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请你吗?宝贝?”
沈承晔步伐沉稳地来到她身前,男人眸色漆黑如墨,解开衬衫前的一颗扣子,温穗岁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结实沉重的身子陡然压了下来。
两人身处的沙发凹陷。 两人身处的沙发凹陷。那张俊雅深邃的面庞猝不及防映入眼底,令温穗岁微微失神。
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哪怕替身再相似,也终究替代不了真正的他出现那一刻的悸动。
熟悉的薄荷清香袭来,令她甚至有了落泪的冲动。
铺天盖地的委屈袭上四肢,还有压抑着的痛楚。
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她呢?
温穗岁眼睁睁看着他掣肘住自己的手腕,强势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包围,大掌一伸扣住她的后脑勺就要吻住她。
她狠狠咬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沈承晔你敢!”杏眸圆睁,抿住唇侧头抗拒他。
就在最后一刻,沈承晔的动作停住。
他面无表情,挪到她耳旁,可吐出的呼吸,却格外炽热,在她耳边喧嚣:“你是想吃牛排,还是直接……进入正餐?”
温穗岁睫毛轻颤,电流般的酥麻涌遍全身,白皙的肌肤瞬间泛起细小的颗粒。
“沈承晔!”温穗岁耳根泛红,因为她知道他绝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可就是知道她才更恼怒:“松开我,我要吃牛排!牛排可比狗肉好吃多了!”
“你又没吃过狗肉,怎么知道狗肉没牛排好吃?”沈承晔道。
“看着就不好吃,倒胃口。”温穗岁道。
“那宝贝不如亲自试试?”
“……”温穗岁暗暗磨牙,“我就是知道,要你管。”
狗东西,别落她手里!
沈承晔余光看见自己昨天送她的白芍药被无情扔落在地,经过一夜的摧残,花瓣的边缘泛黄耷拉下来。
他同她十指相扣,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芍药:“不喜欢?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白芍药了吗?有次还抱怨我过生日都不给你买,凌晨两点非要让我跑遍全城的花店去给你买回来,结果我买错了,买成玫瑰,你还气哭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喜欢的东西必须得是独一无二。”温穗岁甩开他走向餐桌,刚拿起牛排刀,眼前牛排便被沈承晔拿走,换成了他那份切好的。
“假殷勤!”她嗤之以鼻,刚咬了口牛排便痛苦地吐到餐巾纸里:“呕,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想吃什么,我去让厨师给你做。”沈承晔道。
“不吃了,没胃口了!真倒胃口。”
温穗岁将牛排刀“砰”地甩到桌上,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环绕观察。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沈承晔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唇角。
“我要散步。”温穗岁道。
“我陪你去外面的海边散步,或者你想逛一下庄园?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毕竟是以后经常生活的地方。”
“谁说要住到这了?我要出去!我要回帝都!”温穗岁瞪他。
“你喜欢帝都?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我可以陪你去帝都住两天。”沈承晔道。
“……”谁要你陪啊。温穗岁道:“我要自己回去,我要出去。”
沈承晔起身迈到她身后,温穗岁透过鱼缸的倒影看见他,回头和他四目相对。
“穗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沈承晔俯身逼近她,温穗岁心虚地战术性后仰,“碎碎,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玩也要有个度,适可而止,嗯?”
在他深不可测的目光下,温穗岁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无处可逃,她推开他的肩膀,提高音量:“沈承晔!难道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关着我吗?你这是非法囚禁,我要报警!报警!”
“那你报。”沈承晔道。
“我手机呢?”
他看向鱼缸旁正在充电的手机,温穗岁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解锁就打给110。
“喂?是警察吗,我要报案!有人非法囚禁我!”
“好的小姐,您先别着急,请您先说清楚您目前的一个状况,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电话那边是道温柔的女声。
“我从昨天就被他绑架过来了,这里是沪市……沪市……”温穗岁扭头恶狠狠地问沈承晔:“这里是哪!”
“沪市托尔斯泰庄园10号1栋。”沈承晔道。
温穗岁立刻重复,电话那边道:“好的,请问您现在状况如何?身边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吗?”
“没有啊,就我一个。我很好,刚刚他给我吃了牛排,但是很难吃。”
“那您刚刚是在跟谁聊?”
“跟他啊,你们快来救救我吧!我很害怕!”
“请问……您口中的这个他是绑架您的人吗?”电话问。
“对没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被他囚禁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温穗岁语气焦急。
“……”电话哪边道:“小姐,恶作剧是要担责任的,严重的我们可以进行罚款或行政拘留,请你以后不要再打这种电话了。”
沈承晔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面不改色道:“宝贝,角色扮演的游戏玩够了吗?下次我们再玩好不好,别打扰到人家的工作。”
“不是我真被绑架……喂?喂?!”手机那边已经没了声音,温穗岁再看,才发现自己被挂断了。
扭头一看,沈承晔淡漠地盯着她。
她低头在手机上敲点,沈承晔道:“别看了,他不会给你发信息的。”
温穗岁动作一顿,她只是想起自己昨天消消乐忘记签到了,今天再不签到她的记录就要被打乱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谁的信息?”她问。
恰在此时,一条迟来的短信终于被接收。
【顾闻舟:你昨天跑哪去了?老头子非要我去医院找你,结果医生说你根本就没来,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后面的她还没看完,一只坚实的大掌陡然抢走手机。
“欸你,你还给我!”温穗岁踮起脚尖跟他抢,但两人身高差距悬殊,沈承晔慢条斯理地举高了手机,一边往后退。
“我让你还给我!”
“可以,把顾闻舟号码拉黑,一个替身而已,碎碎,你舍不得?”沈承晔眼眸半眯,无端透出阴郁危险的气息。
温穗岁忽然站直了身体,似乎是妥协的模样,然而下一刻,她一把抓住沈承晔的西服外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趁其不备,她迅速想抢回手机,沈承晔却比她反应更快。
“碎碎,我不是早就教过你,骗人的时候不要一直瞪着对方吗?会被看出来啊。”
温穗岁猛然用力,被她一撞,沈承晔手里的手机猝不及防掉进了身后的鱼缸,虎头鲨们立刻龇牙咧嘴地过来轻嗅。
温穗岁:“!”
“别咬!”
虎头鲨们似乎对这个方方正正的小东西并不感兴趣,但她捞出来也肯定不能用了。
“怎么办,好像掉水里了。”罪魁祸首没有一点愧疚之意,步态从容地绕开她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只能给你买个新的了,一会我让文助理去给你买。”
温穗岁:“……”
“你把我抓回来到底想干什么?!报复我折磨我?”她耷拉下了面孔,声音像藏了冰一样,“就算你让我再来十次一百次,我依旧会在那头不辞而别逃婚!”
“碎碎,这是你离开我的第几年?”
温穗岁拧紧眉心,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情不愿:“八年。”
“错了,八年五个月六天五小时一分。”
“碎碎,你年纪小,爱玩,我不会生气。”沈承晔摩挲着胸膛前的戒指,凉薄的声调带着不容置喙:“离开他们,回到我身边。”
……
自从昨天从寿宴上离开后,再也没人见过温穗岁去哪了。
【你昨天跑哪去了?老头子非要我去医院找你,结果医生说你根本就没来,你又想搞什么把戏?别以为你嫁给我就可以得寸进尺,适可而止,你不可能从我身上再得到任何东西。】
【天亮之前,去老宅见老头子说你没事,我不想再接到他的电话。】
指尖拉着消息框往上划,依然没有回复。
他抬手掐着发酸的眉心,将手机锁到储物柜抱起头盔准备去练车。
喻承载朝他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顾哥,你的快递。”
“谁寄的?”顾闻舟接过低头看收件人,是警方。
喻承载摇头:“我先去重组车辆了,顾哥你自己慢慢看。”
他将包裹撕开,是一件破破破烂烂的哑光皮衣和高领毛衣,以及带血的牛仔裤。
他眉心蹙了蹙,里面还夹杂了一张纸条,大概意思是这是他出车祸那天的衣物,现在还给他。
略带挑剔地随手摸了摸,竟然在皮衣的口袋里摸到熟悉的银色打火机和半包烟,眉间的褶皱终于舒展了些。
他还以为丢了呢。
但除此之外,指尖还碰到一个微凉圆润的东西,他动作一顿,随后将其掏了出来。
是一对小巧精致的祖母绿宝石耳坠,上面蝴蝶结镶嵌的钻石熠熠生辉,其中一颗祖母绿宝石已经碎裂成两半。
这个东西……
有什么画面争先恐后涌入脑海,顾闻舟听见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头疼欲裂,仿佛被千万根银针扎般,他吃痛地摁住头,手中的耳坠因为无力掉落在地。
“碎碎,生日快乐。”
“薄荷味儿的!”
“生日礼物,给你的。”
“……”
尤语曼借着送午饭的名义来到俱乐部,便看见他痛苦的模样,惊呼一声赶忙跑过去:“顾哥哥你没事吧!”
地上摔碎的祖母绿宝石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刚准备去捡。
“别碰!”顾闻舟陡然震怒,尤语曼还想捡起来,却有一道大掌比她更快,“我让你别碰!”
她看着顾闻舟不顾自己头疼也要抢先捡起那对祖母绿耳坠护在掌心,庄重珍视的模样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般。
“顾哥哥,你没事吧?”她担忧地伸手想扶住他。
顾闻舟却直接躲开:“你又来干什么?”
“我……我来给你们送午餐呀,你们练车不是太辛苦了吗,我想为顾哥哥你分担。”尤语曼道。
“队里会轮流做饭,以后没别的事别来俱乐部。”
“我……”尤语曼楚楚可怜地还想说话,
顾闻舟没耐心陪她在这虚情假意,声音又狠又冷:“出去!”
第20章 滥情20
2010年。
温穗岁迈入学校,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周围学生们看她的眼神格外为妙,而且还看着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意识到古怪, 于是循着人最多的地方拨开众人,只见公告板上赫然贴着她“欺负”白裙女的照片。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们才那样看她。
不止如此, 这张照片还被上传到论坛, 帖子被顶成[HOT],就连市重点高中的人都知道了。尽管小花她们已经努力帮她控评, 但还是抵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对她恶语相向。
【我早就说温穗岁很恶心了吧,她不就是靠她爸妈吗, 这次她爸妈还能帮她摆平?校方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活该!温穗岁滚出希鸣学校!】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整天装什么装,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凭什么要听她的?跟条狗一样!】
【楼上的,你有本事别匿名, 当着温穗岁面说啊。】
【那个被欺负的凌雅雪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别看她表面清纯, 实际上刚转到我们学校就和好多男生纠缠不清, 听说她刚被凌家找回来, 在以前的学校里就是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端水小妹哈哈哈!】
但这条评论很快就被那些骂温穗岁的评论压了下去, 石沉大海。
小花她们都安慰温穗岁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温穗岁的脸还是越来越冷。
肯定是那个人!
她昨天才给了他十万块钱,今天转眼他就把她的照片贴了出来。
因为这件事,温穗岁被教务处请来家长,温父温母当然相信自己女儿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可凌雅雪一口咬定是温穗岁霸凌自己,非要让温穗岁给自己道歉才肯罢休。
凌家刚找回来女儿, 自然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当即命令温穗岁不仅要道歉,而且还要当众道歉,之后还得退学。
“我不管你是凌家女儿还是王家女儿,我女儿不可能随便霸凌别人,就算是老师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女儿,仅凭一张照片就想摁头我女儿,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考虑好承担法律责任了吗?”温父西装革履,雷厉风行。
一边是温家一边是凌家,主任抬手擦掉额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的虚汗:“可、可是……网上那张图确实是温同学在欺负凌同学,凌同学才刚转学,品学兼优,不至于污蔑温同学吧。”
“校方这么说,就不怕伤了另一个好孩子的心吗?”温母语调温软,却也是护着自己女儿的。
“我会重新考虑对于校方的投资,还有校方对于我女儿精神上的伤害我也会一律追究。”温父道,“碎碎,走吧。”
主任惊慌失措:“温先生,温太太,您别走啊……”
温穗岁挽住温母的胳膊,临走前,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看似可怜无助,实际上指甲都快把掌心掐烂的凌雅雪。
她该不会以为这样诡计就能得逞,让学校开除她吧?
啧。
还有那个害自己遭受这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给她等着。
“你啊。”温母早就看穿她那些小心思,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能不能少惹点事?这是有爸爸妈妈,没爸爸妈妈护着你,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温父微不可查地朝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错了。”温穗岁撒娇道:“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呢,爸爸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陪我一辈子的!”
“嘉树,你看希鸣学校的论坛了吗?那个温穗岁霸凌另一个女生,听说她以前就仗着自己家的背景在学校就横行霸道妄作胡为,真过分。”同学给平嘉树看了眼照片。
彼时平嘉树正在低头看书,一边耳朵戴着耳机,他穿着干净清爽的白衬衫,袖边半挽,眉清目秀,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洒在他亚麻色的头发上。
闻言抬首:“你在现场亲眼看见了吗?未知全貌,不予评论。”
“我没看见……但照片上不都已经证据确凿了吗,别人都这么说,跟被她欺负的女生相比,她看起来就不像个好女孩吗!”同学反驳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很可爱。”平嘉树合上书,戴起另一只耳机闭上眼睛,惬意地将脸扭向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