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奉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起身,去拉她。
拉不动。
小姑娘整个人害羞到贴在床上,试图和床融为一体,根本拽不动。
云溪奉不由轻笑。
罢了,让她害羞一次吧。
云溪奉起身去沐浴。
姜秉儿贴在床上脸蛋烫得要死。
云溪奉他怎么这么会?他到底从哪里学的?想她堂堂通城一霸都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战经验,怎么他反而成了实战老手?
这绝对不对劲!
姜秉儿捂着脸,又羞又恼。
今天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明明是要准备了来欺负他的,怎么……怎么又被按着亲了个透彻?
姜大姑娘丢脸了。
姜秉儿哼哼唧唧在床上滚了好一会儿,觉着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某个有危险性的男人上床。
故此,云溪奉洗漱回来之后发现,某个娇气的小姑娘自己将屏风挪了过来,牢牢将床榻遮挡在其中,一点边儿都不给他漏。
云溪奉站在屏风外犹豫了片刻。
今夜的确比平日里要多了多,只是这样他并不满足。但是很明显,姜大姑娘害怕了。
不能吓到她。
往日的姜大姑娘总是自己做主拿权,很少有这么被动的时候,忽然这么来一下,只怕是不能接受。
得缓缓图之。
云溪奉透过屏风想要看看背后的小姑娘,但是屏风能透露出来的一点点影子,并不足以让他看清。
无法,他只能回到暖阁,被迫睡回自己的小榻。
第二天,姜秉儿就借口要回去考察弟弟妹妹的学习情况,大早上叫了顶轿子回了姜家。
姜家如今的位置不少人都知晓,整日里巷子外都是人。
姜秉儿回去时都得绕一圈,从角门进去。
姜家人少也没什么事儿,被姜秉儿拿来当做借口的弟弟妹妹三人,都上学去了并不在家。
姜家有一口井,姜秉儿打了井水来用帕子浸湿,搭在自己脖子上,躺在廊下竹椅上舒舒服服地乘凉。
姨娘给她端来了一盘西瓜。
“你就这么跑回来了,府上不是说给姑娘准备相看一事吗?”
姜秉儿翘着脚啊呜啃了口西瓜,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说道:“无妨,云将军自有计量。”
府上姑娘们的婚事都是头等大事,有李家小郎这个鸡在前,想必不会有什么人再敢对云家姑娘的清誉有异心。
“你是长嫂,也得跟着筹算。”
姨娘提醒她。
“我在京中都不认识几个人,云家的门第该和什么人结亲,府上三婶最知晓,这种事还是长辈来的合适。我嘛……”
姜秉儿啃完西瓜伸了个懒腰。
“到底年纪轻,这种大事掺和着,怕给姑娘们找不到好处。”
姨娘在她身侧坐下,摇着扇子替她扇凉。
“虽然如此,但你就这么回来,府里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
姜秉儿听着奇怪。
“姨娘好怪,往日我回来也不见姨娘说道这个,怎么今儿就觉着我该和旁人家里操持事务的主母一样,最好半步不离开后院?”
姨娘自知失言,移开视线。
“不过是你经常回来,我怕云家有想法。”
“不对劲,姨娘你知道阿云什么性格,你也知道阿云是入赘咱们家的,我外出回个家,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想法。”
姜秉儿说道。
若说云溪奉真的对她回姜家有想法,那大概就是想要和她一起回来吧。
她翻了个身,手抓着摇椅靠背。
“姨娘可是听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姜家的住址到底是被公开了。不少人都会趴在邻居家墙头朝姜家院子里张望。
门口柳树下时不时聚集一群人嗑着瓜子说他们府上的闲言碎语,也是常态了。
姨娘没想到姜秉儿反应这么快,不过一句话失言都让她给听出来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叹气。
“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姨娘平日里出门也少,但不是完全不出门的。尤其是和婶娘两个人一起出去,也会逛一逛小楼子,瞧瞧有没有什么首饰。
出去了总要听见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说经常见到将军夫人回娘家,说云家没规矩,姜家没规矩之类的。
甚至延伸到通城人没有礼教,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呢。
姨娘听了都气得慌,只恨不得上去和人讲到讲到两句。只是她到底是将军夫人的姨娘,不敢出面,只能狠狠绞着帕子,忍下了一口气。
“还不是都那么说,我听着想京中的规矩也大,姑爷有身居高位,你这么时不时回来,的确给人说闲话。”
姨娘说道:“我听外头人说,这京中女子成了亲,想要回娘家,得夫君送回去,当日再接回去。可没有像你这般自由散漫的。”
外嫁女的确有这种回娘家的苛责一面,但是和姜家没有半点关系。
且不说姜秉儿和云溪奉之间的婚事,是云溪奉入赘,就连姜家旁的姑娘成了亲,想回家也容易。
“京城规矩真大。”
姜秉儿不耐地啧了一声。
连她回个家都有人盯梢,拿来说嘴。
“所以我想着,你若是没什么事儿,就在云家待着,别回来。”姨娘继续替她摇着扇子,好声好气与她商量,“不少人都盯着姑爷呢,你忘了?”
姨娘倒是没有忘了那天云葶笄礼时,公主的出现。
姨娘在京中不认识什么人,想听一些热闹,还得靠自己外出茶楼坐着等说书的人讲。
还真让她给听到了关于公主苦等大将军多年,不料大将军早有糟糠之妻这种话本子。
这让姨娘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那可是公主,在戏本子里是根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若是公主要抢男人,姜秉儿怎么抢得过。
姨娘又想到了一回事,低头看了看姜秉儿的肚子。
有点圆。
吃西瓜吃得。
姜秉儿还无所谓,吃了西瓜手指上有些黏,她用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指。
“无妨的事,你家姑爷知道哪儿是窝。”
别说被外头人勾搭走了,只怕云溪奉变成一条狗,那都得咬着她裤脚不挪窝的。
吃人似的。
不是狗,是充满野性与危险的狼。
专吃姜大姑娘的那种。
姨娘叹气:“你啊,也不想想之后怎么办。你都回到云家几个月了,没打算要个孩子?”
孩子?
姜秉儿一愣。
她擦手的帕子皱成一团,跟她立刻皱起的脸蛋一样。
生孩子的事儿……她可是懂得。
而且某位云将军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心思。
他想抓着她做生孩子的事儿。
姜秉儿懂。她被按着亲的时候,脑袋晕乎乎地,身体软绵绵地,但是感觉还在。
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太早了吧。”
姜秉儿开始随口敷衍姨娘:“我才十七,还没玩够呢,生什么孩子。”
姨娘提醒她。
“你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岁了,旁人十八岁孩子都满地跑了。姐姐生你的时候……咦……姐姐生你的时候多大?”
姜秉儿好心提醒:“阿娘生我的时候二十岁。姨娘你生夏儿的时候二十一岁了吧。”
姨娘一想,还真是。她进姜家门的时候年纪小,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起初姜郴并未把她当妾室养,大概过了一两年,确定小崔姑娘是要在姜家一辈子的,这才真的将她当做妾室养。
当妾室养的时候,小崔姨娘年纪也还不大,姜郴怕她年纪小有孕对身体有负担,总是多照顾她一些。
小崔姨娘自己当时也担心生孩子生早了,不能陪秉儿玩。一直等姜秉儿满了十岁,姜郴和游善酌劝她几次,才肯怀孩子。那时候都二十一二,相比较旁人家,已经算是晚了好几年。
不过也是因为生孩子的时候年纪都差不多,身体长好了,无论是姜秉儿的阿娘游善酌,还是姨娘,恢复的都很快。
崔姨娘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的确没有立场去催姜秉儿。
“好吧,那你想生孩子的时候提前说,我给你求符去。”
姜秉儿一愣:“求符?”生孩子还要求符?
姨娘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当然要求符了,求神佛保佑你能怀个贴心的,不闹腾你的好孩子。”
这个说辞让姜秉儿有些不懂,趴在摇椅上问姨娘是什么意思。
姨娘这才说,是因为有的孩子怀在肚子里会闹腾,吃不得喝不得,睡不得,怎么都是难受的。这般要生生熬过十个月,着实让人身体吃不消。
姜秉儿本就是个怕疼的,听姨娘这么一说,让她下意识地想,不能,生孩子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
为了以防万一,她这两天还是在姜家先住着吧,等回去后,让云溪奉回去暖阁睡吧。
姜秉儿在姜家待了没两天,就被姨娘给撵了回去。
实在是姜秉儿在姜家,那邻居墙头上爬满了人,都是得知将军夫人回来了,来看热闹的。
姜家人不耐烦这个,索性将她撵了回去。
这下好了,姜秉儿叹了口气,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有家归不得了。
她也不太想直接回将军府。
回去后就要回到栖园,回到栖园,就忍不住想到某个不当人的将军。
她索性让轿夫抬着轿子去到长街上。
那儿有几家茶楼,没有什么伶人妓子,只有说书人和弹琴的小娘。
姜秉儿寻了一个人少的茶楼,使人给她准备了一个雅座,奉了茶来,就嗑着瓜子听那说书人讲书。
这书说到一半,她听得云里雾里,只听说是什么世家公子,与公主的爱恨情痴。
姜秉儿没听明白,如今能担得上爱恨情痴的,只有一位婉鎏公主。这位婉鎏公主呢,一心一意恋慕某位将军,和世家公子有关系的,那自然不是她了。
“书接上回,咱们说道哪儿了?说到公主寺庙请香,但求一如意郎君,神佛听到了公主的祈愿,在公主游玩寺庙时意外跌落悬崖,有一俊俏公子挺身而出,主动坠崖守护公主安危。”
姜秉儿一口瓜子险些卡着牙了。
她震惊地看向那说书人的位置。
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一拍惊堂木。
“不顾安危,只为公主敢于坠落悬崖,有情有义的郎君,可不就是神佛送给公主的驸马吗?公主红鸾心动,郎君有情,二人经历了一场浩劫,情意深重之时,不料,有一人阻止了他们在一起。”
说书人说到这,停下来慢悠悠喝着茶水。
听到这里的看客们也急了,不断追问:“这说的是哪位公主?谁阻止的?”
“先生吃茶快些,接着讲。”
姜秉儿已经听傻了。
她眨巴着眼,默默吐出瓜子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跌入悬崖的是她,追下来的是云溪奉……唔,还有阿崔。全程和婉鎏公主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说书人口中,这件事变成了公主和崔文津的经历。
她有些犹豫。这种事外人应该不得知才是。若是知道了,还能编出话本来,大概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
目的呢?
姜秉儿想到当初崔按察使来寻她,想让她替崔文津给皇后说好话,大概猜到了。
这是想要在外制造一种婉鎏公主和崔文津已经情根深种的假象。
但是这又能骗得过谁呢?
姜秉儿重新嗑起了瓜子。
能主宰婉鎏公主婚事的人,也是知道内情的人,根本不是一口说书人口中的情根深种就能改变的。
崔文津想要靠这种手段去竞争驸马,着实有些太幼稚了些。
根本不可能嘛。
这种书,不听也罢。
姜秉儿听不下去,磕完瓜子就回了将军府。
时间还早,姜秉儿顺便将云溪奉的被褥和枕头统统带到书房去。
书房的内间相对简单一些。卧具坐具虽然都有,但是不够精细,不像是栖园之中什么都是柔软的。铺着垫子的。
这里大概看一眼就是干巴巴的,随意的,凑合的。
姜秉儿有些看不顺眼,但书房也不能让侍女进来,只能挽起袖子,亲自来替云溪奉布置他这些天要睡的地方。
姜秉儿忙忙碌碌了好一会儿,才把内间布置出来。
唔,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姜秉儿想,这般柔软的垫子,又清爽的竹席,让云将军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无妨。
姜秉儿拍拍手,转身拉开内间的门。
“啊呀!”
一开门,门外一座小山似的男人正抱着手臂靠着门柱,淡然地在等她。
这给姜秉儿吓了一跳,险些整个人都贴近云溪奉怀中了。
“姜栖栖,你想撵我过来住。”
云溪奉一回来就得知自己夫人在给他收拾书房,过来一看,却是在给他整理平日少用的书房内间。
他不由得气笑了。
亲一口,躲他两天就罢了。再不济将他撵到暖阁去睡。
怎么还带连人带被子扔出房门的?
姜秉儿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在害羞什么?”云溪奉弯腰,鼻尖几乎抵着她的,声音低沉,“你我夫妻,亲一口就要这么躲,那我再做点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姜秉儿努力忍着,移开视线。
“这只能怪你自己做得不好。”
云溪奉一愣,想歪了。
他做得不好?
姜秉儿清了清嗓子,打算找回自己的场子。
“自然,做这种事都不提前和自己的妻主商量,你都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身为妻主的姜秉儿开始用身份压人了。
“所以我作为妻主,对你这个行为很不满,要告诫你学会尊重妻主。”
云溪奉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仔细打量着姜秉儿。
“是我亲的不好,让你不舒服?”
但是当时怀中的小姑娘羞得整个人一团红,可爱到根本停不下来,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技术不好导致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对!”姜秉儿立刻大声宣布,“所以……”要惩罚你!
“再来一次?”虚心求教的云将军抵着她,认真问道。
再,再来一次?
姜秉儿瞪大了眼,慌乱地像极了渔网里的小鱼。
“这种事情你还记得吧,是要妻主同意的,你想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那我这个妻主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云将军是一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顺应自家妻主的要求,双手掐着她的腰,趁她不备直接将人抱起来,朝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