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不满地回过头睨他,小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见他又手快的将窗帘放了下来,立刻不干了。
声音又急又娇:
“你拉什么窗帘啊!”
拉完窗帘的裴延还立在窗边,对这么大反应的媳妇,表情似是有些诧异,但回头瞧她时的眉眼之间的神色,却有些玩味。
似是猜中了她的小心思。
白夏被他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的有些坐立难安。
慢吞吞地将书本和上,粉腮微微鼓起:“夜里好不容易有点凉风,再吹吹嘛......”
话是对裴延城说的,视线却游离不知道到了哪去。
“早晚温差大,你头发还湿着,吹凉风受了寒气容易感冒。”
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了丝笑意,锐利的面部棱角都跟着柔和下来。
伸手将旁边的椅子搬到她的身后,裴延城拾起靠背上的毛巾继续给她擦拭头发,这回儿倒是温柔多了,不像刚刚那样几乎要将她整个脑袋都包起来。
“化肥的事情,我明天去问问情况。”
见他没什么奇怪的动作,白夏这才放松了僵住的背脊,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任由对方给自己擦湿发。
小姑娘的头发长而浓密,却丝毫都不会打结,即便刚刚被他弄的凌乱不堪,稍微拨弄一下就无比的顺滑。
裴延城轻轻地理着手下的长发,一缕缕湿润的黑发从修长的指缝中滑过,微凉的触感似是也驱赶了夏日的燥热。
话音刚落又含笑道:“我家小姑娘就是厉害,弄出来的化肥这么多人都抢着要。”
低哑的声音放得很轻,语调轻松自在,不用回头看,白夏也知道他的唇角一定在往上翘,露出的犬齿更是显得蔫坏蔫坏的。
什么小姑娘,她的年纪都能做他的小祖宗了。
在心里怂着鼻尖腹诽,却也被他毫不谦虚的夸赞弄得有点脸热。
伸手捏了下微烫的耳垂,清了清嗓子难得有了几分腼腆: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嘛,张教授才是最幸苦的。”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还带着微微沙哑,落在裴延城的耳中,却尽是昨晚的媚。
手上的动作逐渐轻柔下来,毫无所觉的白夏,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还在津津有味地念叨:
“啊对了,先前村里的蒋知青给我写了封信,说是去年用咱们的复合肥做的基肥,今年收成比村里最肥沃的地的收成,还要多出整整一倍,她也问起了售卖的事儿,估计知青点也想......”
小姑娘碎碎叨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截然而止。
身后擦着头发的那对大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脖颈上,没有了毛巾的阻挡,直接落在她皮肤上。
指尖滑过她的脖颈往下落在脊背上,又顺着正中间的脊椎线滑至腰际,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老茧。
端坐在桌前的白夏,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奶猫,立刻就站了起来。
“头......头发干了,该睡了,我今晚睡书房!晚安!”
略带沙哑的声音磕磕绊绊,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枕头都没来得及拿,转身就往外跑,却在门口时被裴延城一把拦腰抱住。
横在她小腹前的手臂结实有力,紧致的肌肉线条漂亮干净,更让她无法挣脱。
感觉身后贴过来的滚烫胸膛,自觉跑不走的白夏蔫了。
委屈巴巴地开始求饶。
“你身上太热了,晚上睡觉就跟火炉似的。”
还就喜欢搂着她,这其他季节搂着还好,这么热的夏天不是折磨人吗!
干那事白夏都不愿意了。
事后浑身都是汗,黏唧唧的别说多难受了。
“我给你打蒲扇,指定不会热到你,订的电风扇明天就该到了。”
裴延城住在军区,不可能会收他弟倒腾的电风扇,那就只能排队等着商场订货。
看向怀中面露嫌弃的小脸,裴延城习惯性地舌尖抵住犬齿,黑眸微眯。
这小没良心的,刚认识那会儿一空闲就黏在他身上,殷殷切切的就为了蹭金光,这会儿两年都还没到呢,就开始嫌弃他了。
同房之后连金光也懒得蹭了。
现在更甚,自打能24小时维持人体,同房更是不乐意。
裴团长隔三差五地就被迫吃素。
问就是嫌累,懒得动。
可他什么时候让她动过!
不过累...咳...倒是有点。
昨儿好不容易吃顿饱的,今儿就给人吓到要分房。
“那明天咱们再睡在一起!”
白夏漂亮的狐狸眼滴溜溜地转,话落踮起脚就在裴延城滑动的喉结上亲了一口,刚刚还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此时突然的主动打得他措手不及。
趁着男人愣神的功夫,白夏迅速矮下腰身,就从他的臂弯溜了出去。
等裴延城回过神时,隔壁已经传来书房哐当一下的关门声。
裴延城:......
他今晚真没打算干什么。
真的。
家里的书房是两人共用的,打通了原先空着的那间小房间,此时的面积比主卧室还要大一些,除了顺着墙根摆满的三面墙的书,角落还放了一张弹簧的折叠小床,是白天看书时偶尔小憩用的。
这会儿正好拿来睡。
听见房间外的敲门声,刚把窗户打开的白夏,立刻慌忙地跳回床上。
“我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知道是为了坐实她的谎话,还是说服自己,穿着清凉短袖短裤的白夏,还躺得板正地闭起双眼,一对暴露在空气中的大长腿规规矩矩地伸得笔直。
一门之隔的裴团长,将她刚刚跳上床时,弹簧床发出的吱吖声听得清清楚楚。
裴延城:......
站在门外背脊笔挺的男人,无奈地摇头捏了下眉心,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我不进去,你门开开,我给你送枕头。”
“真的?”
她还不信。
“真的,以我身上的军装保证。”
弹簧床上只铺了一张灯草席,感觉脑袋下空落落的的确有些隔人,思考了两秒的白夏,选择了相信裴延城,毕竟他都以庄严的军装来保证了。
翻身坐在床沿,踢踏着拖鞋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留了一条门缝,果然只瞧见一个枕头角,白夏放心了,抓住露出来的那一角往里拽,半掌宽的房门也随之打开,在瞧见裴延城身上的穿着时,白夏气的跺脚。
“你忽悠人!你明明穿的是背心,连军装都没穿!”
还扯什么以身上的军装保证啊。
大忽悠!
可惜后知后觉的白夏,被他刷新了男人想干坏事时,能‘无耻’到什么程度的下限,门再想关上时已经为时已晚。
天旋地转之间,白夏又被抱回了主卧的大床。
裴延城美其名曰,书房的弹簧床没有垫被褥,睡一晚上会腰疼。
躺回里侧,拿屁股对他的白夏,却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跟他睡才会腰疼。
不过当晚裴团长的确什么坏事都没干,唯一干的事,就是拿着蒲扇给自家气头上的小媳妇扇了一夜的风。
除了偶尔的外出任务,两人几乎夜夜同榻,形影不离了小两年,裴团长自问已经将自家媳妇的性子都摸了个透。很多时候就像只猫,只要顺着她的心思来,想怎么撸毛都可以。
一旦倔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软磨硬泡得用在适宜的地方,他家姑娘现在吃软不吃硬了。
夜色中的裴团长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格外怀念冬天,不用他搂,小姑娘自己就会不自觉地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
怀里少了软乎乎的人,总觉得睡得都不香了。
第43章
昨晚一整夜白夏都睡得迷迷糊糊, 倒不是因为热的,而是体内的灵气涌动让她心里有些燥乱,似乎隐隐有了溢满的征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几百年前她化形前。
算算这一年多的修炼速度,估计距离第二次的化形也就这两年的功夫。
白夏继续将豆角新长出来的藤条, 用草绳绑在竹片架上固定, 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心,拇指蜷起摩挲了下, 原先图腾的位置现在也不发烫了。
这头放了暑假的白夏,趁着早上日头还不晒, 在后院整理菜地。
而那头的裴延城, 正在军区开会。
“......好了, 现在说说眼前的衣食住行方面, 最主要的就是吃!咱们军区的战士不仅要吃饱, 能吃好更要吃好!养猪场上半年也扩建了, 小杨啊, 现在里头有多少猪?”
“回首长,已经从去年的119头猪扩展到356头了, 从下猪仔到存活养殖, 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好!再去买一批小猪仔,凑个整数,五百头!年底的时候给大伙儿加加餐,争取每人都能分到三块肉!”
山北军区的军长是土生土长的黑省人, 标准的北方汉子的长相,高大的身板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变得精瘦, 像是缩了水,端正的四方脸却依旧一脸正气。往年抵御外侵平定内乱, 大大小小参加了不知道多少战役,身上也长年累积受了不少暗伤。
如今已经建国二十二年,国家正直用人之际,本该退休的岑军长还克服身体困难,依旧坚守在岗位第一线。
对于最近军区的发展,岑军长很满意,事情讨论完就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脸上深刻的皱纹也舒展开来,瞧见坐在赵师长下手的裴延城,似是想起了什么。
爽朗地笑道:“对了,我还听说裴团长的媳妇参与研究出了......什么复合化肥是吧?怎么样?咱们新建的农场用得如何?”
话一落,临时负责农场的后勤部长就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没吱声,却不自觉将头低了下来。
坐在首位的岑军长余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微收,端起会议桌上的茶杯,战术喝水。
“咋了?农场不是已经可以投入生产了吗,刚刚问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不是说一切都好嘛?”
清甜的茶水滑过发干的嗓子眼,说了一早上话的岑先霖,觉得喉咙终于舒服点了。
“小裴,你说说,是化肥有什么问题嘛?”
看着裴延城似是有话说,朝他抬了下下巴。
原本就打算提一下化肥问题的裴延城,没想到首长倒先开口问,随即颔首,言简意骇的出声道:
“首长,化肥的确有些问题,不过有问题的不是化肥本身,而是现在迟迟还没能投入生产,化工厂那边也在询问复合肥上市的事情,似乎没有办法跟咱们对接,只好将信寄到了我妻子手里,具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只能一个个查了。”
裴延城声音浑厚低沉,听起来像他的表情一样都没什么起伏,刻板,又专注。只适时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并没有带任何的引导。
但大伙儿却还是将视线移到了后勤部身上,毕竟农场就是他们负责的。一时间后勤部的胡部长黝黑的脸色就变得格外黢黑,连忙梗着粗壮的脖子排除自己的问题。
“我这边反正是没收到啥子消息!那化肥更是没得影子,有我就用,没有我就挑大粪!”
再说这么久了还没能生产,指不定是那什么化肥不合格呢。耽误了生产的责任他可担不起。
赵师长神在在地扫了一眼,笑着打圆场:
“又没说是你的问题,你这个臭脾气急什么啊!”
话落又接着对若有所思的岑军长道:
“研究化肥的张万清跟我住在一个院,他那玻璃棚里的菜地我是瞧见过的,今年用了化肥的菜比往年可好不止一辈,不是我吹,种地这么多年,我都没瞧见过这么好的菜地,这化肥要是投入市场,肯定会给国家提高生产,还能给咱们军区创收。”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举好几得。
在谁手里通过,都是一大政绩。
白夏那小丫头那段时间在张家院子里忙前忙后,他是瞧在眼里的,再说化肥是真的有效,可别忙了这一段时间研究出这个好东西,在批准生产这一环掉了链子。
岑军长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印着国花牡丹的白瓷茶杯,还握在手中,覆着细密皱纹的干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语气很意外:
“还没有投入生产的确不应该,据我所知几个月前就通过检验了,生产许可也早就该批下来的。这个事情我会跟进,这化肥,是咱们军区弄出来的,再怎么样也是咱们的劳动成果,得弄清楚是咋回事。行了,这次的会议就到这里,都去忙吧。”
话落就朝众人摆摆手,将茶杯搁在桌子上站起身。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朝裴延城招手。
“我倒是忘了问你了,张万清是有军衔的军人,研究化肥无可厚非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功勋,你媳妇却只是个老百姓,没有理由将她研究出来的东西白白送给咱们,你回去问问,看她想要什么奖励!”
*
当天中午回家,白夏就从自家男人口中,收到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原本只打算无私奉献的白夏见竟然还有额外收获,立刻暴露了财迷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