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平时倒是坚强,就是会为了他的事,哭得成了泪人。
这一点倒是让谢南瑾,觉得很欣慰。
蓁蓁斜倚在软榻旁边,正好抬头不过谢南瑾的腰侧,她看着他,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容颜,似乎在这么多年内,都没有变过。
无论是哪个时候的他,好像永远是这个样子,只要是在她跟前,就能让她心安。
蓁蓁一时心下哀恸。
她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还未等谢南瑾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就像是小奶猫一样,软软糯糯的依偎着。
哭声,还在继续。
谢南瑾抿着唇,差点没把自己脑袋给炸了。
小丫头的,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哭?
第三十九章 告状
“好了好了,别哭了。”谢南瑾抱住她,一手顺着头发下去,轻声的抚慰。
蓁蓁的头发一向打理的很好,用了特别的花香凝露,发丝顺滑有光泽,摸起来很舒服,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仿若就是方才沐浴间,闻到的那股馨香味道。
竟然让小姑娘听了全程去,谢南瑾一大老爷们,也不禁微微的红了脸颊。
但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谢南瑾瞧她这样子,两手握在她的腰间,力气一紧,就抱了她起来,让她坐在了软榻上。
“好了,现在你得和我说说了吧。”谢南瑾微带着笑意,正站在蓁蓁跟前,道:“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为……什么?
蓁蓁方才这一受到冲击,就把原本的意图给忘了,这经大哥一提醒,才想了起来。
“我……我等你回来。”蓁蓁弱着声音,答道:“有事。”
“什么事?”谢南瑾接着就问。
蓁蓁心想,就是那个什劳子的孟画鸾,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蓁蓁想了想,觉着不能直接这样问。
于是在心里措辞,过了一小会儿,才是开口道:“今天,我看见了有媒婆过来。”
“恩。”谢南瑾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说是,给你说媒。”蓁蓁抬头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瞧不出有什么异常,才接着道:“大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南瑾听了,也是有些懵的。
来给他说媒,和谁说媒?
刚要否认,他忽然想起,那日母亲和他说起孟家大小姐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对于他来说,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说不上喜欢吧,只是娘想要那样的儿媳妇。”谢南瑾无所谓的笑了笑,道:“那便随了她的心意好了,反正……我也该娶妻了。”
蓁蓁看大哥这反应,是无奈却又随意的,那便能揣摩的出,他并不喜欢孟画芷。
蓁蓁想,这样最好。
谢南瑾看蓁蓁一下皱眉,一下又舒展的,不由好笑,嘴唇轻轻弯起,道:“怎么了?小丫头有什么看法?”
“我不喜欢那个孟画鸾。”蓁蓁别着衣角,小声却又快速的说了一句。
谢南瑾没听清楚,疑惑着,问道:“什么?”
蓁蓁抬头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模样,问道:“大哥,你一定要娶她吗?”
哪有什么一定不一定的。
只不过是,凑合罢了。
谢南瑾轻轻笑了,而后,摇了摇头。
“那……可不可以……换个人娶?”蓁蓁闪着眸子,嘴唇轻抿,试探性的问道。
这还可以换个人娶?
小丫头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谢南瑾想着,笑道:“你说换谁?”
蓁蓁这还真的是认真想了起来,最后发现,她也实在想不出个眉目。
毕竟是大哥的婚姻大事,总不能草率,譬如说随便塞个人什么的,那也不好。
蓁蓁很是纠结。
“好了,别瞎想了。”谢南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这哪能是说换就换的?”
“可是DD”蓁蓁不死心,但是她心里所坚持的那些理由,又不能明明白白的拿出来告诉大哥。
“好了,先回去吧。”谢南瑾摆摆手,似是不想再说了,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轻笑道:“记得吃晚饭了。”
蓁蓁点点头,刚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转身,略带狡黠的笑着说道:“大哥,谢南骐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门外庆俞正好进来,看见四姑娘跑出去,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对呀,四姑娘一直在屋子里!
……
宁青院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谢南骐一身浅蓝镶白边暗纹锦袍,头发松松挽住并未成冠,眼角带着倦意,迈着缓缓的步子进院来,脚步虚晃,还有些不稳,却是刚到门口,忽然看见院前站着的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大哥。”谢南骐站在原地,唤了一声,接着就不敢说话了。
谢南瑾沉着一张脸,在这灯火昏暗中就显得极为可怖,沉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南骐,直将他打量的全身隐隐发麻了,才开口道:“你多久没回来了?”
多久?
谢南骐想了想,对这时间问题也不是很清楚,咽了口积水,试探性的答道:“可能……一两天?”
谢南瑾没有说话。
“两三天?”谢南骐心里这鼓打得更厉害了。
谢南瑾一手摸上腰间,手腕一动,接着眉间戾气顿现。
谢南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深知在这个动作的后边,会发生什么。
他太熟悉了。
于是他下意识的就想往回跑,但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转身,一只脚还没迈出去,鞭子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伴随鞭子划过风声的,是谢南骐扯着嗓子无比凄厉的一声喊叫。
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
……
谢南骐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凉气进了院子,有眼力尖的下人急忙的上来扶他了,许是方才院子外面的动静也听了些,晓得是将军又抽人了。
这些在宁青院待的久的,大多都清楚,二少爷隔段日子就被抽上一回,那实在是家常便饭。
将军除了不打老夫人和四姑娘,谁都打,特别是二少爷,往往被打得最狠。
谢南骐烦躁,吼着就挥开了下人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去。
屋里头着了几个镂空雕花灯盏,衬的倒是亮堂了些,总共那么几个下人,本都昏昏欲睡了,见谢南骐一脸怒气,急忙着直了身子。
戚儿正坐在小几旁,双眸微阖,撑着一只手像是在打盹,呼吸均匀绵长,旁边的红木暗刻麒麟纹桌上,依旧是满满一桌子的菜,琳琅满目,冒着热气。
不及了,转身,一只脚还没迈出去,鞭子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伴随鞭子划过风声的,是谢南骐扯着嗓子无比凄厉的一声喊叫。
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
……
谢南骐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凉气进了院子,有眼力尖的下人急忙的上来扶他了,许是方才院子外面的动静也听了些,晓得是将军又抽人了。
这些在宁青院待的久的,大多都清楚,二少爷隔段日子就被抽上一回,那实在是家常便饭。
将军除了不打老夫人和四姑娘,谁都打,特别是二少爷,往往被打得最狠。
谢南骐烦躁,吼着就挥开了下人的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去。
屋里头着了几个镂空雕花灯盏,衬的倒是亮堂了些,总共那么几个下人,本都昏昏欲睡了,见谢南骐一脸怒气,急忙着直了身子。
戚儿正坐在小几旁,双眸微阖,撑着一只手像是在打盹,呼吸均匀绵长,旁边的红木暗刻麒麟纹桌上,依旧是满满一桌子的菜,琳琅满目,冒着热气。
谢南骐点点头。
戚儿只晓得他受了伤,却不知伤在哪,一时间便不知如何下手了,站在榻边,微怔了一小会儿。
“愣着干什么,上药啊!”谢南骐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便烦躁的又喝了一声。
磨磨蹭蹭的,还不如蓁蓁呢。
以往大哥打了他,都是蓁蓁给他上药,别看那丫头平时娇弱,上起手来,那劲大的,完全不把他这个二哥当人看。
戚儿坐在榻沿,小心翼翼的给谢南骐解了衣裳,轻轻的往下褪去,然后便看见,背上一道叠一道的疤痕,有新伤翻出血肉的,也有旧伤结好疤的,落在戚儿的眼里,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虽从没给人包扎过伤口,但好歹见过一些,此番虽心里有些许的惧意,也尽量轻手轻脚的,所是都包扎完了,谢南骐还没有任何的感觉。
“还是……找个大夫吧。”戚儿觉着这伤也算严重了,就这么简单的上药包扎,不太容易痊愈。
谢南骐一摸背,发现纱布都已经缠好了,一个翻身就起来了,不在意道:“就这点伤还找大夫,要是让大哥知道了,又得抽我一顿。”
说着,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以前也经常好几天不回来,大哥一般不会去管,没得谁天天这么无聊向大哥报告他的行踪,除了……
“今天蓁蓁来过了?”谢南骐看了一眼戚儿,问道。
戚儿点点头,应道:“恩,早上来的。”
“那是你和她说我好几天没回来的?”
戚儿想着,虽不是她说的,但也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谢南骐一阵怒意,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
除了阮蓁蓁那丫头,谁会无聊到去向大哥告状,特别是眼前这个,有什么话不知道往肚子里藏藏吗?
他为什么要娶媳妇,娶回来让自己挨打的呀?
就说,女人家的,真麻烦!
谢南骐拿蓁蓁是没有办法,他跟那丫头生气是没用的,有大哥在,全家人在她面前都得妥协。
“算了。”谢南骐无奈的摆摆手,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谢DD”戚儿话还没说完,谢南骐已经吼道:“老子去书房睡觉!”
第四十章 赌气
孟画鸾和谢南瑾的婚事最终还是先搁下了。
本来这媒妁之言,是已经说好了的,接着就是提亲下聘了,但谢南瑾不知为何,又说暂时不想考虑婚事了,说过一段时间,多了解了一点后再说。
他许是看出了蓁蓁无来由的反感。
毕竟他娶回来的人,以后会是谢府的主母,弟妹们的长嫂,若是连他自己都不了解,就贸然的娶回来,那以后造成的后果,便是无法挽回的了。
所以他应该谨慎。
而且,他最近的心情,有些上下不定。
就像有一层迷雾蒙在了眼前,让人看不清楚,迫切的,想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或许他需要时间。
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
“小姐,听宁青院的人说,二少爷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了。”七音拿了几枝梅花进来,沾了些水,好生放进了蓝釉底纹海棠花瓶里,笑道:“看来这次啊,大将军下手不轻。”
“打他也就那么点用处,记几天痛,然后还是一样。”蓁蓁伸手,随意的拨弄了几下那几枝梅花,指尖沾上一丝凉意。
按理来说,二哥和二嫂之间的事,不是打他几顿就能解决的,说到底,得自己觉悟。
蓁蓁接着恨恨的想,但不打,连记性都长不了。
至少以后,他就不敢这么多天夜不归宿了。
蓁蓁想,马上就是新年了。
这新年过后,便是该蓁蓁及笈,许是她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也是蓁蓁头疼的事情。
嫁人……
她不知道嫁谁,或者说,是她还不想嫁人。
“小姐,什么时候上晚饭?”七弦一身淡绿绣蝴蝶衣裳,从外边进来,侍在一旁问道。
该吃晚饭了呀……蓁蓁愣了愣,问道:“大哥呢?”
“将军说他最近回来的晚,让小姐别等了。”七弦回答道。
“哦。”蓁蓁闷闷的应了一声。
感觉自从发生那日的事之后,大哥就像在故意避着她一样,明明是临近年关,军营的事情少了才是,可是每日越来越晚回来,硬是这几天都没能见上面。
其实当时那一瞬间,她哭,是觉得难以置信和恐惧。
难以置信自己一直尊敬和崇拜着的大哥,会在自己的面前,做那样的……事情。
可是在过去了之后,她再想起来,留下的,就只是满满的羞耻与难堪。
那样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算是平常吧,特别是像大哥,平时身边没有女人在,这样的方式,实在无可厚非。
只是……为什么偏偏被她给撞到了。
这样的话,以后再见大哥,确实会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她都没避着呢,大哥为什么要特意避着她?
这种陌生的生疏感,让蓁蓁心里有了些许的失落与难过,就好像是原本最亲近的人,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突然就远离了。
“算了,晚饭先备着,待会儿再说。”蓁蓁想了想,起身道:“我先去书房看看。”
七弦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书房?这晚饭时间,小姐去书房做什么?看书吗?
这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蓁蓁已经起身,走到门口,顿了顿,留下一句:“梅花挺好的,再去摘些回来吧,记得瓶里要化雪水。”
……
书房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竹青色圆领长袍的男子,衣袍飘逸,眸如流水,气质温润儒雅,嘴角轻抿,微微而笑,初初看起来,倒有一番遗世独立谦谦公子的风采,一手背身而立,静静的等着。
“陈公子,将军那边有事耽搁住了,恐怕还劳您再等一会儿。”庆俞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道:“不如您先进去等吧?”
他点头笑了笑,正要抬腿进屋去,却就在转身的当头,闯入眼帘一个浅杏色的身影。
因隔得还远,他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个窈窕身姿,一身雪白妆缎织锦披风,一双乳白色瓒珠绣鞋,与院里漫天的雪白交相辉映,却更压白雪三分,仿若九天仙尘之女,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间,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眸光就在那时候,乍然而起,灿若星辰。
“陈公子。”庆俞见他突然顿住了,便开口唤了一声。
“没事,我在这等。”他摆摆手,目光凝住。
陈砚之想,他大概能够猜到,面前的这个姑娘是谁。
就是上回谢二公子喜宴的时候,他在后院见到的那个姑娘。
他记得,那是谢四姑娘。
蓁蓁走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陌生的男子,她猛然间瞄了一眼,乍眼间觉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