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碎碎,你们两个过来。”
温穗岁和顾闻舟来到床前,顾老爷子拉起她,又缓缓拉起顾闻舟的大掌放到她手上。
温穗岁下意识瞥了眼沈承晔,顾老爷子道:“你和闻舟一定要好好的。”
“爷爷也要快快好起来。”温穗岁道。
“爷爷当然会很快好起来,到时候我们还去后花园,你还给我泡茶喝,啊?爷爷还要看到你跟臭小子结婚呢。”顾老爷子道。
顾闻舟挑眉。
简直是送命题。
温穗岁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一道无形的视线给灼出大洞,她下意识想抽回来,结果顾闻舟忽然攥紧她的手,沈承晔眉眼一沉。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十指相扣。
动作做得很慢,足以让沈承晔看清全过程。
“我是想和碎碎好好的,但我怕碎碎不愿意。”顾闻舟道。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疯话呢。”顾老爷子感到莫名其妙。
“闻舟!”温穗岁道:“我来的时候把手机丢车上了,你能帮我拿回来吗?”
顾闻舟玩味地扭过头同她四目相对:“可你不是打车过来的吗?”
“说什么傻话呢?我看你是太担心爷爷记忆都出错了吧。我不跟你一起过来,我怎么知道爷爷生病的呢?嗯?”温穗岁装模作样地推住他的后背将他拧朝门的方向。
将他支开后,她也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了病房。
顾闻舟单肩倚在墙上,一手插兜,屈膝脚尖点着地面:“表演结束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温穗岁一个激灵,待回神后,她怒气冲冲地走向他。
顾闻舟还没刚起身,她猝然伸手把他的肩膀狠狠摁在墙上。
肩胛骨猛地撞上冰凉的瓷砖,磕得生疼,温穗岁一手揪住他的衣领,笑着道:“什么啊?为什么要在爷爷面前说那些话?顾闻舟,你是真的疯了吗?嗯?”
顾闻舟沉默地掀起眼皮,大掌擒住胸前纤瘦的胳膊,不过转瞬,两人的位置便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最后一刻,他还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后脑勺,避免撞上墙壁。
温穗岁被锁在墙壁与他之间,胸口不停起伏,用力推举男人坚硬的胸膛。
“我看疯的人是你!”顾闻舟道,“不是已经选择沈承晔了吗?还在爷爷面前装什么,不觉得恶心吗?”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装的吗?”温穗岁嗤笑,“协议还没到期,我继续陪你在爷爷面前演戏。”
“不需要,在你跟沈承晔在一起的那一刻,协议就已经作废。”顾闻舟道,“我觉得恶心。”
然而温穗岁却没他想象中的难过,她拧眉:“哦,所以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温穗岁。”顾闻舟忽然喊出她的名字。
收回垫在后脑勺的手,他抬起她的下巴使其望向自己,慵懒的目光停留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然后垂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几乎是要吻上来的姿势。
“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身前是他宽阔滚烫的胸膛,混杂着强有力的心跳,身后贴着冰寒冻人的瓷砖墙壁,冰与火的两重天。
温穗岁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凉薄冷冽的声音砸向耳畔:
“你们在干什么?”
第27章 滥情27
“温穗岁。”顾闻舟垂头, 灼热的呼吸喷洒,几乎是要吻上来的姿势,“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
温穗岁轻笑一声, 挪开推在他胸膛的小手,顾闻舟觉得她果然是默认时, 温穗岁手腕一转陡然揪住他的耳朵, 长靴踩在他脚上碾磨。
顾闻舟被她摆了一道,整个人顿时抽痛地弯下背脊抱住小腿, 倒抽凉气,眉心皱成一团, 右耳红得滴血。
“现在清醒了吗?”温穗岁借机从他怀里出来, “听好了, 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不让爷爷病情加重,爷爷一直想让我们在一起,这个时候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分手受刺激……出什么事你负责吗?”
顾闻舟胸口不停起伏, 气得咬牙切齿:“温、穗、岁!”
伸手就要把温穗岁抓回来, 可温穗岁早有预料灵活地跑出他胳膊的范围。
“到底是老头子想让我们在一起, 还是你想嫁给我?”他强忍疼痛直起腰, 面色发白, “你所谓的担心就是用欺骗?难道这样你就不会和沈承晔结婚了吗?他早晚会知道!”
“我和沈承晔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只要你不告诉爷爷, 爷爷就不会知道。如果欺骗可以让爷爷活着,我宁愿一直骗下去!”温穗岁眸光流转过一抹寒厉,声音又狠又冷地砸过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别想着说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
她转身想走,顾闻舟两步并三步一把捉住她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穗岁还没反应过来, 一道凉薄冷冽的声音砸向耳畔: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猝不及防地循声转头,只见沈承晔伫立在不远处凝视着两人纠缠的手,目光深沉。
温穗岁无端冒出一股心虚,她有种自己在外沾花惹草被丈夫捉了个正着的负罪感。
她甩开顾闻舟迈步到他身前:“你怎么出来了?爷爷他?”
“顾老先生在里面休息,他让我们先回去。”沈承晔拍拍她的脑袋,将手插/进风衣外套的口袋,让她挽住自己的臂弯:“我们回家。”
他眼睁睁看着温穗岁眉开眼笑地挽上沈承晔向外走,全身的血液哗啦涌到脑袋,他脱口而出:“温穗岁!你不是想拿回身份证吗?在俱乐部,我带你去拿。”
“碎碎,别跟他去。”沈承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在她耳边诱哄:“我带你去补办身份证,不要他的,好不好?”
原来是嫉妒。
可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呢?
温穗岁眼神闪了闪,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歪头:“不要,我着急用身份证补办电话卡。”
她对顾闻舟道:“好啊,我跟你去。”
顾闻舟怔愣,似乎也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自己,刚刚的阴翳一扫而空,眉目间浮上一抹喜意。
“碎碎?”沈承晔语气低沉,似乎是在警告她。
满意看见他周身散发着不悦,温穗岁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
她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仇。
“我只是跟他去取个身份证,你也要生气吗?”她故意道。
沈承晔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像是山雨欲来。
“我陪你去。”他道。
“沈总这么忙,也要一起去?”顾闻舟道。
“再怎么忙,陪自己未婚妻的时间总还是有的。”沈承晔道。
顾闻舟垂落在裤边的手瞬间紧握,特别是在看见温穗岁也没否认时,他心如刀绞,面上却故意装作不在意道:“谁稀罕,也就只有你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纪高兴他们在俱乐部做室内训练,看见温穗岁和顾闻舟一前一后进来时,双眼放光。
然而等看清第三个人沈承晔的面庞后,所有人都惊诧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无他,因为是在是太像了。
“前面那个是顾哥吧?后面那个男人是谁?”何温书瞠目结舌,“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怎么有两个顾哥?”
“你是傻子吗?顾哥剪了板寸,认不出来吗?”纪高兴道。
可这……也实在是太像了吧。
简直像是没剪板寸前的顾哥的翻版!
顾闻舟和温穗岁走进二楼的房间,在沈承晔进来时,他反手将门一关。
沈承晔眼眸一眯,反应迅速地用膝盖抵住房门,两人暗中用力,针锋相对。
“沈总,我房间小,盛不下你这做大神,就麻烦你先在外面等等。”顾闻舟道。
沈承晔冷笑一声:“你在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在外面等你?”
“你就先在外面等我们,我很快出去。”温穗岁开口。
沈承晔白齿相抵轻轻摩挲,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房门“砰”的一声在他眼前关上,彻底隔绝他的视线,他摩挲着胸膛前的戒指,勾勒起一抹弧度,眼底却滑过一丝诡谲。
果然是。
让人碍眼。
房间里。
他们有时因为比赛会进行封闭式训练,为了方便就直接住在俱乐部,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间房,设计非常有个人特点。
和沈承晔的黑白灰高级感不同,顾闻舟的房间充满着浓浓的现代科技风。窗帘没拉,RGB灯亮起,流光溢彩,电竞椅电竞桌一样没少。床铺凌乱,沙发上还丢着他的赛车手服,顾闻舟下意识将其收起来扔到柜子里。
他轻咳一声:“我昨晚练车到太晚直接睡了,你知道我平常不这样的。”
“你平常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关心,能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了吗?”温穗岁毫无波动。
顾闻舟去床头柜拿出她的包还给她:“东西都在这里,看看有什么少的东西没,省得没了又来怪我。”
后面那句话完全是他脱口而出,说完连他自己都发怔。
他为什么要说又?
他视线掠过温穗岁,却发现对方低着头检查包,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
莫名的,有些不爽。
他总觉得她对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至少不该如此漠然。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
“打火机呢?我的打火机呢?”温穗岁抬头,“你有没有看见我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就是上面有个小人抱着镜子那个。”
顾闻舟掏出那个打火机:“是这个吗?”
温穗岁刚想拿过来,却被他躲过去。
“你先告诉我,这个打火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温穗岁咬住娇嫩的下唇瓣,简直快把无语这两个字写到脸上:“这个问题!这五年里你已经问过无数次了!这是一位到我家的伯伯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
“中长发,金色的,没戴眼镜,说话感觉很祥和,不记得样子了!能还给我了吗?”温穗岁不耐道。
“我是想说,他好像是我爸。”顾闻舟抛出惊天大雷。
温穗岁:“???”
“伯父?!”她问:“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打火机就是证据。它的模样是我按照我爸第一幅作品亲手雕刻,送给我爸的生日礼物。”在她质疑的目光下,顾闻舟弹开打火机,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帽盖内壁:“这里,刻着‘Aurora’,是我爸第一幅作品的名字。”
温穗岁狐疑地拧紧眉心,一把夺回打火机,借着灯光仔细观察,果然看到一串英文字母。
所以顾父就是当年那个在书房里送她打火机的那个伯伯。
她心底一动,莫名觉得有些真相呼之欲出,连呼吸都稍微急促,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可是你爸为什么会去我家?爷爷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他没告诉我你爸跟我爸妈认识。”
顾闻舟垂眸看着她的小手,温穗岁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果然是温氏夫妇的女儿,这件事跟老头子又有什么关系?”他问。
温穗岁犹豫片刻,似乎是介于说与不说。“爷爷认识我爸妈,出车祸前我爸特意拜访爷爷,如果他们哪天出了什么事,请爷爷多照顾我。”
那一切就串的上线了。
怪不得老头子会对她这么好,连拿别墅威胁他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顾闻舟大脑飞速运转,他道:“因为我爸是集团唯一的继承者,老头子从小对他的要求都很苛刻,把他培养成一个毫无情感的工作机器,眼里除了集团就是利益,不允许他拥有自己计划以外的任何兴趣爱好。”
“打我有记忆起,我爸就整天冷着一张脸,除了面对我妈。我觉得他无所不能,原来都是被逼出来的。后来他喜欢上画画,老头子不允许。那段时间应该是他跟老头子矛盾爆发决裂,老头子把他赶出了家门。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原来是住在你家。我爸还告诉我自己住在朋友家,让我别担心。”
“至于为什么是金色的中长发,估计又是他创作时突发奇想,你看到的应该是他戴着金色假发的模样。”
那个伯伯在自己家居住很长时间,但他总是把自己锁到房间里,连饭都不吃,温穗岁又要上学,和他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现在想想,也许当时他就是在创作。
唯一一次见面,就是那天学校让做实验,需要打火机,她没找到去书房借,隐隐听到什么“谋杀”、“实验室”、“要让他坠入法网”、“证据视频”之类的词语。
而在她推门而入后,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温父温母当时看她的表情也有些凝固。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温穗岁看向那位温文尔雅却衣着随便的金发男人。
“你怎么来了?穗岁,这是你爸的好朋友,喊伯伯。”温母道。
“伯伯。”温穗岁道,“有打火机吗?我做实验用。”
温父温母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这时顾父道:“我有,用我的吧。”
他从口袋里小心珍重地拿出一个银色打火机,小人抱着镜子,看起来格外精致。
“不用还了,初次见面,伯伯身上什么都没有,这个就当我们的见面礼了。”顾父笑吟吟道。
温父道:“这不是你……”
“没事。”顾父抬手打断他的话,“不是要用吗,拿走吧。”
温穗岁当时并没有多想,道了谢便接下。
后来一直留着这个打火机,也是因为它模样精致。
却没想到会牵扯到车祸的事,又在十年后的今天,被顾闻舟认出来。
“那你爸为什么也出车祸了?难道……跟我爸妈有关?!”温穗岁道。
“这是我想问你的,当年那场车祸你知道多少?记不记得什么线索?你爸妈出车祸的那天,我爸也在车上,出车祸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顾闻舟道。
“什么?!”温穗岁不可置信地杏眸圆睁:“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警察告诉我?我一直都不知道。”
“是老头子故意压下去的,为了不让集团股票下跌,这些年他一直对外宣称我爸是出国疗养,实际上就是他害死了我爸!”顾闻舟周身的空气很压抑,“纪高兴告诉我,这五年里我一直在找你,可你过去的一切被擦得干干净净,连学校都没你的照片,就好像……被人故意掩藏起来。”他问:“为什么?想伤害你?”
“我也想知道为……”温穗岁睫毛一颤。
或许不是想伤害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呢?
而会为她费尽心思做出这种事,除了沈承晔,再无其他人选。
“当年车祸来得蹊跷,肇事者逃逸后又自首,我向警察递交证据说他前后证词矛盾,最后都石沉大海无声无息,证据也没了。还有人给我写威胁信,往我家泼红油漆,发语音恐吓我少多管闲事,他知道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