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惜了。”
“只有面包的时候,爱情不容易变质;后面发达了,谁知道人会变什么样。”
“对啊,搞不好,这个传说也是噱头。”
“车子设计很看重女性体验感,我觉得是真事。”
“也不知道他白月光怎么样了。”
林雨晨听了一会儿,心情挺复杂的。
在嘈乱的聊天声里,她掏出手机,戳进许澜的朋友圈。
踌躇再三,最后一个字没打。
又去看了他的朋友圈,还是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她忽然有点好奇他这些年的故事。
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
想起刚回凭北市,她在车上发下弄清楚“xx”含义的宏愿。
林雨晨迅速地整理了下手包,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提早下班匆匆离开了。
从公司出来,林雨晨直奔磁力刺青店。
刺青店的老板阿致是许澜当年的挚友。
从前,许澜的朋友就不多。
和舍友、和同学、和学长虽然关系都不错,但不会太深交。
只有阿致,是许澜从小到大的朋友。
许澜的情况,阿致一定知道。
她打了车,在晚高峰堵了半小时,终于在最热闹的时候抵达那条老街,进了那家“磁力”。
此时是晚上九点多。
大抵是快关店的时间,林雨晨在店门外张望了会儿,里面没什么客人。
她理了下头发,想在多年未见的阿致面前留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然后踏进那扇自动玻璃门。
“欢迎光临。”
一进门,一个黄发年轻小伙子迎过来。
岁数不大,左耳带着单只耳环,右手虎口纹着黑色刺青。
身上应该也有,但是都被遮住了。
“您要纹身吗?”店员的声音稍显青涩,但还算热情。
“啊——”林雨晨朝店里左右张望,然后说:“我找你们店长,阿致在吗?”
“店长?”店员低声问:“您是有预约吗?”
林雨晨这才看到这店员身上竟然有胸牌。
黑底金字,和外面的匾色调一致,宋体写着——“成伟”两个字。
没想到阿致那个没着没落,办事不牢靠的社会男青年,还整这虚头巴脑的东西。
以前店开在林雨晨老家的时候,刺青店灯光很暗,一进门跟进黑店似的。
阿致的头发颜色一直也很跳,一头银发。
好看是好看,但是配上他那个玩世不恭的笑,还有点渗人。
林雨晨看着胸牌笑了下:“成伟是吧?我是你们店长阿致的朋友,他现在在店里吗?我找他有事。”
成伟眉毛蹙起来,想了下道:“那个——您叫什么名字?我们老板现在在忙,我先问问他有今晚有没有空,您看可以吗?”
“好,”林雨晨点点头,朝楼梯处望着自我介绍道:“你就说我叫林雨晨。”
“好的,您稍等。”
成伟听了名字,“咚咚咚”顺着楼梯上了楼。
果然在楼上。
林雨晨找了个椅子等着阿致下来,她有好多话想问他。
很快,那个叫成伟的小伙子又跑下来,一个人。
成伟“呼哧呼哧”停到林雨晨面前,面带难色道:“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不认识您。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王八蛋。
林雨晨朝楼梯上瞪了眼。
当初好歹自己也给他的小店介绍过不少生意的好吧。
但毕竟好多年过去了。
阿致那货从前记性就不太好使。
罢了,她抿抿唇,又道:“你再和他说说,就说我是许澜的前女友。他不下来,我今晚就不走了。”
成伟眼睛一转,知道下面这个是真认识老板。
他微弓腰:“好嘞,您稍等,我再问问。”
旁边又过来一个店员,给林雨晨上了一杯茶。
等了好久,一杯热水全下了肚。
木质楼梯才传来杂乱地“咚咚咚咚”声。
她仰头。
好多年不见的阿致穿着身灰色睡袍,没太睡醒的样子一级一级踏着木质阶梯下来。
还是惯常那副样子,总是睡眼惺忪的。
他身后跟着的人,林雨晨也认识。
也是许澜的一个好朋友,她不记得本名了,唤他“胖头鱼”。
她和胖头鱼关系还算不错。
胖头鱼热络很多,从背后把阿致往旁边一推,越过阿致,“咚咚咚”跑下楼,一股脑站到林雨晨面前。
激动又热情饱满地说:“你回来了啊,妹子!”
“注意称呼。”林雨晨清了清嗓子。
“啊,老大。”胖头鱼又道。
“你还是老样子。”林雨晨打量着胖头鱼笑:“没胖没瘦,也没老。”
“我长得黑胖,从前显老,现在显年轻。”胖头鱼自嘲道。
“咳——”身后,阿致懒洋洋咳嗽了声,打断他们,然后凉薄地问:“呦,让我看看这是谁啊。大小姐,什么风儿把您吹来啦?”
阿致的声音并不太和善。
林雨晨本来有好多话想说,她抿抿唇,最后只问:“就是来和你打听一些事情,关于许澜。”
“那你问他啊,”阿致走下楼梯拖了把椅子懒洋洋坐着:“他的事儿你问他,问我做什么?”
林雨晨:“他又不和我说。”
阿致火药味很大:“那我又会和你说了?”
“……”林雨晨嘴巴张合。
是啊,阿致不说,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阿致冷哼一声:“小没良心,托你的福,人没死,还活着。”
林雨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生生死死地话。
胖头鱼就给了更多信息:“他挺好的,现在开了家公司,做了老板,赚了大钱。他现在全国各地地飞,偶尔也会来凭北的,你见过他吗?”
“我见过他了。”林雨晨抿唇:“就挺想知道,这些年他怎么过来的,怎么就创业了;有没有谈女朋友;过得开不开心——”
阿致打住她:“我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想都不要想。”
林雨晨看他这冷冰冰的态度,算是知道今天白跑。
阿致心里头觉得窝火,自己的朋友实在是太没骨气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还惦记人家。
可你看看人家,没了你,过得多好啊。
现在出落得水灵又漂亮,衣锦还乡地回来了。
林雨晨在临走前不抱希望又问了句:“阿致,他手上的纹身是你刺的吧,有什么含义吗?”
阿致抬眸看了眼林雨晨,神色莫测,最后从嘴巴缝里挤出来句:“我不知道。他带了图给我,我就刺咯。”
“哦。”林雨晨点点头,感觉阿致这话像是真的。
他应该也不太清楚。
“那个前些天,从你店里出去一个女生,个子一米六多,皮肤很白,栗色蛋卷发。她是来你这儿等许澜的。就半个多月前,你有印象吗?”林雨晨想起那日许澜遮挡他密会那姑娘的模样,瘪嘴问:“那姑娘谁啊?”
那姑娘绝对有问题!
“你不仅见过许澜,还见过刘汐?”胖头鱼又插话。
“刘汐,”林雨晨蹙眉:“她谁啊?”
胖头鱼自觉多言抿了抿唇,然后往阿致身后一缩:“当年你和许哥的事,我站他的。我刚什么都没说。”
林雨晨看向阿致,他也一副不打算透露的样子。
这个名字在林雨晨心底绕了好几个圈,最后她生出一个最大胆的猜测。
她咬咬牙,凶巴巴问:“不会吧?‘xx’的含义是‘汐汐’?”
阿致和胖头鱼错愕地相视一眼。
最后还是阿致反应地快。
他确凿并大力地使劲点头:“这都被你猜到了啊!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告诉你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要打烊了,你赶紧回去吧。”
靠,xx的意思竟然是汐汐。
xx的意思竟然是汐汐!
从愤怒到失落。
林雨晨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的店门。
也没听到背后那两人的低声私语:“你这么说,被许哥听到会不会生气啊?”
“唉,你别乱说话,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她自己猜的……”
“你也是知道许哥当初多宝贝她,万一后面出点什么事……不行,我必须得给许哥打个电话。”
“打什么打啊……没必要打!”
……
林雨晨觉得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被忽视、扔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她有点烦,出了磁力的门,拐到大路上要打车的时候,恰巧看到一家酒吧。
外面木匾黑字,古香古色,和老街的风格一致。
出于想要逃避的心理,林雨晨打算进去看看。
一进门,里面喧吵的电子音乐声足以掀翻楼顶。
姹紫千红镭射灯绕着舞池来来回回闪烁,俊男靓女在舞池中央摇摆。
她挑了个位置,把臃肿的风衣外套脱下来。
里面一件贴身的黑色毛线裙。
虽然裙子很凸显身材,但厚度还是和舞池的人格格不入。
好在她的袖子是可拆卸的。
林雨晨把两臂的毛线袖去掉,去了卫生间把黑色丝袜也丢进垃圾桶。
一身无袖黑裙的她,瞬时融合在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里。
在米国,倒是常有这样的舞池排队。
回了国内,白加黑,没有休息日,她已经从良很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过了。
她在舞池里跳了很久,因为长相和身材,好多人挤过来搭讪。
林雨晨食指搭胸口一点点把人推出去。
这长相完全不够格和她跳舞好吧。
跳了一个多点。
林雨晨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才抽身出了舞池。
她找了个吧台喝酒。
林雨晨算是酒量还不错那种,跟调酒师要了一排鸡尾酒。
自己浅酌了几杯,又觉得孤单。
一个电话打给闺蜜:“烟烟呐,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喝酒哇!”
声音明显就不对劲。
带着酒鬼的拖腔带调。
话筒那段,温烟蹙眉踟蹰问:“你这……喝了多少啊?”
“小意思!小意思!”林雨晨比了个嘘在自己面前:“你来不来嘛,我点了好多好多酒,自己喝不完啊。”
说话醉醺醺,尾音打着颤。
喝得不少,温烟得出个结论。
“你在哪儿?”温烟的声音急切。
“小哥哥,我在哪儿?”林雨晨把话筒递给坐在吧台中央的调酒师。
别说,这店里的服务生长得还挺好看的。
那个打碟的DJ带个黑色鸭舌帽,黑色T恤的简约打扮。
两手臂结实有力。
面前这个调酒师也不错,长得白白净净,手指纤长有力。
看他调酒都是一场艺术。
酒吧里音乐太嘈杂了。
林雨晨把手机递过去。
对着调酒师,大声地又问:“小哥哥,我现在在哪里?”
这样的客人很多,调酒师抽出空对着话筒报了个地名。
接着,林雨晨趴在在桌子上休息。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很容易上头。
过了大半个小时,她感觉有人碰她胳膊。
林雨晨蹙眉“蹭”地一下坐直,刚要发作,结果发现面前一个披肩发鹅蛋脸的姑娘。
是温烟来了。
她立马阴转晴。
“来啊,你坐这儿。”林雨晨热情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
温烟看着面前的鸡尾酒杯直皱眉,她问面前的调酒师:“她点了多少?”
“我喝的不多!”林雨晨打断她:“一点都不多哦,留着肚子陪你喝呢!”
“怎么喝这么多?有不开心的事?”温烟撑起林雨晨的胳膊问。
“哼!都怪许澜那个薄情——”说到一半,林雨晨咬咬舌头:“呸呸呸,才不为了他们难受呢。哼,我好着呢。”
“嘻嘻——”她偏过身子,凑过去,环住温烟的腰,把头枕到温烟的肩膀上:“你头发好香啊。”
她撑着温烟的腿坐起来,又朝温烟身上嗅了嗅:“身上也好香。”
醉眼朦胧地再次坐起来,才发现温烟背后站着个男人,皱眉在看她闻他的女朋友。
哦,是闺蜜的对象。
她立刻坐得笔直,整理了下醉态,然后指着身后人问:“你还带人来了啊?”
温烟:“我……”
“我去叫人,你们聊。”男人拍拍温烟的肩膀走了。
“我担心自己弄不动你。”温烟拍拍林雨晨的手背,关切地说:“咱们回去吧?去我家喝。”
“我不去,我不去,你家又不是你自己住,我去像什么样子嘛,”林雨晨使劲摇头:“哦,头好晕哦。”
她撑着头又停止了这个动作,然后朝桌上又倒:“唉,我真喝的不算多。没醉呢。”
温烟脑袋偏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你和许澜闹别扭了?”
“才不是因为他!”林雨晨一听这个,撑桌子摇摇晃晃又站起来了:“你要不要和我去跳舞?”
温烟一把撑住她,安抚道:“歇一歇,我们一会儿去哈。”
“来两杯柠檬水,谢谢。”温烟朝服务生要了两杯水。
“不喝水!你是不是看起我啊,烟烟!”林雨晨拿杯子一尝那个味儿就不对,开始和温烟闹。
温烟哄了半天,她才抿了一小口。
然后林雨晨又趴到桌上叹气。
温烟看着林雨晨这样子心疼,慢慢趴到桌子上对着林雨晨的眼睛问:“你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是工作?”
林雨晨轻轻摇头。
温烟又问:“那是家里面?”
林雨晨又摇头。
“那是——感情。”
林雨晨垂下眼皮,没回应。
温烟知道这是答对了。
她乘胜追击又问:“是许澜吗?”
林雨晨把脑袋埋进了臂弯。
这是又对了。
“吵架了啊?”温烟低声问。
“没有。”林雨晨闷闷地答。
温烟又问:“那怎么了?”
“就……我们没戏了。”林雨晨答:“然后我就觉得我很委屈,他对我也很不公平。”
“是什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