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啊！”
“所以，我该怎么配合？”
“很简单的！”肖湘语说，“你只需要晾着她就行了。”
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简单？
哪里简单了！
3比1拿到积分的中国队下场休整，给后面的队伍让出场地。秦昭努力克制自己想看她的欲望，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但肖湘语太知道他的死穴是什么了。
“不理她对你来说确实很难，很煎熬。可是如果你给了她回应，煎熬痛苦的就是她了。孙医生说，现在你们的距离就刚刚好。她察觉到自己的喜欢追着你跑，又因为你的冷淡回应控制着心理伤病，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脱敏方案了。”
“你肯定不希望她跟之前一样，喘不过气，胃痛到晕倒……”
明明知道肖湘语是故意激他，可秦昭还是心甘情愿的上钩了。
“我配合。”
肖湘语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刚想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哦对了，杳杳让我帮她打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其实原话是那个叫惠惠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啊。
肖湘语被完全不认识的名叫惠惠的陌生女孩儿折磨太久，瞧见秦昭本人，就忍不住想追问个清楚。
秦昭想也不想的说道：“善良，纯真，会照顾人，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肖湘语脑海中浮现出高中时代的林杳杳，怎么都跟这几个词扯不到一起。那时的她，高傲、任性、并不接受旁人善良的好意。后来父亲再娶，就更加阴郁沉闷，敏感自卑，哪里有半点天使的模样。
“……那你怎么会喜欢杳杳啊？”她大咧咧问，并没有因为林杳杳是她的好姐妹就嘴下留情。
却听秦昭语调温柔的回答：“所以我才喜欢她。”
视线越过这些年的难熬与等待，秦昭又回到了那个九月的清晨。
那是他与她的初见。
准确的说，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初见。
那天清晨起了雾，灰蒙蒙一片。
少年单肩包斜挎在身后，骑着单车往早餐店冲。
这段时间学校为了备战初中生排球联赛的冠军，每天都把训练日程安排的很紧张，就连早上的时间也不放过。
为此学校还专门跟省队请假，留他在学校和队友打配合。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早上的训练刚结束，他就蹬着单车往约定好的早餐店跑。
他骑得很快，过了马路就看到常来的早餐店门口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妇女举着手机在通话，瞧见他，连忙挥手示意：“小昭，医院有点事，我接个电话，你姐姐在里面吃饭，你快过去陪她。”
他一听，把单车往墙边一靠，人就迈步进了早餐店。
初中的秦昭已经一米八的个子了。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在满脸青春痘的邋遢少年里格外显眼。
少年并不在意早餐店里穿着庆市一中校服的学生，他目光快速扫过略显拥挤的店铺，最后停在角落里。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紧张的抬脚，却又在走到一半时停住。
穿着校服的女孩扎着马尾辫，俏丽的五官此时填满柔和。她正拿着手帕纸展开，温柔的擦拭着桌边洒出来的黑米粥。嘴里不停地说着，“没关系，我来擦干净就好啦。你乖乖坐着哦，我怕烫到你。好乖，我不烫的，你看，我穿了外套。”
女孩干净的校服上清晰可见黏糊糊的黑米粥的痕迹。
她却全然不在意，只是快速的擦拭着桌面的污渍，然后宽慰着坐在桌边的人。
打翻黑米粥的女生瞧着十七八岁的模样，明明穿着干净整洁，可面相一看就能发现问题。她表情呆滞，双眼无神，两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是被打翻的黑米粥吓到，嘴巴哆哆嗦嗦的只能听到含糊不清的单词……
“烫……你……对不起……”
兴许是女孩的模样过于古怪，拥挤的早餐店里，唯独她守着一张四人桌，没人敢坐。
秦昭听见坐在另一桌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说道：“林杳杳，都让你坐过来了，她一看就是有病啊，看吧，洒了你一身，你要怎么上学啊。”
马尾辫女孩充耳不闻，又拿出一张新的纸巾垫在桌边，然后把自己刚买好还没喝的一杯黑米粥扎上吸管，放在模样奇怪的女生面前。
“快喝吧，这样就不会洒啦，捧着喝也没关系。”
她笑的像向日葵一般，神奇的安抚了那个女生。
女生仰头看她，很听话的咬住了吸管，吸了一大口，然后开心的笑着。
“看吧，这样就好啦。”
“我把黑米粥给你了，你也给我个包子吧！我们有来有回！”
说完她真的不客气的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个包子，甩着马尾辫往外走。
秦昭与她擦肩而过，视线所及之处，是她刻意侧身藏起来的校服上一大片污渍。
“林杳杳————！！”
方才说话的男生也跟着起身追过去。
“杳你个大头鬼啊。”
女孩骂道。
秦昭就这么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汇入一群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中间过了马路，消失在视线里。
林杳杳。
她叫林杳杳。
“昭！”
下一秒，思绪被兴奋的喊声拉回。
秦昭回神，笑容满面的朝着角落里咬着吸管的女生走去。
……
“秦昭！”
熟悉的声音与回忆重合，将他从初见那天请进现实。
借着内场璀璨明亮的灯光，他看到曾经离开的身影穿过人群，没有迟疑的走向他。
“秦昭，可以帮忙签个名吗？”
林杳杳停下脚步，气息微喘，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签名？
她跟他要签名？
下一秒，就听女孩天真的说：“德国队随队的记者姐姐是你的粉丝，让我帮忙要个签名。”
蹲在一边假装系鞋带听墙角的方舟行歪头皱眉。
德国队有随队女记者？
他怎么记得德国队是和尚庙啊。
作者有话说：
秦昭：林杳杳善良纯真会照顾人，像天使一样。
香芋：？？？咱俩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第37章 场地
内场清空, 工作人员快速打扫，为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中国队的其他队员整理好各自的包准备离场。
脚步缓慢，拖拖拉拉, 脑袋像是转动的雷达，全都鬼鬼祟祟的看向长椅旁一对般配的身影。
穿着队服的青年高大英俊，影子投下来, 恰好将林杳杳围的严实。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唇抿着, 脸上挂着难以言明的表情，总之, 看得出没什么笑意。
如果换做之前的她，肯定早就被秦昭的表情劝退了。
毕竟过度敏感的结果就是主动靠近都要先感受到对方百分之百的善意才行。
而秦昭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只有靠她自己主动才行。
秦昭脾气随和人这么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靠近他，跟他搭话，他一定不会忍心拒绝。
哪怕只是说几句话，这趟都不算白来
林杳杳这么想着，仰头看他, 又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气氛，“不能签名吗？”
比起林杳杳无厘头的冲过来要签名, 只是单纯想要跟他说句话。秦昭心里想的就多了去了。
她什么意思？？
记者姐姐？？
她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如果他真的给什么随队记者姐姐签名，林杳杳一定会觉得他是个随便的男人, 到处留情。
那瞬间，秦昭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 紧张的手都攥出了汗，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静的神色。
“记者姐姐？”
他声音淡淡, 听不出什么起伏, 但是却对签名的归属挺关心的。
林杳杳鼻翼皱了皱, 回答：“真的是记者姐姐要，怎么，中国队的王牌选手就要端着嘛，一个签名都不给。”
生气了生气了。
警报拉响。
果然是因为他问起了记者姐姐，林杳杳才生气的。
秦昭瞬间领会到了满分回答。
他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十足，惹得林杳杳连忙后退。
男生俯身过来，靠得越来越近，姿势暧昧，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满满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林杳杳甚至能看到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钻进衣襟，纯欲性感。
明明都是体育生，为什么他就看起来总和别人不同呢。
突然，林杳杳就想起了不久前的腹肌风波。
她将视线下移，似乎真的能够透过队服，过个眼瘾。
可秦昭并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抬起手来……
这下，装模作样看热闹的人就更迈不开腿了。纷纷带着八卦的心思看他们秦哥撩妹，无论如何都要学习点技能。毕竟当时看节目路透什么的，秦昭简直不要太会好吧。
尤其江煦白，无脑追捧，说什么他秦哥打球猛，追女孩子也不落人后。这话说出来，还被商礼不客气的嘲笑了一番。
“要抱了要抱了！”江煦白比秦昭本人还要激动，眼看着那只手臂伸向女孩儿，连忙跟队友说，“我都跟你们说秦哥出手，不可能不……”
话都没说完就消了音。
江煦白眼睁睁的看着他秦哥越过女孩，伸手拿起了放在长椅上的包。
略显冷酷道：“我不随便给人签名。”
“啊？”林杳杳愣了。
直到晚上和志愿者还有工作人员坐在食堂吃饭，林杳杳都没从那句我不随便给人签名里回过神来。
她咬着筷子跟肖湘语吐槽，“他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想哭。虽然记者姐姐是我胡编乱造的，但是一般情况下，不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签名吗？就算不喜欢我了，也还有老同学的情谊吧！”
“他真就这么说？？”肖湘语乐得不能行，还要努力憋笑，“秦昭怎么这样啊，太不友爱了。”
“对吧！可恶！”
“你不懂。”秦昭一边绕圈跑操，一边跟旁边的江焱说，“她明显就是在试探我。如果我真的给记者姐姐签名，她会生气的。所以我要拒绝的果断点。”
“秦哥，德国队哪儿有什么记者小姐姐。”
“全都是帅哥根据地。”
江煦白紧随其后，趁机插话。
“这就对了！”
慢跑出了汗，秦昭抬手拉开外套拉链，随手丢在路边。
心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明明没有记者姐姐，她却拿来当借口，明摆着就是试探我。”
商礼悠悠超过扎堆的几人，扔下句，“别凑堆了，蠢会传染。”
方舟行也从后面窜了过来，一把搂住了秦昭的脖子，把他带的一个踉跄，然后小声说，“别忘了待会的行动，速战速决，磨磨唧唧的得跑到什么时候去啊。”
说完，就一马当先也冲到前面去了。
封闭训练久了，大家都有些躁动。加上最近其他国家选手各自订了酒店住，明天来来回回的进出基地，把他们的心也勾搭起来了。于是几个胆子大的一合计，想趁着今晚各国教练们凑在一起学习，晚上出去溜达一圈全当散心了。
队里也有老实人提心吊胆的不敢出去，他们不勉强。
最后凑来凑去，刚好够个首发阵容。
晚上的体能训练以慢跑开始，器材结束。体能教练收工揣着小笔记本就往礼堂跑，放选手们回宿舍休息。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里睡得着，前脚还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溜之大吉，在踩好点的墙角下集合。
其实之前的封闭训练也并没有这么夸张，大家每天晚上下了训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就算出门离开基地也没关系。
这次不知道怎么，居然就默认了全封闭，一次门儿也不给出。
眼看着其他队伍的大巴车载着选手驶离训练基地去酒店，他们也迫不及待动身了。
林杳杳晚上吃的有点多，又坐着翻译了份训练基地提供的早午晚餐，站起身时感觉饭都堵在胃里。于是她拒绝了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专车，打算慢悠悠的晃荡回去。
夜晚的南湾海风习习，温柔轻拂，很是惬意。
空气中微微潮湿的感觉包裹着毛孔，并不闷热。
她拿出手机拍一路的景色，然后分享到照顾外婆的李姐手机上。
兴许是南湾气候宜人，再加上体局总局的训练基地驻扎这里，林杳杳竟然在路边发现了一个街头球场。
她因为秦昭开始了解排球这项运动，也挺唏嘘的。
明明排球是中国唯一一个拿过奥运冠军的大球，成绩荣耀辉煌，但在民众间的普及度却低的可怜，并不受国家的重视。这一点上，从场地的数量就看得出。虽然排球需要的人多，但是观赏性也很高，更需要队员们团结一心，才能实现1+1大于2的效果。不只有利于锻炼身体，更是培养团结向上意志力的好项目。
这么想着，林杳杳就迈不开脚步了。
眼前的这个街头排球场，是她第一次见到的室外场地。也说明比起其他城市，南湾的排球氛围也确实更好一些。
面前的场地里面活跃着的并不是职业选手，也不是校队选手，而是真正喜欢排球的业余爱好者们。
球网的两边有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也有年轻扎着马尾的二传小姑娘，年纪最大的老人两鬓已有白发，却仍然立于网下，为其他人托球，看起来身体硬朗，声音浑厚。
“我的！”
“还能救还能救！！！”
十几岁的初中生高声呼喊，朝着塑胶地面扑去，指尖堪堪将球垫了起来。
可惜其他队友站位不好，没能跟上。
眼看着球朝着场外飞去，视线中出现一双白嫩的手臂，女孩姿势标准稳稳的将球垫了起来，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过了网。
“nice！”
对面的二传手小姐姐朝着林杳杳竖起大拇指，脸上都溢着光芒。
下一秒，众人的视线又都回归排球。
一心向上。
林杳杳看着自己的手臂，心里一阵莫名感动。不过是垫了下球而已，怎么就这么有成就感呢。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场地里的一员，努力拼搏着，贡献了一份力量。
她正看得认真，却不知从哪里丢来一颗篮球，乱入场内。
穿着简单运动服的短发小姐姐一个躲闪不及，踩到了边缘，重重跌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