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徒儿你放心,为师不是老古董,为师表示双手双脚支持你的爱好。你大胆去做吧,为师永远为你撑腰,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在演讲台上发表什么重要的讲话。
翟星衣冒着被谢昱打死的巨大风险,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极其感动地哽咽道:“谢谢师尊的谅解,徒儿好感动。这么久了,终于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了。”
作为天衡真正的亲传弟子谢昱,则站在一旁,被迫围观了一场师徒情深的戏。
他抽了抽嘴角,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半晌,天衡走到谢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翟师侄,我这不成器的徒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难为你照顾我的徒儿了。”
谢昱:???
青年瞥了一眼在憋笑的翟星衣,咬牙切齿道:“师伯,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天衡交代了一些杀生道的事情,就匆匆离去。
“解释一下吧。”
少女一脸真诚为自己辩护:“我这是想增进你们师徒之间的感情。”
青年反问她:“真的是这样?”
翟星衣不悦地低声咕哝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她撇了撇嘴,原本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谢昱实在见不得她脸上出现悲伤的神色,哪怕知道少女是装的,其真实目的是想通过装可怜的方式让自己饶过她。
他不假思索说:“我相信你所说的。”
翟星衣怀疑青年的脑子出现问题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她苦口婆心地规劝他:“谢昱,你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治疗啊。”
“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医修,我觉得你的病情比我严重多了。要不要帮你看看病啊。”
他像变戏法一样,凭空拿出一支比人还高的针和一堆草药包。
少女摆摆手,企图推脱:“这不好吧。我的身体我是了解的,没什么毛病,就不麻烦你了。”
谢昱瞄了一眼她的动作,轻轻勾起唇角。
第20章
太阳落下,明霞染红了天。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覆上一层层薄薄的红晕。
荡着荡着,翟星衣突然说:“我宣布,以后这个秋千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青年的眼中浮出一丝笑意,开玩笑说:“那要不要我给你在秋千旁边插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翟星衣专属啊?”
少女转过头,一本正经道:“你这个建议,本小姐采纳了。”
两人都是行动派,很快就找来一个正方形的木牌子。
谢昱将木牌放在地上,神色温柔地提笔写上“翟星衣专属”五个字。
翟星衣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笔,将这五个字圈起来,在圆圈外部随意添上几笔,一个太阳就画好了。
“我画得也太好了,”她盯着木牌,右手的笔抵着鼻尖做出思考者的姿势,“不过总感觉还有点空,画个什么好呢?”
良久,青年在木牌的最下面,画了一朵金黄色的向日葵。
少女歪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他:“暧,这样感觉好多了。你是怎么想到画这个的?”
谢昱顿了许久,才低语道:“因为向日葵的花序会根据太阳移动而转动。”正如我和你。
他那复杂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少女身上掠过,随后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流光。
“很有道理。”
世人皆知,向日葵的寓意是勇敢追求光明。但其实它还有另一层寓意,那就是沉默的爱。
夕阳下,一个木牌直直插在秋千旁,默默地承载着青年未说出口的爱意。
翟星衣在谢昱的精心照顾下,不到两个星期就修为就恢复到金丹巅峰,还穿回自己原来的身体里。
恢复修为那天,她很开心朝青年挥了挥手,就御剑飞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谢昱深深望着少女不断远去的身影,嘴边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真是没心没肺啊,利用完就跑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
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大雪纷飞,四周白茫茫一片。
翟星衣背着一个竹筐,一边用铲子将前方的雪铲走,露出被雪覆盖的小路,一边唱着即兴改编的《上学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竹筐。我去采草药,用来做丹药。”
那声音很空灵,犹如百灵鸟的吟唱,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
越往上走,自身体感温度不断上升。
翟星衣抬头望了望山顶。
它喷出炽热的浓烟,夹杂着褐色火焰。奔腾而出的暗红熔岩向四周蔓延,火海满天。
四周的峰峦被彻底点着,一个又一个火浪涌上天际,在空中留下深红的划痕。
一阵风刮过,从地上掀起一股热浪,将路两旁的杂草的叶子卷起来。
少女左看右看,不像是来采草药的,更像是小学生来郊游观光。
她发出感概:“冰火山,果然名不虚传。”
当走到山顶,天色已经昏暗了。
翟星衣的竹筐装了不少草药,变得沉甸甸。
她瞥见不远处躺着一个血迹斑驳的蓝衣男子。
青年脸色苍白如纸,剑眉星目,狭长的双眼紧紧闭阖,精致的五官如同工艺般的雕刻,都恰到好处。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更显脆弱。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人文关怀,少女决定慢慢靠近青年。
好家伙,这还是个魔修。
他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魔气,一看修为就在她之上,惹不起。
翟星衣注视了很久,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
女子上山采药,遇到身受重伤、不明具体身份的男子。
按照话本里的套路:心地善良的女子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危,将从未见过的男子带回家医治,悉心照顾。
但偏偏翟星衣就是不想这么做。她又不傻,为什么要救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魔修。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是魔修。但从小师尊就教育她,路边重伤的男人不要捡,不然会害了自己。
她正打算离开,让青年自生自灭,却听到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系统,女主这么盯着我看,我有些心慌,该不会她认出我是臭名远扬的魔尊吧。”
“宿主,你放心。魔尊之前都是戴着面具,修仙界没人见过他的真容,所以,女主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女主怎么还不救我?”
“本系统也不知道。”】
又来一个攻略者,这修仙界怕是要穿成筛子了。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
翟星衣心想。
躺在地上的申屠嘉用神识感知到少女在不断接近,他以为翟星衣终于要救自己了,热泪盈眶。
距离更近了,申屠嘉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等翟星衣将他的伤口都包扎好,他就顺势睁开眼,用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与女主来个世纪对视,最后说出那句牛逼哄哄的台词:女人,你救了本座。你想要什么,本座都会给你。
穿书前,申屠嘉在娱乐圈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演的最多的就是那些出场没两分钟就死掉的角色。因此,他很擅长演尸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得到一部男主戏。现在,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努力,演好自己人生中第一场戏!
翟星衣无视了躺在地上的青年,朝远处走去。
石缝里长着一簇簇矮小的植物,在黑夜里还发着红色的光。
少女用手拔出长在石缝里的生骨花,惊奇说:“没想到,我可以在这里遇到生骨花。”
话语间是藏不住的喜悦。
生骨花极度喜热,生长条件苛刻。其功效是吃下去后,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保住心脉。
【“系统,女主是不是眼瞎,我这么大个人躺在这里,居然看不见。”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太黑了,女主没看见。”
“有道理,那我给女主打个灯,让她注意到我。”】申屠嘉趁她还在研究生骨花,从衣袖里抛出一个夜明珠。
夜明珠滚到地上,散发着温煦的冷光,驱散掉一部分黑暗,点亮了周围的环境。
翟星衣将生骨花扔进竹筐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折返走了回去,打算一探究竟。
少女蹲下来,闻到申屠嘉身上传来一股甜甜的味道。
她按下疑惑,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悲天悯人道:“这个人伤得好严重,我要将他带回门派,好好照顾他。”
少女端得是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的形象。
谢天谢地,剧情总算回到正轨。现在就等女主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他就可以开始表演了!
他在心里激动地搓了搓手。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只听少女义正言辞地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居然还是个修为不俗的魔修。自古正邪不两立,今天我翟星衣要替天行道,趁他病要他命。正好我带了铲子,今晚我就把这个魔修埋了。”
一道电光闪过,照亮了翟星衣左手举起来的绿色小铲子,刺眼得让人眼睛发疼。
见状,申屠嘉不淡定了,身体陡然颤了一下。
【“系统,女主是魔鬼吧,怎么不按正常套路来。她居然想埋了我,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吗?”
“本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额……特别的女主。”
“系统,那我现在怎么办?”
“宿主你先按兵不动,不要惊动了女主。”
“好吧。”】
申屠嘉将眼睛赶紧闭上,继续维持好自己重伤的人设。
青年躺得很安详,一度让人误以为地上躺着的魔修已经没救了。
翟星衣说干就干,她用铲子铲了一些泥土,轻轻覆盖青年的身上。
半晌,她将铲子插在地上,认真欣赏自己的杰作。
青年的身体都被泥土完美埋住,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少女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也不管人醒没醒,朝他歉意地笑了笑:“麻烦你再坚持一下,还有一铲子,就埋好了。”
女主这是想要他窒息而亡吧。女主你怎么可以顶着这么纯良的脸,说这么可怕的话。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申屠嘉一定不会听信系统的谗言,果断选择跑路,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想。
翟星衣又很善解人意继续说下去:“唉,我觉得你好可怜啊,就这么草率地死在这里。我到时候再给你立个墓碑,上面就写‘无名魔修之墓’,方便其他魔修过来祭奠你。”
申屠嘉暗骂一声:我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今天有点累了,我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再埋你啊。”
少女打了个哈欠,用手枕着脑袋,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青年将身上的泥土都清走,轻声轻脚地离开山顶。
等到他离去,翟星衣这才睁开眼,斜睨了一眼他的方向。
她嚼着笑道:“这个魔修真有意思。”
夜色正浓,树叶沙沙作响。
申屠嘉一边逃跑,一边和脑海里的系统聊天。
“一定是宿主你的演技太差了,才被女主识破,女主才不救你。”
“系统,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演技,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不然失败的原因就是宿主你偷工减料,用番茄酱代替血,不够逼真。”
闻言,申屠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那一抹可疑的红色。
他才反驳道:“这不是时间有限,找不到血包吗?”
系统主动将自己禁言了,不和他继续争论下去。
第21章
白茫茫的一片大雾中,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朝谢昱跌跌撞撞走来。
看清那一刻,青年目中愕然,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居然是她。
‘翟星衣’泪光闪闪,眼神怯怯地望着他:“谢昱,这里好黑,我好怕啊。”
谢昱掀开眼皮,冷笑说:“是吗?”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个冒牌货。
青年的眸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少女见谢昱没有明确拒绝她,顺着他的话楚楚可怜道:“所以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这里吗?”
‘翟星衣’想拉过眼前人的手,却被他轻易躲开。
谢昱带着探究的意图,肆无忌惮地扫视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半晌,他由衷赞叹说:“这张脸,真像她啊。”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说到这,青年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可惜,你终究不是她。”
闻言,‘翟星衣’板着个脸,生气问他:“谢昱,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像不像,我听不懂。”
“是吗,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谢昱的声线依旧淡淡。
见被人识破,画皮鬼也就索性不装了,和他直接摊牌。
她吐了口浊气,好奇问谢昱:“我自认为画皮技术高超,几百年来无人识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皮囊可以被轻易模仿,但骨子里的灵魂却无法被复刻。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青年一针见血,将眼前人贬得一无是处。
画皮鬼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吧。”
不过金丹巅峰,也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个形状各异的人皮脸从她宽大的衣袖里陆陆续续飘出来,围在画皮鬼身边。
少女显露出半步元婴的修为,发出粲粲粲的笑声:“都给我去吧。”
它们转了转眼珠子,恭敬道:“遵命,主人。”
人皮脸们张开血盆大口,朝谢昱扑去。
“不自量力。”
只见白光一闪,青年手起剑落。凄鸣声此起彼伏,宛若厉鬼哭号,令人毛骨悚然。
谢昱提着长剑,走到她面前:“轮到你了。”
他眸色森然,浑身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画皮鬼慌张开口:“等等,不要杀我。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可以一直变成你心上人的模样,让你开心。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完,她将半边的衣领拉下去,露出洁白无暇的肩膀,含情脉脉地望着青年。
少女双眸水光潋滟,吐气如兰道:“不知谢郎君意下如何?”
谢昱瞳孔一缩,眉宇间尽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