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剑修疯在我死心的那一天——命不该绝【完结】
时间:2023-04-11 14:39:26

  异世痛苦,往日纠缠,还有被顶罪的不甘愿,和被迫激发出来的些微感激,全都充斥进鹿晚游的内心,她心绪混乱,克制住身上的颤抖之后,默不作声地转开了脸,并不乐于与他说话。
  没能得到她一句答复,失落的百里渊,只得自嘲一笑,拿眼睛扫了扫旁边的房间,又道:“你才刚醒,就过来看望他了?呵呵,好。”
  只要鹿晚游跟自己这个“杀人犯”做好切割,怎么都好,毕竟他的计划就是如此安排的,可真瞧见这一幕,还是会心中泛酸,那人都凉透了,有什么可看的,她怎么就没先去问问他的情况呢?
  “你现在也知道,秦如风是我杀的了吧?”没时间多耽搁,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百里渊很快收敛好表情,“是不是还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了一堆污蔑我的说辞?”
  鹿晚游还未反应,其他人先忍不住了,放声呵斥:“满嘴胡言!你逞凶杀人,害我家主,还意图毁他名声,究竟谁污蔑谁?!”
  只动口不动手,百里渊便懒得搭理这些大嗓门,继续跟鹿晚游说话,要当着外人的面,将一个陷入凶案又无人作证的戏份演足。
  “他们所说,全是假的,我才是一路追凶到山洞,最后斩杀妖物的那个人,秦如风被夺舍后就该死,连你母亲都是被他抓过去的。旁人不信我可以,鹿小姐可千万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冤枉好人。”
  “别听他胡说八道!”
  秦家侍从自然如针尖对麦芒一样,立即反驳,“鹿小姐,我们家主往日对您如何,您比谁都清楚。他那样珍视您,怎么会对您母亲下手?这全是他百里渊一个人的说辞,根本没证据!我们家主为了您,连命都丢了,您可不能叫他寒心!”
  孰真孰假鹿晚游当然心如明镜,眼下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个时候,她就不得不羡慕一把百里渊的演戏功底了,要是她也有这个本事,又怎么会在这复杂的惊恐里,纠结难言呢。
  双方争论,倒不是要争取她的支持,只是一边故意演戏,挑起了另一边的愤怒,鹿晚游的态度反而无足轻重,她只需表现得左右为难无法分辨真相就可以了,反正秦家的怒火全被吸到百里渊一人身上,他又一次将她从困境中摘了出来。
  “啧,你们也知寒心二字?”
  轻飘飘几句话引得对方火冒三丈,替鹿晚游解了围以后,百里渊才到了真正要发脾气的时候,“要说寒心,秦如风最该寒心的,怕是对你们这些人吧?”
  这个罪名可不小,扣得大家全都一愣,面面相觑继而更怒:“大胆狂徒,休得再提家主之名!我们个个都愿为家主赴汤蹈火,赤胆忠心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既然这么忠心,那为何他才刚死,你们就马上如小人一样变了脸色,将他生前所说都当成了耳旁风?”
  众人不解,他这是哪里来的怪罪?
  百里渊锐眸一扫,寒气顿时朝周遭蔓延:“他有没有下过令,让你们必须善待鹿家,甚至要将鹿小姐放在他地位之上?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敢在他的房门前,冲鹿小姐大呼小叫,没有丝毫尊重。秦如风此刻就在里面躺着呢,我说他会被气得活过来,拿你们是问,难道有错?”
  一众人等皆被百里渊吓得不轻,不为其他,而是他们莫名产生了一种幻觉,眼前百里渊斥责他们不敬鹿小姐的表情,他们似乎曾经在家主的脸上,也见到过!
  对视后,确认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错觉,并非个例,侍从们瞪大眼睛,越想越觉得出了鬼,怎会如此?
  瞧他们各自的神色,百里渊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揣度另一个自己的心思,本就没什么难度,从神识中出来后,他越来越能了悟那人的心情,换做是他夺舍成功,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了所爱之人,他也一定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所以方才这些侍从的言行,才会格外令他愤怒。
  除了因为他们在为难鹿晚游,也因为百里渊感受到,“自己”的命令,被人忤逆了。明明瞧不上那个回溯时空来抢人的家伙,这时候,倒是能同他感觉相通,其中荒谬,百里渊自己都觉得可笑。
  侍从们不甘心被全程压制,慌了一阵,马上稳下来。
  “家主在世,自然以他的命令为先,可如今家主离去了,那谁也没有为他讨回公道重要,我等不觉有错!你是接凶手,但要不是为了鹿小姐,家主根本就不会去那个山洞内!”
  沉下脸,百里渊无情叱骂:“哼,能为她而死,秦如风不知道有多开心,连自家家主的心思都不懂,还在这自以为忠肝义胆,真乃一群蠢货。”
  作为争论焦点的鹿晚游,听闻此言,心内震颤,迅速掠过一眼百里渊,很快将头再次低下。
  侍从们一边觉得百里渊简直满嘴歪理,一边又在心中悄悄意识到,他说的,没准真沾边。不过,被一个凶徒振振有词地教训一顿,换谁都受不了,大家嚷嚷着让他赶紧走。
  百里渊见好就收,同鹿晚游擦身而过时,瞧她始终未曾抬头,更是一句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讲,唯有心内叹息。
  “鹿小姐的承受力也太差了,居然一进山洞,就受惊昏迷,连个证词都没法给我提供,罢了,娇气的世家小姐总是如此。你好好歇着吧,就算没你的证词,就算你站在秦如风那边,等公审时,这一关我照样能过。”
  这些话,听来是对鹿晚游的奚落和挑衅,但全场只有他二人能明白其中的暗示。
  等百里渊离开,大伙朝他的背影骂骂咧咧,转头对鹿晚游倒是真客气了不少,就好像活的秦如风正在门后盯着似的,不敢多加造次了。
  鹿晚游也松了口气,百里渊的信息令她没了之前的紧绷,略微表达了一点自己更信秦家的态度,果然引得这些人对她无比放心。
  家主殒命,秦家人归心似箭,好不容易等到鹿晚游醒来,终于可以上路了,而她们母女,作为事情的起因,必须跟着一起过去,逃脱不得。
  对方态度坚持,鹿晚游即便有不好的预感,也不得不点头同意:“可以,此事重大,我和母亲自然该去见证,但离开家这么久,家中必定事务堆积,哥哥一个人处理不过来,需派人回去传达母亲的命令,才能让一切井然有序。”
  合理的要求,秦家没拒绝。
  随后,果然如鹿晚游所预想的那样,她们一行人刚刚抵达秦家的地界,就立即被严密看守起来。
  食宿上的优待,并不能掩盖第一世家在失去家主之后对她们母女的厌恶和怀疑,不仅完全禁止外出,还接连有人过来问话,相同的问题颠来倒去地问,探寻着她们回答中的每一处细节。
  若不是悄悄跟母亲对过,鹿晚游还真可能在逼问中说漏嘴。
  她们是名义上的客人,都会被如此对待,那已经变成阶下囚的百里渊会如何,不敢想。虽说未必会对他严刑伺候,但肯定是没了回程路上的嚣张自由,这里毕竟是秦家的核心地盘,高手如云,百里渊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将人家一族都灭了。
  暂时应付掉怀疑危机的鹿晚游,疲倦地躺在床上,正为压在心底的烦恼发愁,突听房间外有人喊她,说是秦家的几位长辈有请。
  没完没了的询问,已经够令人困乏了,现在换上更不好打交道的老长辈来……鹿晚游焦躁咬唇,不知出去后自己要面对什么。
第111章
  宛如囚徒, 鹿晚游被一圈人围着,忐忑地来到了秦宅的一处厅堂,还未踏入, 就远远听到了里面的喧闹声。
  人不少, 且大半都情绪激动, 不是在怒斥百里渊,就是在咒骂飞星洞天,中间时不时夹杂着拍桌子摔板凳的动静,纷纷扰扰不绝于耳,与外面沉静的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家是个大家族, 长辈晚辈旁支嫡系族人众多,他们可能未必都服秦如风,有些甚至可能正在心中暗喜,但此事令秦家丢脸, 他们也都跟着颜面无光,于公于私都得大闹一场。
  在群情激愤之时, 要孤身进去, 只怕与进牢笼没区别, 鹿晚游的心跳立即加速, 在胸膛里怦怦直响。
  此时转身离开是不可能了, 身边还跟着一堆侍从呢, 无奈地捏紧拳头又松开, 她选择昂起首,在深呼吸过后,缓步踏入堂内。
  见她进来了, 原先闹哄哄的人群马上安静, 所有人的眼神开始如狼一样盯在她身上, 厅堂内焦躁的气氛瞬间凝固,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这时候千万马虎不得,那么多双眼睛,被看出差错就糟了。
  鹿晚游不断暗示自己,她当时就是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坦坦荡荡的何必紧张。靠着这些暗示,她忽略掉了周遭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保持面色平静,举止如常,认真朝上座几位老人行礼。
  此间地位最高的,当属一个手持拐杖的老者,须发皆白已经看不出年岁了,名字更是无人敢提,世家中都只尊他一声秦老。
  瞧鹿晚游年纪轻轻的,礼数倒挺周全,秦老似乎挺满意,脸上比其余人多出几分温和。
  “嗯,辛苦你过来这一趟,坐下喝杯茶水吧。这里都是秦家自己人,大家很关心如风的事,可那些下人的转述,多少都会有些疏漏,所以老夫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一说。”
  短短几日,那么多遍问话,就算有再多的疏漏,也早就补齐了,这借口鹿晚游是一点不信,不过面上还是非常温顺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完全配合,知无不言。
  于是相同的问题又开始车轱辘转,而她早已熟练,比先前的表现更加滴水不漏,态度上非常诚恳,答案却一如往昔,不知道,没听见,我晕过去了。
  厅堂内渐渐响起了不满的声音,秦老脸上的表情也淡了,摆摆手,直接打断她:“你再想想。”
  想什么?鹿晚游一下卡壳,没懂他话中的意思。
  “想想老夫大晚上坐在这里,真的就只是为了听你这个小丫头说这些?”秦老双手杵拐,锐利的眼眸极具压迫地盯着她。
  “……”鹿晚游的手脚霎时冰凉。一瞬间,几乎以为真相其实早已泄露,而她方才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一场拙劣的表演。
  但事情的发展,不该如此。
  危急关头,她很快镇定下来,意识到情况可能没有预想的这么糟。
  如果秦家早已知道真相,那么在她踏入这里的第一步时,就会被人拿下,同百里渊一样待遇,人家何必跟她一个凶手假惺惺费这么多话,还又是看座又是上茶。
  稳定心神后,鹿晚游回问:“我不明白,您想让我说什么?能说的我都说了。”
  这个回答耗尽了秦老的最后一点耐心,他径直用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顿时,虚空中震荡起巨大的气浪,而鹿晚游的脖子也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连下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脸上很快涨红。
  “看着这么机灵的一个丫头,怎么如此蠢笨?!”
  突然暴怒的秦老,宛如变了一个人,先前这一屋子的喧闹争吵,也不如此时他一个人的戾气浓重。
  “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一遍遍问你,究竟意欲何为!这么多人在此陪你浪费时间,你就妄图用这几句打发掉我们,当这是你鹿家的地盘呢!”
  窒息的痛苦令鹿晚游一下开了窍,她很快领悟了,在艰难的喘息中不仅没着急挣扎,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望向秦老:“想听我改口,对吧?”
  总算说出了正确答案,秦老轻哼一声,鹿晚游喉咙间的钳制也随之消失,她立即捂着胸口,咳嗽不断。
  “还是有几分伶俐的,如风不算瞎眼。”
  给出一点肯定后,秦老终于图穷匕见:“所以你也该好好报答他对你的心意,如今他尸骨未寒,我们所求不多,只希望真凶能顺利伏法,让飞星洞天哑口无言。你与其继续一问三不知,不如稍微变通一下,让如风死得瞑目,我们秦家日后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鹿家多多照拂,此乃双赢,不然结果对大家都不好。”
  是双赢,但鹿晚游的良心,还没泯灭到这种程度。
  百里渊已经帮她顶罪了,目前下落不明,现在让她去反咬一口,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就算她伤心欲绝之时,恨不得执剑了结此人,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断不会用此等卑劣手段。
  “等公审那天,我是不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没有完全昏迷,迷迷糊糊间听到过他们的一些对话?”鹿晚游心内嘲讽地反问。
  秦老脸上罕见露出了一些赞许的笑容:“看来你是个聪明丫头,之前就是胆子小了点,该说什么自己把握吧,真真假假的,有用就行。”
  摇了摇头,鹿晚游根本没打算接收秦老的这点善意,这太触及她底线了。
  “要我去公审大会上作证可以,但我只会说原先的内容,这些话,我是不会说的。”掷地有声的拒绝,令厅堂内所有人瞬间变色,立即就要炸开锅了。
  决心已定,再后怕也没用,鹿晚游只能硬着头皮死扛到底,连性命都豁出去,在气氛骤僵的厅堂内,反而主动起身,朝秦老走近几步,又环视四周没能遂意的人群,大声道:
  “动不动就用我家来做威胁,堂堂第一世家,满屋子的人,说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各位长辈,脸上很有光吗?非得靠我去做伪证,缺了我,秦家就挡不住飞星洞天了是吧。鹿家势微,但也不会随便被外人支使,我今日拒绝了你们的要求,你们可以杀了我给秦如风陪葬,但请不要牵连到鹿家,否则实在是有违你们第一世家的名号,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一个年轻的丫头,居然把一屋子的人都给训了,这些人顿感颜面无存,马上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
  许是心内对鹿家还有些顾忌,许是不想让鹿晚游所说秦家不如飞星洞天的话成真,许是当惯了长辈不屑跟个晚辈计较,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在一众喊打喊杀声中,秦老反而没动。
  “哼。”他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行,你回去吧,老夫只是说了一个提议,成不了,也不会小肚鸡肠就动手杀人。”
  在这种场合,说不怕是假的,鹿晚游的胆子真没大到这种程度,全靠一时冲动才强撑下来,其实腿肚子都在打转。正欲松口气,转身逃离,又恐卸劲太快叫人看穿,只能强装冷静,多问一句:“那日后,不会再有数不尽的问询了吧?”
  “没了。”秦老冷眼瞧她,一直等她的背影从视线内消失,才低声咒骂一句,“讨人厌的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人全靠拢来讨说法,秦老则杵着拐杖起身,迈步缓缓离开:“继续照计划行事,能被个丫头轻易拿捏,才是我秦家的笑话。”
  回到住处,为免母亲担心,鹿晚游能瞒则瞒,只说是经历了另一场询问,秦家并未刁难她,好在之后确实再无打搅,鹿夫人便信了。
  转眼过去两三天,到了定下的公审之日。
  大清早上,鹿晚游从起床开始,右眼皮就在跳个不停,这不是什么好预兆,连累得她早饭都没吃好,总觉得哪里不安心。
  被秦家的人领去公审广场,鹿晚游耳边还听见不少面熟的世家子弟在高声叫嚣,喊着这次一定要让百里渊血债血偿,当众将他扒皮抽筋为秦家主报仇,谁来阻拦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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