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钟惟学觉得自己再狡辩也没用了,谁能想到还有人专门盯着他?一个月也就最多去一两次看□□和那两个孩子,就连拍到的那些亲密的照片,甚至都不是在京城内的。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危害给降低到最小了。
可院长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你的生活作风问题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现在闹得整个研究院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你那点破事,你的工作怎么处理我也决定不了,就等着上面怎么决定吧。”
钟惟学的脸色一白,又很快想起陈强,看能不能把事情给压下来。
院长再次拉开抽屉,抽出来一份文件拍在了桌上,“还有人举报你贪污腐败,涉及到的金额巨大,上面已经成立了调查小组下来,这段时间你先停职。”
然后制止钟惟学的话,“先别急着和我否认,这个事情也是今天和文件一起才传到我这里。有什么话你留着待会和调查组的同志说。”
看见钟惟学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院长心里终于出了一口气,钟惟学借着别的关系当上了副院长后对他阳奉阴违,一个在学术研究上十年都没有什么成果的人被提拔上来,任谁看了都觉得生气。就是可怜了钟惟学的儿子,挺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被他爸的事情影响了,以后真的是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钟惟学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根本顾不上其他同事看热闹的眼神,赶忙叫来了自己的助理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大家过来上班,就看到了研究所门口有几个小孩在说您的事情,门口还贴了一整墙的照片,也都是您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钟惟学咬牙切齿地问道。
助理看了他一眼,回道:“还说您管着项目资金,贪污了不少钱,所以很多项目开展不了,而且您最近刚买了辆十多万块钱的小车。”
“咳咳咳......”钟惟学难受得揉了揉发闷的胸口,摆了摆手让助理出去,然后把门锁上,隔绝了外面好几道想要窥探的目光。
拨了个电话出去,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再拨出去,终于有人来接听,却不是陈强,而是陈强的助理。
“陈局去政府开会了,您有事需要我传达吗?”
“不用了,你让他下班后到钟家一趟。”
挂断电话后,钟惟学还想缓一缓,门口就被人大力地敲着,低咒了一声,就站起身去开门。
院长助理带着人过来要查封这间办公室的所有材料,而钟惟学现在就得离开去专门的会议室等着。院长助理无视他的怒火,始终带着笑道:“钟副院长,我这也是听领导的指示办事情,您也知道这是流程,就不要为难我了。会议室已经收拾好了,您先过去休息,调查组的同志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钟惟学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调查和问话,在狭小的会议室里走来走去地想事情。
思来想去,这么多年没出现问题,现在猛地被人举报,一时间也搞不懂到底是徐暮做的,还是看不惯他的竞争对手做的。
院长明年就要退休了,他又是资历最老的一个,关系嘛,能通过关系坐上副院长的位置,未必就不能再坐上院长的位置。
要说是徐暮做的,可能性也有,但是就他调查出来得知,徐暮在77年就回了京城,今年已经是回来的第五年了,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点别的动作?
等等,不对。五年前有人拿着当年的举报信去公安局报案要求平反,或许徐暮那时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是他当时想得太简单,没有想过传回来的消息有误,更没有想到徐暮在档案里根本就不叫徐暮。
可如果是徐暮的话,他肯定还会再举报他当年陷害同事......一时间也茫然了,到底会是谁呢?
想起家里和□□那边,恨不得现在有两个分身去处理事情,如果那帮人已经来他单位闹过了,那家里呢?是不是也去过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钟惟学的脸又没了血色。
匆匆忙忙地想要开门出去,却被门外的院长助理给拦住了,“钟副院长,实在是抱歉,在调查组的同志过来了解完情况之前,你都不能离开这个会议室。”
看到钟惟学的脸色不好,院长助理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打着哈哈,“我知道今天拦着您肯定是冒犯了,等您这件事情过去了,我肯定请您出去吃一顿,到时候给您赔礼道歉,好吧?”
而至于这件事情能不能过得去,那就不好说了。
很快,调查组的人过来了。总共来了六个人,当场就是对钟家的财产进行盘点,每被问一个问题,钟惟学额头上的汗就滴几滴。
等被问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调查组的人让钟惟学近段时间都要待在家里,调查组的人随时会上门去取证。
找了辆三轮车一路抄着近道回家。
陈媛看见他回来就迎了上去,帮忙接过公文包和外套,心疼道:“可别是换季感冒了,最近很多人都感冒发烧了,你也注意一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你单位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
陈媛絮絮叨叨个不停,扶着他回了客厅,就转身出去厨房,吩咐阿姨给做碗清汤面过来。
等面条端了上来,趁着家里两个孩子不在,钟惟学把阿姨打发回家去了。
愁眉不展地不知道要怎么和陈媛开口。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单位里有什么事情?”陈媛问了之后就觉得自己多嘴,接着道:“我也不懂你工作上的事情,你要是觉得能和我说你就说说。”
等了又等,钟惟学拿起筷子又放下,深呼一口气,缓缓道:“咱们家从这房子的地窖挖出来的东西被人知道了,现在我被人举报贪污腐败了。今天调查组的人过来,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明天就有人过来查收,把还剩下的那些东西都给收拾出来,还有新买的那辆车,赶紧给婧如打电话,让她明早就开回来。”
说完,心像被人割了几刀一样难受。
而陈媛早已经怔愣住,反应过来后急得眼睛都红了,哭道:“这些都是我们买这间屋子挖出来的,凭什么要查收我们的?”
钟惟学有些不耐烦她这个样子,遇到大事根本没脑子想解决的方法,动不动就是哭。但是现在家里还不能先倒下,只能哄着她道:“这些东西虽然是我们买下这院子碰巧挖出来的,交出去也好过现在背上个贪污腐败的名头。再说了,现在也没说一定会全部没收,得看看上面是什么态度。”
“好了,别哭了,你先把东西给整理出来。我去给朋友打个电话。”钟惟学说完就急匆匆地要去打电话,催着她赶紧回房里去收拾东西。
见她还是在抹眼泪,语气也带了怒,呵斥道:“叫你去整理你就去,在这儿哭什么哭,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陈媛被他吓住,也不敢再哭了,抹了抹眼泪,就起身回房去。
“等下,你二哥今天没有过来找我?也没有给电话过来?”
陈媛摇了摇头,“没有。”
钟惟学泄气地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行了,你收拾东西去。”
等人走出去了,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等了许久,才有人来接听。
那边久久没出声,钟惟学先开口道:“是我。”
“惟学。”一道柔声传来。
顾不上谈情说爱,钟惟学立即道:“我被人举报了,我这边的东西要被查收了,很可能会查到你那里。把东西藏好,其他的都不用你担心。”
“好,听你的。”
第53章
钟惟学从来没这么庆幸当年给搬了出来, 这边离研究院不近,消息还暂时传不到家里来,他还没想好怎么和陈媛说这个事情, 而且现在陈强根本联系不上,去了市政府做汇报至于要去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他心里更倾向于陈强也被查了。毕竟,他们两家关系密切, 对手要对付他, 不可能想不到陈强。
调查组的人第二天早上就过来了,陈媛连夜把家里的那些东西给整理出来, 本来是一个大匣子装满的东西,现在就只剩下一小半了。
调查组的人把这些东西登记起来, 没多久, 钟婧如也开着车回来了。
一回来就发牢骚道:“妈, 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催着我回来啊?我在外面玩得好好的,说叫我回来就叫, 我在朋友面前都掉面子了。”
“闭嘴!”钟惟学瞪了她一眼, “把车钥匙拿出来, 回你房间待着去。”
钟婧如还想和陈媛撒娇, 但是在家里全家都怕钟惟学发火,这也才注意到家里客厅多了好几个人, 看起来表情都很严肃,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想留下来听,但是陈媛推了瞎下她, 钟婧如跺了跺脚, 噔噔噔地回房。
钟惟学转头就说陈媛:“该管教就管教, 都二十三岁的人了, 还是这个性子,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还有元新,最近三天两头不回家,叫他从学校宿舍搬回来住。”
陈媛张了张嘴,想说现在家里乱糟糟的,孩子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还省得跟着一起担心。但钟惟学拿到车钥匙后就转身去找调查组的人,她也只能把话给压下,跟着上去。
调查组的人评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后,都做了记录。调查组的组长看完,对着旁边同行的人笑道:“怪不得在单位里人人都夸钟副院长两袖清风,我要是从自家院子里翻出来这么多宝贝,我也看不上单位里的那点钱。”
这玩笑着实讽刺。
钟惟学现在就是没法狡辩,只能一个劲地赔笑。还回去的这部分虽然让他心痛,但是好歹早有打算,哪怕是这部分没了,对他来说也没关系。
调查组组长看了眼钟惟学旁边一脸心疼的陈媛,再看看一脸坦然的钟惟学,忍不住冷笑。他们调查组的人早把钟惟学的事情给查了个底朝天,这位钟夫人到现在都没知道钟惟学在外面的风流债吧,也难为钟惟学居然能瞒得这么严实。
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说伪君子都抬高他了,说是真小人还差不多。
“钟副院长,待会还得您跟我去一个地方。”
钟惟学一愣,“还要去哪里?我家里的所有东西可都在这儿了。”
“这家里的东西是都在这儿了,可钟副院长难道就只有一个家?”
对上调查组组长似笑非笑的眼神,钟惟学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怕他们查到□□是他养在外面的人,但是他放在□□那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被查到了?
“什么不只有一个家?”陈媛皱眉,“你在外面置办了别的家产?”
调查组组长意味深长道:“钟夫人还是对钟副院长的工作不够了解,有空可以多去研究院了解了解。”
“什么意思?”陈媛一脸茫然。
钟惟学敢怒不敢言,要不是现在自己处于下风,他早就翻脸了,居然找了这么个调查组组长过来,这是故意要把他给踩到泥里去了?
“等我回来再说,你给元新打电话,叫他回来家里。”钟惟学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既然要去下一个地方,那就走吧。”
调查组的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感,东西一收拾,就率先走了出去。
——
柳笛在三号店找到了徐暮,这时候的他在后边的小院子里给喵喵和汪汪弄小窝,梁辞坐他身后的小沙发上织毛衣,喵喵和汪汪挨着梁辞趴在沙发上看徐暮忙活,退休了的老大爷都没徐暮过得悠闲。
柳笛终于明白了刚刚在前面店铺宋浩拦住他叫他晚点再去的用意了,要不是十万火急,他也不想去做个讨人嫌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了。
梁辞是老大的自己人,柳笛也就直接说了,“老大,钟惟学已经被调查了,他家里和外面那女的家里能抄出来的都被查收了。不仅是他,陈强也被控制起来了,现在调查组的人正在查他和他家人名下的财产。”
梁辞织毛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徐暮也停下手头的事情,问道:“陈强也被控制起来了?”
“对的,不知道是谁给举报的。”柳笛分析道:“我们的举报太顺利了,好像是有人在专门等着我们出手似的,藏在背后的人很可能是顺着我们去查到钟惟学的事情,而且在我们举报后肯定出手推波助澜了。”
“是研究院里和钟惟学竞争的人,还是和陈强有仇的人?”除了这两部分的人有可能,徐暮也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人能出手了。
柳笛摇头,他也说不好,“或许也可能是两边都掺和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要是能趁机把他们给拉下来,那底下的人机会就多了。这几年陈强结的仇不少,他们两家绑在一起,说不定他们的对手就联手了。”
“那些被查收的东西,有打听到是怎么处理吗?”徐暮更关心这一个。
那些大多数是他母亲的嫁妆,外祖家祖上是当大官的,留下的好东西不少,他母亲出嫁时没敢太招摇,所以旁人不知晓。而他父亲这边的家产大多是屋子,还有不少老古董。屋子被收上去后只还了个研究院附近的小院子给他,老古董早就上交了国家。钟惟学就是算准了他母亲的那些好东西外人不知情,所以才偷得明目张胆,还不要脸地说是从自己院子里挖出来的。
“现在还没有打听到消息,不过现在陈强也被控制了,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也出手,这些东西应该不会还给钟惟学留一部分出来。还有那女的那里,能查出来的也都查完了。”
徐暮摩挲着手里的木头块,想起了钟家的其他人,问道:“钟惟学在外面还有个家的事情传出去了吗?”
柳笛难得幸灾乐祸地笑了,“传了,没用着我们的人。研究院的人都知道了,回去肯定也和家里人说,刚好钟惟学家附近有个邻居,刚从研究院那边的家属院搬过来不久,和研究院的家属走得近也就知道了,现在闹得钟惟学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钟家的保姆听说了就回去告诉了陈媛,现在钟家家里都给闹翻了。我去看了,钟元新现在劝陈媛和钟惟学离婚,还要和钟惟学断绝关系。”
徐暮挑了挑眉,说钟元新蠢吧,涉及到他自己的问题时也精明得很。知道他父亲现在是板上钉钉翻不了身了,但是他要是被牵连到了,或许铁饭碗都会端不稳,现在当机立断说要和钟惟学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
“栗家和楚家的人有没有出手帮忙?”没记错的话,钟元新和钟婧如现在都有了准备谈婚论嫁的对象。
“没有,栗家和楚家的人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可能这亲事不一定能成。”
徐暮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阳光真好,所以心情很好,“不成也好,人家好好的姑娘和小伙子,别被他们家给拖进泥潭里了。”
“也是。”柳笛说完了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梁辞,忙道:“老大,那我继续盯着去了,有消息再和你汇报。”
“嗯,去吧。”
柳笛一离开,徐暮又继续手里的工作,觉得现在真好,一切都很顺利。要是家里的那两只小东西不妨碍他和梁辞相处就更好了。
梁辞拖了张小凳子坐在他旁边,问道:“收回来的那些东西不能还给你吗?”一想到这个可能就皱眉,“要是不能还回来那不是便宜了他们,拿着你家的东西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有些东西还还不回来了。气死了,给我扔西江里也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