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凝答应了呈言的,要带他去看山里的夜景,自然两个人结伴同行。
孙一冉落了单,趁机凑到龚卓的身边,仰望天空,故作文艺的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这话是个梗,对上了,自然是成年男女的成人故事,却只见龚卓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孙小姐慢慢赏月,我还有工作。”
说罢,径直回了房间,关了门。
留下孙一冉一个人,颇为愤愤的往群里发了条信息。
孙:【这个龚特助也太呆了!】
孙:【无趣!】
季声凝那边信号缓慢,一会儿半会儿没什么回复,倒是贺紫妍,还不知道她跟秦征闹掰的事情,在群里2g网络的问了句。
贺小烟:【龚特助是谁??】
贺小烟:【秦征的新助理?】
贺小烟:【你换岗了?】
孙:【回去跟你说,龚卓是了爷的助理。】
贺小烟:【??你怎么会跟了爷的助理在一起?】
季声凝看到孙一冉的抱怨,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像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的了呈言也不由的好奇,随意问了句,“什么开心的事情?”
“还不是你,自己闷,助理也跟着闷,无趣。”话是抱怨的话,语调确实娇嗔。
可怜了爷平白躺了枪,倒也不恼,笑着应了句,“那一会儿有趣了,你可别气。”
这话说的,季声凝顿时起了满脑子黄色的思想,偏头就瞪了了呈言一眼,刚想说句山里隔音不好,就觉得这话更加暧昧,车速都快飙到100了,只能低头,认真回复信息的来掩盖自己从耳际红到脖子的害羞。
不过她也真的回复了孙一冉。
声声不喜:【@孙 你别打龚卓的主意,Marcey喜欢他】
坐在院子里的孙一冉看到这句话,默默的放下手机,骂了声“艹”。
这年头,男人还有提前预定的。
只不过她一个人实在有些无事,干脆披了件季声凝的外套,去山里溜达。
夜晚风凉,夹杂着南方特有的湿气,有一种凉爽的黏腻,对于常年居住在北方的人来说,有一种别样的舒服。
安清茶庄夜灯安得不算少,零星挂在一旁高树上,映得大半个山都是暖烘烘的亮光。
孙一冉可以清晰的看到季声凝和了呈言两个人坐在最高处的茶山上,偶尔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甚是匹配。
她刻意的避过了两个人,不去当电灯泡,向下山走去。
路越走越窄,灯越来越暗,孙一冉觉得不太对劲,正打算转身向回走去,就猛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男性的力气,混杂着酸臭的汗水的气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下意识的就知道不好。
可尖叫声根本别想透过男性宽大肥厚的手掌传达出去,而且听着旁边的骚动声,绝不仅仅是一个人。
她被绑架了。
恐惧先于理性占据了一部分的头脑,特别是她能感受到来人的狠戾,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村民或者集资者那么简单。
是个非常有经验的练家子,或许是他们找的专业人士也不一定。
孙一冉努力深呼吸着,去平复内心的恐慌。
人已经被拖着走出了不远的距离,她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就摸到了季声凝放在里面的,下午打算拍照时使用的几个头饰。
她不着痕迹的以十米一个的距离轻轻扔到了地上,并用脚碾压了几下。
只不过她的手都是抖得,生怕被人看到一丝端倪。
唯一能够猜测到的就是,这些人大概就是所谓的集结人员,把她当成了季声凝。
既然是要钱,就还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秉持着一种暴雨来前的压抑。
就在孙一冉跟着他们,眼看就快要下到山下的时候,冷不丁的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来电的铃声。
在寂静的山里越显得突兀和刺耳。
旁边立刻有人去摸她的口袋,一把就把电话扯了出来。
“等等,看看是谁?如果是季巍澜,省着我们打过去了。”
捂着孙一冉嘴的那个人,沉声说道。
“山哥,没有名字,就一个Q。”
是秦征。
孙一冉一瞬间恐慌被狐疑占据,她离职这么多天以来,秦征没有给过她一个电话,甚至都不曾托人来打听过她。
她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似的,与他而言没有任何痕迹。
“接不接?”
孙一冉明显感受到了她身旁人的纠结。
“接!管他是谁,肯定是她的朋友,是朋友就能找到她老子。”
电话瞬时被接通。
开了公放。
电话那边秦征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秦征今晚喝的多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的想要听一听孙一冉的声音,明明她才离职一个周,却像是很久。
秦征一直把这种感觉定义为新的助理实在太糟糕。
却没想到电话打过去,无人应答,孙一冉一向都是第一时间询问他的诉求的。
秦征皱着眉,清了清嗓子,屈尊降贵的冷声问了句,“你在哪?”
捂住孙一冉嘴的男人原本以为她会挣扎会尖叫,是以他拼了命的把人控制住,却发现,这个姑娘竟然比刚刚还要松弛了些,丝毫没有要说话,甚至是挣扎的痕迹。
“说话!”秦征已经明显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孙一冉内心冷笑着,你看,人一旦撕破了那层爱的滤镜,就可以窥探到对方的真实面目。
这种自大脾气又暴躁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看上了他什么。
绑架的人却是沉不住气,开口道:“你认识季巍澜吗?联系到他,告诉他,他女儿被绑架了,如果不还钱,就等着撕票吧。”
说罢,迅速挂断电话,从茶山旁的小路下山,直接把孙一冉拖进了一个破旧的面包车里。
孙一冉的手脚被被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捆绑着,直到确定彻底绑紧,捂住嘴的手这才放开。
她透过隐隐的车光,勉强辨认了一下车里的情况。
加上刚刚绑她的,一共四个人。
为首的凶悍些,被称作山哥,侧额处还有一道疤,像是个练家子。
另外三个则看起来怯懦老实,特别是有一个人,还穿着洗得有些泛白的中山装,佝偻着腰,眼神闪躲。
孙一冉心里大概有了个概念。
给秦征当了这么多年特助,虽然没有遇到过绑架这种事情,但是被敌对方陷害,栽赃属实也是遇到过不少。
她可以确定,这群人不敢撕票。
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季巍澜,把钱拿回来罢了。
当下借着刚刚可以说话的缝隙,故作恐慌的小声颤巍巍的说着:“你们,你们不用找我爸,这个,这个庄园,是我外公的,他有,有很多钱。”
“安清茶庄?”
孙一冉使劲的点了点头。
为首的男人看向了旁边一个人,只见对方面色有些惊恐的说了句,“山哥,安清不能惹啊,盛老爷子是远哥罩着的,宴县无人敢惹。”
“我还以为这小姑娘就是来茶庄度个假的,所以才敢……”
对方话还没说完,山哥就颇为不悦的说道:“我们不惹,我们就是要个钱而已,要不是庄园门口守卫那么森严,我们至于出此下策嘛!”
“先把人压回去,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季声凝接到秦征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孙一冉在屋内信号不好,秦征才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
又联想到闺蜜收到的委屈,电话倒是接了起来,就是话语颇为不悦,“秦总有何贵干?”
“孙一冉被绑架了你都不知道吗?!她人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唯你是问!”
秦征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这些话语,季声凝把手机拿的远了些,瞬时,她跟了呈言全都听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季声凝猛的就从椅子上弹起。
“一分钟前我给她打电话,是绑匪接的,说是让季巍澜还钱,你家……”
秦征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季声凝彻底挂断。
她想都不想的起身就要向山下冲去,却被了呈言一把拦住,拉进了怀里,“你别冲动,你能去做什么。”
季声凝整个人都在抖。
绑架这种词,听起来太过可怕,一向都是跟撕票连接在一起的。
了呈言敛了眸色,镇静的迅速拨通了电话。
龚卓一边接着电话,人一边向外跑着,听到了呈言的安排,立刻召集了门口守卫的数十名安保人员。
待跑到两个人面前时,龚卓神色严肃,看着季声凝的双眸只说了一句话:“季小姐,是我不好才让孙小姐遭此事情,我一定把她平安送回来。”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主cp我不喜欢写奇奇怪怪的狗血关系,但是副cp可以啊!
二合一啦,而且有5k+,比预想的肥一丢丢,掐腰!
第四十七章
了呈言和盛远安分别去联系自己在宴县甚至是苏市的关系, 企图以最快的时间摸清绑架者的来历。
季声凝在寻人的事情上帮不上忙,于是选择去监控室里查看监控。
安清茶庄的摄像头多,但来人显然是摸清了道路的, 从西边狭小的窄路离开,摄像头只能拍到来人的大概轮廓和最简单的衣着痕迹。
一共三个人, 一个捂着孙一冉的嘴,另外两个男人打掩护。
小门下面是一条荒废了很久的小路。
面包车轮的印记明显, 只不过车到了大马路上,痕迹就跟车辆混杂在一起, 分辨不出。
季声凝把几个摄像头叠加着, 一帧帧仔仔细细的看着,还有了呈言通过关系调来的,大马路上的视频。
宴县是个很小的县城, 城市道路交通简单, 摄像头也少得可怜, 只能通过几条主路干道查询。
但显然绑架的人是有经验的, 从每条主干道看过去, 都没有见到面包车的影像。
季声凝有些焦虑,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觉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让季巍澜把集资人员名单发给她。
这些绑架的人里,一定有来自宴县的集资人,只要摸排了这些人,不愁找不到绑匪。
所以凌晨三点,季声凝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季声凝打算挂断重新再拨的时候, 季巍澜才缓缓接起, 迟疑的喊了句, “声声?”
话语里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离感。
“爸,让你的秘书把朝季酒店集资款项的明细发给我,特别是苏市宴县这里的,现在,快。”
季巍澜被季声凝严肃的声音惊醒了一半,“你要做什么?”
“冉冉被绑架了,对方以为是我,想以此要挟你偿还集资款,我们需要找到人,快点。”
季巍澜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声凝急了眼,声音提了提,“爸,你在考虑什么?!冉冉会有生命危险的!”
“爸爸,我求求你,你快点给我啊。”季声凝的声音带着哽咽,险些要哭出声来。
可季巍澜还是迟迟没有说话。
季声凝急的心焦,催了一遍又一遍。
却听到季巍澜最后沉着声音,凝重的说道:“声声,我不能给你。”
“这是罪证,一旦这份材料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我至少要判十年。”
季声凝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要落到地上。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好朋友。
她努力平复下心绪,思考着如何应对。
“爸,我不告诉别人,或者说,你只告诉我宴县这边的集资人情况,我只要宴县的就够,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声声,”季巍澜的声音沉了下来,非常的严肃,“只要有一个人的资料落在了别人手里,我也会被判刑的,所以爸爸不能给。”
“那只给我名字,只给我集资人的姓名好不好,我绝不泄露你的任何信息,你相信我爸爸。”
季巍澜的声音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不可能,太危险了。”
季声凝一瞬间心冷了下来,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恐慌,她咬着要,最后问了句,“那爸爸,如果今天被绑架的,是我那?”
你会不会冒着有可能判刑的危险,把资料给可以救我的人。
季巍澜没有说话。
电话里只有丝丝拉拉的通话信号证明着他没有挂断也没有听不到。
季声凝只隐隐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安抚似的说了句,“声声,毕竟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
季声凝瞬时挂断了电话。
她跌坐在椅子上,觉得这一刻像是裹挟着悲剧内核的喜剧电影一样搞笑。
又或者,喜剧电影的结尾大多是无厘头的讽刺,她这却是实打实的,是悲剧的现实。
了呈言的电话在这一刻进来,季声凝没有什么心情的点开,开了公放。
自己则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只不过了呈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她的心情还是跟着沉稳了起来。
是安心的感觉。
“声声放心,已经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到了她现在的位置,秦征给她又去了一个电话,人没事,还好好的,钱已经准备好了,先把人救出来,剩下的之后再说,你不用担心了。”
“好。”季声凝轻轻的应了一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旁人再分出心力去顾及她。
电话挂断,很突然的,季声凝想给季烁打一个电话。
季烁接起来的比季巍澜快上许多。
张口略带着急的语调:“姐,你怎么了?”
季声凝从来没有这个点给他打过电话,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冉冉被绑架了,对方以为她是我。”
“冉姐?!找回来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季烁的声音迅速拔高,人着急得很。
“你有爸集资的名单吗?我需要知道宴县这边都有谁参与了大额集资。”
“我没有,”季烁的声音是冷静的严肃,“爸说这个事情不好,一旦出事非常的严重,他自始至终不让我碰。”
季声凝眼眸冷下,没再多说些什么。
“我猜到了,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我再想别的办法。”
季声凝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就猜到,以季巍澜的个性,既然知道了集资款项早晚暴雷,是一定不会让季烁沾手的。
之前已经有过先例,季烁的决策出现问题,也是他在理事会面前认下了所有的错。
他不怕自己沾染牢狱之灾也要帮他或者说帮季烁维持下朝季酒店这块江山,却不愿意因为百分之一的可能,去救孙一冉,又或者说,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