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小落苏苏【完结】
时间:2023-04-10 14:34:06

  “父皇,的确是儿臣派了心腹一同前去明州,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才隐瞒至今,” 姜星野垂首,“数月前明州遭遇水患,流民四散,按理来说明州如今当是在修养生息重回往昔,可儿臣却在章怀良府邸的库房与地窖中,发现了大量的粮草,囤聚在明州,此地又比临西域──”
  “你是说,”姜湛打断了底下振振有词的话,“章怀良有通敌之嫌?”
  他这话才缓缓说去,胸腔团着半晌的一口闷气倒是随之慢慢吐出。
  倒是说不上太过于讶异。
  “回圣上,臣在章怀良府上,搜出了不少西域毒物以及往来信件。”楚修辰眼神示意身后随从,他立即将两个匣盒交给了高在喜递呈上去。
  姜湛倒未曾火急火燎打开一睹,而是将掌心压在匣盖面上,既然是有十足的证据准备,那么他不用看便知。
  “其中一款是当日在佛香寺外,那群死士所服用的毒。服下即刻殒命,皮肤面容会在一个时辰内溃烂。”
  楚修辰又从绣中掏出一块破了三个口子、纹路模糊的旧腰牌,将其转交到高在喜的手中。
  “这正是那日在死士埋伏的沿途所得。经过在章府一番排查,可以断定这正是西域所有的图样。”
  楚修辰的目光顺着台阶而上,落在了姜湛摩挲腰牌的掌心。
  “当日在佛香寺外袭击太子人马的,不是附近山贼?”
  姜湛嘴角动了动。
  “并不是。”楚修辰如实承认。
  当时那几日宫外忙着寻五公主的下落,楚修辰将此事浅浅带过,并不想让暗处的人知晓,将这七十余名死士悄然处置无踪的人,是自己。
  “父皇,儿臣派去的人如今将其家眷禁足在府内,只秘密带回了章怀良一人,如今人就在殿外!”姜星野回复。
  两人看着姜湛只是微微揉搓了一下眉心,面上没有半分慌乱与怒意。
  “带人上来。”
  传唤人间隙之际,只见姜湛百无聊赖地指尖一挑,打开了装着各色毒物。
  “父皇,”姜星野顿了顿,“如若儿臣告诉父皇,阿岁先前体内正是中了西域之毒,宫中御医才会那般对此,束手无策。”
  姜知妤蜷缩在屏风后的角落里,分明皇兄说的事自己也知,可这话却仍旧如一把利剑,刺得她心下一抽。
  章怀良一身素衣囚服,被两名侍卫押了进来。
  章怀良年逾五十,脸上的沟壑纵横,一副精明相终究是在这段时日的变故与波折中显得苍老与疲惫。
  大理寺的人昨日并未为难他,身上没有屈打的痕迹。
  章怀良枯槁的脊背弯下,扑通下跪,额头砸在砖石面上,发出闷重声响。
  “罪臣……见过陛下!”
  万明帝弹指一挥,将那些毒物送到底下人的跟前。
  “章怀良,你好大的胆子!”
  可在场明眼人都明白,一个明州不见其人只闻其位的小小知府,何来那般大的权力与胆识,敢只身做出这般的事?若是身后无人,的确不太可能。
  万明帝眼神落在案上的某处,目光一点点地加深。
  “圣上,凤仪殿来报,说皇后娘娘今日起身后便狂躁不止,说是要见圣上一面。”
  一位小黄门急匆匆地来报。
  “让皇后来宣室殿,切记不要惊动了满宫。”
  万明帝的语气弱了下去。
  章怀良见皇后将至,哭求得愈发动容,“圣上,臣有罪,只求圣上网开一面,饶恕臣的家人,臣死不足惜。”
  章怀良一遍一遍地磕着头,不敢抬起与万明帝对视。
  姜星野道:“父皇,事到如今您不得不信,这么多年朝中臣下一直暗中弹劾舅父,您都置若罔闻,如今证据确凿,您──”
  “住口!”姜湛打断了他的话。
  姜星野哑口无言,只觉可笑。
  终究父皇是不愿相信,自己那般宠信的薛家暗藏祸心,不仅打起他子女的主意,甚至威胁着他的皇位。
  如此识人不清,的确不是一位显明的君主。
  “阿野,你先下去……”
  万明帝似是在妥协,语气柔和了不少。
  楚修辰同样开口劝说了几句,可姜星野仍旧被高在喜带了下去。
  最有权威可指认的人就是东宫,家丑不可外扬,最该在场的人却不在殿上。
  楚修辰亦是有些不解万明帝的意图。
  他知道姜湛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姜湛不紧不慢地浅抿了一口参汤,眼神交错之际,高在喜朝殿外清了清嗓子。
  殿门推开,一身绯色朝服的薛衍抬脚而入。
  他一眼便瞧见了阶下的章怀良,以及站于一旁的楚修辰。
  他的思索转瞬即过,谄媚着朝姜湛行礼。
  章怀良见了薛衍,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爬了几步,“国公大人,救救我。”
  薛衍嫌恶一般地朝着比他年岁大了不少的章怀良踢了一脚,继续不动声色地询问:“不知今日圣上让臣在偏殿等候,暂不离宫,是为了何事?”
  他面上极度自然,待章怀良如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让人瞧不出这二人的关系。
  即便是楚修辰当真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又能如何?他不敢与自己撕破脸,而姜湛更是忌惮自己三分。
  “薛国公当真不认得?”
  楚修辰不徐不疾道:“在明州,章怀良私囤粮草,勾结外族的行径,已经翻了出来,国公是当真不知?”
  楚修辰一直到如今才将事实揭露,自然是想在秋后,一举拿下,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知晓此时粮草应当积囤了不少,搜寻的结果也和他预料的相差无二。
  两月后,匈奴会在边境挑起战乱,而那时他会收到薛衍的书信,以此为胁,告诫他须听他的安排,联合外族攻入崇安。
  可薛衍大概未曾料到,他只知道楚修辰待姜知妤的情谊匪浅,却不知晓这一世姜知妤涉毒尚浅,无性命威胁。
  更是不曾料到,生性凉薄、无所依凭的楚修辰,在此事上那般的决然,征北镇国之心,不曾动摇过分毫。
  说服他谋私造反,比杀了他更难。
  “薛衍,朕念及你是皇后兄长,这些年朕待你不薄,薛家因此得以高升。很多事情,朕不是不知。”
  万明帝将案上的几摞奏折劈头盖脸砸到薛衍的脸上,“你却将心思动到了东宫,甚至动到了小五身上!”
  自从那日从凤仪殿龙颜大怒而离去后,姜湛便早已知晓,终究是自己的一时纵容,才惹起这些祸端。
  混淆皇嗣,搬弄朝权,染指外族,这薛氏兄妹当真是做得很好。
  可他也不是傻子。
  这些年即便皇太后时时在一旁点醒,他仍旧凭着那对皇后毫无保留的爱,一直对薛家有所包容。
  只是这一次,薛衍触及的,实在是太大了。
  薛衍的脸向一侧盖去,瞬间砸得他有些眼冒金星,双腿跪地。
  他仍旧质疑着,手指不住地颤抖着,翻开身前的那些文书。
  这十来年的苦心经营,纵使常在河边走,他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分明,他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
  明州一事,薛衍自诩算无遗漏,楚修辰又是如何将手伸入京外?他不可能知晓此事。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说:
  晚上我还有一章,这几章很重要啊啊啊
  会努力早点发出来的。
第58章
  语气泠然, 楚修辰眸子里翻涌着杂乱无章的思绪,却在这殿上并未彻底发作。
  他身形如朝气蓬勃的劲松,挺拔高挑。
  “我倘若执剑披甲, 没有一次是不流血百万。且不说邕州十万亡灵尚未安歇,就是我父母如今,仍旧尸骨未寒。”
  他眼眸裹着千万般思绪, 面前站着是薛衍。
  是难平,更是不甘。
  正是他造成了兄长的死。
  也是他为了谋权, 进而教唆许兆元迷失心窍, 在当夜原本暗度陈仓的策略上, 反戈相向。
  更是因为他的不择手段, 姜知妤才会落到后来久病不治的程度。
  看着楚修辰这般模样, 薛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倒吸一口冷气。
  “如何得知这些并不重要,”楚修辰厉声, “我尊您为长辈,也盼您能如实相告。”
  楚修辰脸上是稳操胜券的模样。
  “单凭我一人说辞自然无力, 可在明州府库搜出的大量粮草又作何解释?章怀良与您往来私交究竟有多频繁,国公自以为这件事自己不作干预, 手未曾伸于明州, 便能瞒天过海了吗?”
  楚修辰仰起头,棱角分明的脸洒落着殿内的斑驳金辉, 他沉身跪下,“圣上,臣虽资历尚浅, 却不是轻浮随意之人, 如若我今日所做不符其实, 臣愿以死谢罪。”
  即便是跪于砖石上, 头顶上万人仰赖的天子,楚修辰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清冷,依然如那雨后松竹,极度瞩目。
  姜知妤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的确,殿内只有她与楚修辰,也可以这么说,只有楚修辰一人知晓舅舅日后的举动。
  而楚修辰今日进谏,知晓恐会触了万明帝的逆鳞,便用自身作为担保。
  他今日这般行为,恐是筹谋了许久。
  姜知妤继续抱着双膝,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且不说父皇那般信任舅舅,又在意母后的感受,如若稍后母后入殿,遇到这般情景,以往她定然是要全力护着舅舅的。
  的确,只凭章怀良一人道出与薛家关系的凭证,薛衍定然是将此事与自己的关联断了一个干干净净。
  父皇大概不会料想在那一日,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密谋算计着他。
  姜知妤唏嘘不已。她不想,也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随后薛郁离入了殿。
  可她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何而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殿内陈设,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请安,而是小跑着上前拉着薛衍衣袖,急迫地询问着:“哥哥,你怎么伤到了脸?”
  一旁的楚修辰循着起身缓缓抬眸,只见姜湛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眼眸里的怒意无处掩饰。
  薛衍推开了她的手,极力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阿离!你……”
  他知道薛郁离究竟因何事而疯。
  薛郁离看着姜湛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只觉恐怖,下意识地躲到了薛衍身后。
  所幸此刻殿中并无任何宫人,否则皇后这般失德无状,定会引起满宫非议。
  姜湛看着此景,倒是有些滑稽可笑。
  自己的皇后疯了,甚至畏惧自己。
  “朕早就知晓,你不是薛衍,是吧?”
  姜湛扯了一下嘴角,“早在薛家公子幼年,便因一场事故不幸殒命,是有此事吧?”
  万明帝像一位看透世事的老者,两手负于身后,继续朝着两人走近。
  薛衍转身看向薛郁离,她的眼眸格外澄澈,不像一位把持后宫十余年,端庄娴熟的一国之母。
  犹如一只涉世未深,误入樊笼的麋鹿。
  “朕还知道,你的生父是匈奴人。这几十年,你一直顶着这层身份,私下里与不少朝臣商议,是吧?”
  姜湛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抬起头看着殿前头顶上那块,廉政爱民四个大字的匾额,感慨万千。
  楚修辰陡然睁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衍,刀锋一般的目光扫射到薛衍的脸上。
  此刻薛衍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他竟是不知,原来万明帝居然会知晓此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茫然的薛郁离,钳制住她的皓腕,咬牙切齿:“原来,你早就将此事说出去了?”
  如今成王败寇,他差的不仅仅是一步,而是层层叠叠的荆棘。
  姜湛今日不会放自己一条活路。
  薛郁离被吓得连忙试图挣脱:“我没有,没有,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阿离只有你──”
  薛郁离推搡间,摔倒在地。
  薛衍愤慨,又是这句话。
  那几日薛郁离来省亲,一举一动已然不太正常且符合她的身份,之后更是……在府上那般冲动妄为了一次。
  那时,他才知晓薛郁离待自己的情谊不一般。
  而那日在重阳宫宴的间隙,薛郁离又向自己提请了这个诉求。
  带她走。
  这么多年薛郁离与他兄妹俩相依为命,薛郁离知道他的一切,也是心甘情愿地入了宫,只是为他筹谋一切。
  如今她却成了绊脚石。
  他挣脱离开凤仪殿不出一个时辰,便传出薛郁离癫狂急躁的急症来。
  她,是被他逼疯的。
  此时,薛郁离被推到在地,指尖指向不远处姜湛的靴子。
  头上的一支金簪因此重重摔出,在地上逶迤拖了一段距离。
  只是这一次,姜湛迟迟不曾转过身,扶起她这位妻子。
  “不是皇后告知,她什么都没说,是朕私底下查的。”
  夫妻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薛郁离日有所思,夜间也偶尔会呓语喊出一两声哥哥,他都知道。
  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怀疑过,薛郁离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那般疏离勉强,甚至日常的一些接触都唯恐规避。
  世上痴情种莫过于此,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一如既往相信着薛郁离,朝夕相伴半生,或许对自己仍旧是有情谊的。
  倘若不是薛郁离被逼疯,他依然会选择就这般将此事隐瞒下去,遮掩他那早就被冲得七零八落的自尊心。
  “来人,把章怀良押入地牢,连同薛衍一道收押,薛家三子,停职查办。”
  姜湛似乎不太触动,说这话时格外平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情形险峻,他必须给朝臣交代,给东宫一个交代。
  姜知妤听着殿内逐渐没了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着屏风外缓缓走去。
  宣室殿原本不是她一个公主贸然窃听的地方,明明是她已料想的结局,却总还是不想自己那般糊里糊涂下去。
  儿时她便经常看着薛郁离看着寝宫里那副锦鲤图久久不曾回神。
  大概这么多年,薛郁离也知道自己只是池中鱼,挣脱不得。
  她一心一意为兄长谋划,就连姜知妤都能看出舅舅舅母算得上夫妻情深,她不过是奢念。
  她那般待冷落自己的丈夫,那般待忽略自己的孩子。
  心底里唯一念想的哥哥,却不认她这有违纲常的品性。
  若是不疯,倒便不是个正常人了。
  楚修辰看着姜知妤行动迟缓,情绪同样不是太好,轻步朝殿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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