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一言难尽:“储家,谁家啊?我怎么没听过?”
“就是也挺有钱的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傅家罩着,在燕城也没什么人敢动他们。”黎欢说得模棱两可,余漾听得云里雾里。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的顾朝西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给余漾解释:“据说储家对傅家有恩,储家的女儿也嫁到了傅家,应该就是储娇月的姐姐,嫁给了傅居年的哥哥,两家有姻亲关系。不过,她姐姐好像因意外去世了,那之后两家来往就不及以前多了,傅家虽然还会帮衬储家,但也都是因为早年的恩情,听别人说,储家人挟恩图报,傅家虽然一直隐忍,其实心里挺不愿意的。”
黎欢满脸惊讶,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顾朝西微怔,跟茫然的余漾对视一眼,又紧忙把视线挪回去,低声道:“都是听人说的。”
“哦?是听别人说,还是特意去打听的?”黎欢不依不饶。
余漾听出黎欢故意揶揄顾朝西,伸手拍了一下她后座脑袋:“闭嘴吧你!”
顾朝西假装没听到,也就没回答,黎欢吐了吐舌头,过会道:“一会儿送你回家,出来咱们吃顿饭吧?”
余漾想了想,两个人也算帮了她的忙,请吃一顿饭是应该的,就答应了。
谁知道她还是低估了黎欢,三个人好好吃着饭,她借口去上厕所,然后人就再也没回来!
“我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不是逃单哦,账我已经结了,你俩吃好喝好!”
电话忙音响起,余漾黑着脸拿下手机,内心一万匹马狂奔而过。
“黎欢说什么?”
顾朝西坐在她对面,见她面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
余漾抬眸,赶紧收起黑脸,冲他笑笑:“哦,没事,她说有急事,就先走了。”
“急事?什么急事,用不用我们帮忙?”
还真是实诚的一个人啊,余漾在心里感叹一句,拿起筷子摇了摇头:“不用,咱们吃咱们的就行。”
顾朝西也就没再继续问。
虽然黎欢提前跑路了,但是两人这顿饭也是吃得十分和谐,因为上次那件事,顾朝西是绝对不敢再在余漾面前喝酒了,余漾自己也没喝,吃吃饭,聊聊天,时间过得也很快。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余漾正想说她要打车的时候,顾朝西突然问:“你想不想看电影?”
余漾秒回头,不确定地看着他:“嗯?”
顾朝西拿着手机,屏幕对向她,上面是正在上映的几部电影,地点是离这里最近的电影院,他蹭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余漾眯了眯眼。
怎么觉得,这剧情有点眼熟?
不过他还是比她礼貌一点儿,没有擅自决定就自己订下电影票,而是把选择权交给她。
但是真把选择权交给她了,她又有些犹豫。
顾朝西见她半天没说话,把手机收起来,一边划动屏幕一边问她:“你喜欢现实题材的,还是喜剧?还有一部《侏罗纪》。”
余漾下意识回道:“大恐龙吧。”
“好,那就看《侏罗纪》。”
两三句话,顺理成章地约了电影,余漾觉得有点神奇,竟然还可以这样?
等她真的跟顾朝西坐进电影院时,才懵懵的意识到,真的可以这样!
只不过,顾佚䅿朝西比她老实多了,没有那么多坏心思,看电影就真的看电影,这部电影比她挑的那部好看一些,余漾也就认认真真地看了。
看完电影出来时顾朝西还在跟她讨论剧情,说着说着余漾肚子叫了。
很清晰的一声,余漾脸迅速蹿红。
才刚吃完饭就饿了!
顾朝西左右看了看,恍然想起什么,对她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点心店,你等会,我这就去给你买。”
说罢,他已经转身跑到马路对面。
余漾想叫住他,奈何他动作太快,眼看着人已经拐进另一条街里,余漾踢着马路边的石墩,嘟囔道:“一起去不就好了嘛……”
为防顾朝西回来找不到她,余漾就在原地没动。
这边是商场的背面,过了营业时间点,已经关门了,旁边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所以附近人不多。
余漾百无聊赖地踩着盲道上的格子,正要拿手机出来刷会儿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刹车响。
她停下脚步,抬头,路边停了一辆面包车,很快,车门拉开,走下两个人。
“小妹妹,一个人啊,去哪啊?”
两个人动作很快,一个堵在她前面,一个堵住她后路。
余漾瞬间沉下脸,扭头就走,前面那个人一下闪身到她前面,一把抓住她手腕:“还没说完话,怎么就走了?”
“放开。”余漾看着眼前人,阴沉森冷的眼里不见多少恐惧,有的只是深深的厌恶,“你们挑错人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男朋友就在马路对面,不信你们看。”
男人闻言跳脚往对面看,趁他走神的空当,余漾用力推了他一下,想要冲开他逃跑,可他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力气,这一下没有挣开,身后的男人也一拥而上,一手抱着她身子,一手捂着她的嘴,二话不说就往车里拖。
余漾呜呜地叫不出声,手机也在挣扎中掉到了地上,情急之下,她用力咬了一口那人的手,那人吃痛,却没松开她,反而因为被激怒动作更加粗鲁。
寒光一闪,余漾在混乱中用余光瞥到车里有几根钢管和刀具,麻袋旁边还有绳子,如果上了这个车,后果会发生什么不可想象,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人是谁,她伸手死死扒住车门,借着惯性向后撞去,背后的男人失去平衡,终于松开禁锢她的手。
以为余漾第一时间会是逃跑,另一个男人已经做好了堵住她去路的准备,谁知余漾一脚蹬上了车门,钻进狭窄的面包车里,扑到地上拿起刀,回身,双手握着刀柄,眼眶通红的盯着外面,因暴力而流下的生理泪水悬在眼中,泫然欲泣,却又爆发出凶狠。
就在她握着刀要冲出车门的时候,外面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将堵在车门前的人踹倒在地。
一截黑色的西装衣角。
作者有话说:
来救老婆,来救跟小白脸出去看电影的老婆。
第四十二章 安抚
盛准很少干这么没水准的事。
和同性一起猫车里看别的男生怎么追女生。
傅居年没找周密, 一个电话把他叫到封睿大厦一楼,盛准平时不总跟在傅居年身边,除非有特别的事才会找他。
一到楼下, 隔着老远就看到傅居年黑沉着脸,怨气铺满整个楼栋。
他走到他前面, 他让他开车,指着外面某个车的车牌号, 让他跟上。
盛准看了一眼, 扭头一脸不屑道:“还追它干什么, 我直接给它屁股撞开花!”
他口气比傅居年还狂, 以为他是想让他教训那个车上的人才找他。
结果被狠狠瞪了一眼。
盛准会错了意,蔫头巴脑地上了车,老老实实给傅居年当司机,开着拉风的布加迪, 跟在一辆小跑车后面,足足跟了一天。
晚饭时间,他饿了, 但看傅居年没动静,他也就不好说什么, 等了半天, 他怕傅居年也饿,就试探地说:“要不咱们进去吃一口?”
谁知跟了一天的小跑车车主回来了, 独自一人, 开着车离开饭店。
盛准仔细一合计, 坏了, 那里面就只剩余小姐和那个小白脸。
果然, 傅居年的脸拉得更沉。
盛准在车里玩项链, 琢磨着老板此时的心境,奈何他道行不够,实在不知道傅居年用意何为,半晌后,出了个馊主意。
“不然我把这个小白脸揪出来揍一顿,让他离余小姐远点不就好了吗?”
看傅居年还是不满意,他继续:“实在不行卸他一条胳膊……”
“闭嘴。”
傅居年忍无可忍。
盛准打个激灵,像哈士奇一样立马老实了,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两人从饭店里出来,急忙伸手去指:“他们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外边天色已经黑了,吃完晚餐,该是回家的时间,但门口的两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隔着太远,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看到男生微微向女生那边倾着身子,把手机给对方看。
很快,二人就一起离开了饭店。
“跟上。”
傅居年一声令下,盛准不敢怠慢,布加迪化为泰迪小狗,一路上闻闻嗅嗅,慢悠悠地跟在出租车后面。
五分钟后,车子在最近的一个商场停下,两个人一起从商场侧门进去,侧门旁边还贴心地放了一个醒目的招牌。
上面写:“要去XX影院的请从此门进。”
盛准搔搔后脑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去看电影了。”
不用他提醒,傅居年当然也知道。
看到余漾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电影院,傅居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嫉妒”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不会口不对心地否认,尽管那种感觉很陌生,但一经出现,就会迅速霸占身体里所有情绪。
他不会看不出来余漾的犹豫和享受。
就像曾经的他面对余漾的追求时一样,一边克制着想法希望她能知难而退,一边又忍不住靠近她了解她。
傅居年并不讨厌余漾的越界,就像余漾现在明知顾朝西喜欢她,也不曾拒绝一样。
他了解,所以嫉妒。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种微妙的反应就会渐渐变质成喜欢,成为生活里不能分割的一部分,化为身体里欲.望驱使的本能,进而跨出那一步。
对余漾来说,这也许不会很慢,他是知道的。
也是这时候他才确信,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没把他当回事。
是真的在耍他。
是真的只为了赢下那个赌约。
她对这份唾手可得的感情并不看重,那天在病床上,还哭得那么可怜。
傅居年忽地嗤笑一声,原来他彻头彻尾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火光一闪,他点了根烟,窗子些微开了条缝,他靠坐在真皮后座上,眯着眼看窗外的光怪陆离,突然开始想,昏暗静谧的电影院里,无人打搅的角落,她会不会也像上次一样,攀上那人的肩,吻上那人的唇……
平静淡漠的一张脸下,嫉妒疯狂滋长。
将近两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傅居年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终于,这场电影散场了,人影稀稀拉拉的从侧门走出来。
两个人在一起,没看出跟进去之前有什么不同。
傅居年不动如山坐在车上,盛准不用他发话,一路跟随。
越是跟,盛准的心越沉,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再逛还能去哪逛?
要真是去了酒店开房,后面的人不得把酒店房顶给掀了?
好在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在路边分开,男生跟女生摆了摆手,跑到马路这边,拐进了另一条街。
余漾没离开,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踩格子,不知是在等人还是等车。
好不容易见人落单了,盛准劝傅居年:“咱们过去把余小姐接上车吧,就说碰巧遇见的。”
傅居年没作声,盛准刚要启动车子,忽然听到一声急刹。
“欸?”他惊讶地叫了一声,“有车停余小姐面前了。”
盛准有些疑惑。
那辆灰色面包车又小又破,不可能是余家的车,也不像跑活的车。
正打眼盯着,忽然发现面包车车身晃了一晃。
那晃动不像正常的晃动,倒像是有人重重撞上车门的动静。
从停下到车子晃动,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盛准刚要说什么,就听“砰”的一声关门声,傅居年已经下车。
他大步朝着那辆面包车去,盛准也急忙解开完全带下车。
等他跑到面包车后面的时候,就看到傅居年拎着一个男人的领子,淡漠的脸上藏着隐晦的狠意,不留后手地往树上撞,而面包车车门前,余小姐正握着一把砍刀,瞪圆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人,涨红的脸上不知是恐惧还是惊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形容狼狈,衣服被扯坏一角,露出一半的肩头,头发也散开来,丝毫不见半分钟之前的光鲜亮丽。
旁边有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见同伴被傅居年制服住,头连往树上撞了三下,眼白都翻出来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后躲,起来就想跑,盛准快他一步,阻住他去路,拽着他领子,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这种情形不用问清楚原因,打是不会打错的。
傅居年动作很快,闷那人第一拳都没出声,盛准过来后更是有经验,除了最开始那一拳头,后面甚至都没见血,但人已软塌塌地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到底是马路边,并不是一个行人都没有,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这边,在远处尖叫着喊报警。
路人的喊声没把警察唤来,倒是先把去买点心的顾朝西唤回来了,新买的爆师傅掉在地上,他第一眼看到余漾,急忙走过来。
然而还没到近前,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傅居年脱下外套,将她整个包裹住,路边的人越聚越多,有的人还拿起手机拍。
“盛准。”
傅居年低低叫了一声,盛准领会,把人扔地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顾朝西想绕过傅居年走过去,看看余漾到底怎么了,但傅居年把人罩得紧实,他只能看到余漾一侧的脸颊,还大部分都被散落的头发遮住了。
他们好像在说话,但都是低声细语,顾朝西听不清楚,担忧地叫了几声余漾的名字,余漾依然是木木的,没有动。
聚集的路人大声聒噪,猜疑中毫无顾忌地指指点点,路过的车子也停下来看热闹,短短几分钟,偏僻的侧道想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喧嚣席卷着耳膜。
傅居年轻轻抱着余漾的一边,另一只手握在刀面上,在她耳边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安抚:“把刀放开,给我。”
他拍了拍她的背,唇瓣覆在她耳侧,是亲吻也是抚慰,一遍遍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余漾像是没有听到,紧紧攥着刀柄不放,骨节里泛出青白,在僵持中微微抖动。
视线不及的盲区里,握住刀身的手掌已经沁出了血。
双方都在用力。
终于,不相上下的对峙有了结果,傅居年一把从她手中夺过砍刀,往远处一扔,砍刀脆声落地,吓得不常看到管制刀具的围观路人频频惊呼,下意识往后躲。
傅居年绕过余漾身后的手捧捧她的头,将她按在怀里,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顾朝西看到扔出的砍刀才知道傅居年在干什么,危险排除,正当他想过来帮忙一起安抚余漾的时候,就看到傅居年抱着余漾,失而复得一般的,珍惜地吻了吻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