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衔香【完结】
时间:2023-04-13 23:02:47

  江晚吟有些怕,定了定心神,往前摸索:“姐夫,你在哪?”
  一片漆黑中,陆缙站了起来,脚步沉沉。
  但这脚步声却过分的沉重,尤其看不见,混合着浓重的酒气,让江晚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逼近。
  她正紧张时,那脚步声一顿,陡然停在她身后。
  高大身影将她完全罩住。
  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手从后抚上她侧脸。
  屈起一指,贴着她软嫩的脸颊徐徐滑动。
  从眉梢、鼻尖、到嘴唇,带了一丝轻佻的意味。
  “是你?”
  陆缙低沉地问。
  江晚吟随着他的手,浑身微微发颤。
  紧接着,不等她回答,耳边又落下一声轻笑。
  他虽在笑,但那笑声却听得人后背发凉。
  江晚吟实在太熟悉他这么笑意味着什么了。
  下意识地要逃。
  然她刚要动作,那只原本温柔抚着她脸颊的手忽然顺着她的身侧下移,一路滑过脊骨,双手一发力,直接撕开了她的裙摆――
  只听“刺啦”一声,江晚吟脑中的弦骤然绷断。
  这是在立雪堂。
  她是江晚吟。
  他一定是醉了!
  江晚吟想躲,然她的举动反倒愈发激怒了陆缙。下一刻,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重重欺进,江晚吟到嘴边的声音生生断了音。
  赶紧,她双手抓紧了窗沿,才免得额角撞上去。
  不行,舅舅今晚还在长姐手里,这个时候她不能被揭穿。
  江晚吟蹙着眉,猜测陆缙醉了酒,大约又会同在披香院的那一次一样,未必会认出她是谁。
  于是便忍着声,不让他发现端倪。
  可陆缙好似在刻意折磨她,她越是忍,他越是要逼她,甚至伸手重重去揉她的唇。
  江晚吟手指深深嵌进了窗框里,抓的窗户被晃出了一丝缝隙。
  偏偏,窗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江华容也找到了这里。
  隐约听到窗边有点动静,便挪了步过来,轻轻叫一声:“郎君?”
  这一声,江晚吟死死抓着窗框,不发出一点声音。
  然江华容还是一步,一步地靠近。
  江晚吟一紧张,发丝根根竖立。
  作者有话要说:
  50红包,生气的jeff,加一点阅读说明,这一章得结合15章看,之前是姐姐妹妹一起骗他,这章是jeff明知道是妹妹,故意装醉骗她的,应该能看懂吧。以及最近jeff会有一些angry的举动,提前排个雷,大家不喜欢的弃文不用告知
第60章 禁足
  江晚吟是想拆穿, 但不是在今晚。
  在舅舅尚被控制的时候。
  然而她越紧张,陆缙的呼吸越重。
  窗缝也随之开的越大。
  远远的,透过窗户的缝隙, 江华容也发现了半张侧脸。
  是江晚吟。
  她在这里做什么?
  屋子里没点灯,完全看不清。
  江华容依稀记得这间好似是陆缙那位早逝的兄长的房间。
  隐约闻得到一点酒气。
  江华容正要上前,这时,窗户又多开了一指宽的缝。
  江华容忽然发现江晚吟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陆缙。且一只手,有半截,横在江晚吟的衣襟外。
  那一瞬间,江华容浑身的血直冲天灵盖。
  尖声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她连忙伸手死死捂住。
  倒着步子往后退。
  远远的退到了院门口, 一站定, 无际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尽数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缙发现了?
  还是江晚吟故意的?
  江华容脑中思绪混乱, 夜风微寒, 只觉得黑漆漆的夜里又仿佛伸出了无数只手臂, 要将她拉下泥潭。
  站在夜风里冷了好一会儿, 江华容方暂时镇定下来。
  不会的。
  江晚吟舅舅还在她手里, 她即便心怀怨怼,这个时候也必不敢做什么。
  至于陆缙,江华容忽然想到了刚刚离的很远便闻到的酒气, 一定是像上回在披香院一样,陆缙应当是把江晚吟当成了她。
  江华容强自安慰自己,又叫来了孙妈妈,死死守着院门, 自己则远远的躲开。
  这一瞬间,她心底又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哀。
  将自己的夫君亲手推进妹妹怀里, 且要帮他们费心遮掩的正妻。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窗里,江晚吟抓着窗框,既疑且惧。
  陆缙一贯不温柔,但从未有过像今晚这样。
  指腹粗粝,一层薄薄的茧子狠狠揉着她的唇,几乎快揉出血来。
  江晚吟觉得自己真的会被活活弄死。
  当被抱起往外面走时,江晚吟顿时又生出另一种恐惧。
  屋子里的灯虽灭了,但外面明月高悬。
  陆缙即便是醉了,一旦见光,也会认出她是谁。
  江晚吟紧紧圈着他的腰,不肯往外去。
  可陆缙却仍是完全无视她的祈求。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所欲所求,无所不应。
  即便知道自己被蒙骗,念她身份低微,怜她是被迫被逼,这些日子来一直暗中照拂。
  她落水,他跟着跳下去。
  她坠崖,他追着去救人。
  九死一生,险象环生,为了她的名声,他百般设计,尽力遮掩。
  他以为,她再懵懂,多少也是明白的。
  可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换来一句她抚着他的脸,将他当做旁人,情意绵绵的叫“哥哥”。
  且那哥哥还是裴时序。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陆缙扼死她的心都有了。
  干脆直接抱着她往外去,让她在月光下亲眼看看,她现在抱着的人是谁,与她亲近到没有一丝距离的人又究竟是谁。
  到时也不必再替她遮掩谋划,拆穿一切,该休的休,该走的走。
  然每走一步,江晚吟都像被凌迟。
  眼泪一滴一滴,像迸溅的火星一样被晃的溅到他手臂上,一遍遍轻声唤他“郎君”。
  乞求的,哀怜的,夹杂着颤抖的恐惧。
  害怕他发现,死死埋在他怀里。
  陆缙被她缠的深吸一口气。
  而明知她心有所属。
  他竟然,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明明没醉,此刻却觉得自己比醉了还不清醒。
  此时,外面找来的人越来越多,依稀有灯笼的光透过窗子影影绰绰的照进来。
  浮光掠影,光怪陆离,陆缙觉出江晚吟已经紧张到快要晕厥,他深吸一口气,就地将她压在案几上,在她晕过去之前快而狠地了结。
  桌面上剩下的半坛酒被扫的坠了地,杯盏狼藉,洒到了他们身上,到处都是酒气,衣服全都湿透,酒和水彻底混在一起,难以分清。
  气息平稳后,屋内只剩下坛子里酒液汩汩的声音。
  江晚吟几乎快晕厥,再一看,陆缙不知何时已经阖了眼,仿佛已经醉酒睡过去。
  便支着手臂,小心地将他从她身上挪下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她出门时,正看见站在廊下的江华容。
  一见到她出来,江华容连怨愤也顾不上,只拉了她紧张地问:“怎么回事,郎君可曾发现?”
  江晚吟摇摇头,眼角微红:“没有。”
  “那他今晚是……”
  “应当是醉了,将我错认成了你。”江晚吟猜测道。
  虽是如此,江华容仍是心有余悸。
  这会儿一放松,她瞥了眼江晚吟裂开的裙摆,扭开了眼,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递给她:“先披上,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回去换一身。”
  江晚吟也没拒绝,轻轻嗯了一声,裹着披风挪回了披香院。
  但不知为何,虽遮掩了过去,得知陆缙又将她错认成长姐,这回,她心底却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
  江晚吟走后没多久,陆缙便醒了来。
  江华容见他醒的如此快,正纠结着要如何同他解释刚才的人是她。
  陆缙却只是揉着眉心,冷淡地擦身过去:“不是说家宴快开始了?走吧。”
  江华容见他好似完全没怀疑,应了一声“是”,便快步跟上去。
  出门后,陆缙又换了一身衣裳,等他们到了立雪堂的前厅时,家宴已经开始了。
  幸而是自家人吃饭,又是为庆贺陆缙平安回来,陆缙略寻了个借口,便没人计较。
  三房的黄夫人敏锐的发觉陆缙刚刚换了身衣裳,江氏也换了,便眉眼含着笑,低声了对江华容道:“小别胜新婚,你们夫妻感情倒是好。”
  “没有的事,三婶你想多了。”
  江华容脸颊飞红,低头抿了口茶,满口皆是苦涩。
  陆缙捏着杯子,眉眼沉沉,兴致似乎也不是很高。
  黄夫人打量了一眼,发觉他们夫妻颇有些冷淡,便觉得当真是自己想多了。
  菜已经上齐了,正要动筷时,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个人,一袭烟粉色曳地罗裙,低垂鬓发,斜插一枝珍珠步摇,轻声跟长公主赔罪。
  是江晚吟。
  几日不见,又遭了那么多难,不但没折损她的美貌,反倒好似让她又艳丽几分。
  一进来,莲步轻移,眼底流波,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长公主想起刚刚她似乎也去找了陆缙,便笑着道:“家宴而已,不必拘束,快坐着吧。”
  江晚吟谢过,这才款款落座。
  黄夫人之前因着六郎的缘故,虽不同意,但对江晚吟还是多注意了些,再一看,发觉江晚吟也换了衣裳,眼神不由得多停留了一刻:“江小娘子,你也更了衣?你们姐妹倒是都爱干净。”
  四周人的目光也齐齐打了过来,在她们姐妹身上逡巡。
  江晚吟抿了抿唇,寻了个借口:“刚刚被猫挠了一爪子,衣服勾破了。”
  那猫这几日都养在立雪堂,的确是个活泼性子。
  “原是这样。”
  黄夫人应了一声,倒也没多想。
  江晚吟这才落座,只是陆缙刚刚太过粗暴,落座时一弯腰她眉间一蹙,往下坐的动作又缓了缓。
  连忙去瞥陆缙的反应。
  只见陆缙神色如常,两指捏着酒杯微微晃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她。
  江晚吟这才收回眼神。
  陆缙余光扫过江晚吟的小动作,冰凉的酒液入腹,扯了下唇角。
  长公主自幼养尊处优,便是嫁到了国公府,衣食上也未减损半分。
  立雪堂单独设了个膳房,膳房的厨子也都是宫里来的,手艺自然没话说。
  鱼脍片的极细极薄,熊掌炖的烂熟,便是连最寻常的山珍锦鸡汤,也做的鲜美无比。
  江晚吟搅着碗中的山珍汤,忽然想起了在山里陆缙做的那道。
  顿时觉得眼前这汤不够好了。
  汤色不如陆缙做的奶白,鲜味也不比那么足。
  她突然有些想念陆缙的手艺,想念在山里的日子了。
  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必像现在这般,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更是不停地遮遮掩掩。
  有些事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再想想,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回去。
  江晚吟顿时觉得没胃口,只饮了一口,便搁下了勺。
  陆缙望着母亲替他布好的这道山珍汤,目光一顿,亦是没由来的躁闷,一口也未用。
  世家讲究食不言,一顿饭极安静的吃完,长公主派人上了茶的时候,江晚吟知道,今晚才刚刚开始。
  果然,撇了撇茶盖,长公主忽然看向江晚吟:“吟丫头,之前,账簿的事是华容不对,听闻红莲教的人盯上了她,结果却成了你被掳走,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华容搁下茶盏,连忙欲解释,却被长公主打断:“你先别说话,让你妹妹说。”
  江华容便只好住了嘴,只对江晚吟咳了咳,提醒她还有个舅舅。
  江晚吟攥着帕子,只得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说法:“没什么,应当是红莲教的人认错了,把我当成了长姐误抓了。”
  “当真?”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你放心,这是在国公府里,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只管说出来便是,我必会替你做主。”
  这话直指江华容。
  老太太坐在一旁,微微皱了眉:“平阳,你这是何意,江氏姐妹情深,这吟丫头都说了认错了,还能有什么,又何须你做主?华容这两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当初虽不是你选的,但你也不该如此揣度她。”
  长公主笑了笑:“母亲,我一向恩怨分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华容这两年我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感激她的。可当日的事太过蹊跷,偏生吟丫头的女使又昏迷到现在,我便是问一问又何妨?”
  江晚吟听明白了,如今安平回来了,长公主大约是中意安平的,想找借口休了江华容。
  而老太太则是想保江华容。
  今晚长公主和老太太看似在为她做主,实则不过是她们暗自较劲罢了。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江晚吟谢过了长公主,说话又多了分余地:“当时天太黑,人声嘈杂,我又在睡,一睁眼便被那人抓起来了,当真不知许多。”
  “正如三妹妹所言。”江华容也解释道,“当日我们二人回府已经极晚,皆靠在车厢上休息,那群教徒动作又快,我尚未来得及呼救,三妹妹便被抓出去了。当时我也是吓住了,想着去叫人,没想到那恶徒直接将三妹妹带走了,才酿成了大错。回府才觉得那群人是冲着三妹妹的美色,没料到他们原来盯上的竟然是我,我实在对不住三妹妹。”
  “当真如此?”长公主看向江华容。
  “当真。母亲您不知,当日三妹妹被抓走后,那群人便要将剩下的灭口,我也侥幸才逃脱,此事在场的巡检司皆知,您若是不信,找个人来问问便是。”江华容解释道。
  这话说的也有理,长公主依稀记得当时巡检司的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难不成,真的只是红莲教的人抓错了人?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明知留下来是死,难不成,华容是故意求死?”
  两边人一时僵滞不下。
  皆在看着江晚吟。
  陆缙坐在一旁,神色淡淡的。
  只是余光里瞥着江晚吟被压的一句实话都不敢说的样子,莫名又生了怒。
  他明明刚刚还气极了她。
  明知道这都是她该受的。
  但一看到她受委屈,心口又堵的厉害。
  她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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