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儿——宴时陈羡【完结】
时间:2023-04-11 14:45:50

  血渗出的越来越多了。
  眼见不是小伤,江映儿吩咐门口的花珠去找郎中来。
  闻衍说不用, 他从腰间拿出止血的药粉,当着江映儿面把外衫脱下来,露出精壮的臂膀, 伤在左侧臂膀往下一点,纱布全都被血染红了。
  血渗得厉害, 还没有解开纱带,血腥味瞬间蔓延整个屋内。
  方才她总觉得屋内有药物和血腥味, 原来不是残留, 而是闻衍身上的味道。
  “......”, 江映儿忍不住噎了一口沫。
  闻衍留意到,他轻声说,“你去找门口找花珠拿纱带。”
  江映儿起身说好。
  到了门口时,花珠听了,“小姐,内屋缠花纹小几下有纱带。”
  江映儿原路折返,她发现闻衍已经解开了渗血的绷带,往上倒药,旁边放着新的纱带,方才叫她找纱带,显然是为了支开她。
  臂膀上的伤尤其的重,整个手臂都被贯穿了,黑乎乎的雪洞,药被血融化,血一直在往外流。
  看起来,是箭伤。
  是在以身为防,保护她的时候受的箭伤吗?
  沙城上射出的箭是用器械发射而出,比一般人所拉动的箭还要更具锋利的攻击性,若是再重一些,他的手臂恐怕就废了。
  江映儿心惊胆颤的同时,心里更是难言。
  男人越发加快速度把药给倒上,要缠好纱带,嘴上问说,“映儿,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几步上前,阻止闻衍粗糙至极丝毫不爱自己的动作。
  她抿紧唇重新帮闻衍上药包扎,血腥味呛入鼻内,血肉翻到模糊,江映儿全神贯注,上药沾了血的手在抖。
  闻衍捏住她的手掌,“映儿,我自己来吧。”
  “这里的纱带不够用,你再帮我去寻些。”
  “你伤得太重,只上金创药恐怕不行,我去找郎中。”
  闻衍把她给攥拉回来,“与羌族人一战,我们受伤的人也不少,郎中缺稀,我派出去帮别人了。”
  “真的,我没有骗你,小伤,同别人断胳膊断腿,小伤了。”
  江映儿一顿,颤抖的手缓和许多,“......”
  缠好纱带之后,江映儿留意到先前阿弟刺给他心口上的伤结痂了,即便结痂了,同他腰腹的伤势有的一拼。
  上好药,闻衍让花珠打来温水,给江映儿洗手,洗得干干净净,又为她抹上护手的香油。
  他又捏江映儿的脸,“呆了?”
  江映儿半响反应过来,眸光几经复杂,“闻衍,你不必如此护着我。”
  闻衍一生养尊处优,刚同他睡时,江映儿未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的伤口,而今,一处又添一处。
  擦骨而过的箭矢,“箭若偏一些,穿骨而过,你的骨头碎掉,或许能够治愈,恐怕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是,这样的箭若放到她的身上,不必穿骨而过,恐怕是直接废掉了。
  江映儿失意之时,不妨闻衍忽然掐着她的腰,两只手将她高高举起。
  “看,映儿,并没什么影响,我依然能够稳稳地抱起你。”
  江映儿惶恐之时,也感觉到男人双手托举她的力量。
  稳妥,宽大,踏实,温热。
  带着闻衍清冽的气息,有庞大的力量,眼皮下是他饱含笑意足够颠倒众生的脸庞。
  “......”
  江映儿心跳不稳的同时,她吸了吸鼻子,想拍他的手臂,碍于他的手臂有伤,便转拍他的肩胛。
  皱眉催促,“你快放我下来。”
  江映儿凭空蹬了蹬腿,闻衍举起她好一会,才稳稳把她放坐到桌上。
  他的脸凑到江映儿的脸前,鼻尖碰触她的鼻尖,额抵额,嗅她身上散发的香甜清雅的气息。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以退为进道。
  反而叫江映儿不好出言责备。
  两人气息交缠,滚热。
  江映儿心内的燥火翻涌,夜色朦胧,气息有些不对了,药压了好久,越积爆发时越厉害。
  江映儿推他的胸腔,怕伤到他,轻轻的,像撒娇一样。
  “你...”半天,江映儿才想到一句,“你用晚膳了吗?”
  她没有忘记闻衍,匆匆晚归。
  从前江氏就喜欢这样问,每次他归家时,好久没有听到了,仿佛回到从前。
  闻衍没有用,安置好江映儿后,他忙得不可开交,一回来就来找她了。
  “还没有。”
  他追上来,说话的时候,气息系数打在她的侧脸上,中了回春的骨麻感猛窜上来,江映儿不敢推他,她弯身要往旁边跳下去逃离。
  闻衍了解她的路数,攥捏住她的手腕,大掌拢住她的后脑勺,闻衍低头噙吻上去。
  强势的闯入,掠夺她的甜美芳香。
  他越发挤进来,身子逼近,铁臂将她绕抱在怀中,掌着她,不许她逃离。
  江映儿被迫承受,她发现闻衍比上次要更精进,勾着她的舌。
  反复亲,吸。
  在男人的强势中和一贯不知足中,没轻没重。江映儿心嘭跳,身体里残留的药力被他勾了出来。
  又痒又麻,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攥捏着闻衍的衣衫,揪得好厉害,无所适从到了极点。
  闻衍也不问她了。
  久违的热,闻衍亲不够她的甜唇,居然知道怜惜,略停了停。
  他的唇停在江映儿饱满的额面上,声音沙哑,“映儿...”
  “对不起...”滚烫的额头相贴,“我刚刚真的很想亲你。”
  怕被拒绝,索了强。
  久久等不到怀中心爱女子的回应,闻衍睁眼见她脸上薄红,她浑身发颤,鼻尖沁出汗,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药性二次发作了。
  “映儿。”
  江映儿身上抖,忍到眼神迷蒙,她捏着闻衍的衣衫,隔着料子,险些把她的手心掐烂。
  闻衍轻声叫她松手,拿着江映儿的手腕,放到他的肩膀上。
  “扶稳。”
  他的唇逐渐亲下来,从额头到鼻端,再到侧脸,任何地方都没有错过,轰得好热。
  江映儿抬眼,努力使自己从药性带来的冲动当中抽身。
  “不行...”
  闻衍短暂的停下,“映儿,我说过你可以用我。”
  “不必有任何压力。”
  江映儿眼下快要疯了,要说一次是彻底的药物推动的一个结果。
  第二次就是药和身体双向的推动,搅得她又要快哭了,像有小蚂蚁钻在她的骨头缝里游走。
  只有闻衍的抚吻,才能缓解她的痛楚和不安。
  “你的伤...”
  “不碍事,我又不用手。”
  是也的确是。
  “万一伤口又裂开....”闻衍再次封住她的唇。
  甘霖逢雨露。
  江映儿的靴子掉到地上,露出洁白如玉圆润的指头。
  脚踝又白又细,垂缠在他的腰间来回荡,弧度晃得极美。
  板凳桌椅被撞得后退不止,挪出好远。
  一下接一下,溢出似随着拍打海浪的声音。
  “......”
  怕她累,闻衍抱着她转到榻上。
  花珠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她虽然迟钝老实,也知道里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况且还传出来声音。
  小姐适才还不找绷带,怎么就...
  虽然知道两人之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事,未免这..说来就来。
  江映儿翌日醒过来,闻衍不见了,被褥上没有余温,他的气息极淡,显然走了好一会。
  花珠听到动静就进来了。
  江映儿闻到身上熟悉的味道,闻衍给她身上过药。
  “小姐。”
  花珠进来伺候江映儿梳洗,小心翼翼扶着她。
  又给她拿早膳,江映儿问,“闻...大公子呢?”
  “小姐,闻大公子去整顿军马了。”安顿好落脚在沙城的地方。
  闻衍杀跑了占据沙城的羌族人,不仅破了他们的断绝粮草,更解救了沙城被压迫的百姓。
  知府设了庆功宴,请闻衍过去饮用,几多巴结之言。
  谁知道闻衍到了地方,没拂知府的面,却也没给多少脸子。
  他就动了几筷子,浅浅尝了几口,意味深长提点知府说,“此番被羌族人毒害的百姓很多,知府若有存粮多多接济百姓吧。”
  羌族人占据了沙城,烧杀抢掠,尤其是把百姓手中的存粮,全都给抢走了。
  现下多少百姓没有饭吃,看他,羌族人打进来时,躲得远远的,羌族人被打跑,又开始出来充面子做样子,谄媚权贵。
  “如此,才不枉为父母官。”闻衍喝了一杯酒,不看庭中跳舞的姬女径直离开府衙。
  说得知府脸红一阵白一阵。
  花珠把这件事情讲给江映儿,“闻大公子让人把我们此行带来的粮食和银子分给了沙城流离失所的百姓,让他们重建家园。”
  江映儿远远没有想到,闻衍居然...替百姓出头?他不怕招惹官司吗。
  晚间时刻,闻衍回来了,风尘仆仆,丝毫不见疲态。
  见男人脸上生龙活虎,江映儿真是没有忍住乱想。
  为什么他生龙活虎,而她焉巴巴,软得下不来塌,走路要人扶?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闻衍接花珠的手扶她的腰, 江映儿还没有同他说到一句话,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吵闹,有些地动山摇。
  “什么声音?”江映儿问。
  别是羌族人卷土重来。
  闻衍亦是不知情的模样, 明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把江映儿越发往里带, 沉身吩咐人去查看是何情况之时。
  已经把江映儿娇小玲珑的身躯护到怀中揽得严严实实,仿佛再有山雨飘渺,再大的风里也打不到她的身上。
  闻衍下意识护的动作,让江映儿心里起了愣。
  羌族人偷袭之前, 他同样也是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护住, “......”半点腥风血雨也没叫她见着。
  花珠跑进来, 解了两人之间的迷惑。
  “小姐!好多百姓来了,挤在门口,嚷嚷着要见大公子, 说是要感谢他。”
  江映儿不明,愣问,“什么?”
  很快, 吵吵嚷嚷的声音越发贴近了,已经从门口传到了院子里。
  来势汹汹,江映儿反应极快, 用力脱了闻衍的身边,站到旁的地方去, 与花珠一道离他远些。
  闻衍明显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神色黯然下来。
  “......”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再者, 涌进来的人多,怕伤到江氏,不在怀里也很安妥。
  江映儿垂眸,避开男人受伤的眼神。
  她心里浮上异样的滋味,唇抿紧,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捏紧。
  “......”
  闻衍收拾好失落的心情,他还没有走追上来到江映儿身边,百姓围进来,将两人彻底隔远。
  “闻公子,我们一行人都是来感谢闻公子大恩大德的,要没有您的慷慨解囊,我们大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啊。”
  “是啊是啊……”有百姓哭着说,“要不是闻大公子伸出援手,我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恐怕已经饿死了,您就是活佛转世。”
  闻衍,“......”活佛?
  见过为情所伤的活佛吗?
  江映儿见闻衍被簇拥在人群当中,他摆手说,“小事一桩,不值得父老乡亲们放在心上。”
  “我们没有什么能够感谢大公子的,希望能给您磕个头,将来建了居所地方,给您修庙供香,祈祝您生生长宁。”
  江映儿头次见闻衍略是惊措的样子,“修庙祝?不必不必不必,实在严重。”
  撒出去的银钱不过是举手之劳。
  难得见他慌张,模样颇有几分好笑,江映儿忍不住勾起唇,“......”
  “要的要的,要不是大善人搭救,我们一家老小一定会颠沛流离,您的那些银子和粥米,来得如同及时雨一般,救了我们啊!”言罢,扑通跪了下去。
  跪倒一个后,百姓们热情洋溢,一片地跪倒下去。
  闻衍让小厮进来,扶都扶不起来,他们一直称呼闻衍为大善人,要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闻衍颇是头疼,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情况。
  “我闻家祖上有训,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大家同是一朝子民,相互帮衬本就是应当的,真的不用行此大礼,乡亲们快快起来,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说着说着,他忽然把目光放到江映儿身上,话头转向她,“若是要谢,便谢我的夫人吧,是她让我救济大家的。”
  江映儿不料他“祸水东引”,听到夫人,那些百姓即刻起来朝江映儿谢礼,说她是观世音转世,菩萨心肠,人美心善,和闻衍天生一对。
  当着所有人的面,江映儿也不好澄清。
  说不是他的夫人纯纯就是费口舌,她说着和闻衍适才讲的差不多的话,叫他们起来,不要拘礼。
  百姓们还是不起,江映儿隐隐察觉到不对,答谢恩礼,何必闹到,已经是逼迫人的份上?
  “各位乡亲们年岁皆长,真说起来,算是我们的长辈,您们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或许....我夫...”
  闻衍听闻挑眉,心情大好。
  江映儿极快含糊过去夫君两字,“能够帮助大家。”
  江映儿撇了撇唇,不想去看男人爬满笑意的脸。
  话说到份上。
  百姓们起来了,为首领着跪下去的那个人说,“不料闻少夫人玲珑剔透,我等挟恩以报,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今日听说闻大公子不惧官府,不畏强权,又听人说您们是去往边疆的援军,想必有些路子,怕您夜里走了,便想着来求您,能帮乡亲们做个主。”
  “我们沙城的知府贪赃枉法,欺占民女,每年的税赋比朝廷定下来的还要多三倍,近几年收成不好,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啊。”
  江映儿听着也是心惊。
  欺占民女,税赋多三倍?!是什么样的贪官,竟然如此阳奉阴违!
  “没有去汝阳递御状吗?”
  “有的。”另一个百姓哭着站起来,“我家前年被逼得走投无路,我儿子去过,可再也没回来。”
  又有人说,“我家的也是啊!”
  “我的儿子也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知府里面有熟知的内官,背后靠着皇子,官官相护、我们递上去的御状石沉大海,敢于说话的年轻人,都被秘密处置了。”
  没想到官场如此阴暗。
  闻衍手里的钱再多,他终究只是一介商贾,如何能够插手朝廷之时,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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