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小落苏苏【完结】
时间:2023-04-10 14:34:06

  只可惜,这颗心不留着好好爱自己,竟是全盘托送给了别人。
  又是一阵琴音中,姜知妤端坐在六公主身侧,微微阖眼,只想窃得那片刻的安宁。
  曲朔十八年,也是像今日这般好的春色,适逢皇太后六十寿诞,群臣来贺,八方献礼,在后花园的空地设宴设宴。
  姜知妤满心欢喜,抱着准备许久的寿礼从后花园的石桥走过。
  彼时一位少年,立于不远处的桃树下,手执银剑,衣袂轻摆,破空声随之往复不歇,不染一丝俗色的锦袍上沾了几篇花瓣,头顶的花枝也因着他的执剑萦绕盘旋。
  眉宇间的冷疏却并未因沾染了芳菲而有所更改。
  太后与皇帝赞声连连,皆对这位少年颇为赏识。
  那也是他第一次入宫赴宴,便已是最惹人注目的一位。
  那时,他尚未有建树功绩,也不曾有征北大将军的名衔。
  而就这么遥遥一眼。
  姜知妤就未曾移开过眼。
  作者有话说:
  注: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出自《大涅盘经-第十二》
第4章
  翠藻殿内,琴音已歇。姜汐宁小幅度起身,从一方匣子里取出一块布料一般但绣样别致的手帕,朝着姜知妤走去。
  姜知妤不知在她弹奏到几何之时,便用手肘撑着桌角,偏着头倚靠着。
  今日既是她主动前来,纵使知道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也只得从容相待。
  宫妃与皇后一向对她这个公主不甚理睬,她也从未想过引人注目,更不敢去与宫中的嫡出公主有所牵扯。
  她犹豫再三,还是谨慎上前,微微躬着身子,替姜知妤擦拭流至下颌的泪。
  脸上的胭脂也被泪水晕染开,却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姜知妤忽觉动静,抬眼便看着姜汐宁正惊恐般地直起身子,手中的手帕也跟着微微颤抖。
  “五姐姐,我……”
  姜知妤将撑着的手缩了回去,摸了摸下颌。不知刚才是否听琴过于入迷,她竟又浅浅梦回当年。
  她甚少哭泣,不过她前一世事事顺遂,也的确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令她而烦恼。
  “我没事,不小心睡着了罢了。”姜知妤伸手,将六公主手中的帕子接了过来,轻轻在面上覆了几下。见六妹仍然站着,姜知妤倒是有些不太自在,示意她一同坐下。
  姜汐宁听罢,才谨慎地入坐,斟酌言辞,“五姐姐今日,是否是有什么烦心事?”
  姜汐宁追问道:“我听闻楚大将军前不久才回崇安,父皇还说给他办场宴会接风洗尘,但又与姐姐的生辰日子接近,故才先搁置下来。不知道姐姐是否因此事烦心?”
  六公主语气极轻,说不上亲切,倒是有着一种身份悬殊的味道。
  姜知妤看透百态一般,盯着她的脸瞧,六妹的眼始终是看着地砖,不敢向别处挪动。
  她的右手有节奏地叩击着梨花木桌上,“我其实很想问,你也觉得,我日后的夫婿,会是修辰哥——”
  姜知妤如鲠在喉,澄澈又仍旧有些泛着红的眼逐渐黯淡下去,“会是……楚将军吗?”
  姜汐宁轻轻点头,“五姐姐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楚将军又是崇安城第一公子,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容貌家世皆在众人之上,五姐姐又心属楚将军,你们不论其他,也都是十分般配的。”
  是啊,其实她嫁的成楚修辰,怕也是这个原因。
  若自己是不得宠的六妹,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
  是像自己其他几位姐姐一样,远嫁他国。又也许,只是随意找一位官员子弟婚配呢?
  见姜知妤久久没有回应,六公主自然很是察言观色,旋即补充:“今日姐姐生辰,簪缨世家子弟,想来姐姐也是有宴请的,汐宁鲜少走动,关于楚将军与姐姐的事,汐宁也只是瞎揣度。”
  姜汐宁认真地想了一会, “或许,姐姐今日是看上了哪一位公子吗?”
  怎么可能呢?
  前一世,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宴席上最熟悉的男子只有自己的几位皇兄罢了。
  别说哪一位,就是一位能叫得上名字的,都不曾有过。
  姜知妤颔首,微微敛容,“我听说有一位许公子倒是斩敌杀将数十人,很是有勇有谋,父皇还说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做皇子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呢。”
  六公主蹙眉,语气犹凝,“莫非,姐姐是……今日见到那位许大人了?”
  许兆元,前一世自己连他的模样都不曾见过。只不过平日里也知道他与楚修辰走动频繁,私下里应当是私交甚密。
  前一世兵变,应当也有他所参与的份。
  只不过,她仍旧想不通,他的表妹柳君君又为何会前来与她相告。
  当夜在婚房里的折辱感又历历在目。
  姜知妤淡淡道:“不过嘛……今日宫宴前来的公子,个个沈腰潘鬓,惊才风逸。楚将军嘛,自然也还行的。”
  她将绣帕缠绕在指端把玩,垂首漫不经心道:“是啊!今日一见,许统领果真是不同凡响,气宇轩昂。”
  她突然心生一记,如今能破此局的方法,不应当是她自己。
  或许,是许兆元。
  *
  崇安城内此刻正是草长莺飞,沃田桑景暖,平野菜花春。虽说才结束了战事,但崇安城内的大多数商贩其实并未受太大影响,近来更是热闹。
  迎客楼内,走出一位年轻公子,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更是像那清泉般澄澈,一下子迷得街上的姑娘晕了眼。
  他步子迈得极大,毕竟也是个习武之人,体态依旧端方得体,并未显露粗鲁之态。
  即刻,他走到一小摊面前,乐呵呵地吆喝着,“给我来两斤炒栗子!”
  “表哥!”
  许兆元才接过热乎的一包栗子,未来得及吃上一粒,便被身后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险些握不住这比刀剑轻盈数倍的小小栗子。
  柳君君穿着湖色绣花小袄,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我刚才还觉得奇怪,路上的姑娘怎么都往你这里瞧呢,原来是你啊。”
  柳君君父亲是光禄寺署正,不料因意外坠马而亡。不过她到底也是个不太入流的官家小姐,也颇有几分姿色,平日里便很是心高气傲。
  虽说是表妹,但柳君君自幼父母双亡,许家一直将柳君君当自家女儿来养。
  许兆元正想接话呢,便被对方一句,楚大将军是否就在附近,给问得哑口无言。
  其实他一早便得知君君表妹与自己早在孩提时便定下了姻亲,不过她父母早亡,许家人也未曾操之过急,将此事再提,任由着她来。
  他未曾想过表妹竟留心至此。
  “我今日只是出来和几位同僚吃个酒,不曾见过。”
  换作是任何人,表妹开口的第一句话,询问的不是自己这位哥哥,而是别的男子,大概心里都不太顺畅。
  更何况,眼前这位表妹,本当是自己未过门的新妇。
  许兆元将手中栗子敞开递给她,语重心长:“君君啊,你当真一点流言蜚语都未曾听过吗?”
  柳君君眼珠一转,不以为然道:“哦,表哥不过便是想说,端敏公主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吧,说什么,嫁不得楚将军就去当姑子。”
  “什么叫不过便是?什么叫当姑子,这里是崇安城!天子脚下!”
  许兆元意识到自己语调也变得急促,扭头便连忙敛声,“在府里你日日胡言乱语就罢了,小心被人拉去报官!”
  说罢拉着柳君君往墙边走去。
  他这个表妹,说好听了是糊涂,难听点,便是蠢。
  许兆元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此刻是在嘲讽,还是在苦笑,“你便,当真那么在意楚大将军?”
  他也明白,自己的功名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所拼来的,与楚修辰不同。
  楚修辰不仅是少年奇才,几年光景便位列一品,手握二十万征北大军,楚家满门也全是忠良之辈,父母皆武将出身。只是才幼学之年,双亲战死,楚修辰便成了将门遗孤。
  其实两人不仅在资质上,出身上便是有着云泥之别。他只当表妹平日里在痴想。
  只不过前些时日他久别重逢之时,听见表妹的第一句话便是,表哥你安然回来啦?那楚将军也当回城了吧?
  略觉膈应。
  他忽觉手头的栗子烫手,冷冷道:“楚修辰便那么好?”
  柳君君点点头,“对啊,崇安城内,多少女子倾慕于他?”
  许兆元此刻心里倒是五味杂陈,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是羡慕好友受人倾慕,还是该反问自己,是否平日里懒散惯了,朝夕相伴的表妹竟从未对自己动过半分的心。
  他轻啧两声,“那些女子,恐怕他面都来不及一个个见,又哪里轮得上你了?”
  他终究是换了说辞,也不好意思在这大庭广众下将表妹说哭。
  本该说,人家手握大军,连圣上都忌惮他三分,此番又立下一功,只会更加受赏识任用。于情于理,他的妻子都不可能会是个无权无势的市井小女子。
  与表妹朝夕相伴十余年,他理所应当地觉得柳君君平日会像待未来郎君那般待自己。
  “不是的,”柳君君仍旧辩驳着,“我见过楚将军的,他也记着我的!”
  作者有话说:
  楚楚:你不要过来。
  注:
  沃田桑景暖,平野菜花春。出自温庭筠《宿沣曲僧舍》
第5章
  姜知妤在幼时就显露劣根,因此书房的夫子为此没少头疼。不是三天两头喊着身乏体弱,便是有各种要紧事搪塞,实在是不爱对着捻着白襞的老头儿听着他慢悠悠的咬文嚼字。
  为此皇帝姜湛与皇后薛郁离没有少操心,却又拿这孩子没辙,只要她高兴,尚书房她随时可以出入。
  薛郁离乃是继后,虽深受皇帝宠爱,但膝下却也只有姜知妤这一个女儿。因此姜湛对这个女儿格外用心,就连小字“阿岁”,也是期盼她能年年岁岁无忧,事事平安顺遂。
  姜知妤也明白自己在双亲心中的地位,母后在生她时难产,两日才将她生下,自己当时高热数日不退,险些性命不保。
  不到几年,薛郁离又有了身孕,太医也曾对姜湛奏报皇后此胎乃是男胎,却不料在五月份大时不慎跌倒小产,伤了身子,今后恐无法再生育。
  即便如此,姜湛却更是疼爱薛郁离。只要她能平安便足矣,更何况两人还有着冰雪可爱的阿岁。姜湛也将甚多的爱给了这个小公主。
  因此,她即便再骄纵无礼,也不曾忘了这么多年对她养育的恩情。
  在几位姐姐尚未下嫁之时,姜知妤看着姐姐们整日研究诗词字画,但她并不感兴趣,非要暗暗拿自己与皇兄们比,从小马驹背上摔下,为了不被皇兄们嘲笑,她硬是憋着泪回宫,随后哭了一整日。
  也就是这样子一位尊贵的嫡公主,在出嫁几月前,却很是不舍宫中这十余载的喜乐欢语,明明绣功不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仍旧替父皇绣了一双赤舃。
  “父皇,阿岁绣这双鞋可是不易,您不许说不好看!”
  姜湛接过女儿一针一线绣成的鞋,针脚甚是粗糙,脸上的笑却始终长存。他伸出手,语气柔缓,“想不到阿岁这么快啊,便长大了。父皇很是欣慰,让父皇看看,手上被针刺成什么样了。”
  姜湛从未对这个女儿动过气,因此在姜知妤风光大嫁之日,便穿着这珍贵无比的鞋,送别女儿。
  姜知妤还记得那一日,自己尚未从寝宫动身离开,父皇便过来与她说了许久的话。彼时她才发现,那鞋配上九五之尊的父皇,实在不宜。
  那时一双不合脚的鞋。
  直到姜湛起身准备离开之际,他的鞋滑稽般的脱离了。
  姜知妤当时眼圈便红了起来。
  “阿岁绣的鞋子啊,很是暖和结实,父皇定要日后贴脚穿着呢!”姜湛擦着女儿眼角的泪,“大喜之日,不准哭啦!父皇一点都没怪你。”
  姜知妤这半月多来,拿着一本《金刚经》静静在寝殿里反复通读着。
  都说事物讲究一个因果轮回,她如今当真是相信的。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众生皆没有被如来所度,姜知妤也一样。
  前一世,父皇怎么会在她出嫁不久便忽染重疾昏迷?姜知妤从未听过一向龙体康健的父皇有所病症,当真是来得蹊跷。
  半夏如往昔一般将汤药端上前,脸上也不似寻常般时时展着笑,见姜知妤放下经书,沉声道:“公主,你叫我留意着的,今日午后,楚大将军据说会进宫面圣,想来是皇上有要事相商,公主您……当真要……吗?”
  半夏越发觉得面前的公主古怪,不解其意。
  “公主若是真想见大将军心切,其实不必要预先躲着只听得声音,奴婢可以差人在大将军出来后便让将军来含光殿。”
  说罢,半夏的双手早已蜷成一团,眼珠不安地打转着,“虽说有失规矩,但公主之前也……奴婢不是有意要——”
  “无妨,”姜知妤将药盏放下,敛了敛容,“我不是想要见他。有一些事你不必知道,此事我们主仆三人知晓便好。”
  半夏明白,点头说了声是,又补充道:“听闻,皇后娘娘今日似乎也私底下找楚大将军有话要谈,推算时辰,似乎在面圣之前。”
  母后?她为何要找楚修辰?
  薛郁离这些年来一直有着头风病症,故姜知妤平日里在凤仪殿与母后用完午膳后,便不作过多停留,她想去别处,都是允的。
  “母后,阿岁今日新从六妹妹那学了点点皮毛的音律,我让半夏取了琴来,你听我弹一阵,可好?”姜知妤放下玉筷,待到宫人撤下,才连忙开口殷殷询问。
  薛郁离身着一大红色金凤拖地长袍,仪容仪态甚是雍容端庄,不过三十又几的年岁,因保养得甚好,眼角的细纹几乎难以察觉。
  后宫也有几位年岁尚小姿容尚可的娘娘,但都不及这位薛家嫡女,又是京中第一美人的薛郁离。
  薛郁离发端垂下的凤涎流苏金步摇轻颤,她扶了扶额头,贴身大宫女折绵姑姑便上前连忙帮衬着。
  薛郁离轻闭双目,沉吟道:“不是母后不愿听,实在是母后今日头疾难捱,阿岁也不想母后扫了你的兴致,对吗?”
  以往姜知妤的确听罢,便离开不在此处叨扰母后小憩,但她知道今日,母后定然无碍。
  她心间忽然跳动了一下,越发觉得蹊跷。近来母后未曾在自己面前提及过楚修辰只字片语,今日又是为何?
  姜知妤点头,也学着母后一般绘声绘色道:“阿岁也才学了不久,待到我稍微能熟练些了再来叨扰母后,我自然是知道寻常这个时辰母后该去歇息的。”
  薛郁离五官深邃,一双美目更是生得能勾人摄魄,纵使年岁逝去,也不减当年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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