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温穗岁道,“我们也只是朋友,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误会。”祝修齐道。
温穗岁忍俊不禁地垂下头,看见他手腕上的茉莉手环,眸光流转闪过一抹精光:“原来她们说你海王是真的,她们都叫你祝哥,你很有钱,为什么还要去马场打工?”
“那天我其实是替朋友去打工的,但我的名字是真的,姐姐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祝修齐道。
“原来你也和他一样,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分明没什么表情变化,却无端令人听出一股失望,“为什么不想让我误会?我的感受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姐姐觉得呢?”祝修齐迈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澄澈的眼睛只倒映出她一人的身影:“姐姐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那天的阳光很好,餐厅也很好吃……我们要不要……”
这时,秦依白从两人身旁路过,在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又狐疑地缓缓倒退回来。
“穗岁,宝贝你怎么在这?找了你一大晌都没找到,跟我回去,你点的肌肉男模可都在卡座上等你呢!”她勾住温穗岁的肩膀,“这是谁?”
“一个朋友。”温穗岁淡淡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刚刚那群男模是姐姐点的?原来姐姐已经有约了。”祝修齐松开她,“没什么,我是想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再去那家餐厅吃顿饭?明天姐姐有时间吗?”
“明天没有,明天要去医院。”温穗岁道。
“那后天呢?”
“也不行。”
“两天后?”
“不行。”温穗岁摇头。
“两天后她归我,她跟我有约了。”秦依白道。
“抱歉,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朋友们还在等我呢。”温穗岁道。
“那就等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吧,反正加了微信,我们随时联系?”祝修齐扬起笑,道:“姐姐可得记得给我排上号啊。”
温穗岁欣然点头,和秦依白转身离去。
然而事实上,被留在原地的祝修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垂落在裤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拢,浑身散发出不悦的气息。
那天在马场上第一眼看见温穗岁,他便对她腾升起浓烈的兴趣,所以后来被她“误打误撞”选中,也是他精心伪装选出最合适的角度……他以为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会变得有所不同,至少不该如此平淡。
望着她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心底莫名浮现出一股失落。
温穗岁和秦依白默契地伸手击掌。
“怎么样?刚刚那波配合是不是满分?你什么时候对那种海王感兴趣了?还是个弟弟,不过当鱼的话,质量不错。”秦依白道。
“什么叫养鱼?正经人的事能叫养鱼吗?他自己上钩的。”温穗岁道,“婶婶给我找的男人就是他。”
“所以你就这么利用人家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我喜欢。”秦依白道,“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登场。”
两人相视一笑,“拿捏!”
那群肌肉男模全都被秦依白包下,她左拥右抱躺在男模的腹肌上,旁边还有人给她喂葡萄,两个男模给她捶腿,一时之间令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也有男模围在温穗岁身边,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她从容不迫地枕在一人的胳膊上。
忽然,一群戴着墨镜,手持棍棒的凶徒破门而入,一脚踹翻门口碍事的花盆,把酒吧里的人吓得失声尖叫仓皇逃窜。
“给你们三秒钟,没从这个酒吧出去的人,后果自负!”
酒吧瞬间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向外逃生,那群肌肉男模也包括在内。
温穗岁回头看了一眼,刚准备和秦依白离开时,凶徒们将两人团团包围,他们没看温穗岁,反而冲向她身后的秦依白,左右擒住她的胳膊。
“姐姐!”祝修齐终于找到她,挤开那群恶徒跑到她身旁,担忧道:“你没事吧?”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给我放开她!”温穗岁目光一凌,见其他凶徒还想上前,猛然掀翻桌子砸向他们,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恶徒们纷纷后退。
她借机拽开掣肘秦依白的恶徒,眼疾手快地抄起地上的酒瓶砸到另一个头上。恶徒头破血流,吃痛地松开秦依白。
祝修齐见此也加入帮她一块对付恶徒,争斗间,却没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门外,西装革履却掩不住肌肉暴突的男人缓缓迈进来,刚刚还横行霸道的恶徒恭敬地退到两侧给他让出一条路。
“穆太太,该回家了吧?”
温穗岁将秦依白护在身后,男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看起来文质彬彬,可眼底的凶煞之气却让人倍感压力,一副睥睨苍生的姿态。
他的右臂安装着一只机械手,液体玻璃的质感看起来冷酷无情,戴着扳指,拄着黑色雨伞一步步走来,然后,他伸手捉住温穗岁……身后的秦依白。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温穗岁横眉怒目。
“姐姐别冲动!”祝修齐拦住她。
“不准备把我向你朋友介绍一下?我们的关系,老婆。”男人道。
“这个男人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上来就喊你老婆。”温穗岁可笑道。
秦依白略带心虚地从她身后走出来,和男人站在一起,将中指的钻戒默默换到无名指上:“穗岁,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结婚了。给你介绍一下,他叫穆景明,是我老公。”
“结婚?!”温穗岁杏眸圆睁,“你结婚了都不通知我?他姓穆,跟那个渣男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爸,准确来说是养父,没有血缘关系。”秦依白言笑晏晏地挽住穆景明的胳膊,“来找我干嘛这么大阵仗?你打个电话我不就回去了吗。”
“我怕影响到你看肌肉男模啊。”穆景明面若冰霜,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现在能跟我回家了吗?穆太太。”
“对了,需要送送你朋友吗?”
“不用了,我有车。”温穗岁目送两人带着一群恶徒轰轰烈烈地离开,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祝修齐担忧地问。
“应该有事。”温穗岁没有精力再和他在这玩什么游戏,“你先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和祝修齐分开后,她看见刚刚踹翻花盆的恶徒被另一个头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让你打开门谁让你踹门了?什么年代了,我们又不是黑社会!门口那个花盆的钱记得赔给人家,从你这个月的工资扣!”
“那我不是找夫人心切吗老大。”恶徒道。
“还敢顶嘴?!”
温穗岁:“……”
她回到乐府江南,却看见顾闻舟就守在楼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搂住她。
“我等了你好久,对不起,我们复合好不好?”
“你来这干什么?”温穗岁莫名其妙地推开他,眉心紧拧:“你发烧了还是喝酒了?要撒酒疯往别的地方去,保安呢?怎么什么醉鬼都往小区里放!”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之所以会选尤语曼,是因为她爸知道一些当年车祸的真相,只要我救她,他就全都告诉我……你能原谅我吗?”
他以为自己解释完温穗岁会有所反应,可她只是很冷漠地“哦”了一声:“所以呢?我就活该被抛弃?”
“对了,方志强承认当年是魏总指使他去替罪了,视频我发给你。”温穗岁掏出手机当面将视频发送给他,道:“等爷爷身体恢复,我就会向他坦白真相解除婚约,除了当年车祸的事,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乌云压顶,风雨交加,男人桃花眼漆黑透亮,一道强光划过天际,将他眸底的阴郁偏执一并映了出来。
“我不同意!碎碎,我们不应该这样,我错了,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你别这样,别离开我,嗯?”顾闻舟抓住她的双臂。
豆大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狂风挟持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眼见温穗岁只穿着单薄的吊带,他眉心紧拧,直接脱下外套罩在两人头顶:“下雨了!我们进去说。”
温穗岁却恶狠狠地甩开他,任由暴雨将自己浑身打湿也不肯让他挡雨。
“少在这假惺惺!不是你一直想和我解除婚约的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发现自己爱上了我吧?”
她面上的尖锐深深刺激到他,顾闻舟脱口而出:“对,我爱你!”
“你……爱我?”温穗岁微微错愕。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爱你,我不介意你曾经把我当替身,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温穗岁忽然乐不可支,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语气讥讽:“说什么疯话?你爱我,我就要回到你身边去吗?”
“你是不是觉得没人天天围在你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寂寞了啊?其实我觉得尤语曼也不错,等爷爷身体康复,我们就解除婚约,到时候你可以跟她试试。”
“温穗岁!”顾闻舟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在医院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吗?可惜啊……我根本不爱你!所以你这一套还是留给你的好妹妹尤语曼去吧,现在从我眼前消失!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在我面前说过那么多次喜欢我,就从未有过真心?”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替代品吗?”
顾闻舟陡然被激怒,将外套狠狠扔到地上,牙关紧咬,摁住她的肩膀质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可以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站在那里,我就喜欢他。”温穗岁使尽全力挣扎怒吼:“你永远也比不上他!满意了吗?放开我!”
沈承晔坐在客厅里若无其事地翻看黄色封皮的书,然而书页已经长时间停留在那一页。
【尽管这一切都卑劣、危险、根本无望,我仍旧沉醉在我自选的天堂里——天堂的苍穹布满地狱之火的颜色——但仍旧是天堂。】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一圈又一圈地走过,鱼缸里的虎头鲨已经被他饲喂得再也吃不下去肉,窗外电闪雷鸣,他放下书拿遥控器把窗帘打开,起身走到窗边。
顾闻舟和温穗岁纠缠的身影被他尽收眼底,他狭眸半眯,不知想到什么:“下雨了,也该去接碎碎回来了。”
“真心话吗?温穗岁,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顾闻舟一遍遍追问。
温穗岁杏眸怒瞪着他:“我不想再看见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沈承晔打着黑伞迈着修长的双腿从雨幕中走来,他猝不及防地拽开顾闻舟,屈膝猛击他的小腹,顾闻舟闷哼一声,痉挛地弯下腰,死死咬住后槽牙。
温穗岁一头乌黑的长发顺流而下,单薄的吊带被暴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沈承晔撑着雨伞到她身旁,把伞移到她头顶:“拿着。”
温穗岁被冻得牙齿打颤,伸手握住伞柄,沈承晔将带下来的大衣一抖将她包裹住,终于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婶婶。”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沈承晔搂住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痛苦的顾闻舟:“顾闻舟,你闹够了吗?”
顾闻舟眼睁睁看着格外抗拒他的温穗岁,却温顺乖巧地站在沈承晔身旁,两人宛若天作之合,一阵痛意撅住了他的心。
不甘地直起身:“碎碎,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是吗?”温穗岁唇角挂着一抹冷笑:“除非你给我跪下,求我啊。”
顾闻舟眼底的感情一丝丝的褪去,薄唇紧抿成直线,良久,一言不发。
温穗岁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扯着沈承晔的衣角:“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暴雨倾盆,顾闻舟松开拳头,在她面前缓缓屈膝跪下,双膝抵在冰凉粗糙的沥青地面上,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头颅都垂了下来。
“原谅我,碎碎,求你。”
沈承晔看向温穗岁,除了小脸被冻得发白,她杏眼里浅浅的凉薄竟和他如出一辙,置若未闻地和他转身乘坐专属电梯回到顶楼。
自始至终,未曾对顾闻舟施舍过一个眼神。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心底痛意泛滥,继续跪着。
暴雨倾盆,任由极冷的雨水将浑身打湿,路过的住户都向他投以莫名其妙的目光。
“求你原谅我,碎碎。求你原谅我,碎碎……”
顶楼。
沈承晔放下雨伞拿来浴巾给温穗岁,慢条斯理地解开风衣腰带扔到沙发上,“今天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啊。”温穗岁站在玄关,侧头挤掉头发上多余的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过来。”舔了下唇角,掀起眼皮,朝她勾了勾手指。
温穗岁一动不动,他便迈到她面前,修长的指尖挑起她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蕾丝外套脱下:“肌肉男模好看吗?顾闻舟回心转意求你复合,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是不是很开心,嗯?”
“你怎么知道肌肉男……你派人跟踪我?!”温穗岁睁大眼睛,“我对顾闻舟的态度你刚刚不都看见了吗?又在这吃什么飞醋。”
“我乱吃醋?”沈承晔声音染上几分隐怒,陡然擒住她的双臂摁在墙上,他掐住她细嫩的小脸:“既然如此,就应该一开始就别招惹他!为什么总是要让我生气呢?碎碎。”
“我没有!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澡。”温穗岁趁其不备陡然猛地推开他,还没刚跑两步,便被他从身后直接抱起双腿扛到肩上,步伐稳健地径直往卧室走。
温穗岁不停扑腾:“沈承晔你这条狗!你言而无信!骗子!放开我!我还要去洗澡,不洗澡我会感冒的!”
“好啊。”他道,“我陪你。”
……
一顿折腾后,温穗岁以为他应该适可而止了,没想到他仍旧没肯放过自己。
“你到底想到什么时候?”她有气无力地捶打着他,“够了,我真的累了,我想睡觉……”
沈承晔目光隐忍,裸露的肌肉条理分明,灼热的汗水一滴滴挥洒开来,在她雪白的身躯上划出纵横交错的痕迹:“四次。”
“什么?”温穗岁不明所以。
“那天,你碰了顾闻舟一次,让他碰了你两次。”沈承晔缓慢地翻旧账,充满情/欲的磁性声线撩拨在她耳畔:“碎碎以为,我会忘记吗?”
狂风暴雨,一夜未停。
第40章 滥情40
顾闻舟在暴雨里跪了整整一夜, 如果不是纪高兴和宋明旭开车找到他,恐怕还要继续长跪不起。
“求你原谅我,碎碎……”他嗓音沙哑。
“顾哥, 别跪了,穗岁姐已经走了。”纪高兴想把他拉起来, 却被他无情推到一旁:“滚开!她说只要我跪下求她, 就会原谅我的,她会的。”
“你忘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吗?时间来不及了!顾哥你快起来!”宋明旭道, “就算温穗岁很重要,可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不也很重要吗!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