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条件沦陷——越十方【完结】
时间:2023-04-06 13:55:03

  余漾呆愣片晌,偏头去看, 那人的手指修长分明,温柔落在肩膀, 为她裹上外套,像从前每一次那样, 小心又珍重地将身体余温一并渡给她, 然后扶着她缓缓站起。
  她准备了一席话, 此时此刻全都抵在喉咙里。
  心虚也好, 埋怨也罢,还有满腹不能安放的委屈,在此刻迅速退散。
  就这一面,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话,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余漾就好像瞬间感知到了他的心意。
  不怨吗?怎么会不怨呢。
  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他的感情里, 几次三番欺骗他玩弄他,在他认真考量两人的关系时, 她只想着自己要怎样才会开心, 忽略他的一切感受,然后时间到了, 她不想玩了, 就把他抛之脑后, 毫不留恋地, 拍拍手远走高飞。
  他怎么能一点儿责怪都没有。
  可是三年了, 再见面, 他还是向从前一样,装得十足冷漠,落在她身上的手却生怕弄疼她似的,藏不住的珍视温柔。
  她起身,同他相对而立。
  几秒钟的时间,下意识的动作不需太多思考,回过神时已经晚了。
  傅居年蹙起眉,手指微微用力,看着对方的脸,眼底气恼一闪而过,很快便偏头对周密道:“送她回家。”
  周密刚要说话,余漾忽然握住他右手腕,眸中焦急,固执道:“我不走!”
  傅居年回过头,低垂着眼打量她,似乎在辨别她说这话时的真伪。
  “不走?”
  半晌后,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扬起的尾音不知是确认还是嘲讽。
  余漾打了个颤,语气弱了几分:“不走……”
  见傅居年脸色倏然一沉,她以为他又要生气,抓紧了他的手臂,急声道:“你说了让我在房里等你,结果你先走了,连见都没见我,是你失约在先的!答应我的事怎么能反悔?”
  傅居年不怒反笑,冷冷地看着她:“余漾,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被叫了名字,心不自觉地紧了紧。
  余漾听出他话音里的咬牙切齿,赶紧软了气势,半恳求半撒娇地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我想见一见你,我有话对你说。”
  她用擅长的语气说着软话,双眸发亮,像夜空中的晨星。
  傅居年看了她一眼,片晌的僵持过后,他把手从她手中挣出来,抬起腕表,声音清冷,语速很快道:“我的时间不多,有什么,快说。”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余漾从情感的拉扯中回归到理性的现实里,也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她此时此刻很不想提起那些事来煞风景,只想要好好跟他说一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告诉他,自己没有他以为得那么绝情,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恶劣,但是余氏的危机不能拖,况且现在再打感情牌又像她在利用他似的,只好压下按捺不住的心,硬着头皮道:“关于你在余氏那8%的股份的事,可不可以不要把股份转让给黄静怡?”
  说完,她认真地看着他。
  傅居年手插在口袋里,一身坚不可摧的冷傲刺得她眼睛一疼。
  听完她的话,他果然笑了笑:“不转让给她,转让给谁?”
  余漾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给我”,又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未免也太厚脸皮,兜兜转转,她不打算再绕弯子:“你一定知道这些股份对我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来求你,就算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帮余家一把,就这一次!”
  傅居年语气不明:“白帮你的忙吗?”
  听到“白帮”这两个字,余漾脸上一热,有些拉不下脸:“余家度过危机之后……我会还你钱。”
  “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他一句顶着一句,冷漠到有些刻薄,一点儿不给她留情面,余漾抬眸,为难地打量着他,想要弄清楚他的意思:“那你……想要什么?”
  傅居年眸色一深,声音转冷:“你费尽心思过来见我,张口就是要我帮忙,余漾,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凭什么认为我不收一点好处就会答应你,我们两个之前的账,算完了吗?”
  他突然翻脸,余漾的声音就一堵,秋风瑟瑟,卷着雨丝飞落,一张脸被冻得苍白,偏偏曾经的伶牙俐齿现在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她不占理,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只能弱弱地说:“咱们的账,以后再算不行吗……”
  就听一声冷哼,傅居年没有起伏地开了口:“你走吧。”
  又赶她走!
  余漾见他态度坚决,一下也急了,再次抓住他衣角:“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怎么样你才能不气我!”
  她急得要哭,苍白的脸只有眼尾通红。
  傅居年眼睇着她,手在口袋里渐渐攥紧,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不走?”
  他好像在确认什么。
  余漾咬着唇内的肉,不说话,就摇头,只是一瞬间,傅居年伸出手抓住她手腕,抬脚登上台阶。
  他动作太快,力气太大,几乎是拉扯着她走了上去,余漾没反应过来,任他牵着手,脚步不稳地跟在后面。
  到门前,他回头跟远处的周密摆了摆手,周密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开,余漾还懵懵懂懂的,也充满好奇地回头看,结果下一秒,她连人带魂被甩进门内,“砰”的一声关门响,耳边的余音还未散尽,身子已经抵在背后冰凉的门壁上,西装不知掉在了哪,上身一凉,但很快,就包裹了一层体温,被熟悉的气息不留一丝缝隙地覆盖。
  落雨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境的静谧。
  属于那人的,克制的,压抑的,隐忍的气息,轻轻落在她耳畔,侧颈,和心尖上。
  余漾内心悬起,呼吸也提了起来。
  他身上好暖,挨过来时,战栗的身体下意识贴近迎合,余漾在黑暗中闭紧眼睛,鼻尖淡淡的香在提醒她内心久违的雀跃,像瘾一样,不碰时不觉得,一碰便沉沦。
  但她不敢太主动,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一样。
  被冷落了一天的心,此时已经不容许再有一点儿差错,她受不了一次次被他拒绝和无视,尊严也不允许。
  所以她挣了挣手,在头顶气息落下来时,试探地问:“你……想做什么?”
  房中没开灯,深夜的月色也照不到玄关,她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身上的感官无限放大,寸寸肌肤领教着他的热忱。
  他把她禁锢在很狭窄的空间里,身与身相贴,侧脸蹭过发丝,沾染雨丝的呼吸不知是凉是温。
  手指扫过肩膀,一路向下,划过脊背,拽着那根红线,问她:“你说我想做什么?”
  余漾受不了他低沉的嗓音,头皮酥酥麻麻的,答案已经越来越清晰了,那颗被冰冻的心也缓缓热乎了起来,担忧烦恼瞬间清退,她不急不躁,语气玩味道:“你想……唔……”
  话未说完,热唇循着气息推进,霸道覆上,将她的话吞入口腹之中。
  声音戛然而止,慢慢涌入脑海的是口齿碰撞声。
  是深藏了很久的热烈,如窖藏的酒,年头越久越醉人。
  带着他思之如狂的想念,碎骨揉心。
  三年的时间,他日日夜夜无不幻想像现在这一刻一样,握着她的手,拥着她的肩,揽她在怀里,亲吻她的唇,占有他的一切。
  忍了太久,理智崩溃时就不需要太多理由。
  一吻不知多长,直到呼吸难捱,她轻轻推了推他肩膀。
  他慢慢退开些许,并未离得太远,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过鼻尖,暧昧缠绵的水渍交渡,断裂。良久,他俯身,亲了亲她耳垂,是威胁,也是暗示:“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想走的。”
  余漾这一刻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无比确信。
  忐忑变成了好心情,她在他怀里轻笑:“你就在等这一刻是不是?”
  身前的人一僵,余漾紧追不放:“你没有怪我是不是?”
  他不说话,她就开始得寸进尺:“你不是想要报复我,你就是故意吓唬我……”
  他不让她说完,再次吻住她,这次的吻多了几分惩罚性的凶狠,落得有些重,余漾只应付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她一出声,他果然卸了力道,化作春风细雨般的温柔。
  她勾住他脖子,贪恋地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回应,他动作一顿,然后抱着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拔了起来,余漾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他肩膀。
  他抱着她转身,脚步又稳又急,稳到让她安心,急到连楼上卧室都没能走到,余漾不知道他抱着她进了一间什么屋子,只看到房间有一堵墙反射着白雾一样的光。
  一切都来不及应对,她已经被躺平放到柔软的床上,余漾有轻微夜盲,黑暗中视力弱到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那人把她放下后,没有第一时间欺上来,她还愣了愣,支着身体抬起头,就看到傅居年在脱衣服。
  是从白色衬衫开始脱的,纽扣要一粒一粒解开,衬衫脱下是赤膊肉.体,紧绷的肌理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感,亟待爆发。
  余漾咽了口口水,大脑热得发晕,印象中的记忆都太过久远,很不清晰,也可能她之前每次都不太清醒,总是被他带着走。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他脸上每一丝的情绪变化,也是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他身体每一分能量的蓄积和迸发。
  脱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然后欺身向前,伸手盖住她眼睛。
  本就不清晰的视野瞬间一黑,余漾手覆在他手上,问他:“你干什么?”
  傅居年不说话,但余漾感觉到他好像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那么大岁数,情.事上的经验跟她比差不了多少,就是床上再凶狠,再霸道,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谁都会受不了的。
  可是余漾也很想他啊,他不知道余漾也很想。
  想看他,想和他做,想回来,想试一试还能不能故技重施。
  这三年追她的人不少,但可能她一开始就挑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珍宝,吃过了山珍海味之后,谁还愿意再回去吃糠咽菜。
  傅居年有独属于他的魅力,让人恋恋不忘,以至于她总会想起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他吃醋时的可爱,他呵护她时的认真,他维护她时的偏爱,甚至是他挽留她时的卑微。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久了,她也知道她过分,越是后悔就越害怕再遇。
  也许余氏的危机只是个引子,余漾内心里其实期待和他再次重逢,她甚至有些开心,潜意识里为有机会去找他而感到兴奋和喜悦。
  真正见面就知道了。
  她知道傅居年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一把搂住他的腰。
  身上的人微微僵住,呼吸陡然急促,重重的喘息落在耳畔。
  余漾终于懂了什么叫干柴烈火,懂了什么叫天雷勾地火,总之只要是火,一旦点燃了就很难被熄灭。
  她也终于知道隐忍了三年的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吃完饭,多攒一些力气。
  在余漾意识匮乏到开始胡言乱语骂他祖宗十八代时,傅居年才不再继续。
  余漾软得没有骨头似的,趴在床上不动,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傅居年还像往常一样,抱她到浴室,认真为她清理过后,又抱她回了卧室。
  余漾眼睛一闭一睁,见到傅居年西装革履穿戴整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吓得抓住他袖子。
  傅居年侧头,把手机放下,浓情过后的嗓音低沉磁性,问她:“怎么了?”
  “你不生气了?”余漾说话还带哭腔,不是故意的,张口便是这样。
  傅居年精神很好,心情也不错,完全不见之前的冷漠。
  “你觉得呢?”
  余漾听到他说话口气,放心了些,又问:“天还没亮,你穿衣服干什么?”
  傅居年转身跪在床前,摸了摸她头发,声音有些无奈,但耐心给她解释:“今晚我是真的有事,不然不会把你放到粤兴不管,现在他们还在等我过去,老一辈的命令,推不掉。”
  余漾不很满意:“这么晚了,谁大半夜的谈事啊?”
  “事态紧急。”傅居年面色凝重,眉头紧蹙,“工地出现了人命案,项目是封睿的。”
  余漾猛地瞪大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担忧道:“没事吧?”
  见余漾是真的关心自己,傅居年心情更好了些,把她按回被子里,温声安抚道:“放心,跟封睿无关,只是被牵扯上而已,协助调查。”
  余漾沉默半秒,声音弱弱:“这么大的事,你还跟我在这……”
  傅居年哑然失笑:“怪谁?”
  周密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余漾守在他家门口不走,偏要等他回来,这么冷的天,傅居年听了哪还坐得住?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靠边站。
  余漾见他这时又来调侃自己,忙去推他手臂:“好了,你不要再耽搁了,快去吧,我们的事,回来再说。”
  傅居年听她自然而然地提到“我们”、“回来”的字眼,眼神一柔,抚着她的发在她唇边亲了一口,“在家等我回来,别乱跑。”
  “我哪也不去。”股份的事还没着落呢。
  看懂她眼里的意思,傅居年心头无奈,但没说什么,放开手转身离开。
  等他开门时,背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咱俩算讲和了吗?”
  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傅居年就有些后悔。
  到底还是吓到她了。
  自诩高她一筹,结果碰到这样的事,总不免“冲动”二字,跟她斤斤计较。
  回头,他对她道:“本来就没有分开过。”
  余漾一怔。
  他继续面不改色道:“我没同意,就不算。”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这是什么?床单!滚一下!
第五十六章 过节
  傅居年走后, 余漾仅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很快消散,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傅居年出现在远郊的另一栋别墅前, 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着棕色夹克五官端正的男人, 那人穿戴很随意,却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见是傅居年, 他让开一步让他进去, 关上门后继续守在玄关。
  傅居年走到里面, 一楼只开了一盏灯, 窗帘全拉上了,屋里有些昏暗,沙发上有六七个人,聚在一起看电脑屏幕, 还有一个站在白板旁边,手里拿着张照片,白板上贴的画的密密麻麻, 中间一张身穿蓝色T恤的人像照片瞩目。
  听到脚步声,电脑前的人从人堆里抬起头, 往过看一眼, 在傅居年全身上下扫了扫,表情有些古怪:“私事处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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