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内的大家都没立刻回过神。
倒是林杳杳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短发小姐姐。
“你还好吗？站不站得起来？”
小姐姐崴到了脚，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在林杳杳的搀扶下努力站起身。
其他人也愣过神，纷纷凑过来关心。
十来岁的少年气急了，抬手指着场外穿着篮球服的几人怒道：“又是你们！你们给小妍姐姐道歉！”
林杳杳这才注意到弯腰捞起篮球的那几人。
为首的青年很壮，但看起来还没有十来岁的高挑，他言语狂妄丝毫没有先来后到的意识。
“道什么歉？手滑也要道歉啊？哪条法律规定了？”
“你们少人了，打不了了，赶紧让位置。”
年长的老者说：“这里已经改了排球场，你们总是三天两头过来找事，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找事？”有人帮腔，“你们不是少人吗，怎么打？打个破排球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瞧见没！这两边可是有篮球架的，怎么就改排球场了。写个名字就行了？”
“就是！！”
“我们都在这儿打了这么久的球了！这就是我们的场子！”
看起来斯文的男人也有些生气，“你们打的时候，这儿就是排球场，篮球架下周就会搬走了。”
“搬走了我们照样能打。兄弟们！来！”那人嚣张急了，篮球丢过排球网，在地上砸了两下，然后以一个花里胡哨傻里傻气的动作模仿扣篮，又砸过网来，把球换到了同伴手里。
缺心眼吧这些人。
林杳杳在心里评价着。
她本来打算劝和，却忽地瞧见不远处路边晃晃悠悠走来一群熟悉的身影。
这下，有人撑腰了！
林杳杳不忍了！
她一个箭步进了场，众目睽睽之下，抢过篮球抱在怀里。
“你又是哪来的？！把球还给我们！”
又高又壮的人冲到林杳杳面前，她却并没有想象中害怕。
她把篮球抱得紧紧地，大又亮的眼睛看着那人，哼道，“抢场地都是谁强谁说话！你们敢不敢比一场！！”
那青年愣了愣，随即嗤笑道：“行啊，来，我们就比篮球。输了以后就滚出去，一步都不准备踏进这个场地。”
“比就比！！”林杳杳凶道，像只小刺猬似的，气鼓鼓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就有些慌了。
“小姑娘，我们……我们不会篮球啊。”
“对啊，这怎么打的过。”
“肯定没戏的。”
他们说难听点老弱病残的，本来打排球也是因为喜欢，篮球这种运动就是不太了解，压根没有胜算。
可谁知小姑娘一点都不慌，她满脸自信的笑着说：“没关系！我们一定能赢！”
语毕就看到她突然抱着球往场外跑。
一边跑一边喊。
“秦昭！！秦昭！！我被人打啦！”
那青年一看拔腿就追。
开玩笑，一个球好几百呢！
可追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和抱着球的女孩儿都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高个儿包围了。
“谁打你了？”
“你别造谣！”
“我可碰都没碰你！！”
青年急了，仰着脖子辩解，哪里还有刚刚嚣张的气势。
林杳杳也没理他，把球塞给为首那个青年，委委屈屈道：“他们说要比篮球呢，赢了就不来抢场地了。你们行吗？”
瞧着场内对峙的两帮人，秦昭也明白什么情况了。
他一把拎起林杳杳的包带，把人拽到自己身后，然后轻松将篮球顶在指尖上旋转。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对吧？”
青年肠子都悔青了。
作者有话说：
秦昭：不能给！我男德典范！
杳杳：要个签名都不给我面子！不爱是真的不爱啊。
第38章 传话
排球场的球网被收了起来, 搬到一旁，空出场地。
业余排球队的人都退到线外，表情懵懵的看着面前入场的高大青年们。
林杳杳蹲在短发小姐姐身边担心的问着：“真的没关系吗？”
江煦白确认无碍后直起腰, “放心吧，只是轻微扭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记得最近就不要剧烈运动了。”
短发小姐姐盯着江煦白点头, 眼睛都看直了。
等人也跟着进了场，她才抓住林杳杳的手确认, “我没眼花吧，这不是男排国家队的选手们嘛？？？”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其他人。
大家安安静静的, 都没有回答小妍的话，而是直勾勾盯着场内的人, 像是要看出个窟窿一样。
毕竟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的选手突然间从天而降来到眼前，谁都不想错过一分一秒，眨个眼睛都觉得奢侈。
男排国家队的台柱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脸都写着兴奋。
虽然他们都热爱排球，但是天天训练, 就算再喜欢多少也觉得疲惫辛苦。毕竟系统的训练大多都是枯燥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练就肌肉记忆的同时, 把基础变成瞬间就能绘出的画作，在比赛时铺开来……
所以在偷偷溜出来兜风时意外多了打篮球的机会, 这些排球大神们都很乐意活动活动筋骨，找找乐子。
更何况这些人还在排球场地撒野, 必须给个下马威才行。
大家都是热爱排球的人。
知道在国内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能够找到一个打球的场地有多不容易。
当然要讨个公道回来。
踢场子踢到了铁板。
篮球五人组早就在看到人高马大的对手后打了退堂鼓, 可……
五人组中最先开口挑衅的人悄悄抬眼, 看向对面为首的青年。
穿着简单白T和黑色运动裤的人仍旧把玩着手里的篮球, 那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帅气脸庞挂着淡淡的笑容，眉梢扬起，黑眸中映着傲气。
他并不急着说道些什么，也没放什么狠话，只是一手插兜，一手转着指尖的篮球，黑眸倏地扫过五人组，让他们纷纷僵直了身体，莫名有种被狩猎者盯上心里发毛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可明明他表情平静，没有像蹲在后面摆弄手机的娃娃脸男生一样冷着脸，也没有另外几人的兴奋，就是不知为何，不敢和他对视，没由来的犯怵。
秦昭其实压根没拿这场比赛当回事。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林杳杳刚刚朝他跑来的模样。
他只有一个想法。
真的久违了。
这样带点蛮横又娇憨可爱的她。
时隔七年重逢，秦昭并没有见到自己印象中的女孩儿。所以他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想要找回她在自己面前真实的模样。
他知道，真正的林杳杳就被女孩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过了许多年。
真好。
他的女孩儿总算一点点回来了。
看来肖湘语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心理脱敏本就是林杳杳自己和心理创伤的对抗，他们都是辅助者。
既然她潜藏在心底的喜欢能够变成打赢这场战争的武器，秦昭庆幸的同时也坚定了继续配合的心。
比起林杳杳当时的痛苦，他这份可望不可及又怎么忍不下去呢。
“秦昭加油！！”
耳边响起女孩大方响亮的加油声。
哗啦打碎了秦昭好不容易才筑起的铁壁。
“靠。”他低低的骂了句。
忍不下去啊！！
这么可爱怎么忍？！！！
秦昭甚至有把林杳杳打包送回京市的想法。起码不用这么天天看着她，却还要故意端着。
明明是林杳杳治病，怎么最痛苦的是他啊。
“嘶……”篮球五人组2号选手轻轻扯了扯1号的衣服，低声问，“你刚刚没挨着那个女孩吧，我怎么觉得那个大哥冷脸了，像是要撕了我们一样。”
3号附议。
“咱们溜吧，这他妈怎么打啊？我们这身高站他们面前跟小学生似的。”
4号说：“别啊，小陶挺高的。”
5号摇头：“高尼玛啊，就我这塑料体格，过去跟他们撞一下就是人仰马翻！”
1号想哭，压低了声音咬牙开口说道。
“都他妈闭嘴，你们以为我想打啊。”
“老子新买的球在那个大哥手里呢！”
秦昭一早就知道，只要篮球在他手里，那些人就算犯怂，也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所以拿着球的他就显得十分淡定，等自己队友七七八八的放好东西入场，他才盯着篮球五人组的1号，问：“规矩你们定？”
什么规矩啊，直接认输不行吗？
可看着周遭被他们找事儿欺压的老弱残排球业余选手们，1号也没办法怂到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业余球场常用的那套规矩。
默认了这场必输的对局开始。
林杳杳坐在短发女生旁边，眼睛就没离开过球场内秦昭的身影。
她知道秦昭很有运动天赋。
最近更是花了不少时间去补他的比赛采访看。
有近期在法国联赛的视频，也有在国家队披荆斩棘的画面，更早的甚至能追溯到曾经初中时打中学联赛的他。
秦昭小学起就开始接触排球，初中便已经在庆市小有名气，高中入选省队，一路顺风顺水。后来成名，各类采访如雨后春笋，曾经身边的人都跟着火了一把。比如启蒙教练，省队教练，曾经一起训练的队友等等。
每个人提起他都赞不绝口。
说他是天赋加努力缺一不可。
说他为人仗义性格随和从不耍脾气。
说他是个目的性强，执行力强的王牌选手。
说他打球风格很有侵略性，最能看出骨子里的执拗。
还说他是个帅哥胚子，被媒体评为国内体坛三大门面之首实至名归。
总之，采访几乎是清一色的好评。
却唯独他的启蒙教练谈及秦昭时有另外一番说法与印象。
那个视频林杳杳翻了很久才看到，画质不好，看得出是某次初中联赛赛后访谈。教练接受采访时，穿着队服背着运动包的秦昭正随队离场，瘦高的少年模样清俊皮肤也好，辨识度极高。
不少镜头都对着他拍了又拍，还登上了场馆内的大屏幕。
作为鲜少在初一就入选省队的天才选手，秦昭备受关注。
记者开玩笑般的提问：“曹教练，秦昭选手获得本次决赛的MVP，大家都对他抱以很高的期待。他才初一就带领队伍拿下联赛冠军，未来不可限量。作为他的启蒙教练，想必您应该觉得很骄傲吧？可以谈谈对秦昭选手的评价吗？对于这种很乖巧的选手，是不是会有单独的训练方法，才能出现场上霸气的压迫感？”
曹教练是个寡言的男人。
可那次因为这个问题，格外健谈。
“乖巧？”
“你们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不知是受了这个弟子多少气，曹教练一吐为快。
“他也就看着乖！其实叛逆的要死。”
“训练的时候就想扣球，以前在少年宫练球，天天拉着一年级一组。他扣，人家扔，欺负人家不会数数，29后面接19，来来回回的让人家抛球给他。”
“摸高成绩不满意，非要来来回回的跳。”
“跳累了，越来越低，还不听劝，最后一边哭一边跟自己生气。”
把这个视频剪辑出来的老粉还调侃打字。
【老父亲：你们都被这小子给骗了！！】
而球迷们却只关心曹教练有没有秦昭摸高摸哭的视频，发出来造福大家。
林杳杳也挺想看的。
还默默给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
不过是短暂走了个神。
等林杳杳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场内，就忍不住想笑了。
碾压局才开始五分钟，篮球五人组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林杳杳甚至觉得1号选手都快被打哭了。
明明刚刚抢场地的时候气势十足，像个电视剧里的反派小霸王。
这会蔫哒哒的缩着肩膀，篮板球都不敢抢，一抬头就被商礼一米九几的身高压制，影子投下来，黑乎乎一片，手都不敢伸。
“就这胆量还学人家抢场地？篮球打的太菜了，以后别打了。我半年没摸都比你基本功强。”
毒舌虽迟但到，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没劲。”
方舟行伸了个懒腰，哈欠都打出来了。
球又重新落进秦昭的手里，他站在三分线外，投了个标准的空心，额前的碎发被湿润的海风吹起，很有意境。
等球落地，他没有再动，开口道：“还继续打吗？”
1号猛然醒悟，连忙摇头，“不打了！不打了！”
他弯腰抱起地上的球，一马当先冲出场地，余下人愣了愣，也纷纷回过神来，追着1号跑走了。
江焱啧了一声，无趣道：“这群人真是不够爷们儿，我连汗都没出呢。”
这点运动量对他们而言真的不够瞧。
加上海风吹着，人都干爽极了，没半点疲惫的神色。
“谢谢你们了。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国家队的选手！”老者最先上前，主动感谢着他们的帮忙。“好不容易有个能打排球的场地，差点还守不住了。多亏了你们。”
江煦白忙摆手说：“谢什么，叔，打排球的都是自己人。”
青年随和的说辞瞬间拉近了球迷与选手间的距离，众人开开心心的重新布置好球网，继续打球。
看着年龄参差不齐的业余队伍，选手们似乎也回忆起了自己当年打球的模样。
他们脚步迟疑，最后干脆停下来，静静地站在场边，充满敬意的观赏着你来我往的场景。
比起球场，秦昭一门心思都在林杳杳身上。
可他又要维持着冷酷无情的人设，郁闷纠结。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态度劝退，始终坐在崴了脚的短发女孩身边，没有任何过来找他的打算。
一眼，两眼……
最后，他用手肘撞了一下认真看球的江煦白，低声道：“你去问问她乱逛荡什么，还不赶紧回酒店休息。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
江煦白瞅了眼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漫步的行人，把无语挂在脸上。
“快去。”
行吧，他哥都发话了，江煦白不得不从。
他走到林杳杳身边，清清嗓子，吸引女孩注意，说道：“那个……秦哥问你，这么晚了，要不要他送你回酒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