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有娇娇——霍今霜【完结】
时间:2023-04-13 14:51:25

  “江……江大人!”一句江有朝到了口边,好不容易被换成江大人。
  江有朝的神情有些复杂,对上她姝丽明艳的脸时迟疑了片刻,慢慢将头偏开,对着她的脖子,就是不看她的脸。
  幼莲:“???”
  她还没想明白江有朝这是在闹哪样,对面就言简意赅地出声了:“我吩咐人去抬了一辆马车来,虞小姐且在这里等一等。”
  幼莲:“……?”
  她脸上仍带着未散去的迷茫:“马车?”
  江有朝轻轻颔首。他有心想为幼莲找个好使的代步工具,左思右想,还是马车最合适。
  说完,还怕幼莲担心太另类了被人责罚,又低声添了一句:“陛下也知晓的。”
  陛下也知晓!!
  幼莲一双圆眼都快瞪出来,又不好直接说江有朝太过张扬,几句话在嘴边憋了半天,吐出来一声“好”。
  江有朝看她答应了,神情也有些松快,抬头望着她精致的小脸,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块羊脂玉佩。
  再等等。不要着急。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面上仍是一片冷冷清清:“脚伤了得仔细将养着,否则天气不好就容易疼,疼起来磨人的很。”
  他搜肠刮肚想着该说点儿什么,突然想起军中士兵腿疼脚疼的陈年旧疾,想想那日光是受了惊吓就直掉眼泪的小姑娘,忍不住规劝了两句。
  只是他脸色太冷,高高大大一个身子堵在那儿,反倒像个啰嗦的管家一样,惹得幼莲好笑地翘了翘嘴角。
  ——一半是被逗的,一半是有些得意。
  听见她的笑声,江有朝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却还没忘了自己这次来最重要的事。他沉着脸,语气庄重,脚下站的规规矩矩四平八稳,像汇报军情一般严肃认真。
  “还有小姐送来的那只香囊……很、很好看。图样也很好,绣功也很好,哪里,都很好。”
  笨拙的赞扬声还没落完,耳垂就先红了个彻彻底底。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中的设定是:
  大长公主→先帝的姐妹/皇帝的姑姑
  长公主→先帝的女儿/皇帝的姐妹
  ★推推专栏预收小点心:
  信国公府六小姐皎皎做了个梦。
  梦的主角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征西将军,他凯旋回京之日,圣上亲临城门,赐他为异姓王,封号为荣。
  皎皎为求证梦境,跑到荣王必经的路上,从窗口偷偷往下瞧了一眼。
  时值荣王被看热闹的少女们扔的花砸个正着,黑着脸往上看时,恰好撞上了皎皎的视线。
  皎皎下意识就蹲在了地上。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极为荒诞的梦。梦里荣王与她耳鬓厮磨,做尽了夫妻间亲密的事。
  *
  皇上有意给荣王指婚,名册上罗列了京城所有的高门贵女,让荣王随便挑。
  荣王冷淡拒绝,却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大胆拦车的信国公府六小姐。
  明艳秾丽的少女脸色苍白,细嫩的脖颈颤个不停,却依旧强装镇定地开口:
  “我、我能救王爷一命。”
  听皎皎说完她是如何证明梦境的真实性,又用强调的态度和他说了下月出征会遇伏的预知时,荣王挑了挑唇角。
  他伸手捏住少女的下巴,语气恶劣又玩味:“既如此,小姐为何脸红呢?”
  皎皎的脸这下红了个彻彻底底。
  *
  后来,荣王主动向信国公府提亲,皎皎成了京中无数少女羡慕的对象。
  可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位向来如杀神一般冷淡的荣王殿下,将少女困在马车一角,语气暧昧。
  “皎皎,梦里我们是这样亲密的?”
  他的吻从雪白细腻的脖颈移到殷红的唇上。
  “还是这样亲密的……嗯?”
第15章
  ◎我很喜欢。◎
  幼莲才想起这茬儿,不自然地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步摇:“那支羊脂玉簪也温润精巧,江大人有心了。”
  她的确极为喜欢,除了当着江有朝的面夸他有些难为情之外,倒也说的顺顺当当。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那人似是轻笑了一下,脸上罕见地带了些自得之色。
  他长的好,身形也高大结实,偏生一张脸活像是与令国公一脉相承似的,平日里都不苟言笑。现下透露出几分骄傲自得,幼莲方才想起这人年龄也不过二十有三,比大哥哥还要小上两岁。
  幼莲登时有些心软,语气又柔又娇:“我瞧着那是流金阁的首饰,没想到江大人也知晓。”
  江有朝轻咳一声,心里悄悄对李承霁说了句抱歉,头一遭道貌岸然答道:“我打问到京中首饰属流金阁最佳,便去定做了一支。”
  幼莲眉眼弯弯:“我很喜欢。”
  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江有朝从前嗤之以鼻,等到他自个儿迷迷糊糊回了禁军巡逻处,才苦笑了一声。
  长风看他身上还揣着那块玉佩,心下疑惑:“主子,您之前特意订了个同饰样的玉簪,想把老夫人的这块玉佩送给虞小姐,怎的还没送出去?”
  江有朝睨了他一眼,声音里带了些束手无措:“她好像,觉得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长风还想追问,被江有朝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好吧。”
  见他不想说,长风很有眼力见地换了个话题,“令国公府传了消息,让您——”
  “小心定王。”
  江有朝皱眉:“定王?”
  “是啊,我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呢。”长风摸了摸脑袋,“照理说定王就是个墙头草,之前还想和主子您攀关系呢,有什么可在意的呀?”
  江有朝凝眉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遗漏什么,可令国公定然不会无的放矢。
  思索片刻,最终才沉声道:“国公爷会这样说,自是有他的道理。你警醒着点儿,把定王府给我盯死了。”
  想到方才发生的闹剧,江有朝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疲惫之色。
  “二皇子的婚事……恐要生变啊。”
  *
  华昭郡主落水一事,虽然在皇后的遏制下没有传得人尽皆知,但在场人那么多,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了。
  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任凭定王在御前哭求了整整两天都未置一辞,甚至隐隐将这件事揭过不论,又召集了一帮青年才俊比拼骑射。
  幼莲在营帐里待的头昏脑胀,成天拉着温以娴野炊,倒也乐得自在。
  温以娴划了一小块兔肉下来,细细刷上酱料递给她:“你昨日没见着那场面,两位皇子并武将勋贵齐上场,热闹的很。”
  “最后谁赢了?”幼莲在京城骑射好的青年里扒拉了一圈,拎出几个人名来。
  “错了,都不是。”温以娴笑着摇了摇头,“拔得头筹的是济恩郡公家的大公子李承霁。”
  幼莲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找出这么个人来:“就是给他妻子画眉的那位吧,好似如今也在御林军里。”
  温以娴:“正是他。”
  当初这段故事传遍京城的时候,男人们大多不理睬或是瞧不上眼,觉得那不是大丈夫所为。可小姑娘们却心动的很,整日畅想着将来能与夫君举案齐眉,成就一段佳话。
  幼莲也颇为羡慕那位李夫人,却一直没什么得见的机会。
  “我听二婶婶说,他们家似乎有意将嫡女嫁进岑家?”
  歧阳岑氏,清流世家。本族大多固守歧阳书院,在京城的是一支分家,官运亨通,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事温以娴刚好知道。陈国公世子与岑家的岑敬之是君子之交,她也就跟着听了一耳朵:“还不止呢,岑家那位老太君似是不太好了,约莫五月里就要办婚事。”
  “这么着急?”
  现下离五月也就一旬左右。
  温以娴:“老太君想亲眼看着曾孙娶妻,可不得早早操办嘛。”
  幼莲不太赞同,却也能理解:“只是要苦了李小姐,刚嫁过去便要丁忧了。”
  她们说起婚事,七拐八拐地又聊到陈国公夫人想与令国公府结亲一事,温以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是夫人叫我问的。你也知道,我没办法拒绝。”
  人在屋檐下,任凭她再不想从幼莲这里打探消息,却也不得不问出这句话。
  幼莲握了握她的手聊表安慰。
  “问就问嘛,这又不是什么事。”她安抚性地蹭了蹭温以娴,“二婶婶同我说过一次,后面就没再提起过了……想必是成不了。”
  幼莲摇了摇头:“爹爹是纯臣,如今又和镇北将军府绑在了一起,陛下的心思你也能瞧出来了。”
  温以娴闻弦歌而知雅意,轻轻叹了口气:“陈国公府……如今已经攀上了大皇子,陛下怕是不会希望两家有牵扯。”
  幼莲点头:“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立嫡立长都占优势,陈国公会站队也不奇怪。大哥哥前两天同我提过一嘴,我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当是叫我说给你听了。”
  否则京中这样多人家,怎的就偏偏挑了陈国公府来说。
  虽然婚事不成,理由却是极正当的,也不会让温以娴难做:“那我回去便向夫人说明,想来她也能理解。”
  幼莲倒觉得有点可惜,她对陈羡春的性子再了解不过,那是顶顶周到的人,绝对能做的了一府主母。不过结亲这种事,也不是人合适就能成的,家庭背景才是决定因素。
  又这样慢悠悠过了几天,皇上先行回宫,众人也纷纷打道回府。
  回了京城已是盛夏,天气逐渐变得闷热起来。因为幼莲贪凉怕热,一身皮肉娇贵得很,荷风院早早就搬了冰鉴,放在两扇屏风中间,消暑效果极好。
  端午时京里组织了龙舟赛,官员百姓皆可围观。幼莲躲懒不肯出门,虞青竹倒是一从书院回来就兴冲冲地去了,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份坊市的零嘴。
  这日她正慵懒地窝在矮榻上,不紧不慢地剥着葡萄。
  苦夏给她数各家的请帖:“这是兵部侍郎府上赵小姐的赏花宴,还有昌平伯府的诗会、户部尚书府上简小姐的生日宴……”
  “好了好了好了。”幼莲听着就觉得头昏脑胀,天气闷热,她才懒得出门。
  “能推的便都推了吧,就说我不太舒服怕过了病气。至于简静初的生日宴……你去爹爹的私库给她挑对玉镯送过去,权当是贺礼了。”
  苦夏一一应了,又温声提醒:“其他的帖子能推,有两张却是姑娘您必须得去的。这个月十八济恩郡公府上小姐出嫁;下月初一那日,三公主要为女儿举办周岁宴,遍请京中勋贵。”
  幼莲接过帖子瞧了瞧。
  因着令国公府是二房夫人徐春慧当家,幼莲却是令国公嫡女,京中各家办宴发帖,帖子向来是一式双份往令国公府送,会单独给幼莲一张。
  济恩郡公府与岑家的婚事,比她想象中还要早一些。她和李承禧本人没什么交集,不必费心添妆送的首饰,就是近几日天干日盛,出门一趟属实磨人。
  见她不太重视,苦夏又默默添了一句;“奴婢探问到,李小姐的兄长与江大人交好,还曾约着一同吃酒。”
  “……那得礼稍厚些。”
  幼莲思忖片刻,让迎春去库房里寻一支缠金牡丹镶宝石红玉簪出来。这还是她去年冬天自己画的花样,找人做好后收在库房里一直没派上用场,现下给李承禧添妆倒是正合适。
  她原是想随便打支转凤金簪作礼,如今既知道了江有朝与李承霁之间的交情,也不好太过敷衍。
  甫一入夏,绣娘就为幼莲缝制了四套新装,知道她要出门,又紧赶慢赶做了三套裙子,件件都精致得很。
  “你们说我是穿这套浅绿色菡萏烟笼裙,还是穿这条白色描榴花叠纱流仙裙好一些?”
  幼莲站在西洋镜前挑衣裳,纠结半天也不知道选哪件。今日李承禧出嫁,她想着穿身素净些的衣裳,避免喧宾夺主,可件件都合乎她的心意,难挑的很。
  迎春乐呵呵地直点头;“姑娘长得好,穿哪件都好看。”
  苦夏给她倒了杯茶,认真提建议;“五月榴花照眼明,姑娘穿这件正好应景。”
  “那就它了。”
  幼莲拍板决定下来,丫鬟们伺候着梳洗上妆。等到大功告成,她提着裙摆与镜中高雅清丽的姑娘对视,娇矜地抬了抬下巴,名门贵女拥有的底蕴尽数彰显。
  季长雁前几日贪凉有些不舒服,这回只有徐春慧和幼莲两人赴宴。
  徐春慧见了她,忍不住赞了一句:“果真衣裳都是挑人的,娇娇穿什么都好看。”
  幼莲盈盈浅笑,面上倒是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她在外头向来是规矩极好的,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很,行走间亦是翩跹无风、裙裾不动,仪态没的挑。
  到了济恩郡公府,徐春慧去寻相熟的夫人说话,幼莲则往李承禧的闺房走去。
  果不其然,房间里头围了许多人,丫鬟仆妇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景象。幼莲实在懒得和一大帮人热烘烘地挤着,将添妆递给下人就往外头走。
  作者有话说:
  五月榴花照眼明。——出自韩愈《题张十一旅舍三咏榴花》
第16章
  ◎这般不矜持,人前还要同她说小话◎
  济恩郡公府是累世的勋贵人家,园林亭台处处精致。李承禧的院子里种着一整片绣球花,叶片翠绿、枝干修长,枝头簇簇粉嫩艳丽。
  幼莲第一次来,也不好太过随意,便在院子里沿着阴凉处略走了走。
  花圃背后扎着个紫藤花的秋千,不远处是怪石嶙峋的假山,周围几棵垂丝海棠正当时节。尽管与李承禧没什么深交,观其院子中的陈设,却能窥得一二分活泼娇妍的性格。
  幼莲提着裙摆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抬手轻轻掐了一朵海棠。美人粉面含春,与娇柔红艳的灼灼相衬,更觉明珠生晕。
  “花如剪彩层层见,枝似轻丝袅袅垂。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与李小姐交流几句心得。”
  幼莲不喜作诗,但跟着女夫子学了许多年,用大家名师的词句倒是顺手得很。
  她赏花的兴致来了,便又顺着石径往里走了两步,还没招呼着迎春和苦夏过来,幽幽的女子哭泣声就从假山另一边传了过来。
  幼莲:“……”
  她朝苦夏打了个手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凑近假山。
  怪石掩映间,依稀能看到对面站着个身穿胭脂红金纹茜裙的女孩,正拈着手帕擦眼泪,动作柔媚惹人怜惜,身边有个小厮一直在劝解。
  托虞兰若的福,幼莲现在看见动不动就哭的女孩都没什么好印象,更别说是在旁人大婚之日穿一身胭脂红的人了。
  她皱了皱眉,附耳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姑娘快别哭了,我们公子也是情势所迫。若非老太君执意,定然是要娶姑娘入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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