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更(补1k7+)
12月7日, 大雪的节气迎来今年入冬以来的初雪。
细小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来得好像没有一点动静,落在地上后, 很快也就融化消失了。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的节奏也快得让人几乎忽略了时间流走的速度。
松田阵平一头扎在工作里忙于案件, 出入现场的奔波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时间。
丹羽飞鸟则加紧了学习的进度亦是无暇顾及其他, 大学入学统一考试只剩下一个多月,她可不能放松下来。
半个多月前那晚差一点越界的冲动,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冷静。
尽管飞鸟再度回想起来的时候, 她还是会觉得害羞得不太好意思直面那段回忆。
两人都踩在自己的工作或是学习节奏里,倒是没什么黏黏腻腻的恋爱脑行为。默契的相处模式反而让相互之间的小别,成了更加深刻的思念。
松田阵平倒是学会了在每每结束案件的时候打个报平安的电话, 这种仿佛还停留在好多年前的古董交流方式, 也挺别致的。
毕竟两人之间的羁绊, 某种角度而言就是从街口的那个公共电话开始的。
下午五点左右,五丁目的波洛。
飞鸟和平日里一样,在这里学习了大半个下午。
把下午放课后的学习时间放在波洛已经成了习惯, 毕竟暖气很足也很安静, 不论是和店内的\本梓也好还是安室透, 也都算熟识。
大概是和熟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会比较安心,又或许, 是因为一个月前松田阵平进了安全屋的那一周, 她一直都坚持来这里,仅仅只是想从安室透那里得到一个OK的手势。
三天就能养成习惯, 何况一周。
结束了今天学习计划里的那部分, 飞鸟总算放下了笔, 朝上小幅度地撑了撑手臂, 算是个放松的拉伸。
把注意力从书本里转移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吧台靠近安室透的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座位边上还竖着个琴袋。
看不到正脸,但飞鸟觉得背影有点眼熟。
今天下午\本梓没有在店内,只有安室透,他在吧台背后忙着在调制着什么新款饮品,捣鼓了很久,红红绿绿的液体看起来十分醒目,但似乎一直都没有出成果。
吧台前戴着帽子的人似乎就在和他交流饮品的事,不过与其说是交流,看起来更像是指导。
注意到了这边飞鸟投过去的视线,安室透直接朝她招了招手:“飞鸟ちゃん,可以过来一下吗?”
飞鸟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座位站起,走向了吧台,就坐在戴着帽子的男人的身边。
她才想偏过脑袋看一眼身边的人,安室透很快就开口转走了她的注意。
“刚才看你一直都在学习就没有打扰你。”说着,安室透倒了两小杯刚才调制用的饮品,放在了飞鸟面前,“这个是打算做成圣诞限定新饮品的基底,这些味道我倒是能接受,就是不知道现在高中生的偏好和接受程度,所以想请你帮我尝尝。”
一红一绿,果然是很圣诞的颜色。
既然是帮忙,飞鸟自是不会拒绝。
红色的那杯她只抿了一小口,一股果酸味就冲得她激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好酸!这是什么做的啊?”
“配方可是商业机密。”安室透说得神神秘秘,然后又推了推绿色的那杯,“这个,也拜托啦!”
有了红色那杯的经验,飞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喝下绿色那杯的第一口,她就差点没有抓住杯子。
“咳!啊这个好苦……”
苦得飞鸟五官都要揪在了一起,她觉得这根本不是
偏好和接受程度的问题……
缓了足足好几秒,飞鸟才继续开口:“安室先生你别是什么恶作剧啊……”
“当然不是。”
“你确定这种饮品能卖出去?”
“所以现在还在调试中嘛。”
“咳咳……”
恶作剧这种事只有松田阵平会干,但是这种古怪猎奇的味道,飞鸟也不得不怀疑平日里一贯温和友善的安室透,毕竟他是松田阵平的同期,不排除被某些人给影响到……
“咳、咳咳……”
苦味还在嘴里一点都没散,还有刚才那口红色饮料的酸味又开始回弹,飞鸟边咳边流眼泪,直至旁边的帽子青年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顺手接过纸巾道谢时,飞鸟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尾上挑十分有特色的凤目,只消半秒飞鸟就能把人认出来。
“诸……”
这是三年后的诸伏景光,照理说这是飞鸟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因此,飞鸟把那声礼貌性的称呼给憋了回去。
对方这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装扮,很明显是因为“那样的工作”所以才需要如此吧?
飞鸟虽然不清楚全貌,但心里多少猜得出来个大概。况且在“三年之前”她就对面前这二人的工作性质有所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吧?否则,降谷零也没必要像现在这样以安室透的身份示人。
在那个中断的发音之后,飞鸟又快速地接上了道谢的话:“谢谢纸巾……”
“嗯,不客气。”
带着一点冷感却语调分外温柔的音色,也只能是诸伏景光了。
大概是下意识停留在诸伏景光脸上的视线实在是过于明显,反而是诸伏景光主动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
也许是因为听出了那个自己姓名的第一个发音,也许仅仅只是对于这份异常关注的疑惑。
诸伏景光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柔,但吧台背后的安室透却是目光一沉,神色变得有些犀利了起来,虽然手里的动作还在擦拭玻璃杯,但眼角的余光已然偏了过来。
其实这个问题飞鸟也不太好回答,主要就是因为穿越到三年前的那些经历,除了松田阵平以外没有一个人记得。
尽管安室透知道飞鸟和松田阵平的关系,但是在之于诸伏景光的这件事上,安室透还是持以更多的戒备。
作为同期好友,安室透了解松田阵平虽然平日里说话没什么分寸,但是轻重他一贯都拎得很清楚,关于诸伏景光的事,他不会去多嘴。
倘若丹羽飞鸟回答出什么不应该是她会知道的信息,安室透觉得自己也不得不去给好友提以严肃的警戒。
说白了,信任丹羽飞鸟的只是松田阵平,而非他降谷零。
再者,只爱国家的他更是理解不了那份基于感性的男女之情,爱恋有的时候就是没有逻辑,一向理性的他自然解释不清飞鸟和松田阵平之间的秘密羁绊。
那道来自安室透的突然从温和变得凛然的视线飞鸟当然感受到了,原因无他,是因为诸伏景光。
飞鸟想了想,最好的回应果然还是实话实说。
她没有回避,直接回答了诸伏景光的疑问:“感觉以前可能……见过面吧?就是三年前在月参寺扫墓的时候……”
“三年前啊……”
三年前的这个时间点对于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而言都有些敏感,倒不是11月6日的月参寺祭拜。
“说起来,今天也是12月7日。”诸伏景光好似感叹般地这么说了一句。
吧台背后的安室透随即也应和道:“是啊,好巧。”
二人陷入了相同的一段回忆,三年前的今天,差一点就要
因为身份暴露而从此生死两隔。
好像在那之前,有什么人说过要小心安全问题的话,只是这段模糊的印象,两人都记不起来具体。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三年前的那场危机已经平复,也不必再陷在里面出不来。
这几句意味不明的话飞鸟当然听不懂,她看着安室透手法优雅娴熟地把刚才给她尝过的两种味道诡异的液体混制在了一起,倒入了另一只玻璃杯。
液体混成了可乐的颜色,表面上浮着一点红,最底部又是绿色,就很诡异……
再结合刚才那种味道,飞鸟忍不住皱了皱眉毛,又问了一次:“安室先生你真的确定这种饮品有市场?”
“这次的比例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这是有酒精的版本,就不给你试啦。”
“……”她也不想再试了。
彼时,迎门铃响了,从门外走进的是松田阵平。
“哟。”
低沉的烟嗓语调慵懒地打了声招呼,没有点明称呼,是对向吧台这边的所有人的。
松田阵平拍了拍落在肩上的细雪,抖着身体朝吧台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什么鬼天气,好冷啊!”
嘴上说着冷,但松田阵平手里的动作却是解开脖子上的灰白格子花纹的围巾。
走到吧台前时,他的动作无比流畅自然地把才解下的围巾套在了飞鸟身上,然后一圈一圈地绕,把她的整张脸都要裹住了。
把温暖留给喜欢的人的亲切,但在这份关心中又要夹杂着一点恶作剧――比如明明可以好好地把围巾给女孩戴好,却偏要故意地一通乱绕。
这套过于自然且亲密的举动虽然很有松田阵平本人的风格,但看得诸伏景光还是愣了愣。
尽管在此之前,诸伏景光已经从发小这里听闻了不少关于丹羽飞鸟的信息也好,还是关于飞鸟和松田阵平之间的关系。哪怕那些话是发小亲口说的,他也还是半信半疑。
什么松田阵平会和女高中生交往……
听着就离谱,离大谱!直到现在亲眼看见。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发小的手臂把人从震惊中拉回神,转而又和松田阵平打起了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有时间过来,松田警官?”
这样的口吻明显是以波洛店员的身份,而非降谷零。
“嘛……来见见想见的人呗。”
想见的不仅仅是飞鸟,诸伏景光的回归他自然也想在第一时间就来与之相见。
这边完全被围巾裹住了脑袋的飞鸟挣扎了起来,举起的手又被松田阵平握住。被抓住了手的同时整个人有点失去平衡地后仰,站在她身后的松田阵平,又是亲密又自然地从背后托住了她,单手扣住的动作多少有点半搂的架势。
在飞鸟视线被遮挡的间隙,松田阵平偏过脑袋同就坐在旁边的诸伏景光点头打了招呼,同好友已经许久未见,这样能够亲眼确认一次对方的安危,也足够了。
他没有特意去开口同诸伏景光搭话,也算是保持着低调的交流。
诸伏景光轻点了下头表示回应,他依然还处在看到眼前画面的震惊里。
转头去看安室透似乎是想确认自己所见是否真实,安室透完全就是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冲他摇了摇头。
毕竟早在一个月前,某些人嚣张地直接当着他的面打了那通恋爱会话的电话。
“松田先生快松手啊要闷死了!”
这边的飞鸟终于挣扎着从那条宽大的围巾里探出了头,她那头松软的短发被松田阵平弄得凌乱,她怨念地瞪了过去,后者却直接开始装作无事发生。
也不知道是不想继续吃狗粮还是见不得某些人的恶作剧,安室透把刚才调的那杯诡异的液体推了过来,
算是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松田警官不如试试这个吧,这是本店圣诞即将推出的新品。”
飞鸟抬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大概是也起了点报复的心态,她也煽动了起来:“是啊是啊快试试!”
一想到那古怪猎奇的味道,飞鸟一定要松田阵平也体会一遍,她觉得安室透这么提议,也一定是在帮自己。
旁边的诸伏景光则是弯着眼睛看,也不说话。
松田阵平拿起玻璃杯,皱着眉毛看了看杯中那些古怪的液体:“我怎么觉得你们在整我?”
安室透笑得满面温和:“没有呢,我们做生意的怎么会整客人。”
大概是飞鸟的眼神过于热切,松田阵平虽然知道多半是饮品有问题,但还是顺着飞鸟的期待,没再拒绝地喝掉了那杯古怪的液体。
“味道……怎么样?”
松田阵平咂了咂嘴,面色如常:“也就不难喝吧。”
飞鸟:“诶――这样吗?”
松田阵平:“怎么?你好像很失望?”
“没有!”飞鸟否决得很快,然后转移了话题,“啊对了,我准备回家了,晚饭,松田先生要一起吗?”
说着,她从吧台前的位置上离开,转回了刚才一直坐下学习的座位。
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晚饭邀约,但松田阵平耐不住两位好友朝自己投来的古怪眼神。
他现在才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太肆无忌惮地炫耀这段关系了,总感觉好友那眼神,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人――比如哄骗女高中生的那种。
“你们,这什么眼神?”
发小的二人也不说话,完全就是给你眼神你自己体会的模样,盯得松田阵平一阵恶寒。
搞得好像是他在犯罪一样……
那边的飞鸟已经回到座位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提着制服包走了过来:“我收好啦,那一起走吧,松田先生。”
“哦……”
默默跟着飞鸟一起,迎着拉开门时清脆的撞铃声响,松田阵平有种从案发现场逃跑的不适感。
他转回头,通过玻璃重新看向店内,果然那两个家伙还是眼神奇怪地盯着他看!
降谷零就算了,怎么诸伏景光也那个眼神看他?他也……没干什么事吧?
也全都……忍住了啊。
走在前面的飞鸟顿住了脚步,回身催促道:“松田先生?你在看什么?走了啦,还得先去趟超市挑一下食材。”
“来了来了。”嘴上应答着的间隙,松田阵平把自己的墨镜向上推露了脸,像个幼稚鬼一样对着店里的两人摆了个十分凶狠的表情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跟上前面的飞鸟。
而坐在店内的两人听不见外面的动静,隔着玻璃,只是看着松田阵平摆完那个表情后,就被退回来的短发少女一把扯住手臂给拖走了。
诸伏景光有些哭笑不得:“零,松田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和他也才……三年不见吧?”
“恋爱中的人没有脑子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吧?”安室透手中一边调制着新的饮料一边回答道。
“可是……对方只是个高中生啊……”
“是啊,真是看不出来松田还有这种癖好……”
吐槽的话也就到此为止,虽然不解,安室透多少还是能够感受得出来那二人之间与众不同的羁绊。
总感觉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比如记忆,一段松田阵平记得自己却不记得的记忆……
新调制好的饮料还是古怪的棕色,这一次是诸伏景光尝试着喝了一口。
他皱了皱眉毛:“零,刚才给松田喝的也是这个吗?”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