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缓的呼吸,带着一丝甜味袭入鼻腔,颤栗感如绵密的针从他的掌心跟随血液流动,他的眸色越来越暗,伸手戳着她的脸颊。
“别乱动!”温穗岁警告地瞪他一眼,“你遇到事就只会打架吗?”
她拿出创可贴贴在他脸上,那张俊雅深邃的面庞配上粉色创可贴,莫名的喜感,却又诡异地和谐。她强忍笑意。
“碎碎是在心疼我,还是心疼顾闻舟?”沈承晔道。
“这重要吗?”温穗岁反问,“反正我迟早要嫁给你,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这很重要。”沈承晔想到她刚刚在顾闻舟面前维护自己的模样,唇角噙着笑,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是说刚刚对待顾闻舟吗?”温穗岁道:“身为未婚妻,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沈承晔看着她平静的情绪说出这些话,和毫不在乎的态度,拧起眉心。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温穗岁不耐地“啧”了声,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薄唇上轻啄,她揉捏着他的耳垂:“你不想让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就不和他在一起,别无理取闹了,嗯?”
“过几天我要回帝都一趟,我的身份证和一些东西都还在那,我得去拿回来。”
……
顾闻舟刚走出集团,纪高兴便给他打来电话:“顾哥,怎么样,见到穗岁姐了吗?进展怎么样?误会解开了吗?”
“给我定最近一班回去的机票,就现在!”顾闻舟道。
“啊?这么快就把穗岁姐哄好了啊,你们要一起回来的吧,我把她机票也一起买了!”纪高兴道,“好久没见到穗岁姐了,等你们回来我们一定要吃大餐庆祝庆祝!吃火锅怎么样?穗岁姐最喜欢吃火锅了。”
“纪高兴。”顾闻舟忽然喊他的名字,纪高兴后知后觉意识出他语气里的异常,道:“顾、顾哥,怎么了吗?”
“从今天起,别在我面前再提温穗岁三个字,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再回来了,懂吗?”
纪高兴看着他挂掉自己的电话,喻承载拿着保温杯坐到他身旁,见他愁眉苦脸:“怎么了?你又惹顾哥生气了?”
“顾哥一会就回来了。”他道。
“那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纪高兴摇头,吞了口唾液,自言自语地在原地踱步:“完了,这次,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顾闻舟没在这里再多呆一个小时,收拾行李时,他瞥见玻璃反光映出星芒十字架耳骨夹,和耳垂上的圆环耳钉,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今早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戴着这个耳饰去见她。
“我特意托人给你定制的,五周年快乐!”
他原本只喜欢在耳骨上戴耳钉,分明没有记忆,可他现在竟然也习惯在耳垂上戴,是因为温穗岁的影响?
这样更像那个男人?
他毫不犹豫地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回到帝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装入铁桶,他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单手插兜,转身向后扔打火机。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轻响,打火机精准无误扔进铁桶。
火苗点燃毛衣,铁桶很快燃烧起熊熊烈火,冲天的火光将他背影衬得放荡不羁。
顾闻舟站在浴室里裹着浴巾,镜子里的男人目光寒气逼人,拿着电推从前往后将头发一点点剃,一簇簇头发掉在脚边,板寸带着硬朗野痞。
第二天,所有人在看见顾闻舟的那一刻都瞠目结舌。
他一改从前的作风戴上了针织帽和墨镜,穿着无袖T恤配西装裤,耳垂上却没有戴自己喜欢的耳钉。
他走到更衣室自己的柜子前,摘下针织帽和墨镜,硬朗的板寸狂野不羁,荷尔蒙爆棚。
“顾哥,你烧疯了?”纪高兴等人牛仔裤里还穿着秋裤,脚下踩着高帮的运动鞋,厚厚的羽绒服跟他对比起来,简直像两个季节,他看着他面上的伤痕和唇角的淤青,不可置信:“你脸又怎么了?伤成这样,你不会在沪市跟沈承晔打起来了吧?!”
“打架?还是跟沈承晔?”喻承载眼里闪烁吃瓜的光,“我错过了什么,快说说,谁赢谁输?”
就连一向喜欢和稀泥的何温书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纪高兴伸手想探探顾闻舟额头的温度,却被无情挥开:“从今天起,纪高兴的训练次数增加一千圈。”
顾闻舟套上赛车服拿起桌上的头盔去训练场练车。
“一千圈?!”纪高兴掰着手指头数数,面色瞬间耷拉下来,哀声怨道:“不要吧顾哥!我会死的!”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门再次被推开。
魏安晏带着他的左右护法,熊大熊二踏进俱乐部,宋明旭俨然跟在他们身后。
“嗯,装修还不错,空间也挺大,勉强比我们差那么一点点吧。”他双手插兜,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般点评。
在看见顾闻舟的板寸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风格时,他呆住了,狐疑出声:“顾闻舟?”
他压低声音问何温书:“怎么回事,他受刺激了?脑子坏掉了?”
“你是没看到我们俱乐部门口的牌子吗?”喻承载不慌不忙地念出来:“魏安晏与狗不得入内。现在再加一条,叛徒也不得入内。”
“我们顾哥好好的,你还是先管住自己的嘴巴吧。”何温书道。
“哈,手下败将们的气量也就只有这么一——”他绕过他们走到顾闻舟面前,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丁点大的距离,“点点大了,真没风度,不像我,你们可以随便去我的俱乐部参观,就在你们对面,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熊大熊二道:“没错,我们老大最有绅士风度了哈哈哈……”
顾闻舟一把捉住他的胳膊,魏安晏面色越来越白,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般。
“啊、啊……放手放手!”
“老大!”
顾闻舟扫了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宋明旭,“啧”了声,一拳砸向他脸上。
魏安晏被打得一个趔趄,熊大熊二急忙扶住他:“老大你没事吧?”
魏安晏感觉鼻子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留下来,他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去,低头一看,一手血。
他一巴掌拍在熊大熊二头上:“废话!你们觉得我像是没事吗?!”
“顾闻舟,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顾闻舟跨上前,刚伸出手,便吓得他一个激灵,双手警惕地护在身前。
顾闻舟嗤笑,拍他的脑袋:“乖儿子,滚。”
“你你你!我马上就要拿到GP赛冠军了,你的赛车驾照还被扣留着!出车祸后记忆也没了,老天都不帮你,手下败将!”魏安晏叫嚣。
喻承载放下保温杯,活动着关节气势汹汹地走过去,魏安晏和熊大熊二故作镇定地往外溜,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顾闻舟骑上超摩戴上头盔,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何温书和喻承载则坐在一旁看他训练。
“怎么回事?顾哥今天情绪不佳啊,开车这么猛,这一上午已经是第五次打破自己的纪录了吧?受刺激了?”何温书道。
“整个人风格也变了,以前还收敛点,现在是直接气场外放啊,他去沪市到底经历了什么?衣服换了,耳钉也不戴了,就连发型都剪了……”喻承载连连摇头,抿了口枸杞茶,忽然倒抽凉气:“嘶——该不会失恋了吧?”
有关温穗岁和沈承烨的事,队里只有顾闻舟和纪高兴知道,而纪高兴还没敢告诉两人。
“顾哥?失恋?!”何温书音量陡然提高,随后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跟温穗岁?不可能。”他笃定道:“天塌了温穗岁都不可能跟顾哥分手的,估计是刚刚被魏安晏的话刺激到了,顾哥的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一会问问不就知道了。”喻承载道。
顾闻舟练了整整一上午,把自己练得满头大汗,摘下头盔一口气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喻承载借此在他身边落座。
“顾哥,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之前的事还是没想起来吗?”他自然而然地问。
“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倒是想起来一些。”顾闻舟道,“不用担心我,让纪高兴和何温书好好参加接下来的GP赛。”
“慢慢恢复就好,早晚有一天能全部恢复的,GP赛我们明年再参加。”喻承载道,“我还以为你这次去沪市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顾闻舟将瓶盖扣上捏爆。
这不明显是有吗。
“那怎么好端端把头发剪了?”喻承载道:“温……”
“不是因为温穗岁!以后也别再我面前提她的名字!”顾闻舟陡然打断他,将手中的矿泉瓶扔了出去。
“不是……我是想说你身上有蚊子。”喻承载指着他的胳膊。
顾闻舟一巴掌将其拍死:“你是不是也太闲了?要不去把我那一个车库的超摩都给改造改造吧。”
他那一整个车库的车不下两百,简直快比得上专卖店了,而且都是他曾经年少轻狂时收集的限量超摩,有价无市。
喻承载唇角抽搐,喝口水压压惊:“不了不了,这福气我享受不起。”
“我现在跟以前像吗?”顾闻舟话锋一转。
“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改变不了,一是出身,二是特点。”喻承载缓缓道。
顾闻舟:“说人话。”
“像,也不像。”喻承载轻咳一声,“虽然穿着改变了,气场也变了,不过顾哥你的脸没变啊,还是那么仪表不凡有记忆点,魏安晏再怎么模仿,也十辈子都追不上你的,他眼角有泪痣吗?没有。”
“泪痣,有记忆点?”顾闻舟玩味地抬手抚摸着眼底的那颗泪痣,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他从未觉得有任何怪异,可现在,他却痛恨极了这张脸,和那颗桃花眼下的泪痣。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和那个男人有多相像,他被她玩弄鼓掌之中,做了那个男人的替身整整五年!
哪怕这五年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完全,也让他倍感耻辱。
“给我预约医院挂号。”他陡然起身往训练场走。
“预约医院干什么?顾哥你车祸后遗症犯了?”喻承载冲他的背影问。
“我要,”顾闻舟步伐一顿,语气没有起伏:“去掉这颗泪痣。”
第25章 滥情25
在经历长达八年的集团内战后, 温氏集团再次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温穗岁。
一时之间,曾经看温家没落便趁火打劫的集团元老们人人自危。今天,便是温穗岁上任的第一天, 他们打定主意抱团要给她个下马威。
“凭什么让一个空降的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当总裁?就算她现在持有股份最多,可她对集团做过什么贡献吗?她能管理好集团吗?她有什么资格?我不同意!”
“沈承晔真是昏了头, 他以前不是从来不管集团的吗?连会议都没来开过。突然一瞬间就把自己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 我看他是想害死我们温氏集团!”
“就是啊,要我说, 目前最适合的人选非成总莫属。”
“是啊是啊。”
成总就是集团股东元老之一,他眼里闪烁着精锐的光, 虽然保养得当, 但还是不难从耳朵旁边的皱纹看出岁月的痕迹, 在其他人众说纷坛时,他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始终缄默。
沈承晔问温穗岁需不需要自己插手, 被温穗岁拒绝, 他陪同温穗岁一起进入会议室。
股东们可以不认识温穗岁, 却绝对没人会不认识沈承晔这个疯子, 他刚一进来, 原本蠢蠢欲动的会议室瞬间安静如鸡, 有的甚至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沈总, 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参加集团的会议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擦着汗道,“我去给您再搬张椅子。”
“我陪碎碎来的,不会插手今天的会议,你们就当看不见我,我坐一边,你们也坐。”他抱着花, 说完当真坐着搬来的椅子坐在温穗岁身后,看他们还站着,道:“坐啊,是要我请你们吗?”
元老们看着他那张脸简直如坐针毡,原本想好的下马威也卡壳了。
温穗岁穿着白色的长袖连体衬衫,肩膀处设计着立体花边,脚踩黑色长靴干净利落,棕色皮腰封勾勒出纤瘦的腰身,令人眼前一亮。
她放下贝壳包,随着优雅坐落的动作,耳垂上金色的几何耳坠摇曳,袖边上缩,除了白色腕表,还有不经意露出的鸽血红手链,莹莹皓腕白的发光。
“如果是八年前,我想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今时不同往日,恐怕在座有一半人都不认识我。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穗岁,第一个穗是麦穗的穗,第二个是岁岁平安的岁,我爸妈是温氏集团的创始人。”温穗岁骨干的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地倚在椅背上。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都骚动不已,股东们面面相觑,见那些元老都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什么?她真是温氏夫妇的女儿?可她不是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吗,当初可是她自愿把集团股份交出来的。”
“就算你是温总的女儿,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商业圈子只讲究弱肉强食,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以前又没接触过这方面,怎么带领我们整个集团?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温穗岁目光一一从他们面上扫过,挑眉:“这重要吗?”
“你!”出言那人哑口无语,“你简直猖狂!我不同意你做集团的总裁!”
“哦,那你辞职吧。”温穗岁道。
会议室再度哗然,那个股东被她气得直接摔门而去,温穗岁朝他的背影道:“拜拜!”
“还有其他人有意见吗?”
“这……”股东们被她的不按套路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时元老派有人出面:“集团最近说要签约一名设计师,他的设计很出彩,但是设计理念却和我们集团的奢华相悖论,他走的是极简风,并且说什么我们要贴近普通群众。”
“他说得对,集团现在除了高奢品牌,也得有中端品牌迎合群众,这样才能流转资金,他的设计很有个人特色,与众不同,是我们集团需要的一股新鲜血液。”温穗岁道。
那人却话锋一转:“温小姐手上这款鸽血红手链应该是19世纪英国女王曾经佩戴的首饰,对吗?”
温穗岁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没记错的话,它现在应该在知名收藏家David手里,可不应该出现在温小姐手腕上,这不三更半夜见太阳,离谱吗!”
众人哄然大笑,温穗岁眉梢微挑,摘下那条鸽血红手链:“没错,这个是假的,是我从步行街十几块钱买到的一条,它是今年流行的爆款,十个人女人手上九个人都戴着。”
“但是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戴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