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什么, 挡在前头什么?
“您等等吧。”小厮挡在前头。
大公子特意嘱咐,弄好之前不要叫少夫人上来,为了大公子的脸面, 他得认真做好差事。
闻衍脸上的红疹冒得实在太多了,蔓延到脖颈处。
尽管很痒, 郎中说若是破了皮,必然要留下疤痕,在江映儿面前,他也就这张脸能够抬得出去够看了。
若是因此毁掉脸面, 必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拿得出手,江氏定然更不喜他了。
昨夜喝了三大碗药, 脸上的红疹的确是消下去不少, 然而依旧残留很多,闻衍早起叫小厮去买了两罐女子所用的脂粉,往脸上涂抹。
奈何实在太多了, 他又不怎么会用,遮得笨拙缓慢。
江映儿不明情况,往楼上的上好天字号房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
她收回脚, “好,我们在楼下等。”
小厮牵引着江映儿和韦勋到一楼用早膳,满桌佳肴, 韦勋吃得开心,江映儿疑心闻衍的异样, 没吃多少,时不时抬头往木楼梯看。
闻衍的小厮更是奇怪, 生怕她猛冲上去发现什么似的, 身子居然挡在了木楼梯口。
做出如此奇怪的行径, 也不怪惹人好奇。
用过早膳,闻衍才姗姗来迟,瞧着他的脸色,似乎昨夜与什么奋战一番,并未休憩好。
为着闻衍处置冯家给平塘除去一大害的事情,韦勋对他可谓是恭敬有加,一口一个闻大哥,喊得尤其亲热。
闻衍细心询问他有没有用饱早膳,爱吃什么,把他的口味告知小厮,一路上不必客气,又让人带他先上马车。
就当两人说话之时,江映儿留意到闻衍身上有一股女人的脂粉味。
凑近了闻,就更明显了,她并没有闻错。
忽而,江映儿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喉骨处。
可疑的红痕,这是...想起上次翻云覆雨,在闻衍耳朵后面见到的抓痕,诡异的相同感。
江映儿瞬间明白了什么,“......”
说得通了,难怪小厮堵着不让上去,原来是昨夜召了旁人,江映儿的心口涌上一阵恶心。
如此,又有什么不好叫人说的呢?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昨夜走之时还同她说些什么,生死不舍的纠缠之情。
可笑。
“怎么了?”
闻衍安妥好韦勋,回头柔声问道,见江映儿看他的目光从疑惑转为冰冷,甚至厌恶。
“可是在怪我今天没有过早去书院接你?一路过来累了?”闻衍与她笑说道,伸手想去碰她,江映儿嫌弃躲开。
连衣角都没有碰到的闻衍。
“......”
江映儿不置一词,垂眸疏离冷道,“闻公子操劳万事,左右逢源实在辛苦,不必过去接。”言罢,她转身出去上了马车。
徒留闻衍在原地,撑手捂着昨夜吐得厉害,而今灼烧着疼痛的胃部,“......”
茴香整整一盘全进了闻衍的肚子,能不疼得厉害吗?一旁的小厮不忍见他疼痛。
“公子,如若不行,再修整一日,明日再启程吧?”
闻衍摇头,满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目光盯着江映儿所在马车的帘问道,“早上为何没有派人去接少夫人?”
小厮说,“去了,我们的人去得晚,谁知道没有赶上少夫人的脚程,她带着韦小公子先过来了。”
“为何没有赶在少夫人前头。”惹得她恼了。
小厮苦不堪言,“公子,筹备粮站运粮食,我们手底下的人派出去不少...”
“眼下这头所用之人不多,早起打点要上路所需要的物件,又采办您的药材,和少夫人到客栈时所用的早膳,实在分身乏术。”
要确保少夫人所到之时,早膳刚好能用,他们这边人再多,每个人也只有两只手。
何况,少夫人哪里是因为下人没有接而生气,分明是大公子姗姗来迟才发的火吧。
闻衍沉下脸,“你还敢顶嘴。”
小厮立马就把嘴巴给闭上了,苦哈哈默默承受来自于自家大公子在少夫人面前受了冷落的怒火。
“日后少夫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的事情都给我排到后面去。”
小厮心领神会,“是。”
花珠见到江映儿神色不对,询问她事由,可是昨夜没有睡好,“小姐不如睡会吧,马车宽敞华丽,底下铺了上好的软垫,像踩在云上一般,比睡榻还舒坦。”
江映儿闭眼点头,“好。”
“小姐若是不适,奴婢去叫郎中过来,奴婢见随性的郎中有好几个呢。”
方才就是被闻衍的行径就是平白遭了一趟恶心,已然冷静下来了,江映儿身上疲软酥麻,她伏案撑手。
“无事,我睡一会就好了。”
见她神色不好,花珠也不敢烦江映儿了。
花珠在她的身后和手下塞放了好几个蚕丝软枕,以防江映儿熟睡摔落,磕碰到手腕等处,弄伤自己。
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江映儿睁开眼时,见到一双纹缕绛紫云样的靴履。
叫她梦回第一次和闻衍的新婚之夜,也是这样的开场,唯一不同的是,往上看去,那时候闻衍面色阴沉入煞神,现在面带柔情,隐喻讨好之意。
江映儿坐直身子,不欲开口问闻衍为何会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反正所有的马车都是他的。
掀开车帘往外看,她这一觉睡得够久,天居然已经黑了,旁边有梳洗的妆台,还有水,江映儿梳洗一番。
闻衍从食盒里面拿出食物摆满小几,“饿了吧?”
的确是有些饿了。
闻衍给江映儿递碗筷,她没有接,自己拿了新的,男人自作多情的手顿在半空中。
“......”
江映儿自顾自地吃,闻衍怕败了她用膳的兴致,小心翼翼在旁边候着。
江映儿方才睡得迷瞪,清洗时并未注意,有一缕不规矩的青丝顺着水黏连在她的侧脸处,眼看着会弄到唇边去,闻衍伸手给她拿挪到耳后。
还没有碰到,江映儿避脏邪一样,反应很大,不悦道,“你作甚?”
闻衍指了指她巴掌大的侧脸,“发丝。”江映儿顺着他指的地方把乌发归拢好,又低头用膳,看也不看他。
男人没辙,服软问道,“映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我何处做得不好,惹你不快,你同我讲。”闻衍真的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还叫他多用些,今日看都不看他一眼。
江映儿还是不说话,眼里仅有面前的膳食,专心致志地吃着。
沉默半响,闻衍再次放柔声音,试探询问。
“你有事能不能同我讲,我真的猜不出来,那日手底下的人忙碌,故而晚接你,我刚好手上也有事...”
听到男人嘴里说的有事,默默低头吃饭的江映儿捏筷的手顿了一下。
“你当天是有什么事?”江映儿没有忍住抬头问了。
闻衍也是措不及防她的提问,“我...”他欲言又止,脑中空白,不擅长撒谎,“生意上的事。”
江映儿挑眉,意味深长重复道,“谈生意。”
闻衍,“......”
江映儿没有再问了,接着低头用膳,她一直在吃面前的那一盘,闻衍怕她够不着远处的,贴心给她拿到面前,江映儿又去夹远的地方,“......”
“映儿,我与你说...”
江映儿抬头不耐,“你不用同我说了,我知道,你是在谈生意,很忙碌,我相信你了。”
她的语气平平,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却叫闻衍心中无比的恐慌。
“......”
下一息,江映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心里的恐慌并非是空悬来风的慌张,因为,江映儿很失望的对着他。
摇头道,“闻衍,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一瞬间被批到虚伪线上的闻衍,“......”
无端叫他想起,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话。
那时候他对着江氏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祖母怎么会让你进门.....”
狠狠的感同身受了。
闻衍陷在往昔的回忆当中,他还没有回过神,理清事况。
正要同她解释说,外头小厮不知两人交谈内情的焦灼,打断了闻衍接下来要说的话。
“江姑娘,大公子,客栈已经到了。”
“映......”
江映儿已经灵活的起身,跳下马车,跟着花珠进了客栈,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在客栈落脚休息的几日,闻衍一直没有得见江映儿的面,她没有出房门下来同时用膳,叫花珠端上去。
另一方面,闻衍也从韦筠的口中理清了事情,大概清楚了江映儿因何不愉。
心里庆幸江映儿并不是真的冷情冷心,心中或许有他会吃干醋的同时,闻衍心里忍不住心疼那时候她被误解时的委屈。
今夜是闻衍给江映儿送的晚膳,生怕她关门不见。
闻衍顾不上被关门夹手的可能,先一步说迈了身子进去,“映儿,我有话对你说。”
不料,江映儿让步给他进来,点头嗯。
“刚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说:
闻狗:老婆你听我解释
映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92章
面对她时, 原本酝酿好的解释措辞,到了江映儿面前,对上她淡漠漂亮的脸庞, 闻衍顺间变得语塞。
目光在江映儿脸上停留许久,忽而发现她的脸色不佳, 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似乎并未休息好。
“你最近身体不适?”闻衍关心问道。
江映儿一顿,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居然一进门就察觉到了?
江映儿撇了脸, 背身到正厅内坐下。
“没有...”
实际上,最近她身上躁热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江映儿察觉到不对, 想找郎中看看,又怕传到闻衍的耳朵里。
近两日她不想下来用膳,小部分方面的原因确是因为闻衍的原因, 大部分正是因为身体的不适。
闻衍一靠近她,浑身就软。
有点像中药的反应,恐怕上次冯渐才给她下药, 闹的后症。
现在闻衍的气息拢过来,江映儿浑身不自在,她指着对面最远的地方, “你有什么话,就在那边说吧。”
好远。
闻衍心里委屈, 还是听话照做,坐到江映儿想叫他坐下的地界。
“你不也是有话要听我讲吗?我先听你说。”男人道。
江映儿努力闭眼压着心里的异样。
男人看着, 江氏厌恶他至此, 连见他的面都不想见了?
“你先讲...”
江映儿身侧的手握紧, 并拢腿,难受...一股股地涌上来的不适,耳后也红了。
“映儿,上次的事情你误会了,我叫小厮拦着你不叫你上去,实在不是因为我有别人在行苟.且之事,我食用茴香身上会起红疹。”
“那日你下厨,做了茴香炒牛肉,我吃光了,回去后身上便起了许多的红疹,面上实在丑,我便让小厮找胭脂水粉铺子买了些脂粉来遮掩,你来时我还在遮,怕丑陋不堪,叫你不喜....”
闻衍从食盒里面拿出一盘茴香炒牛肉,生怕江映儿不信,既然说不能吃,他居然还要尝吃。
江映儿阻止他道,“不必了。”
“我怕你不信我......同我置气...”闻衍还是吃了两口,不一会他脸上果然冒了红疹,一会,他抹上郎中给的药膏。
又从旁边拿出一张小厮在平塘采买胭脂水粉的单据。
江映儿满不在意,随意扫过两眼,漫不经心,“嗯。”
“那你原谅我了吗?”闻衍小心偷窥她的脸色问道。
江映儿没点头也没有摇头,语气平淡。
“我从始至终未生过你的气。”闻衍欣喜的同时,黯然失落不止,江氏真的好淡漠。
“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当时被你的小厮拦住,的确起了疑,闻到你身上胭脂水粉的女子味道,也的确如你猜想的那般猜想你,心下也觉得厌恶...”
“毕竟你昨夜才与我说什么...转眼又跟别人翻云覆雨,我是觉得恶心。”
闻衍大惊失色,方才解释过了,现下又接着解释,“映儿,我没有。”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她的道歉来的措不及防,“是我先入为主,怪罪于你。”
见事情有缓解,男人脸上的喜意被她的后话打僵住。
她说,“我真的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疏远冷离,你不要耿耿于怀。”
没落个结果的闻衍,“.......”
“我近来饮食不调,脾胃虚的缘故,身体不适才没下楼用膳。”
闻衍紧张兮兮,“我找郎中来看。”
江映儿阻止他,“不着急,我已经让花珠去寻人了,一会上来。”
闻衍说好,“你下次再有不适,派人去叫我。”
江映儿听罢,点头,“劳烦你在我顾不上手时照顾我们江家和韦勋,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闻衍苦涩地笑,“我不想要感激。”
“别的...闻衍,我也给不了你。”江映儿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她说道。
两句话,深深戳到闻衍的心,亲耳听到这句话,他的心简直疼到抽搐,如置冰天雪地。
“没事。”
男人打断她,眼神躲闪,强颜欢笑,“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也属正常。”
江映儿,“......”
真的没事?他能不能听出来自己的反话,叫人一听,毫无信服力。
“那就好。”江映儿回道。
“你对我们江家好,我知道。”她接着再说,“我真的很感激你。”
“先前的事情,我们也不要计较了,是是非非已经过去,若我们江家崛起平复,将来你有需要江家的地方,我会帮你。”
闻衍,“......”
他就图江家的一个江映儿。
“你我抛开先前不谈,我觉得我们不如就当个朋友吧?”
朋友?闻衍沉默不语。
江映儿深思熟虑过,她实际上并不需要太为难自己非要与闻家划清干戈。
划不干净就换一个身份与闻衍相处。
“朋友,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好....”
江映儿点头说是,“其实,我觉得你也并非是喜欢我,约莫是不甘心吧,闻衍你是个高傲的人,我若没走,和你待到白头偕老,你未必会如此...”
“实则,只是我挑到了你的矜傲,你觉得我没有被你驯服,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