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路黎反应过来了,他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都是翁姐把你教坏了!你以前从不开这种玩笑的!”
都怪翁咏!
翁咏是大龄网瘾青年,每天都在网上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给怀雪听,搞得怀雪也被带坏了。
想想江怀雪以前是多么清冷正经的人,那就跟得道成仙的高人差不多。
现在都会变着法子调侃人了,这不就相当于仙女下凡吃麻辣烫了吗!
路黎愤愤道:“不行,我得告诉翁姐,不能什么好的坏的都教你,不然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他这么一说,江怀雪眨了眨眼,下意识想到昨天自己跟谢重延说话时的口误。
幸亏当时没有外人听到。
她赶紧拦住他掏手机的动作,熟练地给他顺毛:“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到时候带你一起去,只要你有时间。”
路黎瞬间被转移话题:“我都听到了,爷爷说他就在益城隔壁,我们请半天假就有时间了,大不了挪一下拍戏的顺序。”
说到拍戏,江怀雪想起来:“我们今天下午的戏是不是要吊威亚?”
她之前听窦导开过玩笑,说路黎第一次吊威亚时像个待宰的羊羔,特别好笑,可惜没有拍照留念。
今天下午也许就能亲眼看到了。
路黎自信道:“吊威亚我也不怕,现在的黎已经不是当年的黎了,我已经能熟练地控制威亚了!”
第121章 信服感
事实证明,现在的路黎没比当年的他好多少。
安装威亚之前,他还在武术指导老师的嘱咐下默记着“放松放松,动用腰腹部的力量”。
安装威亚以后,他只感觉一阵蛋疼,蛋疼中脑海里闪过“腰腹部”的关键词。
他自信地挺直腰背一踢,然后“哎呦”一声,四脚朝天,胳膊腿还下意识地扑腾了两下。
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被绑起来的小羊羔。
众人:“……”
路黎:“……”
TAT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把他放下来。
江怀雪没忍住笑了一声。
她想到翁咏说过的段子。
某些考前临时抱佛脚的考生,考试之前大念马冬梅,考试之中写下孙红雷。
此情此景,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窦俊倢嘴角直抽抽。
“小路啊,怎么你现在吊威亚还是这个样子啊?”
路黎爆火的那部古装剧是和窦俊倢合作的。
在那部剧的拍摄过程中,路黎就很不适应吊威亚,贡献出了许多“待宰羔羊”式的造型。
窦俊倢还以为这么久过去,路黎早就学会了呢,敢情和当初也没什么区别啊。
路黎大喊冤枉:“窦导,我后来一直拍的都是现代剧,也不需要再复习这东西啊。”
窦俊倢无奈:“你再多走两遍。”
工作人员又重新给路黎安装。
窦俊倢看一旁笑吟吟的江怀雪,提醒她:“你第一次演戏,之前没上过威亚吧?”
连路黎这种吊过只是不经常吊的人都适应不了,新手就更容易出洋相了。
不过窦俊倢想,江怀雪好歹是女孩子,待会他可得让路黎笑得小点声。
江怀雪:“唔,我平衡性很好,窦导不用担心。”
路黎修炼的等级不够高,没有掌握更复杂的功法和技能。
但她可是一个曾经御剑飞行的人,在半空中凌空飞几下不算什么。
窦俊倢半信半疑。等路黎又吊了三次威亚,基本适应以后,让江怀雪也上去试试看。
江怀雪接下来要拍的是紫衫在剧中的初次出场。
男主晏危和天元派弟子产生争执,他的血惊动了紫衫。
明月出天山,满城花盛开。
这段是夜景,江怀雪要吊着威亚从高降落,踩着花香,踏着月光而来。
城民纷纷行礼,天元派众多的天之骄子也跟着俯首。
男主晏危发现,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那群人,却在这位来人面前无比谦卑。
在普通人眼里,修仙者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
而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在紫衫女子面前,却表现得如此敬畏。
她让晏危第一次深刻地察觉到世间顶级强者的地位。
她为晏危此后跌宕传奇的一生,轻轻推开了一道门。
她也是晏危人生中见过的最美最强的女子。
紫衫与晏危的首次见面,带给他的惊艳和震撼,影响深远。
所以江怀雪这段戏很重要,她演出来的画面必须要让观众相信。
观众看完以后,觉得你确实有这么美这么强。
这是演员需要给出的信服感。
毕竟观众也不是傻子。
有些女明星,自己本身是清秀可人的长相,却偏要接设定是艳若桃李倾国倾城的角色,这就是不匹配。
观众看了以后会质疑: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美人?
这就是演员无法让观众产生信服感了。
所以接下来要拍的部分,江怀雪演技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剧情的合理性。
窦俊倢暗暗担忧。
他都做好了得慢慢磨个几天的准备。
却见江怀雪随着工作人员的操作,轻飘飘一挥手,衣带当风,稳稳落了下来。
那种流畅熟稔的感觉,就像是在天上飞习惯了一样。
窦俊倢:“……”
磨什么磨,今晚直接开拍!
他看了看正在卸威亚的江怀雪,考虑了一会,打算拍个长镜头。
也就是一镜到底,把整段剧情都拍完。
这种拍法虽然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但拍出来的效果最为连贯流畅,观众能从中感受到那种惊艳来。
等到晚上,果然是一个好天气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周围的布景和灯光都安排妥当。
窦俊倢招呼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啊!”
“三、二、一,action!”
饰演天元派弟子的人一把推倒路黎饰演的晏危。
“废物!到了我天元派的地盘,你就要知道尊卑等级!”
旁边的弟子纷纷劝他。
“师兄,罢了罢了,不过一介凡人,犯不着跟他计较。”
“大家都少说几句。”
“等将来他彻底没用了再收拾他,师兄且忍一忍。”
“他母亲不过是私通魔族的叛徒,生下这低贱孽种……”
听到有人提起亡母,晏危脸色一变,猛地抬头:“闭嘴!”
“呦,小畜生,你横什么横?”
“你跟谁大喊大叫呢?”
晏危的反抗让几个弟子更加不爽,推搡间,晏危撞上了某个人半拔出来的剑身。
鲜血流下,滴到路旁一朵半开半合的花上。
月光突然暗了暗。
武术指导老师大喊一声:“走!”
全副武装的江怀雪缓缓升起。
天际有星光闪烁。
原本在夜色中沉睡的花朵们竞相绽开,大片大片地摇曳,遥遥看去,盛放如云。
云端尽头,有人踏花而来。
花香与月色一同铺满人间。
又在这人来到的瞬间黯然失色。
长街上的人群哗啦啦跪下。
“仙子!”
“紫衫仙子!”
山呼海啸当中,天元派的人一改方才的怒色。
他们全都整理好表情仪态,向来人的方向行礼,齐声道:“师祖。”
谁?
晏危茫然地仰着头,遥遥望着那个紫衫女子降落。
乌泱泱俯首的人群中,他抬头的姿势与众不同,来人立刻就注意到了他。
紫色的绸带从天而降,用一种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力道缠住晏危的腰,提起他飞越过众人,往面前一带。
晏危睁大眼睛,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先看清了来人的脸。
他短促地“啊”了一声,头脑空白。
晏危还是个少年人,紫衫与他差不多高,但看他的姿态仿若仙人垂临。
她嗅着不明显的血腥味,淡淡道:“你是木寒玉的什么人?”
木寒玉是晏危已经去世的亲生母亲。
一提到她,晏危顿时警醒。
“你又是谁?”
但他刚被这人出现的大场面惊到,说话时底气不足,显得虚张声势。
身后听到的天元派弟子怒道:“大胆!你怎敢如此对师祖……”
紫衫轻飘飘看他一眼,那弟子马上住嘴,深深弯腰。
紫衫手指一抬,缠住晏危的绸带灵活地褪去。
晏危这时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根时下女子流行绑于发髻上的长款发带。
她道:“我是木寒玉的半个师父。”
晏危又是一呆。
他母亲的师父?
“我、我是她儿子。”
紫衫沉默地打量他,看他全无修为在身:“你不曾修炼?”
晏危对“修炼”这个词很敏感。
他就是因为不愿意进什么劳什子天元派才被这帮人押送去囚禁。晏危梗着脖子:“不曾,我不想修仙,不管是什么绝世功法,我都不修!”
紫衫没什么表情地应道:“哦。”
晏危一噎。
这个人的态度怎么跟别人不太一样?
紫衫平静道:“我只是受到感应,没有什么绝世功法给你,不用说这么多。”
“看在故人面上,如果你不想和他们走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
负责押送晏危这一趟任务的天元派弟子听到这里,忍不住上前一步:“师祖!”
紫衫的目光轻飘飘扫过去:“你有异议?”
不过一个眼神,来自顶级强者的气势便微微流露出少许。
那弟子打了个哆嗦:“弟子不敢。”
晏危哪还看不出来这个人的厉害,毫不犹豫道:“我跟你走!”
“咔!”
窦俊倢从监视器中抬头,满脸喜色:“过了!”
剧组人员们闻言都很激动,热烈欢呼。
“哇!”
“路老师江老师辛苦了!”
“紫衫666!”
“师祖牛批!”
大家都是资深从业人员,知道什么片段好拍,什么片段不好拍。
这段全组人员都做好准备要重复几遍的大戏,竟然一遍过了。
他们的工作量跟着少了,当然开心。
窦俊倢又带着江怀雪和路黎看了一遍回放。
监视器里看比现场看的效果要惊艳许多,没有一丁点瑕疵。
他满意道:“行了,收工!”
路黎笑嘻嘻搭上他的肩:“拍得这么顺利,窦导不请我们吃宵夜吗?”
窦俊倢惊讶:“上午坐飞机下午晚上拍戏,你还有力气吃宵夜?”
“有人请客,我就有力气。”
“我看你就是想趁经纪人不在大吃特吃吧?”
窦俊倢看了看时间,扭头问众人。
“都去不去吃宵夜?我请客!明天上午晚点开工。”
工作人员们纷纷应道:“去!”
“谢谢窦导!”
窦俊倢又道:“打电话问问酒店里的人去吗。”
他们拍夜戏不是所有人都在现场,没戏的演员基本都在酒店休息,比如郦雪他们。
郦雪自从接连见了江怀雪本人和江怀雪的演技后,就怏怏不乐。
听到副导演说导演请客吃夜宵,路黎他们都在,也没心情过去凑热闹。
她敷衍地回答:“减肥呢,不去了,你们慢慢吃。”
放下手机,她咕哝道:“吃吃吃,最好吃成个胖子,我看你还怎么美得起来。”
郦雪明天上午有戏,她打算关灯早点睡觉,好养足精神拍摄。
然而关了灯后,她才发现窗帘没拉好,从缝隙中刚好透出一道光来,照在床上。
郦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床去拉窗帘。
“咦?”
她握住窗帘的手停住,看着楼下那个慢吞吞往外走的女生。
“那不是掌星的人?”
叫什么简素来着。
这么晚出门干嘛,难道是去和导演他们吃夜宵?
以郦雪的咖位,能记住对方的名字还是因为她在钟陵春里见过对方一面。
当时她和阎南谢轩玩得正开心,阎南想叫个人过来助助兴,对方被点中,抬头时被郦雪看清楚了脸。
因为长得不错,郦雪印象还挺深。
后来包厢里发生意外,闯进来一个疯女人,场子散了,她还专门要了那天到场的女性人员名单。
想到这里,郦雪情不自禁愣了愣。
钟陵春……
包厢……
谢轩……
疯女人……
——“贱人!看我今天不撕破你的脸!”
——“你不是江怀雪,江怀雪呢?!”
郦雪脑海中亮光一闪。
那天在包厢里,那个闯进来歇斯底里的女人,嘴里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她就奇怪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
江怀雪!
原来是她!
郦雪目光灼灼,睡意全消。
她捏着手机在屋里转了两圈,思考要如何应用这个事情。
不行,她现在手里的信息太少了,让八卦记者爆料都不够劲爆。
她得找人去查一查。
那个疯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阮什么曼?
郦雪皱着眉头思考一下,干脆找到以前合作过的私人侦探调查组。
她让对方去查谢轩和他的未婚妻/女朋友,叫阮什么,以及江怀雪和他们的关系。
那个阮什么既然能特地去捉奸,说明江怀雪肯定和谢轩有什么首尾。
到时候她匿名去找八卦记者编辑爆料,就以女方朋友的身份,说江怀雪破坏别人感情,再搞点似是而非的照片,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让对方身败名裂。
郦雪全然陷入了意外收获的惊喜之中,早忘记了刚才看到简素的事情。
一个八十线小明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另一边。
副导演挂断了郦雪的电话后,又顺着名单往下打了几个。
打到简素时,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
副导演还听到了电流一样的滋滋声。
“奇怪。”副导演看了看手机信号,“信号还可以啊,怎么滋滋啦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