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柠安(双重生)——暮初晴【完结】
时间:2023-04-13 14:53:50

  “荣思源,这次你逃不掉了。”
  荣思源眼尾泛红,无法置信这一切。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熊熊燃烧的火光将这里照明。他看见许多身穿黑色铠甲的铁骑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而带头的是一位陌生的公子。
  陌生的公子骑在马上,手持着兵符朝众人示意,“本官乃官家钦点的当今新科状元兼钦差大臣,今证据确凿,阳城官员贪污腐败、利用职位徇私舞弊,意图谋杀当朝官员。本官奉官家旨意,将谋反之人拿下。”
  荣思源轻呵一声,“兵符是假的吧,你们也敢听从他的号令,不怕掉脑袋。圣旨在哪里,也敢擒拿朝廷命官。”
  “这人拿着假兵符,他们才是谋反之人。”荣思源从怀中掏出一个筒子,他将筒子的细绳拉开,空中立即绽放出烟火。“你们跟着我将这些谋反的贼人拿下,必有重赏之外,还有授官。”
  “垂死挣扎。”裴南湛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们不认兵符,那认尚方宝剑吗?”
  黑夜中宝剑寒光一闪,上面的龙纹栩栩逼真。
  陈逾瑾也从马上下来,拉着陈知韵往他身后站去,威严的说道:“忘记说了,钦差大臣不止我一个。”
  “你说是吧,裴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陈大人说的是, 官家不仅让本官担任这阳城县令外,还授予本官这尚方宝剑。今日就算是皇亲国戚站在本官面前,本官也能斩的。”
  裴南湛漠然的目光一扫而来, “擒下吧。”他边说边转身, 同时一阵整齐划一的抽剑声响起, 亮瞪瞪的长剑在黑夜里散发锐利着光芒。
  嘉平二十六年五月初五夜,对于阳城来说这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正在沉睡中的老百姓听到了街上缭乱的脚步声,起床窥窗看窗外,街上有好多穿着盔甲的士兵。那一夜,阳城的老百姓担惊受怕, 差点以为大周没了。
  待到第二日有消息传出,阳城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员落马,全被新来的裴大人关押在牢中。那些驻守在阳城的士兵是当今新科状元带来维护阳城秩序的。
  裴南湛和陈逾瑾二人,擒下许县丞和荣思源后, 立即带人抄家去了。他们从天没亮忙到了天黑了,因涉及朝廷官员甚广且牵扯到皇权, 这件事全权由二人负责, 不容他人插手。
  陈知韵也不例外, 因此她很闲。
  阿湛不在府上外, 还带走了随行的文墨和石头。文墨那日并没有真的去京城, 而是按照事先的约定躲起来了。阿兄和阿湛一样忙, 二人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
  因此府上只剩下陈知韵和福满二人。
  五月的阳城经常小雨淋淋, 陈知韵嫌弃路上湿淋淋的,也不愿意出门。
  每日她便待在家中,在靠近竹林的屋子外廊上摆一张茶几, 围炉煮茶, 新竹听雨。
  阿兄和阿湛每日出门前都能看见姿态悠闲的陈知韵, 阿兄不由羡慕道:“真希望能好好停下来休息一日。”
  裴南湛闻言只是笑笑,拽着阿瑾赶紧去将今日的事情忙完好下值。
  裴南湛和陈逾瑾在阳城待了十日,将阳城大大小小的事情登记在册。事情忙完后,陈逾瑾要先回京复命。而裴南湛还不能先走,他要等京城的调任文书下来方能离开。
  这一日,裴南湛和陈逾瑾好不容易得了半日闲。二人不约而同来到陈知韵的院子里,换回女装的陈知韵依旧坐在寻常的位置上。
  茶几上热气袅袅,林里雨滴翠竹。
  陈知韵为他们二人沏上一壶新茶,陈逾瑾饮了一口热茶,满心舒畅。
  “只是从阳城前往京城的那群人依旧没有找到。”陈逾瑾忽然感慨,眼底是遮不住的担忧。
  牢里的人宁愿受罚甘愿一死都不愿透出这群人的去向。
  裴南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瑾,查出这群百姓的下落只是时日问题。不要太过忧虑,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的很好了。”
  陈知韵眨了眨眼,手撑着下颌一语点破道:“阿兄阿湛你们在阳城查不出这群百姓的下落,倒不如回京名正言顺的查此事方便。”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阳城的官员根本不知晓,这群人去了京城做了什么。”
  陈知韵一番话点醒陈逾瑾,他倏地好像整个人都找到了方向,将腰板挺得笔直,激动的站起来,“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陈知韵笑着逗了阿兄一句,“因为我才是全家最聪慧的人呀。”
  此言一出,阿兄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用手指着陈知韵道:“你呀你呀……”
  陈知韵笑吟吟的接上,“可真是全家最聪慧的人呀。”
  裴南湛低低轻笑一声,满眼含笑的看着陈知韵。陈知韵眼里亮晶晶的,她只想让阿兄和阿湛心情舒坦些。这半个月来,他们二人累坏了。
  “管不住了,管不住了。”陈逾瑾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唇边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陈知韵在逗着阿兄,裴南湛举着茶杯望着竹林,听着耳旁的欢声笑语,好奇道:“灿灿,竹林里有烟。你今日可叫人在竹林里烧什么吗?”
  陈知韵停下手头上的动作,看向竹林里的袅袅青烟,答:“未曾呀,是谁在竹林里点火,难道想烧死我们吗?”
  陈逾瑾顿时语塞,“是谁想烧死你特地选在下雨天。灿灿,动些脑子。”
  “走走走,瞧瞧去。”陈知韵好奇心盛起,也不管阿兄如此评价她。她直拉着裴南湛的衣袖,拽着他就往小雨里跑。
  陈逾瑾在身后喊,“拿伞呀,你们倒是拿伞呀。”
  陈知韵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她拉着裴南湛在雨里奔跑,笑容璀璨的回头看了看阿兄,丝毫没有回去拿伞的意思。
  于是陈逾瑾只好自己拿了三把伞,只身往竹林里走去。他边走边叹气,“阿湛如此稳重的人,也被灿灿带的如此。”
  裴南湛跟着陈知韵一路寻着青烟的方向小跑,原本她是拉着他的袖子的。在她回头朝陈逾瑾粲然一笑之时,裴南湛改为握紧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那一瞬间,她笑弯了一双潋滟的杏眸。
  雨丝落在二人的身上,风声在二人耳旁呼呼而过,扑面而来的是雨后的新竹气息。
  他们两人小跑一阵后,改为慢走,等等一路追来的陈逾瑾。陈逾瑾没花多久功夫就追上了他们,他一人给塞了一把油纸伞,趁机分开了陈知韵和裴南湛。
  陈知韵拿着油纸伞故意不撑开,她调皮躲在裴南湛的油纸伞下,附在他耳旁低语,“我就说不能让阿兄追上吧。”
  裴南湛温和的朝她一笑,替她趁着伞。陈逾瑾飞来一记眼神,警告着陈知韵,“灿灿,我听得见,你可以说的再大声些。”
  “是,陈大人,小女子知错了。”陈知韵笑道,三人就这么走到了青烟处。
  陈知韵没有想到竹林里竟然有一块比较宽敞的空地,雨中有人淋湿了身上的青衣。
  有人在地上摆了一个火盆,用油纸伞撑在地上遮住了火盆,而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火盆里烧着纸钱,陈知韵三人看到的雨中青烟便是来源于此。
  陈知韵一瞧见这熟悉的身影,轻声疑惑道:“铁匠先生,您为何在此烧纸钱,又是为谁而烧。”
  铁匠没有想到下雨天也有人来此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三人,眼神一片涣散。他过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眼前三人是谁。
  陈知韵觉得,明明才十多日不见铁匠先生,为何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你们呀,我在替逝去的故人烧些纸钱,顺便告知他们一些好消息。”铁匠吴桓那张胡子拉渣的脸上满是欣慰和愉悦。
  陈知韵突然间明了为何会有中恍若隔世的感觉了,因为眼前的铁匠先生给她一种很颓废的感觉,仿佛失去了支撑的主心骨。
  “先生的故人是……”陈知韵谨慎问道。
  吴桓一边往铜盆里扔着纸钱,一边陷入回忆中,“她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幼年时家贫,逃荒来的京城,是他们收留了我们一家。”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为了让我们一家活下去,我这门手艺是他们传授的。”
  “他们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的大善人。”
  陈知韵将手中的伞打开,替铁匠先生挡雨。她也半蹲下来往铜盆里塞纸钱,温柔的说道:“我外祖父也是世上最好的大善人,先生说的可是我外祖父吗?”
  铁匠先生淡笑着摇头,“宋将军的确也是顶顶好的人,只是在下说的不是他。他们家是真正的达则兼济天下,可惜就是因为这一份善才换来这份杀生之祸。”
  铁匠心中泛起涟漪,眼中浮现出昔日故人的容貌,“不过快了,所有害她们的人都将伏法。”
  裴南湛同陈逾瑾相互交换一下眼神,铁匠先生这是在说阳城的事情,往更大的方面说,是牵扯到京城。
  陈知韵也听懂了,她不再询问这个问题,默默帮铁匠先生烧纸钱,顺道安稳铁匠先生说:“京城有个弘福寺可灵了,以前我去那求菩萨娘娘,刚出菩萨娘娘的殿里出来后,所求之事就有眉目了。”
  陈逾瑾颔首点头,的确可灵了。那时他梦见了灿灿所嫁非人,第二日就带她去了弘福寺。
  陈知韵没有看到身后的陈逾瑾的举动,反倒裴南湛狐疑的看了好友好几眼。他记得灿灿所说的此事,是上一世的事情。因为只有上一世的灿灿才去过弘福寺,这一世的灿灿从上京城那时起就病倒了。
  兴许阿瑾自己去过弘福寺吧。
  铁匠先生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娃娃,人美嘴甜心善,这不还拐着弯安慰他。
  “多谢姑娘了,等过几日后我便去京城了,必会去一趟姑娘所说的弘福寺。”
  “铁匠先生也要去京城吗?”
  “是呀。”吴桓回道,他将最后一把纸钱放进铜盆里。
  总要去看罪魁祸首伏法。
  陈知韵嗅到了里面不对劲的味道,于是她悄悄问铁匠:“先生,需要帮忙吗?”
  吴桓摇摇头,“此事你们帮不了,是官家亲自定的案。我的心上人也早已死去了,只是每日入夜我都无法合眼,因为我连她的尸首都不知在何处。”
  “请你们一定要替我按死贵妃一派便可。”铁匠眼中迸发出杀机,他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日。
  陈知韵口微张,有些吃惊。原来铁匠先生蛰伏在阳城这么久,也是为了绊倒贵妃。那么铁匠先生口中的案子到底是何案,贵妃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往事已经无从知晓,陈逾瑾回京在即。
  陈逾瑾得天子命,暗中协助裴南湛处理阳城之事。这调兵的兵符也是裴南湛率先朝官家求的,陈逾瑾怕阳城周围势力勾结,特地去了温州找温州总兵林伯父调兵。
  如今事情解决了,林伯父也要奉命将涉事官员押解回京。
  陈知韵又去了阳城渡口了,今日他要送阿兄和林伯父回京。阿兄穿着青色的官服在渡口上,阳城的渡口上有着不少百姓自发送别他们。
  这些时日阳城发生的事,阳城的百姓多少都知晓了。两位大人为阳城付出的心血,百姓都看在眼里。一时间裴南湛和陈逾瑾的名声在民间大振。
  陈知韵不跟着阿兄先回京了,阿兄这番回京走得急,是着急回去复命的。陈知韵后头跟着裴南湛一块回去,也没多久阿湛的调令也快下来了。
  阿湛怎么着都要归京的,官家还等着他这位钦差回去还尚方宝剑。
  林伯父也是多年未曾进京了,他像看自己亲生闺女一般叮嘱陈知韵,“林伯伯就要走了,阳城还不太平,恐有余孽。林伯伯留人下来保护你,要不让你林哥哥过来也行。”
  “林大人请放心,下官会派人保护好灿灿的。”还没等陈知韵回答,裴南湛就抢先道了,“就不用麻烦令郎了。”
  林总兵看着眼前年轻有为又俊美的裴大人,眼前有些不屑,“你一介书生能保护得了灿灿吗?哼,宋大将军将灿灿指婚于你,你却如此糟蹋他的好意。”
  “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身边有一个小厮,你好龙阳之风的事情真以为别人不知晓吗?待我去京城找宋澜告你一状,让她取笑你们二人的婚约。”
  裴南湛丝毫不恼,浅笑低眸看向陈知韵。
  陈知韵有些头疼的朝林伯伯解释,“他才不是好龙阳之风,本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那小厮是我。”
  林总兵震惊,双眸登的椭圆。陈知韵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己造出来的谣言,最终还是要自己澄清。
  陈逾瑾这边刚和百姓聊完,回来也不知这边发生了何事。林伯父神色恹恹的,看上去一副受挫的样子。
  “贤侄,走吧。”林总兵心已死,看来让他儿子同灿灿联姻的事情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不过好在他总算可以去一趟京城了,可以远远的瞧上那人一眼。
  “是,伯父。”陈逾瑾跟上林总兵的步伐,朝陈知韵和裴南湛道声再见。
  铁匠吴桓也在渡口上,远远目送着他们远去,目光深沉。
  前往京城的船扬帆起航,岸上有百姓在偷偷抹着袖子哭泣。
  “青天大老爷啊,请把我的家人带回来吧。”人群中有人下跪,跪拜着远去的船只。
  陈知韵回头一看,身后已经跪倒了一片了,周生也在其中。
  小小年纪的他,倔强的强忍住眼眶的泪水,脸庞比陈知韵以前见他长开了些,多了一些坚韧。
  又是再一次分别,看到此情此景,陈知韵鼻尖泛酸。裴南湛也是如此,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跪成一片的百姓。
  阳城的事情还没完,真正难打的战在京城。
  ——
  半个月后,京城的调令到了,同时前来的还有从京城来的新任的阳城县令。这个县令陈知韵认识,是范家阿姊的嫡亲弟弟范铮。
  范铮,今年科举二甲第十八名。听说他是自荐而来的。范铮的父亲范大人是御史,按理说他应该也是走御史之路。
  裴南湛和陈知韵见着是老熟人,心中不由的多生了几丝亲切之感。陈知韵不由还顺道关心了一下范薇,向范铮询问了一下范薇的情况。
  “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去岁嫁于封家。可惜那时我正病着,未能参与你姐姐的婚宴。”
  范铮这个人有些冷,不过对人还是比较有礼的。陈知韵提起他的姐姐,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下,同陈知韵聊着家常。
  “六姑娘记得没错,去岁我姐姐的确嫁于了封家公子。”他从包裹里拿出几样吃食分给陈知韵,这些吃食都是他阿姊特地为他准备的。
  他的阿姊可是一个十分温柔善良随和的人。
  陈知韵笑着接过,顺手分了一半给裴南湛。范铮刚拿出另外一份吃食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将糕点塞进自己嘴里,语气里有些欣喜:“我离家时,阿姊已有身孕。待我归家后,应该也能瞧见我的外甥女或者外甥了。”
  陈知韵双手捧着糕点,听到范家阿姊有身孕的消息,眼中不有有些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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