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3-04-17 17:30:39

  不自然的肢体动作,飘忽闪躲的视线。
  秦昼还是那副寡冷神情,他不逼迫周凛月,也不强求她。
  双方都在沉默,时间也在望不见尽头的沉默中悄然流逝。
  还是周凛月看见天色渐晚。
  少女轻软的声音打散寂静:“那我就先......走了。”
  她从他身旁走过,正要离开。
  手腕却被抓握住。他的体温好像比一般人都要凉上一些。
  现在是夏日,哪怕太阳已经落山,可还是炙热到空气都被扭曲。
  他的声音和他掌心的温度一样,清冷泛凉:“你们班主任找过我,希望我能给你补课。”
  周凛月有些心虚:“我爸爸给我找了补课老师,她已经教了我一年了。”
  “嗯。”他松开手,“教了一年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被戳中痛处,周凛月低头不语。
  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了,明天是周末,连执勤的保安都不在。
  空旷的操场,没被扫净的落叶被风吹到周凛月脚边。
  “和我谈恋爱不会影响你的学习。”他笃定的口吻,“周凛月,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老师。”
  这样的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免不了被打上自大、狂妄的标签。
  可被秦昼用这种怕平静低沉的语气讲出。
  周凛月找不到反驳他的话,也反驳不了。
  事实如此。
  “可是我......”她企图找出更多的理由来。
  秦昼打断了她:“还是要和我分手?”
  周凛月看着他,那种熟悉的,令人生畏的感觉再次涌现。
  这段感情不是势均力敌的,秦昼是猎人,而她,是等待被宰杀的猎物。
  毫无还手之力。
  “说说看。”他走近她,语气温和,“你还有什么顾虑,我们一次性解决了。”
  -
  最后的结果是,周凛月吞下酝酿了一周的话。
  没有再提分手的事情。
  和从前一样,毫无悬念的结果。
  她属于被压制的那个。
  秦昼的可怕之处在于,你找不到他的一丝破绽。
  他滴水不漏的性格让他好似一堵攻不破的城墙。
  周凛月的数学确实是短板,上次考试能得第一,还是因为原来的第一名考试当天发挥失常,算错好几道题,丢了四十多分。
  以往的考试里,周凛月常年第二,永远被压一头。
  拖后腿的科目是数学。
  班主任对周凛月抱有很大期望,所以才会拉下脸去拜托一个学生。
  能辅导周凛月数学的,只有秦昼最适合。
  周六早上和爸爸回乡下老家看了奶奶,周末晚上才回家。
  这两天秦昼除了每天的早晚安问候,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
  不见面的时候,周凛月只是偶尔会想起他。
  譬如坐车时,听见广播里电台男主持的声音与他有些相似。
  清冽但不如他的干净。
  或是看电视时,偶然发现里面某个男演员的背影像他,肩线却不如他的平直。
  其余的时候,都是被学习和训练给占满时间。
  秦昼也不是话多粘人的人,两人的对话框几乎只有每日的早晚安问候。
  仿佛上下班打卡。
  秦昼的作息十分规律,朝六晚九。
  相比起来,经常需要出国参加比赛的周凛月就显得非常不健康了。
  周一早上去了学校,今天的值日生是秦昼。
  旁边支起了遮阳棚,微风吹过,地上树影婆娑。
  他在阴凉处站着,校服下的身形优越,挺拔而傲然。
  修长的指间夹了支笔。远远望去,动作娴熟到仿佛夹了根烟。
  周凛月头发跑乱了,还是没能赶在铃声结束之前走进校门。
  秦昼掀起薄白眼皮看她一眼,语气冷淡:“姓名,几班的。”
  公私分明到好像真的不认识她。
  周凛月说话时的声音都有点喘:“周凛月,高二一班。”
  “嗯。”他垂眸,用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为什么迟到?”
  她有些难以启齿:“我......睡过头了。”
  他再次抬眸,深邃平静的眼淡看着她。
  周凛月被他看的羞愧地低下头去。
  数秒后,他连同笔和记名簿一起放下。
  转身走进学校:“走吧。”
  周凛月顿了顿,然后稍微加快步伐跟上。
  经过那张桌子上,她无意间看了眼,刚才秦昼用笔写下的,不是她的名字和所在班级。
  而是
  ——秦昼,值日缺勤。
  -
  高二和高三不在同一栋楼,所以平时他们两个不刻意约,是很难见上的。
  对于周凛月来说,之前的恋爱体验,除了每周一次的约会,以及偶尔被他拉到后山亲上半个小时之外。
  其他的,和平时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秦昼就坐在她旁边,她一扭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她越发局促,那种无声的压迫感让她上课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为此班主任还当着全班的面提醒过她几次。
  周凛月脸色绯红,紧紧咬着下唇。
  秦昼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
  放学后,他用周凛月的手机给她家里人发了条短信。
  ——我今天在外面和同学一起学习,可能会晚点回去。
  消息发过去了,他将手机还给她。
  周凛月看清信息的内容后,有些慌乱:“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家里人。”
  她循规蹈矩,早恋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更别提撒谎。
  手机在她掌心震动,与此同时,她听见秦昼轻描淡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有撒谎。”
  父亲对于学习有关的事情给予百分百的支持。
  包括她因为学习而晚回家的请求。
  唯独提醒了一点。
  ——不要太晚,注意安全。
  秦昼的确没有撒谎。
  除了学校之外,最适合学习的地方是图书馆。
  但在那里讲题容易吵到别人,所以秦昼带她去附近的星级酒店开了间套房。
  隔音效果堪比录音棚,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拿出一张试卷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先把这个写了。”
  原来真的是带她来过来学习的。
  周凛月放下了戒心,听话过去:“那你呢?”
  “我不打扰你。”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坐在那看会书,写完了叫我。”
  周凛月迟疑片刻,然后点头。
  秦昼说不打扰她,就真的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这么安静的房间,周凛月甚至连他翻书的声音都听不见。
  短暂生起的疑惑,对于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感到好奇。
  她转头。
  秦昼并没有睡着,此时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
  手里的那本书,外封是墨绿的缎面,甚至还有暗金色的刺绣。
  周凛月认出了那本书,典藏版,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他翻页的动作很轻,难怪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平静抬眸。
  于是两人对视。
  周凛月迅速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
  这种感觉让她有种上课走神被老师抓获的紧张。
  不是很好的体验。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接下来的时间她全部用在了填写那张试卷上。
  试卷有点难,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写完。
  而秦昼从批改到写出正确答案,甚至连十分钟都没有用到。
  看着试卷上方那个鲜红色九十五,她低下了头。
  秦昼看出了她脸上的失落,问她:“你自己的预期是多少分?”
  周凛月沉默片刻:“满分。”
  秦昼豪不犹豫地戳破她大无畏的梦:“以你现在的水平,不现实。”
  “那......”她退了一步,“一百四?”
  秦昼坐直身子,从笔筒内抽出一支笔:“这是去年的高三卷,以一班的进度,上面的知识点你们老师应该都讲过了。先从这道题开始。”
  给周凛月讲课并不费劲,那些知识点她理解得很快。
  但理解不代表吸收。
  当时听完会觉得茅塞顿开,等下次再遇到类似的题目时,她的大脑又会开始卡壳。
  秦昼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给她讲完所有错题。
  又将题型打散,套用同样的公式,换汤不换药的重新列出几道。
  满分五十分,周凛月最后得了三十二分。
  秦昼将批改出分数的试卷放在她面前:“都是刚讲过的。”
  她沉默不语,秦昼也没有立刻开口。
  待时间又滑走数秒后,秦昼起身,将椅子往后拖了拖,后又重新坐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轻声:“过来。”
  周凛月还握着笔:“什么?”
  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过来。”
  周凛月握紧手里的笔,视线在他脸上和大腿来回转换。
  他今天穿了条灰色的抽绳运动裤,布料看着很柔软。
  刚才他讲题时,离得很近,周凛月甚至闻到他身上有淡淡洗涤剂的味道。
  是那种类似树叶的气息。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想要反抗,想要摇头。
  可在秦昼面前,她好像丧失了说“不”的能力。
  最后还是听话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趴上来。”他说。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有耐心的重复:“我说,趴上来,趴到我的腿上。”
  她没动:“为......为什么?”
  做错了没有惩罚,就永远不会长记性。
  这是他给她的答案。
  等周凛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了他的腿上。
  他裤子的布料,的确很柔软。
  对接下来的事情紧张且惧怕,她咬紧了唇。
  周凛月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衣是宽大的T恤,下摆刚好盖过大腿。
  而此时,T恤的下摆被少年的手轻轻拉开,刚好遮盖住腰。
  舞蹈生的瘦不是那种干巴巴的瘦,而是带着力量感的纤细。
  他抬起手,又重重地落下。
  周凛月轻声闷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秦昼看见她眼底的泪,轻声问她:“打疼了?”
  其实还好,不疼。她之所以哭是因为这种羞辱感。
  她居然被一个男生,打了屁股。
  他替她揉着伤处:“一个合格的教育方式一定是赏罚分明的,奖励能赋予动力,而惩罚......”
  他顿了顿,停下给她揉伤处的动作,但手却没有从那里离开,“等你下次再遇到同样的题目时,你会想到什么?”
  她忍下眼里的泪水,哽咽着回他:“你给我讲的解题过程?”
  他摇了摇头:“你会想到,被我打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记住那个感觉,第二次就不会犯同样的错了。”他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差了多少分,我打多少下。你自己报数,好吗?”
  分明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却还多余的在后面加上一句温柔的询问。
第14章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 周凛月羞红着脸报数,挨完了那十几下的打。
  疼倒不是很疼,秦昼应该是有特意‌控制力道的。
  秦昼的这种惩罚方式的确是有用的, 那天之后,周凛月对待学习的态度比之前认真了数倍。
  放学后的后山空无一人, 周凛月被他压在身后残缺废弃的墙壁上‌, 直到吻到喘不过气。
  他才稍微退开一些距离,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声音轻微沙哑:“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些知识点都记住了?”
  她的唇被吻到红肿,微张着轻喘, 好半天, 她才点了点头。
  秦昼让她复述一遍。
  虽然中途有些卡壳, 但想到若是说错一个字, 还会像刚才那样被他吻到喘不过气。
  她还是非常艰难地一字不落说了出‌来。
  少年总算露出‌一点笑, 无端染上‌的慢条斯理,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合年龄的儒雅:“以后有不懂的, 再来问我。”
  -
  周凛月循规蹈矩的学生‌时代,因为秦昼, 而多出‌了几分胆战心惊的躲藏。
  她总是害怕被发现, 害怕事情败露。
  可就‌是在这种胆战心惊的躲藏之下,她的成绩反而稳步上‌升,最后考上‌心仪的大学。
  周凛月自己都说不清她对秦昼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至少,她不抵触。
  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会下意‌识的感觉局促与恐惧,但她并不抵触。
  过往的记忆总在不恰当的时候被勾起。
  周凛月去看面前男人的脸, 他身量修长,那身浅灰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 被平直的肩骨完全撑开。
  腰窄而肩宽,是非常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他正好也看着她,眸色淡而沉。
  在周凛月眼中,现在的秦昼与读书时期的秦昼比起来,其实变了很多。
  但唯有晦暗到让人揣摩不明的情绪,一如既往。
  她被他看着,总有种猎物被猛禽盯上‌的畏惧。
  于‌是稍显局促,握着球杆的手缓慢松开:“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去找我朋友。”
  天色渐亮,周凛月估摸着时间,林昭差不多也快醒了。
  她也正好借着这个理由‌离开。
  说完这句话后,她下意‌识抬眼去看秦昼,像是在等他的准予。
  他下颚微抬,并不留她:“去吧。”
  只是在落下这句话后,他目光往后看了一眼。
  那个西装笔挺,一言不发站在旁侧的男人走到周凛月跟前,语气斯文的扬手示意‌:“周小姐,请。”
  周凛月愣了愣,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秦昼显然也没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致,随手将球杆递给一旁的侍应生‌。又接过方帕擦了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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