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着视野好挡,声音却难以抵制。
赵可安和秋玲的交谈声,清晰的传入了耳中,伴随着涓涓水声,惹得沈含止整个人都在发烫。
进入屏风内的秋玲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内没有第三个人,里屋的陈设更是难以藏人,所以,莫不是自己记错了?
“你看什么呢?”赵可安问她。
秋玲道:“奴婢方才见房门似乎没有关紧,深怕。”
“哦。”赵可安不以为意,“我方才吩咐了秋霜,叫她给我送了一些点心,想必是她没有关紧,回去罚她。”
浴桶边,果然放着一碟精致可口的点心。
秋玲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温温热热的水泡得人昏昏欲睡,害得赵可安未曾辨别出,开门动静的不一样。
赵可安舒服地趴在浴桶边缘,露着光洁的后背,闭眼假寐道:“秋玲,你帮我看看,我身后是不是起疹子了,似乎有些痒。”
秋玲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宛如牛乳一般白皙的美背,轻笑道:“殿下多虑了,没看见红疹子。”
“那帮我揉一下背。”
“是。”
似是过了一会,赵可安忽然又开口:“这几日胸口疼,碰一下就微痛。”
赵可安说着,一股清晰的水流声传来:“就是这般按着一下就不舒服,秋玲你会吗?”
少女的声音清脆动人,犹如魔音,扰得沈含止牙关紧咬,浑身愈发难受。
秋玲急忙阻止赵可安的举动:“女子长身体,胸口是会疼,这时候可千万按不得,不过殿下这是突然如此,是不是因为快来葵水的缘故。”
赵可安眨眨眼,原本就水润白皙的肌肤,在热气的熏腾之下,变得更加粉色动人了,漆黑的眸子楚楚动人,带着清澈的亮光,秋玲都忍不住心动。
这粘了水又含苞待放的花朵,真是美啊。
赵可安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像是,这两日小腹也不舒服。”
秋玲又道:“那等殿下来了葵水以后,胸口若是再疼,我们便请大夫,彼时,我们也应该到宫里了,便叫太医给殿下瞧瞧。”
“不要。”赵可安羞愤的捂着胸口,缩了下身子,“太医都是男子。”
“那给殿下找女太医。”
赵可安犹豫了一下:“嗯,行,左右等葵水来了再说。”
秋玲望着她可人的娇颜,笑道:“好啦,殿下莫要担心了,奴婢是过来人,这事八成是和葵水有关,奴婢保证。”
“嗯。”
瞧着赵可安兴致缺缺,秋玲又忍不住开口:“话说,殿下这儿,是不是又长大了。”
赵可安羞赧,连忙捂着胸口:“胡说什么呢,才没有。”
秋玲笑道:“奴婢的眼睛就是尺,殿下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赵可安嘀嘀咕咕:“我不想长了,再大了穿衣不好看了。”
可是已经大了,她的小衣被顶起来,短了一截,系带也短了,甚至无法包裹住她,从侧面看,那诱人的弧度一览无余。
“能长那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事情,依奴婢看,再长长也无妨。”
赵可安恨不得此刻躲进水里面去,而此刻和她一样羞得无地自容的,甚至浑身燥热的,还有躲在柜子里的少年。
只是二人的害羞终有不同。
沈含止感觉,自己呼进去的空气都是热的,浑身血缘专往一处涌,他快疯了。
一直到屋内彻底收拾完,沈含止都不敢出去,那一刻,隐蔽的柜子内,似乎给他的胡思乱想腾出了空间,更是给了他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直到自己彻底平静下来,他才起身出屋,甚至不是从正门出去,而是翻窗。
那一晚,沈含止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烟雾缭绕的屋内,是自己与赵可安在浴桶内嬉闹。次日醒来,浑身黏腻,于是着急地去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了昨晚睡觉的衣物,才算完事。
那日之后,之前所有的坚持与克制似乎都成了笑话,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化作剧毒,浸入心肺,扰得沈含止日日难眠。
他的心思发了疯地叫自己接近她,可是身体却永远躲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任由那么些人在她面前晃悠,他却只在远处看着,同行的几个人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呢,毕竟之前那样一个爱笑爱闹的人,如今忽然变得沉默寡言,着实叫人担心。
沈含止却保持一贯的沉默,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凑上去,而是一想到那日缩在柜子里的几个时辰,他就不能直视赵可安,再则,自己脸上的痕迹还没有退下去,他怕自己此刻往她面前凑多了,反而惹来她的厌恶。
眼瞅着京城越来越近,沈含止一边想着自己回去以后还有机会,一边又有些不舍得此刻能日日夜夜挨得她那样近。
距离京城还有七八日的路程之时,一路平静的被一群忽然窜出了的劫匪打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那日行到一处密林, 两侧耸高的树木遮住了道路,斑驳的树影撒在地上,犹如落下了一地的碎银。
一行人, 除了马蹄声和车轮碾压枯叶的声音, 似乎再无其他声响。
马车里的赵可安亦是昏昏欲睡。
忽然, 一道利刃划破冷空的声音响起,穿过茂密的丛林,直直飞向华丽的车架。
一瞬间,箭镞没入车壁,箭尾甚至还在剧烈地抖动着,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
赵可安也突然醒神,起身就想出去。
“保护公主殿下。”
领队的蒋统领率先反应过来,指挥人马围在了马车前面,不多时, 另一阵密密麻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看对面都是一群一身短打的彪悍汉子,一行人便猜到了应是遭遇了劫匪了。
蒋统领高坐马背, 护在赵可安马车前, 朝着走近的那一帮劫匪高声道:“大胆匪徒, 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土匪头子带着一个眼罩, 满面络腮胡, 瞧着极为粗犷, 听到蒋统领的话以后, 不屑冷笑,“俺们做土匪的,管你们是什么人, 天王老子来了, 照劫不误。”
坐在马车里的赵可安听了这一番话, 眼睛露怯,吓得眼眶都湿润了。
秋玲在一边安慰道:“殿下莫怕,蒋统领会护着我们的。”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被打劫,蒋统领干脆自报家门,如若那劫匪是个怂货,或许他们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乃御前侍卫蒋昭阔,车架内的乃是当朝公主,我等奉命送公主回京,今日你们若是还想活命,就赶快离开。”
那土匪头子听完哈哈大笑:“那我们随你们一起护送公主回京,我们能做官不。”
这没由来的一句挑衅的话惹得蒋昭阔极为恼火:“放肆,区区草莽,妄图胁公主谋官途,你将我大乾的律法置于何地。”
那土匪极为猖狂,举着刀指着马车,开口:“今日我就是听闻有公主的车架路过此处才特意截道的,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前安东卢虎府折冲都尉单德,拜你们乾皇所赐,如今家破人亡,做了无家可归的丧家犬,我正愁寻仇无门呢,正巧,如花似玉的公主殿下就送上门来了,今日,就是我单德收第八房夫人的时候。”
“放肆!”
蒋昭阔话语刚落,耳侧呼啸而过一阵劲风,一把锃亮的利刃从他脸边呼啸而过,直直朝着马背上的单德刺了过去。
单德自诩武艺高超,否则也不敢当着这么多御林军的面拦截公主尊驾,况且他人多势众,就是料准了护送公主的人马之中,没几个能和他比的,所以才如此大胆。
今日他也没打算放任何人离去,截了公主以后,就直接逃到关外去,去突厥,让那尊贵的公主,做人人可骑的军妓。
所以他多少有些放松,也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如此大胆,在人少势弱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出刀。
掷刀之人力道和角度都极为了得,单德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在刀刺入马脖子的时候,他飞速下马,指着蒋昭阔身后身形单薄的少年,大声骂到:“小崽子,待会有你给老子下跪的时候。”
沈含止阴着一张脸,漆黑的瞳孔冷冷睨着那人,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两方人马就这样交战了起来。
车外传来的阵阵厮杀声扰得赵可安心颤,她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任由秋玲和秋桑抱着自己。马车久久没有人闯进来,赵可安多少觉得有些幸运,可是这样的心思还没盘旋多久,车壁外忽然刺进来一把匕首,一下子扎破了秋玲的脖子。
汩汩血液瞬间喷洒了出来,秋玲捂着脖子,抽搐了一会,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秋桑的尖叫尖锐地响起,赵可安也在秋桑的尖叫声中回了神,一把扯住秋桑,让她不要挨着车壁,然后趴下身子,拽过秋玲尚且温热的身体。
赵可安红了眼,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大胆,捧着秋玲的脸一声又一声呼唤着,甚至血迹糊满了她整双手她也没反应。
可是一旁的秋桑看见这一幕着实被吓着了,整个人痴愣着,唇瓣都被吓得没了血色,随后脑袋一扭,直接就逃离了马车。
等赵可安反应过来,她早就没了影子。
赵可安担心,虽然已经吓得不能自已,但是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打算去找秋桑。
入眼,地面躺着不少尸体,也好在大部分都是劫匪的尸体。赵可安一抬眼帘,看着提着裙摆的秋桑正急切地想要逃离这片战场,她似乎回头看了赵可安一眼,随后还没转过脑袋,便被一个飞箭刺入了心脏,转眼便倒地不起。
赵可安吓得捂住唇,豆大的眼泪倏地落下,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满是血丝,眼尾也泛着红。
她还痴痴望着秋桑倒地的身影,这时眼前忽然一暗,一抹高大的男子身躯忽然挡住了赵可安的视线。
沈含止不由分说,用手环住赵可安的腰就将人往马车上提。
“救…救救,救救秋桑。”赵可安眼睫扑簌簌,揪着沈含止的衣襟苦苦哀求。
沈含止低头看了她一眼,薄唇紧紧抿着,半晌才道:“她没救了。”
不仅没救了,那群土匪直接架马踏上了尸体,来回践踏。若非沈含止挡着,那一幕就落入赵可安的眼里了。
“殿下快进马车。”
赵可安硬是被重新塞入了马车里面。
就在沈含止即将放下车帘退出去的时候,不远处有人瞄准了那一晃而过的美丽倩影,手指一松,利箭飞出去的一瞬甚至微微变形,然后直直飞向车帘的方向。
沈含止刚将人推进去,忽然神色一凛,察觉到了什么,而后猛地转身,紧接着就是飞扑上马车,硬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飞向赵可安的夺命箭。
箭镞整个没入他的臂膀,赤红的血迹瞬间涌了出来。
马车内的赵可安听到了动静甚至想出来,却被沈含止低声呵住:“别出来,躲好。”
赵可安缩在马车坐人的木板下,蜷缩着抱着自己,面对眼前血水流了一地的马车,她也只能紧紧捂着耳朵闭上眼睛,试图隔离这场恐怖的厮杀。
车外,沈含止咬着牙,斩断了多出了箭尾,然后抬脚就把靠近的那人给踹翻了出去。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帘子被人忽然从外面掀开,赵可安吓得身子猛一哆嗦,看清楚来人服饰以后,提着的心才放下。
大雨浸泡之下,沈含止已经发冠歪斜,甚至脸上还有不少的污泥,尽管一身狼狈,他还是扬起了明媚的笑意,道:“没事了。”
听到这三个字,赵可安苍白的嘴角缓缓扯了一下,随后,两眼一黑,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殿下!”
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了,昏暗的屋内燃着烛火,一个身着红褐色粗布麻衣的妇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前,正一下又一下地点着脑袋。
赵可安喉咙干涩,睁眼的一瞬看了四下除了老妇空空如也的屋子,张口就喊:“秋玲,秋桑。”
闻声的老妇人立马醒来,着急地迎了过来:“公主殿下醒啦?”
赵可安退缩了一下身子,一双乌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你是谁?”
“吱呀”一声,守在门口的守卫闻声推门而入,赵可安看见熟悉的服饰,眼泪夺眶而出。
沈含止道:“殿下莫慌,现在没事了,我现在去找太医,殿下稍等片刻。”
赵可安一看沈含止要走,连忙掀开被子穿鞋,着急忙慌的样子,似乎生怕沈含止把她扔下。
沈含止见状急忙刹住脚步,想要去扶她,可是又怕自己一身污泥弄脏了她,就在他犹豫着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赵可安的手忽然递过来,抓住了沈含止的手。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
赵可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那双湿漉漉的眸子透着害怕,唇瓣微张着,整张小脸,除了眼睛是红色,其他肌肤甚至没什么血色。
沈含止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属下叫其他人陪殿下好不好?属下不方便。”
赵可安的视线落在了他扎着白带的胳膊,瞬间认出了他是谁,虽说夜晚光线昏暗,但是他那醒目的伤口让赵可安极为笃定,眼前之人,就是推自己进马车之人。
赵可安缓缓松开手:“好。”
沈含止一扭头,朝着一边的妇人道:“还不扶公主上榻。”
“是是是。”那妇人急忙上前。
沈含止不一会就离开了,但是门一直大敞着,一边的门边,守卫的身影露出了半边,这让赵可安稍稍安心了一下。
沈含止守到赵可安醒来以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他的伤口虽然已经经过了处理,可一开始是需要隔几个时辰就换一次药的,守着赵可安醒来以后,他也安心了,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打算清理了伤口休息一下。
被箭刺穿的胳膊动一下就专心刺骨的痛,沈含止光解个衣裳,就用了一刻钟左右,身上已经薄薄得一层密汗。
正当沈含止专心看向自己的伤口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沈含止抬眸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想着可能是帮自己送饭的白庄。他回来的时候叫白庄吃饭的时候给他送一份,他受伤了,就不下去用饭了,所以也没有多想,光着半边身子就打开了房门。
开门看见人影的一瞬,沈含止就后悔了,门口哪是白庄啊,俨然是换了一身衣服的赵可安。
赵可安的身量堪堪到沈含止下巴,那么娇小的身躯,倒显得沈含止“壮实”了。
赵可安抬眼,二人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然后沈含止面无表情地将门给关上了。
刚一关上,赵可安敲门的声音就再度传来了。
“你开门。”少女细软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没有丝毫威严,听着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沈含止急忙回去,捞起一边的衣服,不顾身上的疼痛,急忙穿上,然后再重新去开门。
“殿下怎么来了?”
赵可安以为自己吃定闭门羹了,没想到沈含止居然还是给自己开了门,赵可安走进去了以后,才提了提自己手里的纱布和药,道:“我来给你换药的。”说完又想往屋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