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信他个鬼。
怎么说，这一出过后，高专的气氛变得更奇怪了，但是奇怪地稍微和谐了一点点。
透过现象看本质，能跟五条悟成为挚友的人，八成也是屑中之屑。为了减少被秋后算账的可能性，出完任务回来后。遥提起了另一件事。
美美子和菜菜子有消息了。
百鬼夜行夜，夏油落败之后，诅咒师们就四散奔逃，只抓到了那个被五条悟重伤的外国人米盖尔。夏油杰在高专的消息目前还是内部封锁的，俩孩子不知道，还在外面躲着。
其实这件事也挺让人牙疼的。
服务器搭好之后，遥发现了意料之外的功能。
聆风探知的信息原本是全方面最高精度的。结果因为服务器的筛选功能，遥跟服务器总机连接上后，相当于挂了个内存条，可以更随心地调控本体接收到的信息量。滤掉不必要的部分，大脑的负担大大减小，术式的范围就更加不受限制了。
顺便一提，通过把信息转移到服务器里的方式，五条悟的无量空处被免疫了。
于是遥在出任务的时候顺便尝试了一下聆风的最新极限番外，结果就感知道了熟悉的残秽。
虽然因为精度不够，距离太远，找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但既然有了线索，找到人也就不远了。
夏油杰刚想感谢水野遥，遥就一脸牙痛地叫他别着急。
把凤凰这一和平使者划拉回来之后，遥手头掌握的力量更上一层楼，原本的一些计划也就提前开启了。
最近她正在推动咒术法典修订。
原本的法条性质类似口头法，漏洞一大堆，几百年没有变过，最有利于高层“灵活解释”，来为自己谋利益。
连五条悟一系有时候都会被恶心到，平民咒术师就更不容易了。
现在遥想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法条修正补全，过时的去掉，严苛的放宽，模糊的点明，往成文法的方向发展。
不能一蹴而就，触碰到了那些老家伙的神经还是蛮麻烦的事情，所以要暗戳戳一点，遥一直在努力平衡各方的利益，人话鬼话说下来，终于得到了半数以上的赞同。
要给那些人稍微留点空子可钻，才不会激起意想不到的矛盾；法条必须要公平严正，立法者不能私心太过。总之就是法律的尊严不可侵犯。
刚好，关于诅咒师量刑的部分昨天才修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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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可能：
乙骨丢出硬币，冥小姐出现。
第52章 新开始
“我是她们的监护人，把罪责都归在我身上，可以吗？”
美美子和菜菜子只有十五岁，对未成年人的确有这么一条规定，但看在咒术界的份上，是否具有完全独立行为能力，监护人到底怎么算是个问题，所以并不是必须实行。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提出这一点，水野遥还是稍微有点惊讶的，她点头：“可以，但你要想清楚。”
“在加一筹的话，能让你跳钢管舞的，说不能就不止五条悟一个人了。”遥意有所指地说。
“我想清楚了。”夏油杰笑容温和地回答。
啊，惦念着两个养女的安全，觉得为了家人做什么都可以，真是令人感动。
赶着给高层送把柄呢，咒灵操使被桎梏这种事情暂时倒是不可能的的确确发生，但水野遥依然不受控地有点烦躁。
遥面上不显，一如既往一副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微笑，周到地补充着：“这样啊，她们会没事的，不过大概还是会吃点苦头。”
“毕竟杀了人呢。回来之后，夏油先生要注意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呢。”
夏油杰无言。
咒术师一生都要与死亡为伴。祓除的咒灵，咒杀的敌人，战死的同伴，来不及救下的受害者，甚至，被波及误伤的普通人。
大部分咒术师会越来越冷漠，见的多了，就脱敏了――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生来如此。每一次都耿耿于怀的，大多很快就疯了。
而对生命冷漠过头的那一波，过上十几二十年，迟早也会疯了。
夏油杰很早就明白了前一点，最近又有些恍然。
咒术师如何对待死亡，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标准答案。
他承担这份责任是应该的，让两个全心全意信任他女孩，在十五岁这个本应手捧鲜花和糖果的年纪，就沾满了鲜血，是他罪有应得。
只是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水野会怎么看待生死呢？夏油杰不由得感到好奇。
水野遥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她不会安慰夏油杰，也不会说什么没关系，更不会无条件的去庇护两个女孩免遭罪责，就算她们只是孩子，迷途知返永远不晚。
百鬼夜行当夜，美美子和菜菜子杀死了两位辅助监督，十三个窗相关人士。
其中有一位父亲，他的双胞胎女儿刚出生。妻子得知丈夫的死讯后，悲痛欲绝，在家人和朋友的劝导下，决定离开伤心之地东京，带着女儿们搬家去乡下住。
没有人有资格替泉下之人说原谅。
………
遥最近在忙着修订法典。
然后她就被派去英国出长差了。
没毛病。
………
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令人满意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赶不上看着学弟入学了。
虽然惠和顺平早就认识了，她还带过他们的理论课，也没什么好好奇的……承认吧，遥就是想看下一届入学的笑话。
嘛，最近的高专也不会出现多有趣的戏码，夏油杰又被关了小黑屋，忧太也被派去非洲大草原了。
大家都不开心――忧太见不到同学，五条见不到他的两个优质劳动力……乖学生，出门还会给五条老师带甜点的那种。
出差环境优良，工作轻松，限制又少的水野遥倒是成了最大赢家。
很像度……遥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
只要她不想出来那两个字，就能逃开因果律制裁！
这次，一定！
之前拖拖拉拉，换季的衣服始终没买几件。欧洲要比这边冷一些，出远门之前，遥还有些日用品要置办。
“又是要一个人出门……希望这次不会有不长眼的找上来。”
“汝善变幻之数，否？”
“诶？你怎么知道。”
“吾通之。”
“没想到嘛，你居然还会这种很需要脑子的技能。哎呦。”
小鸟啄了一下遥的头。
“啊啊，那你说，什么样的形象看起来就不好欺负呢？”
“吾。”
虽说是一个字，那小胸膛挺的，那语调飞扬的，让遥在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一股大碴子味的：“那必然啊，肯定得是我呐。”
“噗――咳咳。”
“不，什么事也没有。”遥按住了探头探脑的凤凰：“多霸气？你说说？”
最后出现在东京大街上的，是个深粉色头发的，穿皮衣，衣领和袖口处隐隐露出大片玫瑰色纹身的高个子大美女。
虽然但是，她又双被猥琐男拦住了。
遥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正好也用着幻术，就稍微用点手段让他吃了点苦头，猥琐男轻而易举地招供了：
造型很成熟但是气质太无害，看上去就像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特意打扮好第一次出来“玩”的。
遥陷入沉思。
所以，她真的不可以有气场这种东西吗？遥还不信这个邪了。
“鸟，你放点咒力出来。”遥悄悄给变成头饰贴在她耳边的凤凰传音。
水野遥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冥小姐的举止和神态，配合着凤凰攻击性逼人的咒力，露出带着三分不羁三分妩媚四分邪魅狂狷的微笑，轻佻地捏住男人的下巴，用力：
“哦？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猎人，而不是上钩的猎物呢？”
“看来这次的伪装，很成功嘛。”
男人愣住。
然后，一击KO。
能踹多远踹多远，反正她的力气又死不了人。
冷艳大美女淡然转身，宛若高岭之花。
内心嘛……
好耶！腌鱼子！成功啦，遥也可以很凶的嘛，啦啦啦啦好开心！
等等等等，不要转头不要笑，留下帅气的恶役御姐の高冷背影，完美收场。
巷子口，有个留着灰蓝色长辫子的脸上横贯一条缝合线的奇怪男性，正倚着墙看向她。
这年头咒灵还能化形了？
水野遥看回去。
“果然能看见我诶，”咒灵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啊呀啊呀，你好像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呢，不过不用担心哦，我们是同类呢，小姐。”
头上带缝合线的金发少年从阴影中现身，逆着光，温柔而骑士地向她伸出手来。
“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啊嘞？
水野遥面上的表情跟内心出乎意料地同步了。
第53章 咒灵之家
水野遥感觉自己好像被拐进贼窝里了。
啊不是，咒灵窝。而且不算拐，他们是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受/肉半成功的，莫名其妙流落异乡的古代诅咒凤凰了。
遥被带去一个黑黢黢的下水道，头上带缝合线的【米歇尔】很温柔地跟她说明了一些状况，以及让咒灵成为新人类，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世界上的志向。
遥想了想，很认真地赞同了他。
哇，咒灵中的改革者，好像正派，要不是这个家伙刺杀过她，遥还真想跟他好好交个朋友呢。
【米歇尔】肯定没跟她说全乎，不过一路上装傻充愣地跟下来，敏锐地感觉到这些咒灵不简单，要搞大事。
就是如此的巧合。
该说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事情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直接祓除肯定是不行的，况且遥感觉，哪怕只按纸面实力，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一群。
被卧底的遥很无语，但依然敬业地找了个机会给老师发了条摩斯电码，大概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让老师想办法假装她已经去了英国。
那个【米歇尔】不简单呢，要尽量减少纰漏，她必须把凤凰的人设立住，从刚刚开始，暗中维持幻术的就已经从遥变成了小鸟。遥自己的咒力和术式非必要不能使用――好麻烦，真想直接把鸟撂在这儿跟咒灵玩。
但是憨憨鸟绝对会被骗得找不着北吧。
所以，抱歉了，骑士团的诸位，你们的麻烦暂且自己忍着点吧。
她甚至还没开始调查，对方就找上来了，天赐良机啊天赐良机。
尽管这样，虽然都是工作……还是比较喜欢可以吃法式大餐，住高级酒店的欧洲出差之行。
遥坐在黑暗阴冷的下水道秘密基地，感觉到黏浊的不明液体滴落在自己头顶上，还得若无其事地跟浑身危险气息的咒灵聊天的时候，如是想着。
……
讨厌是种情绪，情绪基于身躯，换句话说，是由于外界刺激产生的生理反应。神经反应比起意识总是快上一步，让人难以拒绝情绪的产生，再迅速的克制，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人会讨厌伤害他的人，将来可能会伤害他的人，以及让他想起被伤害经历的人。
遥擅长利用这一点，她凭借自己无匹的观察能力和超绝的反应速度，总能在这一刹那窥见对方的真实想法，让对方的伪装在她面前形同虚设，挖掘他不为人知的过往。
遥不清楚有没有人可以做到相同的事，但她在工作状态下，会尽可能保持绝对的理性，毕竟咒术师对负面情绪非常敏感。
这并不是很难。比方说，她实际上不讨厌高层的老爷子们――并非对人类平等的理解和尊重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理性上的认知跟情绪的产生并没有什么关系，就跟娜娜明知道他可以信任五条悟但完全产生不了尊敬的情绪一个道理。
最根本的原因，只是老头子们伤不到她而已。
所以现在，遥也并不“讨厌”这些灵智具备的咒灵呢。
一片四周没有边际的海滩。
浑身上下□□的缝合线咒灵高高地跃起，张扬地大笑着，一个深水炸弹投入海水，激起大片的水花。
脸已经埋进了水中，带笑的声音却完全不含糊：
“来嘛来嘛，宵姬，来玩水啊！”
“达咩――”宵姬，或者说遥，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在沙滩椅上晒着不存在的太阳：“说了我讨厌水。”
宵姬是脑花【米歇尔】给“凤凰”形态的遥起的名字，他的说法是，咒灵作为智慧的高等个体，值得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象征。
遥表示很有道理，如果你没在文字里悄悄做手脚，也许我会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虽然表面上她的确是这么干的。
真人做势要把海水泼到宵姬身上，被假米歇尔笑眯眯地拦住了。
“别闹啦，真人，这里还有事情要宵姬去帮忙呢？”
“嗯，什么事？”一旁的火山头漏瑚倒是比本人还积极，砰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这次只需要宵姬一个人就好啦。”
花御眼睛处的树枝上下动了动：“不是说宵姬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吗，让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正好我也没有什么事。”
“哎呀――只是去开个锁而已啦。”
“花御，不用紧张过头。”漏瑚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独眼望向远方：“就算只能用幻术，宵姬也比那些弱小的人类强多了，她可是我们咒灵当中的一员。”
“确实如此，花朵的生长需要风雨来催化。”花御富有韵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假米歇尔觉得有点好笑。身为千年老诅咒，宵姬明明才是他们当中最大的。
深粉色的大波浪自然垂落，丹凤眼媚中含傲，肩膀和手腕上有着大片大片绮丽的玫瑰色纹身，宵姬的外形上，完全是成年女性的劲爆。要论智识的话，假米歇尔自认这咒灵一方中，最懂他的不是真人也不是诅咒师，而是宵姬。但花御和漏瑚却偏偏莫名其妙有种叛逆期女儿的老父母的自觉。
这属实是让脑花有点搞不明白了，不过无所谓，你没办法太过追求咒灵行为的合理性，他也懒得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米歇尔君？”宵姬搂过头发，站起身开口问道，姿态桀骜，语调却反差的很是礼貌。
“很简单呦，”假米歇尔对她的敬语非常满意：“仙台市衫泽第二中学，操场旁边的百叶箱，里面存放这一根被封印的宿傩手指。”
宵姬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让假米歇尔对凤凰全盛时期的力量更为期待了。
虽然遥的表情很高冷，但这是“宵姬”的人设……实际上，小鸟正在她生得领域里疯狂尖叫，着急地直转圈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