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也暗恋我——今愉【完结】
时间:2023-04-10 14:35:40

  “下午问了乌兰山的向导,他说这儿有家冒菜馆子开了好几年,味道做的还可以。”岑野看她:“我觉得应该对你的味儿。”
  苏意梨忽而滞住,望向他漆黑的眼睛,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听到了属于彼此的心跳,但貌似她的心跳更剧烈一些,像是偏离了正常的频率。
  看吧,他总是这样。
  岑野轻轻牵起她的手腕,隔着厚重的蒙古长袍,他宽厚的掌心紧紧贴在她的脉搏上,轻笑了下:“走吧,别傻站着了,进去尝尝。”
  苏意梨被他拽着,心跳快得不像样,溃不成军。
  她看向两人相连的手,没犹豫,轻轻往回抽动了下,纤细的手在他掌心里滑动几分,手心贴上了他的掌心。
  同时,岑野攥紧了手。
  冒菜馆生意很火爆,店面不大,所以另外开设了外卖窗口,外卖窗口也排了队等着,前台有两个服务员在接单,后厨出餐也很快,所以单子走的也很快,很快就要排到他俩等着的位置。
  前头离开的顾客要挪车,岑野的越野稍微有点挡路,他快步回到车上去调整位置挪车,留下苏意梨一个人在店里排队。
  这会儿身边没人了,苏意梨有些无聊,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家冒菜店里,头一转,发现站在前台点单的男服务员正在看她,似乎已经盯了她好久,但她此刻才发现。男人戴着口罩,微垂着眼,她仔细想了想,并不认识这个人。
  苏意梨原以为她戴着口罩也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但很快便发现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并不普通,反而很让人觉得不舒服,每每当她将视线转到他那里时,男人就会迅速低下头闪躲着她的目光,一副很害怕很心虚的样子。
  苏意梨搞不懂他这种恐惧与心虚的情绪从何而来,明明她不认识他。
  她与男人之间的距离,随着离开的顾客被渐渐拉近,而男人的头也愈发得低,他想走,却发现退无可退,从前台出去的门已经被前面等外卖的三两个人挡住了。
  岑野还没来。
  男人身材微胖,头发很短,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头上戴了顶黑色的毡帽。他店里这么热,然而他却不肯摘帽子,就算是额间的汗顺着脸哗哗流下来,也不肯摘。
  处处透露着奇怪。
  苏意梨觉得有些不安,想拿手机,但发现自己没带在身上,想叫岑野,却又怕在这里引起人注意。当男人再度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时,苏意梨恰好捕捉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顿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猛然间发觉这个人的眼睛,她好熟悉。
  她怔在原地,一个个细碎的回忆片段在脑海之中不断闪现,而片段上的人,正是几年前,音乐学院旁边那家冒菜馆的老板。
  那个在卢明月口中两面三刀,曾被音乐学院的学生开了瓢,被举报食品安全有问题的老板。
  即使他的外貌身形变了,但那双眼睛她不会忘,之前上大学她去冒菜馆吃饭,这老板就是用这双眼睛,笑着跟她嘘寒问暖,跟其他女孩子嘘寒问暖。
  只不过后来那些女孩子,她很少见到了,唯独她还在,因为这家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她当时想,这老板还挺能言善辩,给她的第一印象算不错了。
  可现在,他看到她时眼底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老板现在确实已经笑不出来了,看到苏意梨只会本能地打哆嗦,喉头发紧。
  他想起那晚碎在他头上的五个酒瓶,每一瓶都让他招架不住,想起一拳一拳砸在身上,每一拳都让他痛不欲生的硬如坚铁的拳头,和那个将酒瓶和拳头砸向他脑袋和身体的男人。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真疯子。
  门突地被推开,一阵冷气见缝插针地顺着缝隙钻进来,将屋内原本灼热的温度降到冰点,老板抬眼看到来人时,汗毛倒立,脚下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毡帽下长长的疤痕隐隐作痛。
  岑野隔着苏意梨,笔直地看见了前台的男人,顿住脚步,视线的转换只在刹那间。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答案(上)
  这里我称岑老师为真汉子(虽然他本来就是)
  啊终于可以睡觉啦!!!!
  我们下章见~
第30章 我也心疼啊
  在他们前头等外卖的人已经走了, 岑野盯着苏意梨纹丝不动的背影,和她眼前的那个人,久违的低沉冰冷气跃然进入眼中, 没想到是冤家路窄。
  他呼了口气,压下去一些心思,一步一步走上前, 站在苏意梨的身后,轻轻推了把她的腰, 手也没松开, 就那么虚虚搭在她腰侧。
  下意识的保护姿态, 纵使事情已然过去许久, 可他依然会下意识把她挡在身后。
  “要加毛肚吗?”他问她。
  苏意梨回神, 这才把目光放到眼前的菜单上,然而卢明月说过的话又在脑海中循环了一遍, 开瓢,食品安全……
  食品安全。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看上去挺老实,没想到居然干得出这种事。
  她垂眼去看手里的菜, 湛绿的菜叶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看上去很新鲜。但实话讲,她有点打鼓。
  不过很快反驳自己, 这店那么火爆,店里挂着的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证很醒目,要是有什么问题那肯定早就干不下去了, 而且这人现在不一定是这家店的老板, 况且就算是, 他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 傻吗还犯第二次,何至于此呢。
  “你好,要麻辣的,”苏意梨放下心,把菜递给他,“毛肚单加两份,谢谢。”
  老板没说话。
  岑野缓慢抬眼看他,眼底没夹杂任何多余的情绪,看上去很淡漠,可声线却很凉,像是淬着冰:“我们赶时间。”
  苏意梨有些诧异地回头,岑野随即望过来,眼底瞬间蒙上了温和,就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老板有动作了,接过苏意梨手里的菜,颤着手结账,只不过仍然是低着头的:“十八一斤荤素一样,毛肚单加二十一份,一份二两。”
  岑野付了钱,老板端着菜回到后厨,三人毫无交流。
  冒菜很快被打包好端上来,岑野拿上外卖盒,看都没看那老板一眼,拉着苏意梨转身就离开了店。
  车刚启动,有人拦在车前,岑野降下车窗。
  老板慢吞吞上前,从降下的驾驶座车窗里递来两份米饭,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呆怔了,方才追出来的时候,冷风迎面一打,他忽然就想清了一件事,之前怕是真怕,挨打的时候吓破了胆儿,因为他做贼心虚,但他现在有心忏悔,也没干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就算之前有,那段时间的牢狱之灾和身体上的残缺也够他弥补了,该道的歉他也道了,而且眼前的一男一女是鼎鼎瞩目的明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店里赠米饭,你们走得急,忘拿了。”他的眼波微转,忽而越过岑野去看苏意梨,吞咽下本就不多的口水,喉头一松:“对不住了啊。”
  岑野不知道从哪儿寻了根烟出来,咬到嘴里,盖过一些不善。
  苏意梨被这句道歉说的一愣,微微摇了摇头,有点儿不理解。是他们俩没拿米饭,他何必道歉呢?
  歉完道,老板转身走了,不敢再多说话,虽说岑野不敢对他做什么,但他也并不想再招惹他了,疯劲儿他是经历过的。
  岑野重新启动车子。
  车里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变了,与来时大不同,只不过苏意梨没发觉,她思来想去,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岑野没说话。
  苏意梨偏头看他,“这个老板我认识,他以前在咱们大学城开冒菜店,你还对他有印象吗?我记得咱们一块儿去那儿吃过一次饭,但是明月不太能吃辣的,所以咱们就去过一次,后来都是我自己去。”
  岑野点头,声音很淡:“有印象。”
  “对吧,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他,其实我刚才还担心来着,顾虑咱们点的菜会不会不卫生,但我应该是多想了,”车里弥漫着麻辣辛香的气息,苏意梨感觉肚子有点饿,只能说话来转移注意力,“明月前些日子跟我说这个老板几年前因为食品安全出问题,被人举报关店了,而且还被人开了瓢。”
  岑野还咬着烟,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戒烟戒的不容易,再重新抽可就太简单了,苏意梨有点儿看不过去,直接上手把烟给他从嘴里夺走了,岑野说:“有点儿没忍住,你看住我。”
  她稍愣了两秒,转而就翻过去这篇,心下感叹:“人还是不可貌相啊,看上去挺实诚善良,人也不错,居然也会走歪门邪道。听说这事儿当时闹得还挺大呢。”
  岑野眉心微动,街边稍纵即逝的路灯在脸上一闪一闪,光影明灭,面色看不出异样。
  苏意梨还在自说自话,“不过他确实还是变了不少,不仅外形上变了,性格好像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总有种心虚的感觉,而且他刚才还跟我说对不起,有必要吗?”
  越野开进桥洞里,视线短暂进入一片黑暗,苏意梨听到旁边的人轻嗤了声,沉沉说:“怎么没必要?”
  几秒后,他们穿过桥洞,昏黄的路灯再度打过来,苏意梨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岑野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很明显。
  她稍怔,又想起他刚才在店里说的那句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的话。听上去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他和老板是什么仇人。
  岑野向来不会说这么重的话,因为她从没见过。
  思及此,苏意梨忽然间呼吸微滞,心里掀起一阵儿吞天覆地的海啸。
  她从没见过,因为岑野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但不代表他没说过。
  他曾告诉她:我真正坏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她确实没见过。
  苏意梨觉得自己这么想很荒谬,但荒谬也罢,到底拦不住她那颗探究心,因为她发觉岑野有好多事是她不曾了解的,他就像是一个埋在深厚泥土里的宝藏,需要她一点一点挖开地面,然后再一层一层揭开裹着宝藏的保护罩。
  她抿抿唇,犹疑着说:“那个老板开瓢,是音乐学院的人干的……”
  岑野:“嗯。”
  车里沉默了几秒。
  岑野问她:“你想问,是不是我干的?”
  没等她回答,岑野先承认了,很干脆:“是我。”
  苏意梨卡了壳。
  “这会儿觉得我坏透了吧?”他轻轻笑着,眉梢微拱,扭头看她:“早跟你说过,你没见过我坏的时候。”
  苏意梨并不觉得他坏,零散的细节串联起来,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答案,“所以是你发现他的店有问题把他给举报了?那至于打人么?为什么还打他?他后来没找你的事儿吧?”
  为什么打他?
  岑野一辈子都记得,那种人,死有余辜。
  ……
  那年他大学已经毕了业,留在京城给岑路山治病,苏意梨上大四,刚过完生日没多久。她早早就在电影学院一众大学生之中脱颖而出,成了他们那一届表演系中为数不多还在上学就签了经纪公司的人。
  自此,便开始了学校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前的一切人和一切事在逐渐与她告别,其中就包括岑野。
  她忙到无暇顾及其他,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面了。
  大家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生活平平无奇,最让人觉得畅快的一件事,便是他们合作的微电影一举拿下了大学生电影节的三个提名,孙述安还凭此拿了微电影单元的最佳导演,拿到了组委会奖励的一笔不少的奖金。
  拿奖当天中午,孙述安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说要请客,结果给电影做贡献做得最大的苏意梨却没能来。
  孙述安还以为她有什么事绊住了脚,便说:“给意梨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哪儿了,不行我就去接她。”
  卢明月最近也很难见到她,俩人都是靠手机交流,她摆摆手,说:“梨梨来不了,现在除了上课我都很难见到她,她经纪人给她安排了好多工作,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她今天下午得在文化馆录节目,要录到晚上九十点呢,估计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孙述安:“我靠,梨妹这是真要火的节奏啊,早知道我就多找她拍几个片子了!失策啊草!”
  卢明月:“……什么德性!”
  岑野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当天下午,他就去了文化馆,坐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舞台上那个耀眼的女孩,她好像浑身都是光,有着最蓬勃的朝气,台下的荧光棒和灯牌始终为她而点亮,她有着为她狂欢的粉丝,整个录影棚都在呼喊着她的名字,震耳欲聋。
  他看完全场,悄无声息离开,心里是开心的,更是苦涩的。
  从文化馆回来时已将近晚上十一点,他那时候连一个出租车都不愿意叫,从文化馆到市中心的车费将近三位数,对那时背了外债的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走也有走的好处,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学院街街口,这条街上的每家店他们几乎都来过,闭上眼似乎还能感受到苏意梨说这个店什么好吃,那个店什么不好吃的闲言碎语,到电影学院门口,刚好还有十分钟就要到宿舍门禁,他没再往前,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看见学校旁边那个红色的霓虹灯招牌时,停顿了几秒,脚下的步伐还是变了。
  她无辣不欢,最爱吃这家的冒菜。那就试试她最爱的味道。
  这个点儿学生都在宿舍,已经没人吃冒菜了,店门只开了半扇,前厅没人,后厨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还夹杂着老板微弱的说话声。
  岑野喊了句,但没人回应,他撩起前厅通往后台的门帘,一股浓重的腐烂气传来,像是蔬菜和肉烂掉的味道,叮叮咚咚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老板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清晰了。
  他调笑着说:“这群女学生是哪门子的处啊?给点钱就能睡,早就不知道跟别的人开过多少次房了。”
  “不跟你睡还不简单?下个药拍两张照片,比什么都管用。”
  “清纯个屁,比老子还会玩儿!骚的不行,不过确实是舒服啊,有空你也来试试,电影学院和音乐学院个个都是美女,长得带劲,那胸那腿……卧槽,爽飞了好吧。”
  “……”
  一字一句低俗至极,污言秽语脏的不堪入耳,岑野强忍着没去弄他,放下门帘打算走,但老板的下一句,让他硬生生钉在原地。
  “不过电影学院有个最带劲的丫头,照片我发你看看,她老来我这儿吃饭,身材那叫一个绝,又纯又欲,看着她我就有种想起来的冲动,那丫头名字里还带了个梨,操起来保准儿也跟个梨似的吧,又甜水儿又多。”
  岑野的呼吸逐渐紧促,指甲陷进肉里,愤怒摧毁了一切。
  砰的一声,老板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后厨的冰箱被人踹翻在地,玻璃门碎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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