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问，孟盼娣也能猜出来。
这几天赐娣就像田螺姑娘一样，给人家洗衣做饭，还不在别人家吃饭，天擦黑才回来。
孟盼娣说：“你们都是单身，你这样总去林怀宣那儿说不定别人会说闲话，即使你不在乎，林怀宣还要好名声呢，他是军工厂工程师，肯定比你更在乎名声。”
“三姐，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不去。”孟赐娣说。
她曾经承受那么多流言蜚语，自然知道人言可畏。
孟盼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赐娣，你是不是喜欢林怀宣啊！”
孟赐娣低头脸红不答。
孟盼娣哪能猜不出来，说：“赐娣，咱们跟林怀宣文化水平差距太大了，他是大学生，是工程师，还在国外学习进修过，即使不说文化水平，差距也很大。”
林家成分不好，但孟盼娣觉得林家人跟他们不太一样，她觉得他们有文化，有见识，有素质，待人也很和善，有分寸。
一句话，她觉得赐娣配不上林怀宣。
孟赐娣依旧低着头，她说：“三姐，我知道，我没有非分之想，林大哥帮过我，我也想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孟盼娣语气很温和：“我知道，以后再去他家我跟你一块去，要不咱们就跟林翘一起去。”
孟赐娣的眼睛重新被点亮：“好的，三姐。”
——
周日刚吃过早饭，林怀宣把小树送了过来：“这几天他一直说要找姑姑。”
“小树还适应吗？”林翘问。
“挺好的。”林怀宣说。
林翘说：“让他跟兜兜玩吧。”
两个小家伙立刻带着空空去找别的小孩儿玩。
林怀宣还有工作要忙，林翘让他午饭跟晚饭都来家里吃。
下午林怀宣有了时间，林翘带着他跟兜兜、小树一块上山摘野果采中草药。
他们这次带了几个成熟的菠萝回来。
小树很开心地说：“这个岛不错，能有菠萝吃。”
林翘把菠萝肉切出来，用盐水泡过又洗净让大家吃，“这两个菠萝皮用来做菠萝饭。”
“太好了。”兜兜很期待，“妈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吃过晚饭，小树舍不得走，眼巴巴地问道：“姑姑，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啊！”
“可以啊，你跟兜兜作伴。”林翘说。
顾凛说：“你就跟小树住一个房间，我再搬张床过来。”说干就干，他马上就去搬床。
小树很开心地说：“姑父也欢迎我，我喜欢姑父。”
林怀宣不想给林翘添麻烦，说：“我还是把小树带回去吧，带俩孩子太闹腾了。”
林翘说：“小树应该跟你多培养培养感情，但他想在我们家住，就让他在这儿住段时间。”
她把小树举起来：“小树以后就是姑姑的小孩啦。”
小树开心极了：“我最喜欢姑姑。”
顾凛把床摆好，林翘拿了被褥铺床，小树对这个房间满意极了，有兜兜还有空空。
等俩孩子睡后，夫妻俩回到自己房间，顾凛伸出手臂揽着媳妇说：“你那么喜欢小孩，咱俩现在就生。”
林翘被他逗笑，问：“你喜欢小孩吗？”
顾凛说：“以前不喜欢，觉得小孩很吵，但有了兜兜跟你，就觉得有小孩挺好。”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林翘问。
“咱们已经有个臭小子了，女孩就挺好。”顾凛说，他的声音充满向往，“要是咱们有个丫头，肯定长得像你，好看又娇气。”
林翘说：“都说闺女长得像爸，要是长得像你，也会挺好看的！”
媳妇这是在夸他！
顾凛被夸得心花怒放：“我在你心里那么好？”
林翘笑道：“我就是情人眼里出帅哥。”
这句话取悦了顾凛，他在林翘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咱们就抓紧生闺女。”
第31章
兜兜跟小树有了彼此作伴,玩得很开心，可没过几天，一大早起来,小树长了满脸疙瘩。
“妈妈。”兜兜惊叫着跑到厨房门口找林翘，还对小树说：“你长疙瘩了,可先别洗脸哦。”
林翘赶紧放下汤勺去看小树，见他只穿了红肚兜，手背手臂还有脸上都有红点，正准备往脸盆里舀水洗脸。
林翘抓住他的手腕：“小树,让姑姑看看。”
“姑姑，我没事儿,是文字叮的吧。”小树说。
“睡觉前我爸用艾草熏了屋子,根本就没蚊子，你看我都没挨叮。”兜兜说。
她蹲下来，仔细打量小树,刚好顾凛挑水回来，边往水缸里倒边说：“兜兜长过湿疹，小树是不是也长了湿疹？”
林翘仔细看小树脸上的红点,实在不好分辨，她又把小树衣服掀开，看到他后背上的疙瘩,才说：“他长的不是湿疹，是水痘。”
小树的水痘现在并不严重,不是油光锃亮的那种，很多看起来就是红点。
她偏头对蹲在一边的兜兜说：“快离远点,水痘传染。”
想到金豆跟钢镚长痄腮的事儿,兜兜小身子灵活极了,站起来就往菜地里跑。
“小树，你脸上身上痒也不能挠。”林翘说，她找来给兜兜用过的布兜，把小树的手也给套上。
“那这俩孩子怎么办？”顾凛问。
“他现在还没发烧，”林翘摸了摸小树的额头说，“但长水痘可能会发烧，还得吃药，说不定白天他还得更严重了，还是我自己带他好，那兜兜怎么办，要是送到孟嫂子还有罗嫂子家里，我担心兜兜也发水痘，把人家孩子传染了，送到我大哥那儿，他跟我大哥又不熟，我大哥也带不好孩子。”
顾凛想了想说：“我带小树去营地吧，就在我办公室玩儿，中午他跟我在食堂吃饭，晚上我带兜兜在办公室睡。”
“你办公室有床吗？”
“有张行军床。”
“太好了，爸，我还没去过你们营地呢。”兜兜说。
顾凛说：“还在青城的时候，兜兜就经常去我办公室玩。”
林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她有点担心：“兜兜会影响你工作。”
顾凛说：“不会，兜兜会很安静地看我的军事书籍，就跟看天书一样。”
兜兜嘟起嘴巴：“我就要看。”
“可是我也不能把小树带到医务点去，只能请假。”林翘说。
俩孩子马上隔离，顾凛带着兜兜在屋里吃饭，林翘带着小树在院子里吃饭，吃完饭顾凛收拾了日用品跟衣服带兜兜去营地，林翘带小树在家休息。
“也不知道要在营地呆几天，妈妈我会想你的。”兜兜乖巧地说。
兜兜第一次去爸爸的新营地高兴坏了，看着列队走过的穿着洁白整齐军装的叔叔们，兜兜扬起小脑袋对顾凛说：“爸爸，海军不仅要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还要维护原本就属于我们国家的完整的海洋权益。”
顾凛看着这个三四岁发音都不准的小豆丁，很惊讶地说：“你说的太对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没跟你说过吧。”
“我就是知道。”兜兜说。
“孺子可教，你不是看天书看懂了吧。”顾凛牵着兜兜的小手，感觉到了当老父亲的骄傲。
“妈妈也会给我念书。”兜兜说。
兜兜不管在哪个营地都是团宠，顾凛让他呆在训练场树荫下，坐下小马扎上看战士训练，等他忙完去训练场，发现有一个排的战士在休息，他们在树下围成一圈，兜兜就坐在其中侃大山。
顾凛听了一会儿，发现兜兜在给他们讲诺曼底登陆，小家伙讲得神采飞扬。
口齿不清听起来费劲，可战士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发现顾团长正凝神听着，有战士鼓起勇气问：“团长，兜兜讲得都是史实吗？”
顾凛自豪地点头：“是，他讲的都对。”
这个小豆丁竟然比他们有文化，他们也得好好学习文化知识。
上午小树开始发烧，不过小孩只要不烧得厉害，就不会安静下来，小树也一样，他精神还不错，一直在跟空空玩儿。
“小树坐好，姑姑给你擦身体降温。”林翘说。
她拿温毛巾给小树擦身体，仔细地避开水痘。
空空在旁边看着，它很聪明，一看就会，到下次就是它拧了毛巾帮小树擦，林翘在旁边看着，提醒它要轻一些。
它还学林翘用手试了下小树的额温。
“哇，空空还会照顾人，除了不会说话，它真像个小孩。”小树惊喜地说。
“它很聪明，什么都会，它也是我们的家庭成员。”林翘说。
午饭很清淡，是青菜煮米粉，一人一个荷包蛋。
吃完午饭，刚想让小树睡会儿午觉，孟赐娣端了一大碗绿豆汤来，看了看满脸疙瘩的小树说：“林翘，姐夫说小树得了水痘，听说绿豆汤对水痘有好处，我就熬了一些，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翘去厨房拿了自己的碗，把绿豆汤倒进去，又给小树舀了一小碗，她说：“不算严重，估计明天水痘会发得更大，明天烧应该能退，后天可能好转。”
见小树正在跟空空玩，孟赐娣说：“看他精神还好。”
林翘说：“孩子就这样，只要不是特别难受就不会躺着。”
她招呼小树：“来喝点绿豆汤，孟阿姨特意给你熬的。”
小树跑过来，甜滋滋的绿豆汤下肚，小脸上绽出笑容：“很甜，谢谢孟阿姨。”
“放了白糖，当然好喝。”孟赐娣笑盈盈地说。
两人正说着话，符贞花着急忙慌地出现在门口，高声说：“林翘，我大哥一家都中毒了，我好说歹说让他们到医务点来，徐海鸥要给他们吃催促药，他们不肯，闹着要回去，徐海鸥叫我来找你。”
不肯吃药说明还有意识，林翘肯定要马上去医务点，可小树怎么办？要是别的病她会把小树带到医务点，可是水痘传染。
要不把小树送回到大哥那儿去！
她看了眼小树，还未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孟赐娣就说：“林翘你去吧，我不去农场了，请假，下午帮你带小树。”
林翘觉得可行，小树本来就挺喜欢孟赐娣，说：“行，那我先去医务点。”
小树很懂事：“姑姑你去吧，我跟孟阿姨在家呆着，我肯定会乖乖的。”
林翘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又朝着墙那边喊了：“罗大嫂。”
罗大嫂还没去上班，很快她就应了一声。
孟赐娣会意，说：“行，林翘你赶紧去吧，我跟罗大嫂请假。”
说话间不过一两分钟时间，林翘赶紧跟符贞花一块往寨子的方向走，边走边询问情况。
得知他们已经上吐下泻好几天，并没发烧或晕过去，林翘问：“为啥不肯吃药，没钱付药费的话医务点可以减免药费。”
符贞花说：“不止我大哥一家，还有三四家人都中毒了，另外几家人更不肯来，都说是毒.师给下的药，到医院打针吃药不仅解不了毒，只会更加严重。”
在岛上生活这么长时间，林翘听过黎族毒.师的各种说法，但只限于传闻，即便她很感兴趣，想了解更多，岛民能说的也是各种道听途说的东西，岛上也没有毒.师。
因为对毒.师不太了解，也没见过，林翘对下毒这件事持保留态度。
很快走到医务点，徐海鸥跟符贞花大哥站在院子里，一方想走，一方拦着坚持说要吃药催吐。
符贞花见状愈发着急，举起手臂大喝一声：“大哥你们都别走，都病了好几天了，今儿还更严重，必须把毒吐出来才能走。”
瞧见林翘的身影，徐海鸥赶紧招呼她：“林翘，你劝劝他们几个，明显是中毒症状，精神都不好了，还不肯吃药。”
符大哥的症状较轻，说：“两位大夫，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你们是不了解我们黎寨的毒.师，他们下的毒打针只要只能更严重，我们还是走吧，现在还是找出谁下的毒要紧。”
这一家人执拗的很，要不是符贞花死乞白赖让他们来，他们绝对不肯来医务点。
屋里诊床上躺着符大哥的儿子跟老爹，孩子的情况最严重，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林翘翻开他眼皮查看，又问了几句症状，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说他已经眼花看东西是模糊的。
林翘劝道：“符大哥，你们确实是中毒，今天症状加重一定要吃点药，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你儿子年纪小，症状也最重，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眼看一家子都要反驳她，林翘马上又说：“你们担心的是打针跟吃西药，我们用的是中药，是用山上采来的中草药自己调配的，虽解不了毒，但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你们的症状就会好转。”
这中药是林翘自己配制，催吐特别管用，比压喉咙，抠嗓子眼，甚至往胃里伸管子都好用的多。
听说是用西药，符大哥脸上出现动摇之色，三人又是一顿劝说，这一家人才同意喝中药催吐。
他们都吐在篱笆墙外，吐完了符贞花负责清理干净，林翘让他们不停喝水，再吐，再喝水，等吐得差不多还给他们喝了淡盐水防止脱水。
等折腾完林翘让他们在诊床上休息，开始问符大哥一家近几天的饮食情况。
“就跟平时吃的一样。”付大哥说了家里常吃的粮食跟蔬菜。
林翘首先排除是饮用水有问题，现在几个寨子附近一共三口井，都是部队给打的深井，岛民喝水现在全靠这三口井，如果饮用水存在问题，不可能只有几户人家出现中毒症状。
想到今天中毒情况加重，林翘问午饭吃了什么，符大哥说吃了山上采来的蘑菇。
林翘问：“是不是打了眼，采了毒蘑菇，或者没煮熟？”
符贞花摇摇头，肯定地说：“这要是别人采蘑菇可能打眼，我大哥家吃的蘑菇都是我爸采的，今天中午吃的就是红布菌，绝对不可能认错，再说煮饭时间跟以前都差不多。”
红布菌是当地人经常吃的一种蘑菇，红伞白杆，很脆，味道鲜美。
当地人从小就能判断哪些蘑菇能吃，也有自己的判断方法，比如树上长出来的蘑菇没毒，虫子吃过的没毒，跟大蒜一起煮，大蒜变黑，就是有毒，颜色正常，就没毒。
虽然林翘认为这些方法并不科学，但如果不用这些方法来辨别，那就只剩一条路，不吃。而让人不吃蘑菇，绝对不可能。
问不出所以然，看着几个人情况稳定，林翘背起医药箱，想去寨子里看看另外两家人。
“几家离的都不远，我给你带路。”符贞花说。
符大哥一家在医务点呆不住，说要回去歇着，林翘说：“也行，反正我们下午都会在寨子里，要是还有症状叫我们也方便。”
于是林翘跟徐海鸥把医务点的门锁好，大家一块往寨子的方向走。
路上，林翘跟符贞花询问中毒的几户人家有没有跟什么人有过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