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急了,“卧槽……”
然而话还没说完,站在门口的人冲到眼前,抄起桌上的酒瓶砸了过来,血瞬间在头顶涌下,腥气让人胃里翻滚。
他的眼前猩红一片。
然而这点猩红一点也比不过岑野眼底的赤色。
他完完全全被打蒙了,却还在口出诳语想着反抗,反抗的结果便是落在身上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头,砸的毫无招架之力,浑身像是被人拿着刀剖筋拆骨,于是他不敢反抗了,开始求饶。
岑野暂时停下,脚踩着他的腿,捞起地上的手机给他,“解锁。”
沾了血的手颤颤巍巍解开锁,岑野点进相册,看见满屏被他偷拍的女孩子时,想掐死他的心都有,这些女孩子无辜被他这样对待。于是脚下的力道更重了,痛苦的□□在耳边响起。
血的腥味和后厨那些烂掉食材的腐败味道交杂着,让人喘不过来气。
岑野一张一张删掉苏意梨在店里吃饭的照片,删完了,复而又蹲下身,死死按着他,扬手扇到他涨红带血的脸上。
偷拍姑娘,给姑娘下药,用烂掉的东西做给大家吃……他不顾别人的命,那为什么还要顾他的命?
岑野那双眼睛暗的看不见底,越到这种时候,他的声音越低得不像样,听上去很冷静,但却带着刺骨的冷意,老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到了地狱,他听到地狱里的恶魔问:“除了这个手机,还有没有别的备份?”
“没了没了……你放过我吧,别打了,我真的没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老板半跪着给他磕头,半死不活,浑身打哆嗦:“真的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岑野像是听不见他这话,昏了头,转身去拿桌上其他酒瓶子,老板是真怕了,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像条阴沟里的狗躲着岑野砸向他的玻璃瓶。
五个酒瓶子,三个砸到了他身上,两个擦着他的耳朵碎在墙上。
岑野终于停了。
他掐着他的脖子,老板听见他说,“你再敢凑到你说的那女孩儿面前,再敢跟别人提她一次,小心你这条狗命,贱命一条,不过我动动手的事,不信你就试试。”
回忆到这儿,依然历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把人揍得那么狠,以至于后来孙述安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是不是把人给打死了。
当然没打死。
得留着气,留着让法律好好教育,他还得跟那些被他偷拍过的女孩子一个一个道歉。
所以他刚才那句对不住,是他欠了苏意梨的。
不过这种事已然是过去时,岑野不想让她知道,她不需要知道,他受不了对她的一切诋毁,她在他面前就该一辈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过下去,永远带着笑。
坏人由他当,他只要她平安顺利,就这一个愿而已。
手机响了下,是何云早打来的电话,但响了一下就挂断了,转而来了条微信。
岑野把手机递给她,看着她充斥着担忧的那张脸,笑得懒懒散散,“怎么?不允许我伸张正义啊?”
“看看老何发的什么,回他一句。”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放心,我没事儿,他那是该打,你在那店里吃过那么多次,没吃出来毛病是你幸运,万一要出点儿什么事那他可就不止是被开瓢了,警察的手铐比我厉害,所以他才不敢找我的事,那句对不住你本来就该受着。”
听他这么说,苏意梨便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想岑野确实是个看不惯任何腌臜事的人,他这么做倒了却了学生们的一大安全隐患,明明是个好事,哪里是他口中说的“坏”。
何云早问他俩去哪儿了,说蒙古包有大事,让他俩尽快回来,苏意梨一边回微信一边说:“那确实该打,我当时就是不在,我要是在我就跟你一块儿打,亏我当时那么信任他,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实在。”
岑野却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打人自己也疼,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菜鸟,还是算了吧。”
小菜鸟苏意梨刚想反驳,岑野又看过来,眼里藏着万种柔情,闪耀着细碎的夜光:“不然你疼,我也心疼啊。”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答案(完)
岑老师:老婆,我坏,不止这种坏。
我们下章见!
第31章 Coisini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下雪了, 越野车速度很快,却四平八稳开在路上,车窗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气。
雪花簌簌下坠, 一点一点叠在世界中,悄无声息。
所以岑野说的那句“我也心疼”很清晰地在她耳廓里来回流淌。很认真的一句话,虽说是以一种比较轻松的口吻说出来的, 但他说这话时,看向她的那双眼却是沉稳的。他的粉丝曾说岑野这副好嗓子说什么都是可以让人耳朵怀孕的状态, 声线磁性干净, 什么高难度的词儿和调都能驾驭得住, 但她们可能不知道, 他私下里同她说话时的嗓音才叫醇厚温暖, 另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在这个寂静的雪夜里勾的人心悸不已。
苏意梨有点忍不住。
如果说单纯是朋友, 那这句“我也心疼”她很容易接受。
但偏偏他们介于朋友和某种暧昧关系之间。
所以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是戳破挑明还是掀过去这一页, 苏意梨想的无比纠结,只觉得绕在脑子里的藤蔓摘不过去了, 而且越缠越紧, 越缠越复杂。
她从没有过这样绕不过去的时候,因为每当她发现自己走到一个被堵住的死角时, 总会立刻转身去寻其他出路,她不会在这件事上浪费一秒钟的时间,正因如此, 付明蔚没少说她做事儿三分钟热度。
可面对岑野, 这件事不能是三分钟热度, 喜欢他是长久之事, 所以她会陷到死角里。
因为他是岑野。
苏意梨又扭头看他。
前面道路湿滑泥泞,不太好走了,岑野笔直地看着前方的路况,速度慢了下来。
她问:“你认真的吗?”
岑野说:“什么?”
他很快反应过来,很直白地说:“对你,不可能不认真。”
苏意梨又不愚钝,自然听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可以一点一点擦去“自作多情”四个字,也察觉到了盖在表象下,未被她感觉到的喜欢。
车里依然很安静。
但两个人都在笑。
……
回到蒙古包里时,雪已经停了,下雪不冷化雪冷,此刻外头温度骤降,帐篷里所有人都围在中间的大火暖炉旁,围成了一个圈,炉子里煮了好多蒙古奶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气。
没人问他俩去干了什么,这会儿蒙古包里多了好多人,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听着蒙古包的主人吉泰大叔和他朋友拉蒙古族的非遗音乐,吉泰大叔的老婆在一边儿唱蒙古语的歌,嗓音铿锵舒展,丝毫不输现在的一些流量歌手,现场氛围很棒。
苏意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岑野顺手从旁边拿来几个红薯,放到了暖炉底下,随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
苏意梨心跳怦怦然,盯着炉底那几个烤红薯。
香甜的红薯味很快弥漫整个帐篷,卢明月刚戴好手套把红薯拿出来递到苏意梨面前,岑野却拦住她:“还没好,再烤一会儿。”
苏意梨撤回手,侧头去看岑野,岑野笑道:“猴急的样儿,再等两三分钟。”
“……你挺有经验啊,”她白了他一眼,随口问了句:“以前经常自己烤着吃吗?”
“没有,我自己没烤过。”
“……”
苏意梨愣住,好半晌才又问:“那你上次带到节目组的烤蜜薯,是你第一次烤?”
“嗯。”岑野低头去看时间,“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总说秋天是该吃烤红薯的时候吗,那会儿时间正好赶上。”
她喉头发紧,声音也干干涩涩的,“小的时候我特别容易饿,尤其是冬天,红薯饱腹感很强,所以我还挺爱吃的,但大学那时候咱们在一块儿拍戏,其实我倒没怎么觉得饿,每次一到饭点儿孙述安就把饭安排好了,吃红薯就是个图个秋天的仪式感……”
岑野忽而打断她:“你说什么?”
“孙述安把饭安排好?”
苏意梨懵了:“对啊,怎么了?不是吗……”
岑野支着头垂眸,不轻不重地扯唇笑了下。
原来这么多年,都他妈被那个狗东西给抢了功劳。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他知道她喜欢吃,拼了命地给她搜刮全京城的餐厅,到头来他妈的被姓孙的狗东西抢了功劳。
没两秒,他复而抬眼看过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孙述安那么好心?”
“不是他让你去买的吗……我以为是这样,毕竟那时候我们都在拍戏,只有你不是很忙……”
岑野真觉得离谱,伸手,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拽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猝不及防变近,彼此的呼吸心跳全然变得那样缠绵,他的身子也朝她歪过来,本就不怎么多的距离又减了几分。
好近,她闻到了清冽的男人气息,不知何时被鬼迷了心窍,肉肉的耳垂燥热一片。
“别乱扣帽子,”岑野一字一句说:“孙述安一天到晚扎到他那摄影机和片子上,愣头青一个,有什么时间安排你的一日三餐?”
“……”
苏意梨心口猛然一震,她听到自己颤着声问:“所以,都是你?”
岑野点头,直截了当的承认:“是我。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孙述安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说不喜欢吃的东西,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出现过第二次?”
是了,没有。
孙述安不知道,但岑野知道,所以他才能精准地买来她喜欢吃的东西,避开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而她却傻傻地将这事扣到了别人头上,以为每一顿让她胃口大开的餐点全是巧合。
他从那么早……就开始关注到她了吗。
居然那么早。
四年多,将近五年。
苏意梨真的觉得始料未及,整个人克制不住的颤抖着,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激动兴奋和疑惑交杂,令她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会儿,像团乱麻在来回乱搅,恍然间觉得自己要寻的宝藏远比她想象之中藏得深,她挖下一铲又一铲,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厚重的木盒,然而这只是假象。
思绪正乱,卢明月把烤好的红薯拿来了,她伸手去接。
罢了,假象就假象吧,她已经挖了那么多铲,不介意再多这么几铲。
卢明月提醒道:“刚拿出来没一会儿,稍微晾了晾,你小心着点儿烫。”
话说完,两个热热的烤红薯就到了岑野的手上,苏意梨眼巴巴盯着,忽然想起这节目最一开始,岑野替她剥烤红薯的那幅画面。
她当时还想岑野是不是要来跟她抢,甚至还小气地思考了几秒钟该怎么办。烤红薯是她的最爱,但这个一般只有天儿冷了才会有人出来卖,而且当时大学城周围都没多少卖烤红薯的,能吃到的机会很少,所以每次买烤红薯的时候她都很着急吃,也不管是不是刚烤出来,伸手就要去剥皮,十次里有八次会被烫到。
其中侥幸的两次,一次是上大学时,岑野买来的烤红薯,送到她手里时已经剥好了皮,另一次是在京城录节目之前,岑野亲自烤好了,并且当着她的面儿亲手给她剥的。
她当时还傻乎乎以为岑野是来跟她抢的,但他只是怕她烫到。
现在也是。
岑野很快剥好红薯,递给她,“吃吧。”
苏意梨没动,眼波流转,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岑野见她不接,又说:“你不是爱吃这个?”
苏意梨接过来,咬了一口。
岑野去剥另一个,剥完之后照例放到苏意梨面前,而后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露出微红的指腹。他盯着苏意梨鼓鼓的腮帮子,骨骼分明的手掌依旧展开着,目光在自己修长指尖上缓慢停了一秒,又徐徐抬眼,目有所指。
苏意梨扫了眼他泛红的指腹,笑说:“又被烫到了?”
岑野倦淡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悠闲,深邃漆黑的眼神全放在她身上,懒懒点了下头。
“那怎么办?”苏意梨眨眨眼。
岑野说:“你问我?”
苏意梨放下烤红薯,微叹了口气,“那我给你想想办法。”
下一刻,她柔软细嫩的手覆在他宽厚却骨感的掌心上,一大一小交叠,她轻轻握住,攥紧,拉到自己面前,低头。
岑野一动不动,感觉指尖吹来一股细细凉凉的风,风柔柔的,带着她最喜欢的烤红薯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息里钻,不仅没能将红意吹散,反而掀起一阵新的热浪,顺着指节一路向上,挠在心底,四肢百骸都痒了起来。
她还在继续,红唇微凸,正中心的唇珠圆润饱满,离他的手指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岑野浑身的血液都被吹得沸腾起来,这股浅淡的风轻易将他席卷,眼底愈发晦涩不明。
“好了吗?”她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都有些心猿意马的意味,岑野的眸光暗暗的,却好像倒映着一点炽热的炉火,烫得她心口发热。
环绕在周围的歌声依旧嘹亮豪迈,然而此刻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仿佛这里,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是很痒,手痒,心痒,哪里都痒。
岑野觉得自己遭不住了,气血全往一个地方涌。
他一只手任她握着,另只手轻而易举放到她红润软嫩的唇珠上,重重地蹭过去,唇珠更红了,是他弄的。然而他却没停下,头凑得更近,粗粝指腹沿着她好看的上唇线描摹一圈,眼也牢牢锁在那抹红嫩的线条上:“好了。”
随后放下手,指尖摩挲着,人却没退开。
苏意梨嘴唇发麻,上唇线麻的不像样,被他碰过的每一寸都像是要起火。
她垂眸看到他指腹挂了橙黄一点,是烤红薯粘在她嘴上的果肉。
“多大了吃个东西还跟小孩儿一样,”他说:“下次我就不用我的手帮你擦了。”
烤红薯很快吃完,牧民大叔正好也结束了他们“民间艺术团”的演奏会,何云早拽住坐在最后的岑野苏意梨,说:“你俩还是来太晚了。”
卢明月应和:“对,重头戏你们都没看到。”
苏意梨有点不明所以:“大叔的演奏会我们看到了啊。”
“不是,不是这个,”卢明月摇摇头,说:“吉泰大叔办这个演奏会是为了庆祝他儿子拿奖,你知道他儿子是谁么?”
苏意梨与岑野对视了眼,“谁啊?”
“电竞圈大神!头两天刚在联赛上拿了个MVP,打联盟打得最牛逼的电竞选手Lost就是他儿子!亲儿子!他刚回国就特意赶来把奖杯给他爸妈看了看,后来他们俱乐部来人把他给接走了,刚才你们不在不知道刚才这蒙古包多热闹,十里八乡的小屁孩儿都拿着游戏来找他玩,你不是最喜欢打联盟么!可惜了啊!不过签名儿我倒是帮你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