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也成了阻拦那些向她示好的男生的有力武器。
所以在许澜忙着学习、忙着兼职不好好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吓唬他。
满口是她喜欢多么多么强壮的男生,让他注意身体。
她那会儿还挺喜欢恶作剧,挺喜欢看他为自己着急的。
林雨晨小跑两步跟上他,解释了句:“骨折嘛,这种物理上的小毛病。以林大夫的经验,很快就会好的。”
然后又哼哼唧唧补充了句:“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你爽约的事,你高中时候就很别扭。但你欠我的啊!”
许澜缄默着,在一户人家前停下。
大巴停车点的对面就是住所,一个胡同,里面几户人家。
小地方没有酒店,他们住在当地空着的民宅里。
许澜带林雨晨去的是第二家小院,南面两间房,东面、北面各一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将北面的一间打开了,然后顺手按亮了墙上的灯。
房间刷着大白,水泥地。
里面也家具简单,一张大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但好在很干净,没有积灰。
林雨晨看着上个世纪花样的床单皱眉:“听人说你在这里建了实验室,没建宿舍吗?”
“配套还没有建完。”
林雨晨:“那你竟然就跑过来了。”
许澜将她的两个大箱子竖在大衣柜旁边,一回头林雨晨已经直挺挺仰在床上了。
“坐了一天车,好累。”她长舒口气。
太累了,根本没有功夫挑三拣四。
搁以前,她肯定要把新带来的床单先铺上的。
许澜发现,林雨晨竟然穿着带小跟的高跟鞋。
别说宁城全是土路,就这样一路辗转从凭北过来,穿高跟鞋也肯定受不住。
林雨晨察觉到许澜在盯着她的鞋看。
她晃了晃两脚,笑眯眯说:“怎么样?鞋子好看吧。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走掉了,想着是不是出现了有力竞争对手。我特意穿高跟鞋来的,可把我累死了。
来了后发现劲敌穿了个白大褂,她是不是太瞧不起我?”
其实她穿这样好看,只是为了让许澜悔不当初,然后还得不到。
见到人又不舍得了。
提起什么白大褂是临时加戏。
“胡说。”
许澜在床边蹲下来,一手握着她的脚腕,一手很熟稔地将她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两只亮晶晶的银色高跟鞋整齐摆在地面上。
其实鞋跟也就三厘米,但是又尖又细。
许澜皱眉看她的脚。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以前连脚都会保养,做足膜,肯定很少受这样的折腾。
一整天走下来,脚趾被磨得通红,后脚跟也是一样的颜色。
脚面似乎也肿了起来,看起来像发了面的馒头,青色的血管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疼么?”他摁了摁她的脚背,手法很轻。
“还好啦,”林雨晨不觉得疼,只是觉得痒。
他给她脱鞋这个动作是让她愣了一下的,这会儿竟然又碰了她的脚面。
好痒。
林雨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故作镇定地问:“起泡了吗?”
许澜捉着她的脚后跟来回看了看,确认后才说:“没有。”
“挺胀的,真是美丽的代价。”林雨晨抽了抽脚,没能成功。
怎么还不松手。
他牢牢捉着她的脚,一手就能握住,来回检查着伤势。
那感觉真的很异样,像有电流从脚底向上传。
林雨晨决定转移下注意力,她蹬了蹬脚问道:“你说我今天好看吗?我来之前画了一个小时的妆。”
“嗯。”
林雨晨皱眉:“就只是‘嗯’?”
“好看。”
她笑眯眯地问:“你有发现我的妆有什么不一样?”
许澜抬眼看了看摇头:“……不知道。”
“看不出来啊?我今天画的叫截断,你瞧这里、这里深浅色之间像是断开了。”
“嗯。”
无趣。
总觉得他是在压着情绪。
她偏要撩起来:“刚站你旁边那个谁啊?看她就不怀好意。”
他立刻解释:“是公司新招的研发。”
“她?研发?你蒙我吧,她才多大?”林雨晨垂着眼问:“她哪个学校的?”
“麻省理工,材料学,博士。”
“……”林雨晨的舌头打了结。
过了一会儿,她自我开解道:“哦,行吧,和我也差不多。我也留过洋呢。”
许澜没说话,让林雨晨觉得有点灰头土脸。
“我化妆技术比她好呢!”她重新扳回一成,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勾勾手指道:“你过来,你过来看看我的眼妆。来看看。”
许澜站起来,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
林雨晨两手向后拄着床,闭着眼睛问:“是不是分成两截的?”
许澜低声应了句:“嗯。”
林雨晨又上昂了点下巴以期让他能看的更清楚一点:“好看吗?”
“嗯。”比刚刚那声还低。
林雨晨扬着唇角,闭着眼期待地问他:“能看出来中间的金色吗?还有左边这颜色是不一样的。我这眼影练了好久呢。”
这次,连回答都没有了。
林雨晨没听到许澜的说话声,倒觉得脸颊上有风。
她还等人夸她的金色眼影,睁眼问他:“我和你说话呢……”
也就两公分的距离,许澜看的好认真。
鼻尖都要碰上来了。
他弯着腰,拄着床,倾身看着她,停在她上空几厘米的地方。
他的眼睛确实在盯着她的眼影看,一眨不眨,温柔又深情。
他看起来,想吻她。
近到,她能感受到许澜的呼吸,看到他眼下的泪痣,以及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现在比当年更有男人味了。
动真格的,林雨晨其实是不太行的。
她率先把头转开半寸,把目光放到地上的箱子上,然后声音越来越小:“你眼睛现在又和高中时候一样,不好使啦?离这么近。”
他从喉头溢出一声:“嗯,坏掉了。”
他们僵持着,保持着这样暧昧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没有躲。
他也没有向后撤。
她觉得这样下去,会发生点什么的。
可木门先响了。
林雨晨连人都没看清,怕是自己同事,吓得从许澜的胳膊下钻出去了。
然后她发现没有敲门就进来的是那个麻省理工大学的博士。
许澜撑了下床,站直了腰。
白大褂抿抿唇尴尬地不知道视线放到哪里好:“我刚没有跟车走,回去拿了点东西,想过来问你一会儿能不能捎我去饭店。”
许澜:“我不去了。”
话到一半,林雨晨就拦住他:“你去的啊。”
大家都瞧见许澜丢下那么多人送她回房间,他要是再不去饭店,她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
想想那个无辜口红的故事。
“你……你帮我带点吃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站在她面前低头,声音很低:“你是不想见我吗?”
林雨晨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想见你我就不会来了啊。”
许澜的声音立刻放缓:“好,那你想吃什么?”
“有小笼包吗?或者包子什么的?”
“嗯,我一会儿就回来。”
房门重新开合那刻。
穿白大褂的苗妍忍不住张口:“就她吧?你当年拒绝当我爸的女婿,说什么有对象,过两年就要娶她的那个人,是她吧?”
许澜摁了下车钥匙,满不在乎地承认了:“嗯。”
“这都多少年了,说好两年呢?”
“这是我的事。”
苗妍当初还真以为有这么个未婚妻,自我调解了一番。
可现在看来,他宁愿无意义的等待,也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苗妍有点挂不住脸,她向亮着灯的房间看了眼,冷笑了声:“哼,我还当是什么仙女呢,平平无奇嘛。”
许澜低头看向地面:“她要是真平平无奇,就好了。”
她曾经好到自己不敢去触碰。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真的只打算写15w字,可我的笔不听话啊,摔!怎么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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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强烈地被爱着◎
苗妍看着许澜又钻进同一个死胡同, 想起他们刚认识的光景。
那个时候,许澜的事业刚刚起步,就是个不足十人的小公司。
苗妍的父亲倒是很著名的汽车零件制造商。
按常理, 许澜是见不到她父亲的。
在进公司大门的那瞬间, 许澜就该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许澜大概也是明白这点,他选择在她父亲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
刮风也等、下雨也等。
一周以后,她的父亲才注意到他, 请他来车上谈。
许澜拿出了自己设计的图纸,说如果将汽车的冷墩件包给他,比公司自己生产要节约30%的成本。
而他的产品合格率也一定会达标。
他一股子冲劲儿, 像极了父亲年轻的时候。
父亲决定尝试一小批, 效果惊人地好。
第二次预备和许澜签大单的时候, 父亲请他来办公室谈。
这次父亲的态度好了许多, 专门把他让到会客厅的沙发上。
他让人给许澜倒了茶, 又让人把门带上。
他们并排坐着,是少有人能有的待遇。
她的父亲寒暄了几句, 然后把两样东西摆在了许澜的面前。
左边是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右边是苗妍在秋日的下午站在银杏树下的照片。
父亲将那张照片拾起来,递向许澜:“小伙子, 我也是退伍转业,我很欣赏你。
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你要是娶了她,以后我的就都是你的。
我送你一条捷径。”
父亲说的是心里话。
苗妍也从小就知道,无论她多努力,都无非要走上这样的道路。
这一位样貌不凡, 她是默许的。
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
那天, 她就在父亲里间的玻璃房向外看。
正常情况下, 按父亲的安排,她和许澜今晚就会共进晚餐。
可许澜没有接过她的照片,他弯腰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一纸合同上。
他说他有对象,他说过两年就会娶她。
他的腿,就是在那两年撞坏的。
工作太忙,人手不够,什么都要自己跑。
从生病到出院,传说中的未婚妻从来没有出现过。
苗妍去照顾过,却没有被一点点正眼相看。
她看着许澜等了一年又一年,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她看他白手起家、看他富甲一方。
看他依旧无望地等下去。
后面的小灯依旧亮着,苗妍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唱了句歌:“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许澜边走边偏头问她:“你说什么?”
苗妍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啊,这首歌送给你。”
许澜忽然停住脚步,看着苗妍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很喜欢她,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我知道,”苗妍干笑了声:“我早就没在打你的主意了。”
她和许澜不一样,她做不到毫无反馈的情况下,一往无前。
许澜在回饭店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和苗妍攀谈。
他一路都在想,林雨晨为什么会来宁城。
他那晚没有去酒吧等她,按照以往,她会很生气,再也不要见他。
就算是公司安排让她来宁城出差,她也会想尽办法逃掉。
只要她不想,没人能逼迫得了她。
可她一路颠簸地来到这座小城。
欢欢喜喜地跟他说surprise,还给他带了东西。
她是想,复合吗?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曾经,林雨晨和他坦白过一件事。
她非常享受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的过程。
最好在她追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永远都不要回应她。
不然,一旦爱上她,她就失恋了。
新鲜感、趣味感,甚至爱情,通通消失不见。
她其实只是不能接受,那晚他的爽约吧。
可怎么办,一直对她漠视,是他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就算脸上冷漠,也会忍不住朝她摇起尾巴。
-
房间里,林雨晨累到连箱子都不想收拾,穿着衣服直接栽倒在床上。
睡了没一会儿,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喧嚣。
在新地方睡觉,她睡得很浅。
猛地坐起来,林雨晨踩上高跟鞋从窗户向外张望。
三四个人进了隔壁的两个房间拿了行李朝外走。
那几个人里并没有许澜。
这不会是贼吧?
她屏住呼吸一边朝外面打探情况,一边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许澜发个消息。
三四个人里,她瞧见一个熟人。
孙芋拉着一个24寸的灰色行李箱站在院子里。
林雨晨小跑过去拉开门:“孙芋,你们在做什么啊?”
孙芋向林雨晨这边望了望,然后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旁边的男人,然后朝林雨晨走过来。
她边走边说:“许总让我们今晚把这几间房腾出来。”
“这么急?有人要搬过来吗?”
“好像没有,”孙芋摇摇头:“没听说。”
“本来你这间之前没人住。文副总住西边那间,然后我和我对象住隔壁。”话到一半,孙芋咬咬舌头:“我对象他休假,顺便来帮忙。”
林雨晨很了然地朝孙芋眨眨眼,然后指着对面那两间房说:“这两间要空置了啊?”
孙芋点头:“嗯,可能许总另有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