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地址发给我!】
手机那边的秦依白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勾了勾红唇,把她拿捏的透透的。
温穗岁手机不断传来消息提示音,沈承晔下意识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她却立刻关掉屏幕。
“谁找你有事?”他道。
“嗯。”温穗岁不欲多说。
而事实上,魏总刚摆拍完就立刻摆脱那群小孩,脸上的笑容也转瞬消失。一边往商务车上走,一边嫌弃地掏出手帕擦拭刚刚碰过那群孤儿的手,连同身上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也脱掉。
“刚刚的照片发出去了?”他问。
助理急忙为他披上大衣,将龙头拐杖递给他:“已经发给新闻社了,他们知道该怎么说的,您觉得这次的货色怎么样?”
“一会把我说过的那几个照片发给我。”魏总坐到车上将椅背往后调,助理道:“那您的这件外套……”
魏总眼皮子都不抬:“扔了。”
……
温穗岁从五点就开始换衣服,六点坐在客厅的镜子前化妆,沈承晔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手机响个不停,她眉心紧皱,转头不耐道:“能不能把你的手机静音?”
沈承晔将手机直接关机,目光却停留在她精心打扮的背影上。
两人刚在一起时,他手机但凡有一条消息,她都要一一过目,不能跟除她以外的女生聊天,否则就是沾花惹草不守男德!
他起身走过去,刚弯下腰,温穗岁以为他要看自己的手机,一把将手机夺回来,结果沈承晔拿的是旁边的湿巾。
两人四目相对,他狭长的桃花眸半眯:“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晚上有约?”
“嗯,朋友约我去酒吧,我今晚晚点回来。”温穗岁对着镜子继续化妆。
“酒吧?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沈承晔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他跟你很熟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我交什么朋友都要跟你交代吗?两个人在一起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温穗岁道。
沈承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问你话呢,男的女的?你喜欢他吗?”
“生活终于还是把你逼疯了是吗。”温穗岁可笑地扯掉他的手,“女的,满意了吗?”
沈承晔扫视着她身上的抹胸,外套只穿着半臂的蕾丝,锁骨性感,雪白的肌肤大面积裸露在外,眉心微蹙:“你就穿这样去?”
“对啊,别人都这么穿,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温穗岁漠然地从包里翻出香烟和火机,刚准备放到嘴里,便被陡然冒出的大手中途劫走:“什么时候又学会抽烟的?以前不是答应我不再抽烟了吗?”
“是吗?你答应我的事不也一件没做到吗。”温穗岁无辜歪头,将自己刚卷好的头发潇洒拨到肩后,站起来拿上自己粉色的酒神包:“随便你,我走了,不用等我。”
沈承晔仿佛被她刺痛,捉住她的胳膊:“几点回来?”
“都说了不用等……”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温穗岁无奈道:“十二点前吧。”
“太晚……”
“什么太晚了?不是你说只要我跟你结婚,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温穗岁道。
沈承晔话语一顿,松开胳膊转而为她整理蕾丝外套,道:“太晚回来不安全,在外面玩得开心。十二点前,我等碎碎回来。”
温穗岁从容不迫地在他唇上烙下一吻,随即抽身出门。
沈承晔继续专注地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平静的姿态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一样。
温穗岁坐车离开乐府江南时,却没注意到另一侧开着超跑进来的顾闻舟,两辆车擦肩而过。
顾闻舟直接坐电梯上顶楼,疯狂拍打沈承晔的家门:“沈承晔!出来,沈承晔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沈承晔给他打开门,他猛然推开他冲进去,将整个顶楼翻了个遍:“碎碎!碎碎呢?碎碎在哪?”
“自重,碎碎不是你能叫的,你应该叫她大嫂。”沈承晔站在窗边,慢条斯理地浇着花。
“她是我未婚妻!”顾闻舟道。
“演戏而已,等爷爷身体恢复,她就会解除跟你的婚约,和我结婚。”沈承晔将花洒放下,又开始拿起修枝剪修枝,“我和碎碎八年前就在国外订过婚,她生性乖戾,争强好胜,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但最后和她在一起的,只能是我。”
“咔嚓”一声,杂枝被他毫不留情地剪掉:“不管她以前跟你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还是全部忘记,就像这朵花,去掉多余的杂枝,她才能更好的生长。”
“忘记?你凭什么让我忘记?她和我在一起五年,你又怎么知道她没爱上我?”顾闻舟道。
“她到底是爱你,还是爱你这张脸,你自己心里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沈承晔意味深长地从他眼角的泪痣划过,“既然不想留有我的影子,干嘛不把泪痣也去了?省得碍眼。”
“你!”顾闻舟揪住他的衣领,拳头紧攥,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碎碎到底在哪?”
保安突然冲进来拉开他:“这位先生,有住户举报您非法入室,请您现在离开!您再不离开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碎碎在哪?”沈承晔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他拉走!”
“放开!”顾闻舟一把挣开那些保安,目光冷沉:“没有等到碎碎,我不会离开的!”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顶楼,固执地站在小区下等待温穗岁回来。
……
因为有欧美男模的加持,奈斯酒吧今晚人头攒动格外喧嚣,秦依白直接包了前排卡座就等她来。
她今晚穿着酒红色的系带鱼尾裙,腰细腿长,迷人的蝴蝶骨展翅欲飞,性感姐姐永远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光是从她坐在这开始,前来搭讪的男人就没断过。
又有人从背后拍着她的肩膀:“宝贝,一个人啊?我坐这不介意吧?”
秦依白回过头刚想拒绝,在看见她后勾了勾唇,一把揽住小蛮腰,眉眼间流转着一抹风情万种:“第一次来酒吧吧?宝贝,搭讪可不是这样搭的。”
温穗岁眉梢微挑:“那你说应该怎么搭?”
“来,坐姐姐腿上,姐姐慢慢教你。”秦依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你还真是,荤素不忌。”温穗岁推开她在身旁落座,将包压在腿上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上前,“barman,一杯威士忌酸。”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秦依白道,“上次见你喝威士忌酸,还是你那个白月光跟别的女明星绯闻满天飞,你就在国外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是我及时去接你,就你这脸蛋……恐怕第二天得横着出酒吧。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不,我心情很好。”温穗岁双手抱臂,慵懒随性地倚靠在沙发上,翘起的腿在空中乱晃,“你说的那群男模几点开场?”
秦依白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开场,今天他们结束后的时间都是你的,乖乖等着吧。对了,年前那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联系也联系不上你。”
服务生端来威士忌酸放到桌上,温穗岁拿的时候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虽然酒很好喝,小心你们左后方的男人,他一直在看你们。】后面还有一个可爱的笑脸。
温穗岁抬起头,偷看她的服务生猝不及防,和她目光相撞,红了耳根急忙转过身。
“长得不错,就是演技拙劣了点。”她给他下了评论,优雅地轻抿了一口酒:“我要结婚了。”
“结婚?哪一个?”秦依白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顾闻舟是吧?顾老爷子宣布婚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还以为你跟他只是玩玩呢,你对他动心了?”
“顾闻舟?不过是个替代品。”温穗岁嗤笑一声,“等爷爷身体好了我就打算向他坦白真相,解除婚约。”
秦依白看出她的古怪,问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什么了?”
温穗岁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包括顾闻舟二选一选了尤语曼,几天前相信尤语曼却不信她,逼着她给尤语曼道歉。
秦依白把手中的鸡尾酒“砰”地搁在桌上,酒水四溅,她面色阴沉。
“什么?顾闻舟竟然敢这样对你?他还是人吗?这跟我那个未婚夫有什么区别?!”语气越来越冷,“一个替身而已,谁给他的胆子?”
“自始至终我都只把他当做婶婶的替代品。”温穗岁道。
“还有你!”秦依白不争气地拿手点着她的脑袋:“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魏安晏这个狗东西!竟敢绑架你,我不会放过他的!回去后我就解除集团跟他们公司的所有合作。”
“别说是你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温穗岁道,“他和魏总,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既然跟你结婚的不是他,那是谁?”
“就是你口中那个白月光,八年前逃了他的订婚,结果今年跨年的时候被他算计抓了回去,他把我囚禁到别墅里,通讯设备收了,什么都收了,所以就复合了呗,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你逃婚他还能跟你旧情复燃?他没报复你?”秦依白叹为观止,给她鼓掌:“真大度啊,男德班班长!”
温穗岁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是啊,不仅没报复,人家还主动给我找替身呢。”
“那你还爱他吗?”秦依白道。
“不!我恨他。我早就不爱他了,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答应我会帮调查出我爸妈车祸的真凶,还有报复他。我要让他把我当年所承受过的痛苦全部经历一遍!”温穗岁一字一句,泛红的杏眼里恨意翻卷:“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难以忍受。”
秦依白看着她,连连摇头:“何必呢?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你呢?当初又何必为了一个渣男忍气吞声,放弃大好的前途跑到国外疗伤?”温穗岁反问。
两人最了解彼此,所以更知道说什么是彼此的痛点和弱点,秦依白道:“骗谁呢?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还骗得了我?如果把顾闻舟对你做的那些事换成你那个白月光,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冷静吗?”
“婶婶不会。”温穗岁斩钉截铁道,“他还没眼瞎到那种地步。”
“那如果他就是做呢了?”秦依白看着她陷入沉默,扯了扯唇:“我来告诉你吧,不会,你会发疯吃醋嫉妒!你还爱着他,却自欺欺人说不爱他。我跟你不一样,那个渣男我真的放下了。”
温穗岁眉心微蹙,掀起眼皮目光射向她:“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那些肌肉男模开始上场走秀,他们赤/裸着上半身,个个八块腹肌,挨个走出来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酒吧里瞬间沸腾不已,盖过她的声音。
秦依白吹了声口哨,拿起桌子上的鲜花便抛到台上,回头提高音量问:“你说什么?”
“……”温穗岁选择看男模。
虽然眼睛盯着那群肌肉男模,可脑海中却始终忍不住代入她刚刚那句话。
如果那些情景里的对象换成沈承晔,一想到他会为另一个女人抛弃自己,逼着自己给另一个女人道歉,温穗岁便觉得无法忍受,一股怒火在胸膛间燃烧,可更多的,是妒意!
她晃了晃头,试图将这些想法驱之脑外,摁住发胀的太阳穴:“真是疯了!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肌肉男模的表演到高潮,浑身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裤,纸醉金迷间,尤语曼站在舞池中间向天上洋洋洒洒地撒钞票,直接将气氛推向另一个高潮。
温穗岁今晚没什么玩乐的心情,拿着包去洗手间,两个漂亮的女生挽着胳膊和她擦肩而过,笑容满面:“祝哥也太大方了吧?他对每一个分手的女友都这么好吗?出手就送了我一辆车,我都有点舍不得了,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前女友为什么对他旧情难忘死缠烂打了。可惜他招女友,不招长期女友。”
“海王嘛,谁能不爱呢?又体贴又风趣,还特别浪漫,而且舍得给你花钱,不像现在那些死直男普信男。能跟他谈过恋爱你就偷着乐吧,我排队想当他女友都轮不到呢!”
“不知道他下一条鱼是谁,他那些女朋友可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温穗岁对镜补口红,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祝修齐给她发来的消息。
【祝:姐姐,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做噩梦,梦见你感冒了,你身体没事吧?】
【祝:你最近都不怎么回我的消息了,是他不让你回吗?】
两人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给她的新年快乐上,他发的红包她也没有领,再接着就是现在的消息。
温穗岁拿起手机,终于想起来回他。
【温:你说对了,他最近又把我手机拿走了,我也没办法……抱歉呀。】
祝修齐本来都没抱希望,却没想到这次她真的回复自己了,他在键盘上敲敲点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祝:那姐姐现在给我发消息不会被他看到吗?如果因为我让姐姐被他欺负的话,那我以后尽量控制不给你发消息了。】
“祝哥,你给谁发消息呢?”身旁年轻漂亮的女孩好奇地看向他的手机,他却先一步摁掉屏幕,“我看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吗?不舒服的话我就先让人送你回家,我车上还有暖宝宝。”
女孩躺在他的肩膀上,细长的手指顺着他结实的腹肌暧昧地向上游弋,媚眼如丝,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那……祝哥你今晚要不要帮我治治病啊?我疼的可不止是肚子。”
祝修齐尝了口鸡尾酒,唇畔上扬,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没说拒绝也没说不拒绝。
这在女孩眼里看来就是一种默认,她突然看到他手腕上已经凋零的发黄的茉莉手环,道:“你喜欢茉莉手环啊?都枯萎了还戴着干嘛,天桥下到处都有人卖的,祝哥你要是喜欢,我也能为你去学啊。”
祝修齐看了一眼,用袖子挡住茉莉手环:“这个不一样,这是一位特殊的人送的。”
“女人吧?”女孩语气笃定。
温穗岁从厕所出来,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卡座上,祝修齐穿着斑马纹衬衫和黑色西装,褐蓝色的头发用发蜡抓成大背头,饱满的额头露出,显得格外浪荡不羁,与那天和温穗岁见面时的干净明朗截然不同。
他将腿翘在桌子上,怀中抱着漂亮的女孩,还能一边分出心来玩手机。
温穗岁眉梢微挑,不疾不徐地给他发消息。
【温:你现在在哪?】
【祝:在家呀,姐姐,要出来跟我一起吃顿饭吗?】
【温:你抬头,往你的十二点方向看。】
祝修齐拧起眉心,抬起头按照她说的方向看去——只见温穗岁唇角噙笑,朝他扬了扬手机。
祝修齐神情自若地低头在女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立刻听话地离开他走进舞池中央,他自己则起身迈着长腿向温穗岁走来。
没等他解释,温穗岁转身就走。
“姐姐,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祝修齐抓住她的胳膊,走上前和她对视,“她只是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