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绯还真有点冷,她走到床边拖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这才又走到飘窗前坐下继续啃小鱼干。
斐辰:“和我结婚吧。”
他的话实在突兀,谢一绯愣了愣,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袋小鱼干。
犹豫片刻后,不情不愿的把小鱼干还给他:“就吃了两条。”
斐辰:倒也不必……
“小鱼干是给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你的,我不会收回。”
“哦。”谢一绯明显松了口气,收回小鱼干,埋头又嚼了一条。
斐辰有点郁郁,“不是,你干嘛是这副反应啊,我哪里不好,让你这么排斥?”
“你很好啊。”谢一绯歪头想了想:“可你是我斐哥的孙子,一想到你是他孙子,我看你就像是看小孩子,没法当同龄人。”
斐辰:……爷爷你害苦了我呜呜呜!!
斐辰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是,我们是同学啊,我还比你大一岁呢,你怎么就把我当小孩子,我一点都不小。”
谢一绯:“主要是经常和斐哥在一起,斐哥看你的眼神那么慈祥,在他眼里你就像个翅膀都还没长硬小屁孩,我受他影响,自然而然也会这么瞧你啊。”
她不等斐辰抗议,又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你还是我的孙子辈儿,你就是再优秀,那和我也没关系的。”
孙子辈儿的斐辰被扎心了。
他瞪着谢一绯:“过分了啊,拒绝就拒绝,怎么还带埋汰人的啊你。”
两个人说说笑笑,难得找回了点年少时的快乐时光。
但快乐总归短暂,斐辰离开前道:“下次他再来时,告诉他那边有了动作。”
谢一绯:“嗯,谁?”
斐辰要扯她呆毛一样的头发,被她及时躲开,他有点恨恨,搞不懂这女人其他事情都是慢腾腾的,怎么脑袋可以躲的这么快。
“晚上钻你窗户的家伙。”斐辰顿了顿,叹气道:“让他低调点,最近很乱。”
他说的乱不是指的外面,而是联盟内部。
他见谢一绯一脸茫然,只得又说:“你原话转给他就是了。”
谢一绯的脑回路慢了半拍:“你也知道我有姘头?”
斐辰:……
谢一绯:“他应该不会来了,我今晚和他说清了,姘头不长久,我很快要生孩子,需要的是孩子爸爸。”
斐辰脑补了一下那家伙黑脸的表情,莫名觉着好笑,这么一比较,好似自己也不是那个最惨的。
他挥挥手跳下阳台,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色中,谢一绯裹着被子回到床上,一点都没被斐辰的话影响,埋头入睡。
白薇薇也不想女儿再去上班了,可女儿如今话不多,主意却挺大的,不管她怎么说,对方都不为所动。
公司里今天打卡的人不多,张姐说很多人申请了居家办公,她也是今天过来拿电脑的,明天开始也居家办公。
现在的外面太乱了,还是家里安全点,已经有人囤了一年的食物和水,打算窝在家里一年不出门。
组长坐在椅子上一脸沮丧,张姐给他递交居家申请时,他神情恍恍惚惚,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张姐问他:“组长,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老婆做了手术。”组长喃喃:“孩子没了。”
组长的这个孩子也是Ⅲ系基因育儿得来的,作为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家都知道组长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和谢一绯肚子里的宝宝差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孩子已经发育完整,也属于稳定期了,怎么会说没就没?
张姐和谢一绯都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惊得不知怎么反应。
倒是组长又说:“很多人抗议Ⅲ系基因育儿,医院里有个医生是激进分子,他以孩子有问题要立刻产检,喊了好多个孕妇过去,做了终止妊娠的手术,我老婆就是其中一个……”
他说着说着,掩面哽咽,“我老婆被打了麻药,只以为是个普通的检查,一觉醒来的孩子没了。”
兽性狂化事件愈演愈烈,很多人都对Ⅲ系基因育儿深恶痛绝,那些极端主义者不仅要求联邦把所有基因育儿出生的人们关起来,还要求所有因为基因育儿怀孕的孕妇们立刻马上流产。
组长的老婆最近都不敢出门了,就怕遇到极端分子,可没想到医院里会有医生护士也变成极端分子的一员。
一个孩子,全家人的希望,眼瞅着就要瓜熟蒂落,却被这样毁了。
张姐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一遍遍说:“你们还年轻,还会有的,医院那边责任重大,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再怀一个孩子,这就是个医疗事故,他们不可能不管。”
可就算真的再怀一个,这个已经成为生命的孩子也无法再回来,而且孕育一个孩子太难太难,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些安慰在组长这里实在太过苍白无力。
他伸手捂着脸趴在办公桌上,久久不回应。
张姐又说:“你爱人这会估计更难过,组长你还是早点回家陪她吧。”
组长点点头,却没动作。
他不敢见自己的老婆,昨天本来是他该陪着老婆一起去医院的,如果他跟着去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以前每次他都会跟着去,只有昨天,只有昨天项目临时出了个BUG他没去。
老婆就算没有怨他,他却已愧疚的无颜再面对老婆。
谢一绯伸手,推了推组长的胳膊,慢腾腾的说:“嫂子是一个人在家吗?会不会想不开啊?”
她声音迟迟钝钝的,“我爸去世后,我妈有一段时间神情恍惚,要不是我陪着她需要她,她肯定会想不开的。”
张姐也反应过来,连声说:“对对对,组长这个时候你别留她自己一个在家啊。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组长。”
谢一绯和张姐一起劝走了组长,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几分难过与沉重。
张姐的目光落在谢一绯的肚子上:“一绯你最近也别出门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自然怀孕,可那些极端分子们不管这个的,万一路上遇到了……”
谢一绯点头:“嗯好,我会注意的。”
张姐叹气:“得亏你这是自然怀孕。”
不然遇到现在这种事情得多糟心啊。
谢一绯没把张姐的话当回事,但偏偏还真就在她回家这两三百米的路上遇到了极端分子。
对方在经过谢一绯的时候,突然就亮出装在口袋里的刀子朝谢一绯鼓鼓的肚子刺去,口中叫嚷:“基因育儿就是灾难,你们为什么不主动把孩子打掉,就是你们助长了这场灾难,那么多无辜的人被你们害死,你们才是最该去死的!”
他离得谢一绯很近,就是咫尺的距离,又突然掏出尖刀发难,一般人是真没法躲过。
庆幸的是谢一绯不是一般人,她一个侧身堪堪避开对方手中的尖刀,抬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对方手里的尖刀应声落地。
但这人不依不饶抬脚踹向谢一绯的肚子,口中悲愤大叫:“去死吧,去死吧!”
一个黑袍在这时出现,单手拎住了他的胸口衣服将他扔向天际的远处。
这人就像是个足球般,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被扔的又高又远,最后掉进了一辆垃圾车的车斗中。
“其实我可以自己搞定他。”谢一绯盯着黑袍身上的那些在阳光下粼粼闪烁的鱼鳞般的存在,“他伤不到我。”
“你脚扭了。”黑袍将谢一绯打横抱起,步伐稳稳的朝紫荆园小区走去。
他的声音有点熟,谢一绯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那姘头的声音和这很像!
所以他两次救她不是路过,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姘头,晚上爬她的床,白天躲在暗处偷窥她?
谢一绯被他抱着走了几步后才蓦地反应过来,纳闷问:“你怎么知道我脚扭了?”
她又补充:“就算我脚扭了也能打得过他。”
“你会疼。”
好叭,的确有点疼,谢一绯被他抱着莫名找到了几分踏实安心感,她没反抗,将脑袋窝在他怀里,嘟囔又说:“你昨晚爬我床的事被那些人知道啦,以后你别去了。”
“嗯。”
他真答应了,谢一绯反而觉得有点点失落,“你住哪里,要不我去找你吧。”
她觉着自己没他的陪伴,可能会睡不着,有他陪伴的夜晚,虽然总似梦非梦的,可她总是能听到浅浅的低柔歌声,歌声其实更像摇篮曲,低而柔,爱意绵绵令人温暖,她沉浸在歌声中意识安心又放松,很解压,很享受。
她这姘头也不知道是从事什么职业,她觉着他很适合去唱歌,绝对能治愈一堆焦虑症压抑症的人。
怕被老妈看到大惊小怪,到了院门口时,谢一绯道:“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他听话的放她下来,低声嘱咐:“记得抹药。”
谢一绯点点头,扭头朝他笑了笑,挥手:“赶紧走吧,我妈不喜欢我找姘头。”
话落,谢一绯也不再回头,慢腾腾的走进了院子。
院门外的拐角处,斐辰双手抱胸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墨珏杉,你胆子真是大啊,大白天敢跑这里。”
用黑袍把自己裹严严实实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墨珏杉,他微微抬眼望向斐辰的位置,“你没保护好她。”
斐辰汗颜:“绯绯很厉害……”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犹如黑影一闪转眼近前,戴了黑手套的手已经捏住了他脖子,“你叫她什么?”
斐辰:……“二奶奶她很厉害。”
真男人该怂时候就得怂,虽然斐辰觉得自己很厉害,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对方是基因异化中的王者,是个变态,他和对方不在一个量次。
这话一出,捏着他脖子的手劲果真松了。
“二奶奶”三个字在对方这里太好用了,但这三个字让斐辰好心酸!
“她比你想象的更厉害,适当的危机会令她更迅速的成长。”斐辰忍着心头酸楚,一本正经道:“她需要历练,你把她总捧在手心里并不是真正的对她好。”
墨珏杉:“她现在是孕妇,她脚崴了,药物让她很脆弱。”
斐辰:……那叫脆弱吗,那叫神经大条,药物作用下的谢一绯情感非常淡漠,连谢雄的死在她心底都没能留下什么印记,这哪能是脆弱!!
“下次我会注意。”斐辰不跟变态理论,完全没必要。他望着对方,又说:“你知道的,我任务就是蹲守你,就在刚刚,我已经通知局子里。”
墨珏杉:“谁给你们的自信?”
他揪住斐辰脖子上的衣服,把对方掀起扔了出去。
怕惊到院里人,墨珏杉这劲不大,扔的没多高,只是有点远。
他并没有快速离开,而是仿若闲庭漫步,继续朝前走去。
在走出紫荆花园小区后,一处避静的道路上,两边门店紧闭不见半个人影,就像是被可以清场。
墨珏杉停下脚步,微微低头望向路侧被风吹起的落叶。
谢一绯喜欢爬树,也喜欢收集树叶,还会用树叶吹出各种好听的调调,两个人在树屋里总能一待一下午,那样明媚的午后,事后想起总会满心温柔。
“我们不是要阻拦你离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道路的另外一头,“毕竟你我都知道,只要你想,不管多少人都无法阻拦你。”
墨珏杉沉默不动,四周的风在这一刻好似静止。
“我见你是因为你妻子的事情。”
第45章 惊坐而起
伴着对方这话落下, 四周那些飘飘悠悠的树叶突然就不再飘忽,就像是被无形的气压压制住了般。
就连这个说话的黑色西装男也承受不住四周如割面般无形劲风,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杀伐气息铺面而来, 黑色西装男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他到底也不是个平常人, 反应很快,知道自己再犹豫就真触到了死亡,语速飞快的继续说:“您和您那位妻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并非巧合的,您妻子出生的医院也是您出生的医院,当时您的母亲和您妻子的母亲就在同一个产房中。”
他脖子上渗出了细线般的血线, 不过在这些话说出后,那些血线不再继续增多。
“我叫的宗正,是大象族。”黑色西装男继续说:“我爷爷是当年在病房里其中一位医生,但很遗憾, 那次事故后没多久他就因为伤重不治过世了。”
“爷爷生前有和我的父亲提过,那个和您同一日出生的女孩, 她当时与您一起和您的父亲同处病房内一天一夜,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她被我爷爷抱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我爷爷说她的眼睛当时有变成红色, 但只是一瞬间, 孩子太小了, 他心头恻隐,没有告诉别人这事情。”
大约感受到了墨珏杉躁动的不耐烦情绪,宗正立刻抛出墨珏杉感兴趣的那部分, “您的妻子她也是基因异变者, 乔老的儿子当时负责她的情况, 觉着她是隐形基因异变。”
墨珏杉:“你到底想说什么?”
“隐形基因异变和您的显性基因异变是两个极端,小乔医生曾说,如果您妻子是隐形基因异变,将会在成人期进行二次异变。”
墨珏杉打断他的话,无比肯定道:“我的妻子在成人期没有二次异变。”
宗正微微歪头,漆黑的眸光幽幽盯着墨珏杉。
墨珏杉,“提出隐性变异的小乔医生在哪里?”
宗正回答:“六个月之前,他自杀了。”
六个月?墨珏杉的眉头微蹙,这不是个平常的时间点,因为六个月前,他的老婆确诊了怀孕。
宗正或许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又说:“小乔医生死后,他的办公室意外着火,他的所有研究都毁于一旦。”
宗正没有伸手去捂脖子上的血线,血线从伤口处流出,沿着皮肤蔓延而下,落进他的衬衣中,衬衣瞬间被洇然成了红色。
但他并未在意,说话时一直在步步走近墨珏杉,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米。
墨珏杉冷漠脸:“所以?”
所以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宗正:“你是想问我来找你因为什么,还是问他们令我找你的目的?”
墨珏杉挑眉,目光凌厉扫他一眼,成年人不做选择题,他甚至懒得回应。
宗正笑了笑,“我也是基因异化者,他们让我和你对打试试。”
说话间,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右手的五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一根剑骨般的存在,“这是剑齿虎的基因,你父亲当年的基因研究启发了他们,他们用不同的种族基因试着融合在一起。”
墨珏杉:“你是实验体?”
“不算是。”宗正道:“我父母当时无法孕育孩子,是第一批选择基因育儿的家庭,他们对基因融合事情一无所知,医生只告知他们做这基因育儿会有风险,让他们后果自负。”
片刻后,他又补充:“兽性狂化病的源头是基因融合出了问题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