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不喜欢他。”温穗岁眼皮越来越沉,无意识道。
她的小脸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面前。
“那你爱我吗?碎碎。”
他的指尖划过她饱满的唇瓣,最后落在脖颈,五指虚虚掣肘着她,眉眼间带着一抹凉薄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它折断。
“回答我!”
温穗岁敷衍道:“我好困,别闹,婶婶,我眯一会……就一会……”
他靠近她的耳畔吐气如兰,半是诱哄道:“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嗯?”
窗外雨声渐大,仿佛无数珍珠落在玉盘上。屋内却一片静寂,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我……爱你。”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如蚊蝇般,但沈承晔还是听到了那三个字。
唇角无声翘起一抹弧度,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细嫩的颈子上摩挲。他就像是一头蛰伏在暗处的凶兽,耐心地一步步将猎物抽丝剥茧,最后彻底蚕食。
舔了舔干燥的唇,压下心底某种不为人知的蠢蠢欲动,他愉悦地哼笑出声:“真乖。”
……
圆月高高挂起,身旁的人陆陆续续走掉,不知过去多久,最后宋明旭也因为突发事故不得不先回去。
顾闻舟却始终伫立着遥望门口的方向,仿佛下一秒,他期待的人就会回来。
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在道路上汇聚成小溪。手机屏幕逐渐灰暗,他重新点开,十一点五十了。
从温穗岁走后到现在,他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二十分钟,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五周年纪念日那天,她从白天等他到晚上,满心欢喜一点点落空,她又在想什么?
锁屏上忽然弹出一条新闻。
【明月大道中路附近发生车祸,一女子被困驾驶室,疑似身份是模特……】
明月大道,是温穗岁来俱乐部的必经之路。
顾闻舟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从裤兜里翻出车钥匙便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最后嫌太慢,直接单手翻栏杆跳了下去。
他的车在停车场,要去停车场还得一大段路程,顾闻舟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门口准备骑摩托的男人身上。跑过去一把夺过头盔和摩托,飞身上车。
“喂!你干嘛?这是我的车!”男人焦急道。
“给你!”顾闻舟扔出一把车钥匙,男人下意识接住,他右手猛地转着油门,引擎发出低吼,飞速冲了出去。
男人吃了一嘴的车尾气,在后面怒吼:“你有病啊?那是老子新买的车!还给老子!”
低头看向手里的车钥匙,刻着头飞跃的马,他眼睛越睁越大:“法法法、法拉利?!”
顾闻舟在雨中疯狂驰聘,他满脑子都是温穗岁,就在此时,有个穿着雨衣的小孩忽然跑到路中央救自己的小狗,他瞳孔微缩,电光火石间,来不及思考,倏然拧住刹车。
摩托车不受控制地往路边的大树上撞去,沥青马路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车辙。
那些无数个日夜高强度的训练,都在此刻化成本能的应急反应,顾闻舟咬紧牙关拼命稳住车把,终于在最后关头险险擦过粗壮的树干。
“砰——!”
顾闻舟连人带摩托狠狠摔在地上,脑袋蒙的一下,手臂被磨得血肉模糊,腿和脚也有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可他顾不得那么多,扶着地面站起来,摘下头盔扔掉,就一瘸一拐地往明月大道走。
等他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将现场封锁起来,围观群众打着雨伞交头接耳。
“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液混杂雨水顺着顾闻舟的小臂淌下,滴在地面上,很快便被暴雨冲走。他遍体生寒,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恐惧过。
加快速度挤到人群中,他随手拽住一个路人,逼问道:“出车祸的人,她现在在哪?!”
他周身的气场格外压抑,路人从未见过这般绝望的眼神,仿佛失去了一切,他讷讷道:“刚120来过,应该是被送到省医院了。”
省医院。
顾闻舟松开他艰难地往前走,朋友走到路人身边,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谁啊?”
“不知道,估计也是晶晶的狂热粉丝吧……”
顾闻舟步伐一顿,蓦地折返回来:“你们说什么?刚刚出车祸的人不叫温穗岁?”
“不是啊,是晶晶出了车祸。”
“不是她,不是她……”顾闻舟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刺痛感后知后觉地袭上大脑,他眼前一黑,倏地栽向地上昏迷过去。
“喂?你没事吧?!”
……
温穗岁这一觉睡得嫉妒不安稳,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直压在她身上,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是沈承晔放大版的俊脸。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我就得想想怎么自己拔液了。”沈承晔戏谑道。
温穗岁抬眸一看,果然他的液瓶里已经没液了,只剩滴壶里还有一点,急忙掀开被子起身关上流速调节器,然后拔针。
“你怎么不叫醒我?都怪我睡着了,还好没流血。”温穗岁如释重负,回头抱怨道,用手背再度测量他额头的温度:“不那么烫了,哪里还难受吗?”
“你睡得那么香,我没舍得。”沈承晔含笑看着她,“冷。”
“还冷?要不然我打电话让医生再过来看看吧。”
她的睡裙不知何时被褪到膝盖,冷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小腿上,透亮得宛若上好的瓷器,沈承晔眸色渐深。
温穗岁刚准备下床,他伸出长臂勾住她的腰,猛然用力,两人的姿势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穗岁茫然眨眼,高大坚硬的身躯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你不是冷吗?”
滚烫的大掌毫无顾忌地顺着裙角下摆探入,贴上那羊脂般光滑的肌肤,眷恋地摩挲着,留下一道道鲜红的指印。
温穗岁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炉上炙烤般,死死摁住他的胳膊,本想挣脱出去,男人却宛若铜墙铁壁般,令她只能被迫承受。
他堵住她的唇,撬开齿关用力掠夺甜津,耳边响起含糊不清的声调:“一会运动就不冷了。”
第48章 滥情48
医院的病房里, 顾闻舟眼皮颤动,陡然从梦中惊醒。入目的是一片阴翳的白和输液瓶,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条纹的病号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左臂缠着绷带,他吃痛地摁住脑袋坐起来, 思绪回笼, 第一反应是先去摸口袋和找手机。
就在这时,纪高兴推门而入, 他手里提着热水壶,看见他后眼睛一亮, 快步走到病床旁:“顾哥, 你醒了?”
“我的手机呢?还有我的衣服!”顾闻舟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衣服太脏了, 医生让我给你换下来才能包扎伤口,手机我给你拿出来了。”纪高兴把热水壶放到桌上,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给他。
“那我的衣服呢?”顾闻舟低头翻阅通话记录, 眉头紧皱。
“扔了。”
“扔了?!”他脸色骤然大变, 声音像藏了冰一样:“扔哪了?”
“我不知道啊, 上面都是血, 好、好像是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吧……怎么了?”纪高兴磕磕绊绊道。
顾闻舟一言不发地翻身下床, 汲着拖鞋往病房外走, 纪高兴拉都拉不住。
昨晚那场暴雨将街道冲刷, 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一股腐朽味直扑口鼻,眼见他就要不管不顾地去翻垃圾,纪高兴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
“顾哥你冷静一点!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帮你找啊!”
“起开!”顾闻舟伸手推他的胳膊,后者纹丝不动。
“不行!医生说你的手不能碰水, 也不能碰不干净的东西被感染。”纪高兴固执道,“你先告诉我到底想找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顾闻舟攥紧拳头,全身的气场变得森冷:“戒指在衣服里,懂了吗?!让开!”
他加大力道,纪高兴猝不及防被他推到一边,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后,急忙从外套口袋里翻找。
顾闻舟刚走到垃圾桶前,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说的这个吗!”
他回过头,纪高兴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顾闻舟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回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戒指还在。
他终于松了口气:“碎碎呢?她现在是不是在俱乐部等我?我得赶紧回俱乐部和她解释,不然她又得误会我言而无信了……”
“顾哥?”纪高兴看着他自言自语地越过自己往前走,忍不住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声音提高几分:“顾哥!穗岁姐根本就没在俱乐部,她不会来了!”
“你瞎说什么!”顾闻舟勃然大怒,双手揪起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昨天你晕过去的时候,把你送到医院的人告诉我,他们本来联系的是你手机里的第一联系人,结果一直联系不上穗岁姐,刚好我给你打过来了电话,所以他们才会让我来医院。”纪高兴道,“顾哥,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还有你的胳膊,他们说你可能出了车祸,是真的吗?”
他说了那么多,顾闻舟却只听见给温穗岁打过电话了。
“打过了,却……没人接是吗?”他失魂落魄地一点点松开他,长睫低垂。
他当时看到温穗岁的电话排在通讯录第一位时,还以为是她昨天主动打给自己的,原来是别人用他的手机打给她的。
纪高兴从未见过他这般沮丧的模样,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无奈叹了口气:“顾哥,你还是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有烟吗?”顾闻舟朝他伸出手。
“啊?烟?”纪高兴在身上摸索,摇了摇头。
顾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插兜:“你回去吧,我胳膊没事,集团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
“可是医生让你好好休息……”纪高兴欲言又止,顾闻舟直接摆手,见自己实在劝不住,他只好慢吞吞地先行离开。
顾闻舟却没有回集团,他打电话让宋明旭来医院门口接自己。
宋明旭的车来的很快,他坐上副驾扣好安全带,宋明旭看到他脸上的纱布和受伤的手臂,眉心紧拧:“哥,你这是又干嘛了?该不会失恋以后半夜耍酒疯跑去找人打架了吧?”
顾闻舟脑袋倚向头枕,随手解开病号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精壮结实的胸膛,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无端多了几分性感痞野。
他疲惫地抬手捏了捏发酸的眉心:“先带我回别墅换身衣服,碎碎在哪?”
“你还想着她呢?昨天她都那样对你了,你就没点骨气?”宋明旭没好气道:“我不知道。”
“我不做别的,只是想去看看她。”顾闻舟道。
宋明旭一边开车一边唠叨:“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么个队长,你现在还不如魏安晏呢!”
顾闻舟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别提了,自从魏总把ELITE公司转给魏安晏后,他就像被下了蛊似的,对魏总说一不二,不过我倒是从魏总的嘴里听到他那个方助理好像是沈承晔派去的卧底。”宋明旭道,“以防万一,我也调查了沈承晔,资料昨天就发你手机上了,你没看吧?”
顾闻舟懒懒“嗯”了声,车里安静地只有暖气的声音。到了别墅衣帽间换衣服时,他才打开沈承晔的资料,和丝绒盒子放到桌子上边套毛衣边看。
一目十行,越看到最后,他的眸色越发深沉,眉眼间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最后忽然饶有趣味地舔了舔唇角,扯起一抹弧度。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沈承晔……”
走到岛台前拉开柜子,只见里面摆置着琳琅满目的打火机,修长的指尖在一排上面划过,最后拿起银黑相间的打火机,黑色的机身上是个镂空的曜日,他把玩着试了试声响,最后揣到兜里。
一手扯住衣角,另一只手将拉链拉到最顶端,将桌子上的丝绒盒子和手机一同放进兜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别墅,回到车上。
……
温穗岁和沈承晔在滑雪场滑雪,她一身白色滑雪服,袖子上是黑色的英文字母,脚下踩着黑白相间、刻着巨大logo的滑雪板,两人进行激烈的比赛。
眼见前方黑色滑雪服的沈承晔即将到达终点,她不疾不徐,屈膝弯腰,重心向下压,在最后一个下坡时猛然起跳,她和滑板在空中滑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以微弱的优势和沈承晔擦肩而过,率先抵达终点。
单手扶地,帅气地刻滑刹住滑板,扬起一片飞舞的雪花,围观群众纷纷为她欢呼叫好。
沈承晔紧跟着停在她面前。
温穗岁站起身摘下滑雪镜,除了头盔,她还戴着个黑色的兔子滑雪帽,长长的耳朵此时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动,无端多了几分可爱。
“我赢了!”她一张口全是哈气,脸上却溢满笑意。
沈承晔没忍住两指捏了捏她的兔耳朵,然后又向下滑捏住小脸:“我输了,咳咳咳……”
见他咳嗽不止,温穗岁急忙摘下手套,把他扶到滑道旁边的凉亭坐下,弯腰用手触摸他的额头:“身体还不舒服啊?我就说要不别来滑雪场了,你非要来。”
“我没事,你不是一直说想滑雪吗?刚好今天没什么事。”沈承晔面色微微发白,却还是要安抚她:“你想玩的话就继续去玩,我在这看着你。”
“不要,出来一上午了一口东西都没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温穗岁道。
“真的?”他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那我想吃肯德基的全家桶了,还有面包、酸奶抹茶草莓蛋糕、摩卡,哦对,冰淇淋也要一份。”
温穗岁有些迟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可能人生病的时候,胃口也会突然变吧。”沈承晔一本正经道。
温穗岁只好点头,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解开滑板,摘下头盔抱在臂弯中:“那好吧,那你在这等我。”
滑雪场刚好有家肯德基,只是排队的人排成了长龙,甚至店外面也有等候的。温穗岁等了两分钟便不耐烦了,直接掏双倍的钱买下前排第二个人的号插队进去。
听说帝都开了家新的滑雪场,小花迫不及待地拉着凌雅雪专程出来体验,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雅雪,你看那儿,那不是温穗岁吗?”她指着德克士,疯狂朝凌雅雪招手。
“让你找厕所,你在这废什么话?温穗岁?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凌雅雪双手抱臂,不耐烦地走到她身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色一沉:“温穗岁,真的是她。”
温穗岁刚买完全家桶转身走出肯德基,忽然冒出个矿泉水瓶“咚”的砸到她后背,眉心微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