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碧玉说您回来了,臣妾才出来。”赵锦芊察言观色,发现楚琰似乎很不高兴,赶忙解释。
“嗯,还不算太傻。”
说着,楚琰握住赵锦芊的手,牵着人快步往屋里走。
这一举动让赵锦芊很是意外,起初她想躲,速度没楚琰快,就只能任由他牵,目光触及二人交握的手,不禁羞红了脸。
夫妻俩一入屋子,丫鬟们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将晚膳摆上桌。
楚琰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倒没说什么,夫妻俩安安静静吃完这顿,他才对赵锦芊道:“以后你饿了就先吃,不必特意等我回来。”
“嗯,臣妾知晓了。”赵锦芊恭顺地应下。
而后下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伺候两位主子,直至亥时初,夫妻俩才双双躺到床上。
被子床帐还是成亲用的正红色,院子、屋内的红绸也需挂满七日才能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夫妻二人之间也渐渐弥漫起丝丝暧.昧,昨夜发生之事同时窜入他们脑海中。
赵锦芊此时紧张不已,回想起新婚夜甚至还有些后怕。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旁突然响起楚琰低沉醇厚的声音。
“睡吧!”
仅仅两个字,宛如天籁音,赵锦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起了别的担忧。
嬷嬷说这个年纪的男子在那方面都比较贪,让她注意些,莫要一味隐忍迁就,反伤了自己身体。
但是,王爷怎跟嬷嬷说的不一样?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还是王爷嫌她昨夜的哭得太吵?
赵锦芊越想越睡不着,猜不透,心中很不安。
而另一边,楚琰也有点睡不着,独属于姑娘家身上的清香气息一直在他鼻尖萦绕,搅得他心猿意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昨夜又初次尝到甜头,怎么可能不想?
只是赵锦芊昨夜哭得太厉害,一直喊疼,可怜极了。
王妃本就胆小害怕他,若是连日折腾,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吓坏了。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只能忍忍,打算缓两日,夫妻间熟悉点再试试。
于是,他们夫妻二人各想各的,同床异梦,也不知道何时睡过去了。
翌日晨起,赵锦芊的身边早已没了楚琰的身影。
“王爷何时起的?”
彩珍彩珠进来伺候,赵锦芊便随口问一句。
“回王妃,王爷卯时初就起,卯初二刻离府。”彩珍一边收拾被褥一边回答,“奴婢听在咱们院伺候的老人说过,王爷作息规律,因军营较远,王爷每次回府皆是卯初就得起,厨房那边刚准备忙活,所以王爷都是上街随便买点东西就离城了。”
赵锦芊点点头,倒没有继续问其他,想着还是得先守好她王妃的本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早膳过后,赵锦芊继续让殷叔过来。
今日她就要将王府平日里的人情往来情况了解清楚,便于今后的交际,免得疏忽失了礼数。
“您嫁进来前,王府没有主母,与各家女眷皆没有什么往来,年节有礼上门,老奴就按规矩备点回礼让人带走。”
“至于哪些人可亲近,军中大将的亲眷皆可接见,比如王畅将军、常虎将军等,老奴给您列个名册,名册以外的人,您等王爷回来再问问。”
其实殷叔什么都懂,只是考虑到自家王爷满脑子都是军务,以前不与女子接触就罢了,如今有了王妃,还是那样早出晚归,若不制造点机会,夫妻间的感情何时才能培养出来?
而且,王妃一个小姑娘家家远嫁樊城,身边没有熟识的朋友亲人,内心定然不安,若是王爷还不懂体贴,无意识的就冷落人家,还不知晓心里多难过呢!
这样下去,小主子更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来。
殷叔心中不禁感叹,也越发坚定了适当“卖傻”的决心。
“嗯,多谢殷叔指点。”赵锦芊温柔浅笑,心中大概有数了。
“王妃不必客气,此乃老奴职责所在,当不得您一声谢。”
两人客套寒暄几句,殷叔便告退忙活其他事去了。
傍晚,殷叔亲自送来拟好的名册,赵锦芊大致看了一遍,了解各家情况,有不清楚的地方,她也主动询问殷叔,至于楚琰那边,她并没有询问什么。
她是王妃,西北除了老王爷与楚琰就她最大,不需要去巴结谁。
亥初就寝,楚琰没忍住闷声干大事,奋战竟比新婚夜还久些,赵锦芊根本招架不住,哭得嗓子都哑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见到楚琰就害怕,也变得越发恭顺了,甚至好几次受不住,心中就会产生要给楚琰纳妾的念头。
得知她有这种想法,岑嬷嬷心疼之余,头一个不赞同。
“王妃三思,您与王爷新婚,这很正常,时间长了便好了,切不可因一时担忧做出让自己后悔之事。”
“王妃再尊贵,没有孩子傍身也不行,若是再弄几个妖精进来,岂不是更难培养夫妻情分?”
赵锦芊何尝不明白?只是抱怨两句罢了,并非真想不开给自己夫君纳妾。
“老奴说句难听的,王爷每日都回来是因为规矩如此,今日乃你们成婚第七日,往后还不知多久能见一次。”
说到这里,岑嬷嬷也担心,毕竟王爷不近女色二十余载,就是这几日,也是隔日叫两三回水,并不算贪那事。
其余时间早出晚归,夫妻间短暂的交流相处也看不出他对自家姑娘到底有没有喜爱?
若能一直给予正妃尊重,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倒还好,就怕以后有了侧妃、侍妾开枝散叶,自家姑娘心细,恐怕还是会很难过。
“嬷嬷放心,我都晓得。”
赵锦芊握住了岑嬷嬷满是皱纹与老茧的手,安抚她老人家。
是夜,薄雪纷纷扬扬又落一地,赵锦芊没等楚琰一起吃饭,而是吩咐厨房将他那份温在锅里,待他回来再让人端上桌。
“王爷。”
此时,赵锦芊正在做针线活,门外忽而传来行礼声,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迎向门口。
“王爷。”
姑娘家笑脸相迎,但楚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进门先看赵锦芊一眼,转而便看向桌子,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刚要询问,便听赵锦芊吩咐丫鬟道:“青玉,你去厨房将王爷晚膳取回来。”
“是。”
青玉领命匆匆往外走,而后赵锦芊才将注意力全部放回楚琰身上,一会儿吩咐彩珍去打热水,一会儿又踮起脚尖想帮楚琰抚去肩上的雪,很是殷勤。
“雪凉,本王自己来便可。”
楚琰伸手抓住了赵锦芊的手腕,等她自己站稳才松手。
他将斗篷解开,随手挂到里间门口边的木架子上,净手净脸,收拾一圈才重新回到桌子旁。
“怎么就一碗饭?你可用过了?”
“嗯,已经用过了,这是臣妾特意命厨房给您留的,您快趁热吃。”赵锦芊笑得一脸心虚,伸手去帮楚琰打了一碗汤。
毕竟楚琰先前或许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让她不必等,而她今日却是真的没有等。
“我今日就是……”她想解释,却不知该解释什么。
“嗯,就是什么?”楚琰以为她有事要与自己说,便抬眸询问。
“就是……我就是饿了,才没等您。”随着这话说出,赵锦芊的脸刷一下就尴尬红了。
第10章 沟通
◎本王看起来很凶很可怕?◎
如此耿直的回答,加之姑娘通红的面颊,楚琰不由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下好笑,道:“本王先前不是告知你不必等了?”
“你安心,本王说过的话都作数。”
楚琰若是一直高冷便罢了,竟还郑重回答,他轻笑时,连遮了半边脸的大胡子都跟着在振动。
赵锦芊闻言又羞又恼,捂着发热的脸转身快步走入里间,坐到梳妆桌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真是丢死人了。”
她此时此刻格外后悔,人家王爷都没问,自己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去解释?倘若她不开口,王爷压根不会想那么多,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楚琰吃饭很快,命丫鬟收拾桌面后,他便入里间拿干净衣裳,出去前悄悄瞥了赵锦芊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入寝后,赵锦芊故意背对楚琰侧躺在床榻里面,还在为晚膳时的事情而窘迫,不知该如何面对楚琰。
“明日之后,我每三日回来一趟,歇一日。”楚琰也侧身躺,望着赵锦芊后脑勺低声道。
许是七天相处让他渐渐适应成婚的日子,又或许是赵锦芊今晚的反应让他看到了与前几天不一样的妻子,提及自己行程时,他刻意没有自称“本王”,也故意说得详细些,一边注视赵锦芊的反应。
“嗯,臣妾知晓了,您在军营要照顾好自己。”
赵锦芊顿了顿,干巴巴开口,这话一听就很敷衍,言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听不像夫妻间对话,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交际寒暄。
帐内有片刻沉默,楚琰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薄唇紧抿,目光依旧不离赵锦芊的肩背后脑勺。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锦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放才的回话略有些不妥,刚想转身说点其他话来弥补,谁曾想刚转至一半,被褥掀起,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猝不及防一声惊呼,她整个人落入楚琰怀中,顺势被其压在身下。
“王爷……”
赵锦芊瞪大的双眸,眼神中的恐慌瞬间入了楚琰的眼,让他看得真真切切。
“你怕我。”楚琰肯定道。
而后,他似难以接受般复问:“我看起来很凶很可怕?”
赵锦芊此刻确实被吓到了,又或者说她嫁过来几日对楚琰一直心存惧意。
在京城沉稳理智,能够冷静应对家中糟心事的她,面见皇后娘娘时依旧能淡定端庄的她,却在面对自己夫君定北王时总是莫名慌张,接二连三犯小错,着实太不应该了。
明明嫁过来几日过得很是舒坦,楚琰也没给她立规矩,甚至原本要守的规矩都贴心的让她随意。
“我……我没有……”
赵锦芊眼神闪躲,嘴里说着“没有”,却不敢与楚琰对视,甚至连回话都磕磕巴巴,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你有,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楚琰居高临下紧紧盯着赵锦芊,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言辞肯定,隐隐还含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怒火,自称也变了,紧接着道:“你与本王说话总低着头,夫妻相处刻意与本王保持距离,甚至行房时本王都能感觉到你的抗拒。”
“你说,本王长得当真有那么吓人?还是你如此反应另有缘由?”
“我……我没有……”赵锦芊声音略有些哽咽。
楚琰统领西北军,平日里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犯错就训,做得好也不会吝啬夸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他寡了二十几年,自然也不懂该如何与女子沟通。
他每一句肯定的言辞都像是在提交证据,每一句问话,也如同在质问,似乎非要赵锦芊承认自己就是害怕一般,逼得赵锦芊喘不过气来,眼眶瞬间发红,泪水也肉眼可见夺眶而出。
“你,你哭什么?怎么又哭了?”
楚琰双臂用力,一个侧身坐起,松开了对赵锦芊的桎梏,看着姑娘转身默默流泪,当即懊恼不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声叹息。
“王妃,莫哭了可好?可是我说错了?”想了想,楚琰又躺下凑到赵锦芊身边,伸手扒拉她纤瘦的肩膀,“你别只顾着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锦芊没理他,抖了抖肩膀,试图将他的手抖开,没成功,干脆也不管了,依旧背对他独自流泪。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别恼。”
楚琰无奈至极,不管他如何说,赵锦芊依旧不为所动,本就不会安慰人的人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帐内再度安静下来,隐隐有几声姑娘的低低抽泣。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左右,抽泣声没了,楚琰猜想赵锦芊应当已经冷静下来,便翻个身,什么也不说直接凑过去,自赵锦芊后背将人拥入怀里。
他感觉到姑娘身体一僵,但并未推开他。
“你既然已经嫁进王府成为我的妻,你我就是一家人,除去军务事宜,我去哪儿都会提前告知你,你在府中遇到何事也可与我说,没什么好怕的。”
“你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就好比我与旁人说话,会自称‘本王’,而与你说话,就可自称‘我’,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西北不是京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也不必小心谨慎担心得罪谁,这里除了祖父与我,你的地位最高,只有旁人巴结你的道理,可明白了?”
男人醇厚的声音不停在耳畔响起,每一句都站在赵锦芊的立场上分析阐述,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安全感,就好似在对她承诺,告诉她你身后有人撑腰,大胆点,没什么可畏缩的。
赵锦芊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身体渐渐软下来,感受着来自后背的温度,以及头顶与自己秀发搅和在一起的大胡子,嫁过来七日,她第一次感到了心安。
“嗯,臣妾明白了。”她低声应下,夫妻俩意外闹出的别扭也在这一刻解决了。
“明白就好,夜深了,睡吧!”
经此一事,楚琰也意识到七天对于他们夫妻而言还是太短了,短到让他们夫妻缺乏最起码的沟通,更别提培养夫妻感情了。
想到这,他暗暗叹口气,手臂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帮赵锦芊翻个身,“睡吧!”
他垂眸看着乖乖倚偎在自己怀中的姑娘,缓缓闭上双眸,脑海中还在不停地思索,下次该避免将人惹哭,毕竟小王妃泪浅,而不小心惹哭了,又该如何哄?
在他目前的认知里,哄姑娘可比行军打仗还难。
思来想去,那就伴着赵锦芊轻微呼吸声入眠了。
腊月十五清晨,赵锦芊悠悠转醒,天已亮,身侧的人也早就离府去城郊军营。
这一别,夫妻俩再见面就是三日后了。
赵锦芊吃完早膳,整个人坐在屋子里取暖,府中情况前些天几乎都了解清楚了,此刻闲来无事,就只剩下正在发呆可做。
“王妃,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碧玉一进门,就见主子木愣愣坐在原处,就只剩下眼睛还在偶尔眨巴。
王府内主子都没几个自然无趣,但是樊城地处边境,时常有外地及别国商客路经,外面各种铺面,还有很多临时摆出来的小摊子,所售卖之物在京城就是花重金也未必能买到。
“奴婢前两日出去,看见街上有许多新奇玩意,价格还公道,别的尚且不说,就以西洋镜为例,这里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块不大不小的,若换作在京城,起码要收二十两,足足多了十九两。”
碧玉绘声绘色描述樊城街上情况,满脸笑容,甚至在提及西洋镜时,还从自己贴身佩戴的荷包中拿出一块小镜子递给赵锦芊,继而道:“王妃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