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筠此前一直以为江映儿是待嫁芳华,未出阁的姑娘。
闹到官府去, 场面极其难堪,冯家的人不占理, 用钱财权势压了限领,韦家有冤情也不能不伸屈, 原先瞧见冯家小厮偷偷跑到筠林书院里放火的证人, 被压得不敢说话。
冯渐才的父亲当然明白是自家儿子搞出来的事情, 又不得不善后处理。
找韦筠私了,话里话外尤其的冠冕堂皇,说什么都是平塘的大户人家,嘴上说闹得不可开交,坏了两家名声。
若是伤了和气,两败俱伤,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他又是开书院的人,要因为此事败了脸面,平塘还会有谁再登韦家的门?
实际上就是在威胁韦筠,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必然是要保下来的,如果韦筠非要闹大,他也不怕,就看看谁的损失大?
韦筠权衡利弊,实在是...他们韦家的气噎不噎都不要紧。
答应好生照拂至交好友的女儿,无论如何必要做到。
韦筠已经打算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要为江映儿讨回公道,殊不知冯家查清了江映儿的底细。
借着冯家背靠五皇子,事情闹大,对江映儿不利,韦筠噎了话。
冯渐才借机趾高气昂对着韦筠骂道,“就你一个区区的书院夫子,就算有点威望又能顶个屁用,也不看看平塘是谁家的地盘?”
“活够了吧!”
早知如此,他也不用耍心眼,直接把江映儿抢出来!落得一场空,江映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韦勋忍不了自己的父亲受到此番折辱,冲上前去与冯渐才厮打,冯家的下人上来拦,与韦勋交好的拉住他,场面一度喧嚣到不可控制。
“......”
恰在此时,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拍着手掌走了出来。
县令见了他脸色突变,包括冯渐才的父亲瞬间噤若寒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被男人庞大的气场震住。
“......”
只有冯渐才一个人耀武扬威,不知天高地厚舞到他的面前,被他一脚揣飞撞到公堂的正椅中央,攘翻了县令做的交椅。
男人丝毫不惧,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道,“继续?”
“......”
“他三两下就把事情给摆平了。”韦勋说起来,一脸崇拜的样子,说起来语调快速热情。
江映儿皮笑肉不笑,没有讲旁余,“......”
“冯家被肃查,映儿姐姐不在的日子,他们家都被抄干净了....”冯家在平塘为害多年,得罪的人数不尽数。
有踩冯家的机会,跃跃要张口的人多了去,刚开始没有人敢站出来,闻衍找了两个与冯家不共戴天的抢妻抢女起头,而后越来越多,冯家父子如今在牢里蹲着,等着朝廷发落。
据说冯渐才被闻衍踢的那一脚伤到了肺腑,没人打点,不给治,在牢狱中还时常被人殴打,哭爹喊娘的求饶,连子孙根也被人一人一脚踩费了。
而今奄奄一息,撑不了多久,恐怕不等朝廷的旨意下来,他就会死在牢中。
“想想冯狗才的样子,我心里就畅快!”韦勋兴冲冲道。
江映儿,“......”
倒挺像闻衍的行事作风,想想也不奇怪了。
平塘没有淮南大,冯家的财富自然比不了闻家,县令隶属于芝麻小官,闻家掌控着淮南的知府,他又和任洵交好,沈辞霁是开国郡公的儿子,都不得不因此卖他三分颜面。
与之相比,闻衍势大。
闻衍料理冯家的事,算给平塘除了一大害,以她的因头来摆平,欠闻衍的岂不是越来越多?
“他同你说是我的夫婿?”江映儿问道。
“没说。”韦勋声音又变成最开始的支支吾吾,“是那男人上门和我爹在书房议事,我在外头偷听到的...”
没听到多少,只听到闻衍自报家门说是江映儿的夫婿,劳烦韦筠照拂她了。
韦勋惊得发出动静,被书房里的二人知道了,被韦筠赶了远远的,说再过来偷听,便罚他去跪祠堂。
“映儿姐姐,原来你已经许人家了啊。”
江映儿点头说是,“曾经许过。”没什么好避讳,直言承认,孩子她没提。
“曾经?”韦勋不大明白。
江映儿嗯,“不过,我与他已经和离了。”
韦勋大吃一惊,“和离?为什么啊?”
“我看闻公子似乎对姐姐很好啊,瞧着龙章凤姿,一表人材得紧,家里似乎不错。”平塘的县令畏惧他,“想来能护得住映儿姐姐。”
“他...”
江映儿斟酌语言,现下闻衍的做法是不错,回想在闻府憋屈烦闷的种种,止了话头,“.......”
韦勋发挥乱想,“难不成,是有...”
这倒不是,江映儿摇头,“你不要瞎想,算了...过去的事...”
韦勋不明真相,却还是义无反顾站在了江映儿这边,“我知映儿姐姐人美心善,定然是那闻公子令姐姐不喜。”
“姐姐莫怕,我是站在姐姐这一头的。”
韦勋年轻气盛的话术,倒差不差,令江映儿想起随军而去的亲弟弟。
她抿了唇,半响弯出笑意。
*
边疆之事,闹如水火。
陵台九州是一块肥地要塞,边疆的散落部族不肯让步,联合起叛乱,仗打了小半个月了。
江聿随军一月再加多半,年龄虽还小,凭借着超强的武艺和一身力气,多次不要命的冲锋陷阵,已然跻身为王将身边的左膀右臂。
这次他给王将挡伤又被抬了回来,沈辞霁从大帐议事结束,来军营看他。
军医给江聿包扎好伤后,两人一道往回走,沈辞霁劝道,“阿聿,你何至于如此不惜命。”
江聿捂着给王将挡伤中箭的伤口,“为了博一个恩典。”
军功不好立,为了能够有一个翻身的机会,获取主子的信任必不可少,身先士卒首当其冲。
“你姐姐要是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少年方才还故作老成凝重的脸色,一瞬间垮笑开,“辞霁表兄,你千万不能将此事告知我阿姐啊。”
阿姐知道,定然要哭了。
“你应我不要再冲动行事,我就答应你不告诉你阿姐。”
江聿慎重考虑,一本正经应下,“好。”
“对了,此番议事,可有应对的进展?”
羌族人生性狡猾,极难对付,边疆的部族,原本是一盘散沙好对付,羌族人领了头,凝聚了这盘边疆的散沙,占着陵台九州不肯让步,行事越发嚣张。
打持久战,边疆底蕴不足,拖不了太久,正因如此,两相僵持不下,羌族人频繁剑走偏锋,刺杀王将,未遂。
沈辞霁摇头,“他们变本加厉,派人在半道偷袭,烧断了我们的粮草。”
江聿大惊,“这?!”没有粮草,汝阳大军便不攻自破了!
“卑鄙的部族!”江聿臭骂。
“方才王将宣我,便是去商议此事。”
“那可如何是好?”江聿呸骂了两声羌族人狡猾。
“阿聿,此事恐怕要找闻衍帮忙,我来寻你,正是因为此事...”
“什么?”
沈辞霁将闻衍开拓粮道的事情跟江聿说了一遍。
“粮站在岭南,若从岭南运粮食到边部,比汝阳所耗费的时辰更短,再者...大军人多,就算是汝阳能走第二批粮草,也凑不出来那么多粮食了...”
“我给闻衍写信,他和阿姐已经...”和离了,谁知道那男人记仇不,万一他睚眦必报,会帮忙吗?
“洵表哥,为何不以朝廷的名义给闻家飞鸽传书?”
沈辞霁说道,“粮道与闻家无关,是闻衍一手做起来的营商,不满你讲,我虽然有一成利,却也只是占个官府的名头罢了,没有实权,无言调动。”
江聿道,“那你跟他说也不成吗?”沈辞霁再叹出一口气,“我若去说...”
他把上次闻衍吃干醋的事情说与江聿来听。“怕你给你阿姐再惹是非。”
“他这般小肚鸡肠?”江聿听罢,忍不住摇头啧声。
对于闻衍的为人处事,沈辞霁没有表态,他接言道,“王将也并非不能寄信去淮南救助,我想着,若以你的名义找上闻衍,此事要办妥当了,必然记你的功劳,对于江家的正名,也有所助益。”
江聿本来还在纠结,一听沈辞霁那么说,即刻应了,“我愿意传书。”
成与不成,试试也好。
不过他和闻衍有过节,修书给闻衍一封的同时,想了想,也给江映儿去了一封信。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更新。
宝宝们最近好累这两天精神有点恍惚错别字就多了我有时候真的很认真修了但是眼花管不住(捂脸)明天我返回去抓抓虫。
前天发生一件事情这两天一直在处理前天晚上我有事从学校回家因为到家很晚了 就打了车 谁知道那个司机临时变卦谈好的价格 居然乱收费本来很累了他这种狡猾的招数真的让我很烦 本来就很烦了同座的拼车的女生我真的十分不理解 居然跟我说什么人家司机赚钱也不容易言下之意就是让我再多给一点 本来没有多远的距离我真是当时火大的一批好像谁赚钱就容易了?不想跟人发生争执我还是忍了 到了小区半道路口下车我拍了司机的车牌号他居然开车来撞我进行恐吓真的牛啊 我当时也是硬刚 我就站着我说你来撞 他不敢在监控路段 当夜里我跟我妈还有我朋友说说起这件事情也是把她们吓得够呛。因为这件事情这两天一直在处理现在处理好了所以更新时间就推了一下 字数也少了 周末会加更请放心(o^^o)
第89章
信到了淮南周转, 闻老太太收到了信,知道是边疆寄来的信,没有看。
因着闻衍捞游夫妇出大.狱的事情, 闻老太太关注朝政动向,多半知道是什么缘故。
随后叫人快马加鞭送到平塘。
“老祖宗, 依您看,大公子会不会帮?”
闻老太太反问,“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大公子会帮。”闻老太太瞥她一眼,“你既然知道, 还用问吗?”
“江家欠咱们闻家的情越来越多了,依照着奴婢看, 过不了多久, 少夫人便会回来。”
闻老太太默然,“未必。”
“衍哥儿至今没有把江游夫妇出来的消息告知江映儿,说明他并不想以恩情挟换江映儿的情意。”
闻老太太叹道, “要想得到江氏的情意,还早呢...”
*
江映儿收到江聿寄来的信细看了,说实在的, 粮道的事情,真不好在闻衍面前提起。
虽然江聿并未在信中说起叫她去找闻衍,只是同她说, 他修书找闻衍帮忙。
话里话外,江映儿既然知道了, 不过问两句,似乎不妥当。
她记得上一次闻衍发疯说要把粮道的利润给她做聘。
前头纠葛不清, 好不容易泾渭分明, 而今再让她出手去找闻衍, “......”
江映儿意踌躇,若是真的能够为江家挣得恩典,陛下恕江家的罪,让爹爹阿娘出狱,江映儿当然想,可是....
花珠见她频频叹气,“小姐,您有烦心事吗?”
江映儿面带愁容叹气,“是。”
她烦的是同闻衍断不干净,似乎总有牵扯。
“可是跟那公子有关?”花珠忽然道,江映儿抬头惊诧,“什么?”
“庭院中的公子啊,他来好一会了,在外等小姐求见。”
江映儿起身往窗桕一看,闻衍....
他怎么过来了?
对了,他也收到阿弟的信,江映儿避开男人的目光,见到他握在手里的宣纸。
“你叫他进来吧。”
平塘的正午是真的炎热至极,闻衍进了门,江映儿同他保持着距离,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火气。
他竟然不觉得晒,就在那站着?
毕竟家弟有求于人,江映儿纵然不想闻衍来,吩咐花珠下去备一盏消暑气的静心茶来。
“你怎么来了?”
闻衍目光追随到江映儿的身上,几日未见,江氏没有好好休憩吗?
愁云满面,不见笑颜,似乎人也消减不少。
闻衍把江聿的信放到桌上,退递到她的面前,“你阿弟给我来信,说边疆叛乱,羌族人烧了大军粮草,叫我出手援助。”
“我收到信,上韦府的门寻你。”
马不停蹄,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能够寻江氏。
“前院见了韦先生,他还在讲学,叫下人引我过来的,怕你在午睡,便没有叫人扰你。”
在庭中站了许久。
兹事体大,实则任洵带人回汝阳,已经跟闻衍说过这件事情了。
他希望闻衍能够出手帮忙,任洵回朝缺少威望,闻衍若是出助力,收付陵台九州,能够帮他博得民心以及实在的地位。
江映儿问他,“你要帮吗?”
闻衍反问,“你想不想我帮?”
江映儿沉默,“......”平心而论,“我不知道。”她很纠结。
“你有顾虑。”闻衍一眼看穿,不知看穿还说了出来,“怕我借此讹上你?”
江映儿抬眼,“.......”倒也不用那么直接。
“我是想的,却也害怕,把你人留住了,心却推得更远。”闻衍讲道。
所以,他不会。
“阿弟也给我来了信。”江映儿截过闻衍的话,不想跟他谈情说爱。
“闻衍,你自己的意思呢,要不要帮?”
闻衍把他来平塘之前任洵回汝阳后收到风声给他来了信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汀儿也跟他回汝阳了吗?”江映儿担心江汀儿回去后遭人构陷。
闻衍说没有,“江汀儿身怀有孕,不宜颠簸,任洵此去是为了继承皇位,可以说身置险境之中,重重危险,他没有带江汀儿回去。”
“那便好。”江映儿松了一口气。
借此,她也深想一番,若是江家不翻身,将来一家人都要躲躲藏藏不成。
“......”
思及此,江映儿看向闻衍。
只见他从袖管里拿出一个账册,“翻翻看。”
“是什么?”
账册的上面写着粮目,似乎与此事有关,“你看了便知道了。”
江映儿看后,大为震惊,粮目账册上清楚记载着粮站每日进帐额润,笔笔分明,让她震惊的当然不止如此,是因为落笔的东家写着她的名字。
闻衍的笔迹写的江映儿,后面跟了一个代。
“你.....这是何意?”江映儿没从震惊中回神。
“当初说好的。”男人波澜不惊,有钱人不知愁滋味,他的语气好风轻云淡,那么一大笔财富说送人就送人了。
“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