着挣扎了,老实道歉吧。”大魔王语调懒洋洋的,甚至还有闲心打哈欠,“你不该跟我道歉,该跟被你伤害的同学道歉,懂?”
“盛初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坏话,请你原谅我。”
“喂。”陈寂下巴微抬,没有指名道姓,可傻子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你愿意原谅他不?愿意我就把他放了,不愿意也没事。”
见盛初半天没反应,像是呆滞在了原地,他啧了声,上半身微倾,拍拍张木林的脸:“今天算你运气好。”
“同学之间应该团结友爱,背地里说同学坏话,就该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陈寂这句心灵鸡汤来得众人猝不及防。
你一个摁着同学脑袋的人有什么脸说团结友爱这四个字的!
陈寂甫一松开他,张木林一个健步跳起来,直接往后蹦两米远,顷刻和他拉开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靠近他就要原地去世的那种。
“操。”他才回到安全区,身边都是狐朋狗友们,毫不留情地给朱达一个暴栗,“还是不是兄弟?就这么看他折腾?”
朱达难得没附和他,话里暗含欣赏:“那也得看综合实力啊,我们几个一起上,可能都不是人家对手,那得多尴尬。”
他们再怎么混,这里都是一中,纪律严明,挑衅滋事的人是极少数,打架更是没见过几次。
也就嘴皮子上逞逞威风,遇到陈寂这种经常打架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看连自己兄弟都有倒戈趋势,张木林气得打开数学试卷,决定写几道题来让自己冷静一下,以免忍不住冲上去再找陈寂干一架。
陈寂也没再管他,半倚着桌子,盯着门口那人,唇角微扬:“还在那站着干嘛?还真看入迷了?”
盛初被他这句话扯回神,下意识点了点头。
陈寂:“……”
路过乔许然的座位,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很小的帆布束口袋,放在她的桌上。
乔许然愣住,方才和张木林吵架时的那种女王气场荡然无存,小脸微红,连连摆手:“不用的!我就是正巧听到,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帮你说话的。而且他们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说到这儿,她犹豫几秒,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盛初,能不能和我加个微信?我挺喜欢你的。”
“高一我和你搭话过好几次,你一直没怎么理。”
盛初神色微怔,略微回想了下,还真从记忆里搜寻出了乔许然这个人。
她的确和她说过好几次话,但盛初没有和不熟的人长聊的习惯,而且那时刚开学,班里找她聊天的人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在好奇她的病情。
盛初不喜欢被人打探隐私,干脆谁也没理。
沉默片刻,她点点头,用唇语说了句“谢谢”。
陈寂在看见盛初拿出那个束口袋时眼神就不对劲儿了,脸色很臭,这个情况在盛初走到他身边,径直坐了下来写数学题,没和他搭话时达到了巅峰。
陈寂是个能当面说绝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的性子,当即拿着那支粉色蓝鱼笔,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盛初的肩膀,吸引她的注意:“我好难过。”
盛初下意识捂住肩膀,皱起眉,直勾勾看着他。
陈寂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仔细想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警告你你别碰瓷啊盛初,我收敛了力道的,还没你上次拍我那巴掌来得疼。”
“……”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默默把笔收了回去。
过了会儿,见盛初没反应,他又憋不住出声:“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难过?”
不等她说话,少爷自顾自地开始逼逼,听起来有李清照凄凄惨惨戚戚那味儿了:“因为我有个没良心的同桌。我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她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给不知名路人送小饼干。”
盛初的思路三番两次被打断,这会也开始不耐烦。
这一周的经历她也多少摸清了陈寂的脾气,要是这会不搭理他,他肯定要变本加厉。
她写了张纸条扔过去:【这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给我投了票?而且,是人家先帮我说话的,我开学也给你送了小饼干。】
敷衍完少爷,她埋头准备继续写题,未曾想,看到这话,陈寂火更大了。
他选择性忽略第一句:“你给人家的就是帆布袋,我的那个摸起来就很塑料。”
“……”
这也要比?
他补充道:“你第二天也给姚远送了个这样的帆布袋。”
“……”
这也注意到了?
“而且。”他面无表情补上最后一刀,“我回到家,打算和我的家人分享我新同桌送我的小饼干,倒出来一地碎屑。”
“你害我被我爷爷狠狠地嘲笑了。”
“……”
**
在少爷的再三控诉之下,夹杂着那么一丁点儿,微乎其微的感激之情,盛初还是答应给他再带一包小饼干。
少爷终于满意地闭上了麦。
陈寂和张木林打架这事,不到半节课,就传到了老李耳朵里。
老李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当着全班的面,把两个人痛骂了整整一节课。
他先是以南宋宰相秦桧作为引子,生动形象讲述了两面三刀的小人对王朝带来的危害,再引申到班级,痛批了张木林这种公然说同学坏话的行为,并罚他把从汉朝到清朝的所有历史知识点全部抄五遍,这周交。
紧接着,他又举了张飞的例子,将陈寂比成五大三粗的武将,只会武不能文,这在三国时期可能有用,但现在是和平年代,他武力值再高也没个卵用。
陈寂被罚将甲午战争到新中国成立的所有历史事件全部抄五遍,包括各个不平等条约,旨在让他明白和平的重要性,也是这周交。
盛初本来都快忘了,这会儿老李提起来,她也跟着回忆起最开始,没见到陈寂那张脸时,她对他的印象。
也是张飞:)
看来大家对少爷的共识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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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知识点是不可能抄的。
他对这些历史知识点狗屁不懂,问姚远要来知识点提纲,看到上边乱七八糟各种条约,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当即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睡觉。
盛初在上课时写掉了大半作业,只剩下些抄写的东西,她花一节课写完,忽然想到什么,偷偷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老李在讲台上批他们的历史作业,她坐在角落,身边又有陈寂这个人形墙挡着,玩手机很难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