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转身，对顾澄道：“怎么，你这个废物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俞老师一起去该去的地方。”
顾澄的神色瞬间痛苦了起来。
仿佛姚尔蕾对他的指责，成为了暗疮，牢牢扒在他身上，一刻不停地汲取生息。
接着姚尔蕾拿出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
开口就是责骂：“你们是不是蠢啊？！奇了怪了，一堆类人猿也能坐在电脑前敲键盘了怎么地？我让你搞她工作搞她直播间，没让你对她人身攻击！行不行，不行我换个工作室！”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姚尔蕾不耐烦：“你说有人浑水摸鱼？怎么你们是猴子啊？不会把他们压下去吗，黑料长微博给我安排上啊！你们不就干这个的吗？！”
“钱不是问题，事情给我做到位。”
说完，姚尔蕾直接挂了电话。
柳晓彤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姐姐，有些怕怕。
她听明白了，这几天嘉梨之所以老是被黑，可能是这个姐姐下的黑手。
而且，这个姐姐就是室友口里说过的，以前总是和嘉梨还有顾澄在一起的高个子女孩。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
柳晓彤瞬间脑补出一部爱恨情仇。
与一脸懵逼的柳晓彤不同，俞景言显得分外的从容，甚至还劝道：“你这么骂顾澄干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
“滚，别拿你那种眼神看我！”姚尔蕾直接呵道。
接着，她伸长手臂架上柳晓彤的肩，笑道：“小妹妹，你来干什么的？”
“我……呃。”柳晓彤吓得一激灵，秃噜一下把话说了出来：“我来找顾澄，应嘉梨明显被那个少年欺负了，就是为了赚钱顾澄还吃软饭……”
顾澄蓦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晓彤。
姚尔蕾为柳晓彤的话乐不可支，又看看直播，忽然一笑，指着姬腾海：“这小孩子我认识。”
“您，您认识啊？”柳晓彤撑大眼睛，她想起那饰品的价格，忽然觉得这个姐姐好厉害。
姚尔蕾揽着她摇了摇，忽然高兴道：“你是嘉梨的新朋友？挺可爱的嘛……”
“我不是我没有……”柳晓彤忙道。
硬要说，她们只能算是前情敌，她还为了顾澄去嘉梨的直播间闹。
姚尔蕾神秘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大摇大摆揽着柳晓彤出去。
俞景言看着她们，无奈地摇摇头。
目送她们走了，他又问顾澄：“一起过去？”
“你早就知道了吧。”顾澄说，“俞教授，你设么时候认识嘉梨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也没多久。”俞景言彬彬有礼道，“你们还是同学时，就注意到了。啊，要说真正认识，还是在你研究生报道那天吧，我看到了躲在校门边偷偷看报名队伍的她。”
顾澄：“……”
“好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先走吧，我今天开了车。”
但是任由俞景言催促了三四遍，顾澄也没有动过。
他道：“那你也知道，我也是嘉梨的男朋友吧。”
“当然知道，”俞景言颇感意外地笑了起来，似乎在反问“难道你不知道？”
顾澄有些难受地喘息起来，他该知道？
其实知不知道无所谓，顾澄一直觉得自己不喜欢嘉梨，可现在，他竟然会觉得有些痛苦。
这些从心头密密麻麻地滋长出来，变成带刺的藤蔓，刺得他每一寸肌肤都在大声疾呼着隐痛。
“不了，我就不去了。”顾澄好容易制止了这种奇异的错觉，失口，“我会找她分……”
话音戛然而止。
顾澄没说出“分手”，因为那些荆棘又把他缠紧了。
喉头哽住，没能说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俞景言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像是在研究什么。若是嘉梨还在，她一定能认出这种眼神，这种俞景言偶尔会对她露出的眼神。
片刻后，空荡荡的练舞室回荡着俞景言的询问：
“说起来，顾澄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你到底喜欢姚尔蕾，还是喜欢嘉梨？”
第13章 养鱼翻车后13
喜欢谁？
顾澄以前喜欢姚尔蕾，因为她身上有他不曾拥有过的精彩。
姚尔蕾富有、爽朗且武断，而顾澄认识她，还是因为嘉梨。
嘉梨喜欢顾澄，但顾澄喜欢姚尔蕾――姚尔蕾只认可嘉梨，那个空有美丽容貌和精湛舞技，性格上毫无可取之处的应嘉梨、那个和她完全相反的她。
姚尔蕾要顾澄答应嘉梨，顾澄一直拒绝，直到毕业时。
嘉梨得到了保研资格，但嘉梨自己不知道。
顾澄对姚尔蕾说，要我答应应嘉梨可以，保研资格给我。
两人最后的交谈，以姚尔蕾甩了顾澄一耳光结束。至那以后，姚尔蕾没有再出现过――同学说她出国了。
但令顾澄不安的是，最后指导员通知他，保研资格给他了。
应嘉梨什么都不知道……顾澄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履行对姚尔蕾的承诺，顾澄和嘉梨开始交往，嘉梨做了直播up主，开始赚钱，渐渐地每个月打钱、外出逛街时购物的付款、甚至许多小东西，嘉梨都会备好。
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到这个时候都有些难以分辨了。
只有日渐增长的荆棘还缠绕着他，让他像是饮鸩止渴一样，享受着嘉梨对他的所有妥协。
*
这个问题俞景言最终没有得到回答，他独自到达时约定地点游乐园时，嘉梨已经成功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搭车来到这里。
直到下车，姬腾海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全因那个好心司机调侃他们俩时，要求他唱一首歌作为路费。
姬腾海还没被人这样么要求过，自我意识过剩地认为受到了侮辱，当即要掏出手机用钱砸人。
但嘉梨捏住他的手，一口就答应。于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唱歌的任务落在他身上。
“唱什么才能抵车费呢？”
“随便唱。”司机大哥其实也是工作人员，没有过多为难。
按照人设，嘉梨现在是冷清学霸学姐，她淡淡地表示随便唱什么都可，但后者沉着脸一言不发，并且还攥紧了嘉梨的手，捏得她生疼。
这孩子又犯病了，中二往往带着社恐，嘉梨表示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手疼也是真的疼啊。
惯得他。嘉梨果断抽出手，一反常态掐了掐他的脸：“学弟，随便唱一首吧，什么数星星，门前大桥下……”
姬腾海眼露迷茫。
嘉梨说的歌儿，他都没听过。因为这个，他有了一瞬间的窘迫，凶巴巴地左顾言他起来：“我不常，要唱你唱。我不可能会场如此低俗的歌曲。”
话说得不好听，但姬腾海不知道，他因为常年不外出而显得过分白皙的脸颊，已经整个成了番茄色。
不仅如此，他说出的话也不带中二病调调了，更加趋于原本年龄的神态，让嘉梨颇为满意。
甚至满意到，她愿意原谅此时别扭的他。
“好啦，我唱就是了。”嘉梨邓的脑袋瓜，随便唱唱了几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下车后，姬腾海又恢复了酷酷的样子。
他们俩的眼前已经是游乐园了。
说来也巧，俞景言停下车时，恰好看见嘉梨拉着姬腾海从车里钻出来，踮着脚眺望游乐园里边。
另一边，一辆机车“轰”地一声在俞景言身边车位停下，车手拔下头盔一撩长发，赫然是姚尔蕾。
姚尔蕾身后还坐着两脚打软的柳晓彤。
“巧啊，老师。”姚尔蕾打了个招呼。
俞景言颔首，姚尔蕾又问：“顾澄没来？”
“他不愿意来。”俞景言微微一笑。
姚尔蕾也笑笑，看向他的眼神里隐藏着敌意。
“说起来，你走后我还问了顾同学一点问题，和你也有关。”俞景言又主动开启话题。
姚尔蕾大咧咧道：“关我什么事。”
听到这个回答，俞景言哂然一笑，语气悠然：“可怜顾澄了，喜欢你时你对他并不在意，等到真正喜欢上嘉梨时，却没有办法做到正视自己，只能用伤害她的方式来互相扎刺。”
姚尔蕾眼神微微闪动，不置一词。而身后柳晓彤陡然听见这秘密，又撑大了眼。
老天爷，她只是误入的路人甲，不想知道这些啊！
姚尔蕾：“自找苦吃。”
说完，她一扯柳晓彤，道：“走，去找嘉梨去。”
柳晓彤被拉着跟上她的脚步，忽然听到喃喃低语：“不知道嘉梨还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
嘉梨这边，属于他们的第三项任务开启了。
目前他们身无分文，要成功进入必须买票才能入园的游乐园，必须得好好想想。
嘉梨征求姬腾海的意见，姬腾海说：“把手机卖掉？”
现在他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288一张的联票，卖掉一个手机就能赚到。
这个点子简直糟糕透了，嘉梨翻了个白眼，姬腾海一眼瞧见，抿了抿唇。
就在此时，游乐园门口经过一队小孩，领头那个头上戴着一顶纸质的生日帽，而小孩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大人，手里提着蛋糕和彩带。
很明显，今天是领头的那个孩子的生日，而他邀请他的小伙伴们一起来游乐园过生日。
姬腾海的嘴角耷拉下来，故意打了发胶抓成不羁姿态的头发，也好似没了精神气。
偷偷瞥一眼嘉梨，她正拉开书包看有什么东西，没注意这边。
今天是姬腾海的生日，他一大早就在矜持地期待着，可一直到现在，嘉梨都没有提起这茬。
明明前几天在餐厅，她还说了生日的事情！
姬腾海恹恹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决定死也不开口。
主动提起的话，那也太没有面子了。
嘉梨注意到他的眼神随着那队小孩远去，想了想，主动开口：“你的生日礼物，我有准备哦。”
姬腾海瞬间像是遇到春雨滋润的花儿，眼神闪闪发亮。
那乐以忘忧的神色简直太明显了，可这少年偏偏嘴上不饶人：“哼，我成年了，我不需要礼物。”
啊，真是纯洁的少年啊。
嘉梨对他的怜爱之情更上一层。
若是遇上林楠俞景言之类的老油条，八成要被反问一句“礼物是你吗，不是我不要”。
“好啦。”嘉梨呼噜呼噜毛，淡笑道，“你的礼物，学姐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绝对让你印象深刻，永生难忘。
姬腾海一时分不清这话是在情景扮演的“学姐”说的，还是嘉梨自己说的。
但没时间让少年去迷茫了，嘉梨指着一家音乐器材门店：“学弟，你会乐器吗？”
“当然。”姬腾海傲然答道。
那一片都是纪念品贩售门店，其中一家门面装潢都显得特别复古精致，但门可罗雀。
“那走吧，我们去赚钱。”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因为拉扯，袖子露出来一截。
忽然，姬腾海注意到了她手臂内侧一道疤痕。
那是三个月前，他因为嘉梨在直播间对榜二多说了几句话，便心态炸裂。他带着一把美工刀找到了嘉梨的住处，质问她是不是变了心。
这道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当时的嘉梨握着他的美工刀，眼里含着将坠未坠的泪……泪光下是惊恐，但她依旧强撑着安慰自己，这让姬腾海感到安慰。
他向来享受这种完完全全包容的爱。
只有在嘉梨面前，他可以不伪装地露出自己最阴暗的一面，究其原因，就是嘉梨从不会拒绝他。
今天刚成年的少年也许潜意识里早就知道，金钱和恐惧，才是嘉梨不拒绝他的主要原因。
很快，遐思被打断。
“有人在吗――？”
嘉梨从复古花窗门往里边瞧，阳光从花窗照进屋内，她的影子和被花窗分割成不同颜色光线，一起落在温润整洁的地板上。
“直接推开不就得了。”姬腾海因为刚才蓦然回忆起来的事情，有些情绪不佳。
弹幕渐渐有了质疑的声音。零星的弹幕觉得这位“学弟”虽然很酷，但好像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
不过也有人就喜欢这种酷酷的腔调，喜欢得不行。
――这也就是姬腾海看不到弹幕，不然他的反应，一定会让喜欢他的姐姐们失望的。
没一会儿，一条“这种人放在现实你会喜欢吗”的引战弹幕，彻底掀起了腥风血雨。
但与此同时，时间也到了十一点整，第一轮的氪金第一已经统计出来，可以提出任务要求了。
两人被召回摄影机前，乖巧听任务。
【学弟唱首歌吧。】
嘉梨：“？”
啊就这？
嘉梨仔细一看那氪金第一的账号，明显是个妹子，心里又软软的了。
还是妹子好，臭男人肯定会提奇奇怪怪的问题的。
姬腾海明显松了口气，这一次他态度和顺地唱了几句之前嘉梨唱过的数鸭子。
远远瞅着这边的姚尔蕾眉头又皱又跳的，最后绷不住笑场，捂着肚子问柳晓彤：“这个怎么玩？”
“就是，每小时打赏数量最高的观众，可以给嘉梨他们指定一个任务。”
“玩这么大？”姚尔蕾吃了一惊。
虽然和这位姐姐相处不久，但柳晓彤已经对她某些表情有了洞悉，此时更是断定，这人在整坏点子。
于是忙阻止：“不能指定太歪的任务。”
“OK，OK。”姚尔蕾已经在翻看手机了。
新人小号的打赏金额，很快一骑绝尘。
另一边，嘉梨成功敲开了乐器行的大门，落落大方地自荐：“您这儿需要兼职推销吗？”
老板是中年人，见到两人长得好看，身后又有推进的摄影设备，便十分了然地点头。
他这儿装修得漂亮，经常会有一些探店主播来直播，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想要什么报酬呢？”老板主动询问。
姬腾海眼睛一亮，他除了嘉梨以外很少看其他主播，此时还天真地以为老板真的需要兼职，便径直走到放在橱窗后做展示的那架小提琴面前。
他想得很简单，既然要推销，那肯定要引起客人的兴趣才行。
指着小提琴，姬腾海说了他拍摄开始后第一句主动询问：“我们帮你卖乐器，报酬就两张游乐园联票。”
虽然少年态度不佳，老板还是颔首：“当然没问题。”
得了回答，姬腾海顺手拿起那小提琴，试了试弓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