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借敏锐的意识一次又一次避开,寥寥几次短兵相接便能看出少年虽然年纪小,但实力却不一般。
相比起鬼杀队的柱来,我不善用刀,所用的招式不过从真希那里学来的皮毛,单论刀,我们不过点到即止。
不过多时,霞柱时透无一郎就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剑:“你不认真,是和杰一样的原因吗?”
我想了想,反问:“他说是为什么?”
他字正腔圆地回答:“他说认真起来他怕把我们打死。”――听得出来怨念很深。
“噗,”我笑出声来:“对小孩子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个糟糕的大人啊,杰,在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前也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吧?那两个孩子被养的十分没有礼貌呢。”
跟了一路,现下才鼓起勇气露脸的夏油杰:……
他叹了口气,上前三言两语说服了梗着脖子不愿意走的无一郎,转头看向我,脸上表情变得复杂且温柔:“御迭,我们谈谈。”
我抱着胸端详了一阵,确认他是想好好说话而不是死犟着不改,这才挑眉,抬腿往外走,留下身后一片窃窃私语。
音柱摸着下巴,端详兄妹俩离去的背影,抬起手肘戳了戳身边的炼狱:“G,你有没有觉得,杰一副很心虚的样子啊?”
炼狱一脸正直,却大声说出了吐槽的话:“哈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啊,杰看起来很慌张呢!”
还未走远的夏油杰一个踉跄。
我微微转头:“看起来你和鬼杀队的人相处得不错?”
他沉默半晌:“啊,再怎么厌恶普通人,我也是会审时度势的啊。”
“这样吗?”我拉长了腔调:“看来教主大人还没有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夏油杰苦笑,眼神复杂地看向领先他半步的少女:“御迭不要再取笑我了,沦落到现在,也算是……咎由自取。”
我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天边沉下的夕阳。
今天这样的局面,说不好是谁的错,又或者大家都没错,只是造化弄人,没有选择。
一如我年幼时遭逢大变,又如我与夏油杰擦肩而过;又或者说悟和杰的每一步都被人所看透、操控,导致最后无力回天。
世事无常。
我哼笑起来,轻轻重复:“还远远没有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索已死,他所留下的残党不足为据,改革咒术界的计划在稳步进行,官方组织顺利插手,真希不出意料应该也当上了家主。
还有悟,和大家,都一定在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而努力。尽管还需要时间去验证这种方法的对与错,但环境一定在渐渐好转,大家的心血不会白费。
想到这,我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夏油杰凝视着我的脸,问:“御迭很高兴吗?”
“是啊,我很高兴。”
我柔和下眉眼,“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还不那么完善,但那也是迈出的第一步。”
“更重要的是你,夏油杰。”
“这一切的动机都起源于你,我最初的目的,就是把你带回来。”我转身,正视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哥哥:“现在你站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寒冬里的风夹杂着雪花吹过,模糊了我们的眼。夏油杰弯起眼睛,觉得今天的风雪真是大啊,大到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在涟漪中勉强看清面前仿佛闪耀着光芒的女孩。
他向前走一步,跨过了十三年的光阴,越过了荆棘与坎坷,拥抱住了他唯一的家人。
“谢谢。”
“……不客气。”
.
自那以后,我和夏油杰就进入了一个很微妙的氛围。大致表现在夏油杰开始对我百依百顺,叫他往东绝不往西,往日能舌灿莲花的教主大人现在连嘴都不敢顶。
他交代了到这里的来龙去脉,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霞柱时透无一郎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夏油杰当初重伤,也是出现在山腰,然后被时透兄弟俩捡了回去。不过他比我好,醒来得很早,后来又碰上不长眼的鬼来袭击,于是顺手就把鬼给解决。
然后就被来访的产屋敷夫人带回了鬼杀队。
我坐在桌前,拿着从夫人那借来的书慢悠悠地看:“时透兄弟运气不错,怪不得一副想替你报仇的样子看着我。”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翻过一页:“看来教主大人演技不错,就算是实力下降也能靠玩弄人心好好照顾自己。”
夏油杰尴尬望天:“……也不是,御迭你别再呛我了……”
“说起来这个,我加入了禅院家,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跟着我进了禅院,现在已经改了姓,往后将作为禅院家主的直属下属立足。”
夏油杰怔愣:“御三家那样的地方……”
我微微勾起嘴角:“现在的禅院家主已经不再是直橙肆耍而是你看不起的天与咒缚禅院真希哦。”
“她是悟的学生,是天然的五条派,经过涩谷那件事,加茂家主也继任在即。而总监部那边,御三家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清查,再加上官方机构的参与,咒术界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变局。”
“这样的咒术界,你有没有兴趣,见证它的改变?”
夏油杰眼前闪过少年时期说着要改变咒术界的五条悟的脸,还有总是挂着黑眼圈的家入硝子,以及满脸笑容的灰原雄,和数不清的、因为排除异己而死的咒术师们。
他语气干涩,喉头一动:“你说的,是真的?”
那样听起来充满希望的未来,真的是能实现的吗?
我抬眼看他:“是。你的意愿我不会干涉,就算仍旧对普通人充满厌恶也没关系,但是你想要的未来,不一定如此极端。”
“哥,悟的办法是可行的,我不过是加了一把火,几年过去一定会有所改善。所以,你愿不愿意,见证那样的未来?”
夏油杰捂住眼睛,笑起来:“……好,我愿意。”
我也笑起来,直至此刻,我最担心的问题才被解决。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回去了。
然后到第二天的柱合会议召开,我才想起来忘了些什么――还有对鬼王的清缴啊。
九位柱齐刷刷单膝跪在产屋敷耀哉面前,微微低下的头和按在心口处的手掌表示着他们对主公的尊敬。
我坐在产屋敷耀哉对面,掀起眼皮扫了九个人一眼,大概把脸都认了一遍,就收回了视线。
“大家都快起来吧。”产屋敷耀哉温和道。
“今天叫大家来这里,是为了绞杀鬼舞y无惨一事。”
下面的人立刻激动起来:“什么?有鬼舞y的消息了?在哪?”
一个身上布满了伤疤的人尤其激动,几乎快要跨上台:“主公大人!鬼舞y无惨在哪里!?我去杀了他!!”
岩柱默默地流着泪,虚无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产屋敷耀哉抬手一按,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稍安勿躁,听听名雪小姐的话,再做决定。”
于是九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我。
我敲了敲桌面,说出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这是当初从愈史郎嘴里套出来的消息,现在用来吊鬼舞y正好。
有了我和哥哥两个不怕阳光的先例,鬼舞y不信也得信。
产屋敷耀哉开口:“那么第一步,断其手足。”
我抬头,看向下面的众人:“下弦交给你们,至于上弦和鬼舞y,就由我来一一斩杀。”
话音刚落,质疑声不断传来,其中风柱态度最为激烈:“就她一个对上上弦,那不是……”
我微笑着看向被冻成冰雕的人:“现在呢?”
刚准备开口的义勇停了下,好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拐了个弯:“她和你们不一样。”和我也不一样。
……
众人果断无视了他。
产屋敷耀哉被搀扶起来,静静地看向九柱:“大家的顾虑我都明白,不过请相信名雪小姐。而且,还需要一位柱一同前往。”
我拍拍手,随意指了个最显眼的头发:“事不宜迟,最近有上弦鬼出现的地方吗?”
九柱还有疑虑,产屋敷却果断回答:“浅草。”
我弯起眼睛:“浅草,是个好地方。”
至于那里的鬼,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真希:
杰哥:不过是一个猴……
妹妹打断:菜菜子当初也这么说,被罚了五百字检讨。念她年幼,你如今几岁了?想翻几倍?
杰哥默默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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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正(6)
浅草城郊的车站里,火车伴着悠长的鸣笛声和开动的轰鸣,慢慢地离开了站台。上去叫卖的小姑娘一脸失落地下来,却看到隔壁奶奶店里的盒饭被一扫而空,顿时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好吃!”炼狱杏寿郎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开心地盯着面前的盒饭,手上动作不停,不过几分钟,桌面上堆积的空盒子又多了一个。
我抽抽嘴角,和夏油杰一起悄悄把目光移向炼狱杏寿郎,在内心默默惊叹。
“哥,”我忍不住和夏油杰瞎扯:“鬼杀队不管伙食吗?”家大业大的,看不出来啊。
夏油杰睁大了眼,好让我能看清楚里面的无语:“不管怎么样,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哈哈哈哈吓到名雪小姐了吗?唔,只是因为我胃口大哦!”终于吃饱的男人站起来,有些好笑的回答。
我眨了眨眼,打趣道:“是有点。”
他结完账,颇有些不好意思,生硬地转移话题:“真是失礼啊,不过我们要一直待在车站里吗?该怎么找到鬼?”
“产屋敷家主没有和你说吗?”我有些惊讶:“在这个距离我已经大概能感觉到里面确实有一只鬼,至少是下弦。不过那里的人实在太多了,需要炼狱先生先把鬼引出来才行。”
和\索围困悟一样的道理,人群只会让战斗变得束手束脚,如果鬼一直隐藏在其中,虽然也能强行祓除,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毕竟人越多的地方咒灵也就越多,浅草那样的大城市指不定就有一两个咒术师在盯着,不如直接将其引来城外。而且一般的咒术师看到有鬼杀队的人处理,应该不会再多管。
“原来是这样,”炼狱派拍胸脯保证:“完全没有问题!绝对会把该死的恶鬼引出来的!”
我抬起头,看着天边即将下落的黄昏:“只要是个人少的地方就够了,我会跟上的。”
.
天渐渐黑了下来。
青鸟温顺地俯下身子,抖抖翅膀,好让我们能轻松上来。蓝绿色的羽毛在光线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流光溢彩,尤其好看。
夏油杰坐下来,摸了摸羽毛:“能飞的咒灵不多,同时长得还不错的这是我见到的第二只。它叫什么名字?”
“青鸟。”我顺了顺它的毛,安抚它因为感到威胁而有些颤抖的头颅:“是个很乖的孩子,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只咒灵。”
他有些出神:“我以前也有一只,叫虹龙,不过现在不在了。”
“菜菜子和我说过。”我想了想:“没关系,给你再找一只。”
夏油杰笑着摇摇头:“这又不是大白菜,哪能随随便便找到。”
说的也是。现在是百年前,这个时候悟还没有出生,咒术师实力下降的同时,咒灵方也很少有实力强劲的家伙,要找到一只像样的特级大概有些为难。
我默默记下,等回去了多接一些任务,试着找一找吧。
黑暗中,呼啸的风拍打在脸上,我有些难过――夏油杰本不该为这些感到遗憾。
“没事,”我语气平静地撇开头:“总能找到的。”
他挪到我身边,仰头看我:“你在不高兴吗?”
“没有。”
他把我扯得坐下来:“不要骗哥哥哦,我能看出来。”
我轻轻地“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G,”他又装模作样地叹气:“妹妹长大了,都不愿意和哥哥说话了。”
“如果你说的是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那确实不怎么愿意。”
他矫情地捂住了胸口。
青鸟的速度很快,从上空往下看,灯火通明的城市如一条银河点缀在黑夜中,璀璨明亮,仿佛天地倒悬。
儿时他也曾被天真的妹妹问到过人能不能飞上天空,那时的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咒灵,于是承诺未来某一天会带她体验翱翔天际的感觉――现在倒也算误打误撞完成了那个承诺。
他偏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问出了那句盘旋在心中许久的话:“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沉浸在思考中,慢了半拍才回答:“就那样吧,大部分时间都有一个朋友陪着,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不错。”
“哦?”夏油杰好奇:“是谁?好像没听你说过。”
“如果你有当脑花那段时间的记忆的话,应该认识。”我笑出声来:“她叫花御,是个从森林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夏油杰沉默,表情复杂:“......交友范围,挺广泛的。”
我扬起眉梢:“怎么,有意见?花御陪我的时间可比你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是个合格的‘监护人’哦。”
他举起双手讨饶:“我错了,以后一定时时刻刻陪着你。”
“嘛,现在暂时是这样的,等回去了看你表现,再决定你要不要被监视。”
我控制着青鸟落在战场周围,自己从上面跳下来:“在此之前,虚弱的教主大人就在一边围观吧。”
不远处,炎柱炼狱杏寿郎卖了个破绽,在上弦四几个分身一齐扑上来时,厚厚的冰雪迅速覆盖四人的小腿,紧接着带着□□裂成碎块。
在食人鬼尖叫着疾退之际,数只咒灵悄无声息地封锁住四面八方的退路:“你是上弦四啊,啧,果然不能指望鬼舞y的手下能有多厉害。”
我双指并拢指向另一个方向,从土地里冒出来丝丝藤蔓,在角落抓到了分身鬼缩成老鼠大小的本体:“不过在苟命这一方面还真是一脉相承。”
半天狗尖叫着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都是被逼的!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不放!!”
其余四个分身挣扎着围过来,却在眨眼间就被咒灵吞噬殆尽。我无视了他的声音,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半天狗的眼睛,半晌,才失望地得出结论:“是察觉到我在这里吗?鬼舞y那个家伙,连通过眼睛围观都不敢啊。”
那就没办法了,有鬼成功克服阳光这个消息只能让上弦四亲眼看到,然后再由他递消息给鬼舞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