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一吱兔球君【完结】
时间:2023-04-17 17:34:36

  正欲发问,却见自家三叔含着汤药,已经覆上了唐姻的唇。
  他如遭重击,瞳孔放大了些许,缓缓侧过脸去。
  心头许久不见的熟悉的酸楚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是了,他在酸个什么劲儿,如今他连吃醋都已经毫无道理了。
  她不是表妹,是三叔母。
  房间内静得出奇,只有勺子轻微磕碰碗壁的声音。
  宋昕已经几次三番这样给唐姻喂药,很快便将汤药送进了唐姻的腹中,而这时间,对于宋彦似乎显得过于漫长、过于煎熬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彦缓缓转过头来,看见自家三叔正给唐姻用手帕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汁,又缓缓垂下头来。
  这个房间里,他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三叔,我……我先走了。”
  他送来了草药,唐姻吃过了,他也没有什么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宋彦起身,又看了眼床榻上眉头紧锁的女子:“我去滇城了,武将军那事儿,还待我去收尾。”
  “好。”
  宋昕没有挽留,直到宋彦离开,门外的嘈杂声归于平静,他才缓缓看了看大门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该面对的总该面对,离开宋府也好,逃到军营也罢。他们终归都姓宋,将来,唐姻于宋彦也不会一生一世不会相见。
  他不想唐姻因为这一层关系心有多虑,每每见到宋彦都要尴尬。
  同样的,也不希望宋彦为此所累,浪费大好的年华。
  宋彦本质上不是什么奸恶之人,相反的,更有一丝难得的真诚。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他希望,他会放手。
  他希望,宋彦放过他自己。
  ·
  喝过药的唐姻并没有立即醒过来,华春秋说过,解药的药效并没有那么快。
  宋彦一行人一走,宋昕便解除了众人的禁足。
  他叫信鸿知会下去,厨房灶上温着汤、粥,鸡蛋也备着,只等唐姻一睁眼皮,便可以为其蒸蛋羹。
  宋昕守了唐姻一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唐姻缓缓将眼皮睁开了一道缝隙。
  许是眼睛闭了太久,晨曦微弱的光也变得有些刺目了。
  唐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喉咙干痒,想要开口要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周身上下沉重、乏力,酸疼疼的,大抵应该很久吧。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又人影在她面前晃荡。
  “姻姻,张嘴,喝水。”
  好渴,唐姻乖乖地张开嘴唇,温热的清水入了喉咙,疲惫得到了一丝舒缓。
  她的眼前变得清晰起来,看到了熟悉的、令她安心的人。
  “……好痛。”
  喉咙痛、头痛、身上痛,哪里都不对。
  “我知道、我知道。”宋昕轻轻抱住了唐姻,声线竟有些颤抖,“慢慢就不痛了,听话。”
  唐姻又一会儿的迷茫,她缓了缓,之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是了,她在滇城被细作挟持,受到了惊吓,导致意外生产。
  因为太过虚弱,心脉遭不住,便蛊毒发作,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但她肯定的是,既然她能醒过来,那么蛊毒便应该解了。
  唐姻没有力气,宋昕的怀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占有欲,有些用力、有些紧,令她难以喘息。
  她轻轻咳了两声,宋昕回过神,才拉开了和唐姻之间的距离。
  唐姻抬眸看过去,却发现素来清冷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你这是哭了么?我已经没事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疲惫而已,照顾你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睡过。”宋昕的眼底的确有红血丝,但绝不是因为疲惫,他扯了扯嘴角,虽笑容释怀:“姻姻,你要补偿我。”
  “补偿,怎么补偿?”唐姻脱口问。
  宋昕再次抱住唐姻,将头轻轻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夹杂难得一见的委屈:“一辈子,不,下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见宋昕这样说,唐姻才不再继续担心他,转而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出了一会儿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安宁呢?我女儿呢?”
  宋昕第一次觉得有些吃味。
  “不见你这般紧张我。”他道,“安宁阿嬷在带着,因为你先前一直昏睡,便给孩子寻了奶娘。这孩子早产,华神医唯恐她身子骨儿不好,且仔细照看着呢。”
  “那便好。”唐姻道,“我想见见她,能将她抱过来么?”
  宋昕应下了。
  宋安宁就住在唐姻隔壁的耳房,阿嬷只知道宋大人要看孩子,还不知道唐姻已经醒了过来,等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看见倚靠在床榻上的唐姻,眼睛都瞪圆了。
  “夫人,夫人醒啦!”
  阿嬷又惊又喜,这一嗓子,反而把安睡的小安宁吓醒了,“哇”的一声,孩子的哭声洪亮彻耳。
  “都是我的不是!给、给小姐吓着了。”阿嬷将孩子递给宋昕,抹着眼泪,“奴婢是开心的,开心的……”
  唐姻点点头:“阿嬷莫要自责。”
  宋昕和唐姻自然不会怪罪阿嬷,要阿嬷下去了,顺便将华神医请过来,再给唐姻诊个平安脉。
  唐姻的脉象平稳,华春秋说,之后好好将养着身子便是。
  华春秋诊过脉后,小厨房将早就备好的粥菜端了上来,唐姻抬手想接碗筷,可手臂疲乏,有些脱力。
  “我来。”宋昕说着,将小安宁放在床榻里边唐姻的身侧,开始仔仔细细地给唐姻喂粥、喂蛋羹。
  小安宁在一旁发出咿咿呀呀奶奶的声音,迷蒙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分辨面前的事物。
  “她……是不是饿了?”唐姻颇为疑惑道,“你瞧她,眼睛骨碌碌的到处乱看。”
  “奶娘方才喂过,大概不是饿了。”宋昕笑了下,“孩子还没出月,这才生下来几日,眼目还尚不能真切视物。我猜,她大概不是饿了,而是在寻她的母亲。”
  正此时,小家伙的眼睛似乎真的盯在唐姻的脸上,随后娇俏可爱的嘴巴张了张,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她笑了,你快看她,她好像在跟我笑。”
  宋昕:“她在笑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好好用膳,还要人来喂。”
  唐姻转过头,才发现宋昕已经举着汤勺好一会儿了。
  她的脸红了红,张嘴喝了勺汤:“有孩子了,可不许再取笑我,以免我在孩子面前丢了面子。”
  “好,都答应你。”
  唐姻一勺一勺地喝光了汤粥,唐姻苏醒过来的消息也传到了屋外。
  好些人聚在房门口,声音有些吵嚷,碍着宋昕还在屋子里,无人敢敲门进来。
  虽然大家都想亲眼看看醒过来的夫人,但这样重要的时刻,还是留给一家三口才是。
  只是门上晃动的人影,着实有趣。
  “叫他们进来吧。”唐姻笑了,宛如三月春风,她动了动手指,触碰到宋昕的掌心,掌心收紧,温暖且和煦。
  ·
  唐姻还在月子里,先前乃不得已才在马车中一路行走。
  眼下解了蛊毒,华春秋提议,便在这座小村落休养,等唐姻坐完了月子在动身。
  宁昭不必再去了,但因南疆边疆的战事尚未停歇,还有一些公务需返回滇城处理。
  再度返回滇城的时候,已经近一个月后。
  初春的南疆鸟语花香,满是生机。
  华春秋的医术高超无比,加之宋昕在唐姻昏睡之时对她的照看极佳,唐姻的身子恢复得很快。这会儿,已经能抱着安宁走动了。
  夜色里,萤火虫轻轻盈盈的飞舞,明明灭灭,十分童趣,惹得宋安宁咯咯直笑。
  唐姻正在同宋昕在院子里逗弄孩子,远远的,婢女过来通报。
  “夫人,前厅有人找您。”
  “找我?”唐姻看了一眼宋昕,宋昕点点头,示意唐姻去吧。
  两人大抵都猜得到是谁。
  等唐姻到了前厅,果然看见一个高高壮壮的背影。
  宋彦身穿铠甲腰跨长刀,比过去黑了许多、壮了许多,许久不见身量也更高了。曾经那个姑苏的望门郎君蜕去了身上的稚嫩、冲动,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息。
  但少年眼中的赤忱似乎未曾减退。
  事事休往,唐姻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唤了声:“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宋彦说。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唐姻。
  是叫表妹,亦或是……三叔母?
  唐姻变得不同了,身上的那份羞羞的怯意似乎消散开,变成一种宁静、安恬让人内心平静的感觉,这感觉他曾在自家三叔的身上察觉过。
  原来他们都长大了。
  他曾以为远走他乡,到战场上卖命、拼杀便会慢慢淡化一切、忘记一切,他以为他做到了。
  无数个日夜里,他与战士们比武言欢,在疆场厮杀。
  望着漠北广阔土地、南疆的无垠星空,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似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想起过唐姻了。
  可如今见了面,却发现心中的那根死结,仍在。
  “你的身子,如何了?”宋彦开口问。
  唐姻:“托你的福,及时从宁昭送来了解毒的药草,眼下已经无碍了。”
  “我三叔已经告诉你了?”宋彦曾拜托宋昕,不必告知唐姻的。
  “嗯,这怎么能不说。”唐姻道:“你三叔嘴上不说心里是记挂你的,还有长兄、长嫂。”
  这一声长兄、长嫂宋彦听的明白,是宋府的大爷、大夫人,是他的生身父母。
  是了,她还是她,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叫他的爹娘,长兄长嫂。
  如今,她是他的三叔母,以后也只能是他的三叔母。
  宋彦从思绪中抽离,问道:“我父亲、母亲,家中诸位长辈,他们还好吗?”
  “都还好,家中一切安好,反而是你,才让人挂怀。”唐姻遥望远方,南方战事依旧不曾休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夜便启程。”宋彦道,“诸位将领还在坚守宁昭,眼下最后一击,不日退了敌,再向西南追杀数十里,反夺下敌军一城,便可保边界几十年内安然无忧。届时,我安排好收城的将士便可以回京复命。”
  说到这些的时候,宋彦的眼中似乎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那个曾经一直生长在宋府三郎光华下的少年郎,那个一直被家中长辈以宋府长孙所要求的大少爷,终于寻到了属于他的自信,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宋彦顿了顿,天边明月升起,艳阳的余晖黯淡下去。
  “我得走了,边关还有战事,耽误不得。你……多保重。”
  宋彦无法久留,他深深看了眼唐姻,旋即回身往外走。
  夜色降临,冰冷的盔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步伐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
  唐姻看着对方的身影,弯起眉眼淡然一笑。
  “等等!”她忽然叫住了他,“刀剑无眼,你在宁昭要多加小心,表哥,后会有期。”
  宋彦回眸,不由得呆呆怔住。
  唐姻笑的,坦荡、从容,女子一身月白的褙子素雅不失灵气。
  宋彦忽然想起退婚那夜他约了唐姻游山塘河。
  轻云蔽月,水波粼粼,山塘河的游船之上,少女背着一轮明月,身披月光,也是朝他这样笑的。
  那一夜,山塘河的阑珊灯火,黯然失色。
  可那晚少女的模样终究变得模糊起来。
  是该放下了。
  宋彦抱拳一笑,一如初见的少年模样:“三叔母,等我凯旋,后会有期!”
  宋彦走了,唐姻回身进了后院卧房。
  她大病初愈,在外头站了一会,手脚有些冰凉。
  “聊完了。”
  宋昕走上前来,握住了唐姻的小手,揉搓着,轻轻呼着热气。
  “嗯。安宁睡了?”
  “奶娘抱走了,小家伙很乖,阿嬷说,很少见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宋昕揉了揉唐姻的头顶,“大抵是像你。”
  “不像我,像你才是。我可听说过,你小时候便不爱笑闹,小小年纪像个老学究。”唐姻上了床榻,侧头看着宋昕,“我倒不希望她听话,调皮一些才好。孩子该有孩子的模样,朝气一些,我才安心。”
  “那等安宁再大一大,让她同他长兄学一学武艺,女扮男装丢在军营里,做个女将军如何?想必宋彦是乐意的。”
  “我才舍不得。”唐姻轻轻“哼”了声,“你又不是不会武艺,做父亲的应当亲自教才是。”
  “好,听你的。”玩笑过后,宋昕轻声问,“宋彦他可还好?”
  “大抵是想通了。”
  默了一会儿,唐姻转过身,小手忽地缠住了宋昕的腰,不说话了。
  “姻姻。”宋昕哑声,“怎么了?”
  “我想家了。”
  滇城的夜晚宁静安详,宋彦的队伍行色匆匆,于悄然无声中夜行离去,城内偶有几声犬吠,再无其他。
  宋昕拥紧了唐姻。
  “早些睡吧,再几日我们也要回京师了。”
  ·
  回程先路过苏杭,唐姻玉宋昕便先回了江南宋府。
  向宋氏的长辈们报了平安,见了小孙女儿之后,二人才继续往京师城走。
  再回到京师城已经是六个月后,正值盛夏,京都城内一派繁华。
  万岁爷又陪福安长公主去京郊的寺里祈福了,三日后才回来,宋昕便先安心在府里休养,等万岁回朝后,再进宫拜见。
  京师城还是老样子,无甚变化,待一行人到了宋昕的府邸,府中的管家早就领着下人们提前候着了。
  “大人,夫人,二位可回来了!快请进。”老管家在前引路,往唐姻怀里的娃娃探了一眼,“这便是小姐吧?”
  “是。”唐姻垂头看了看小丫头,小丫头睡得真香呢。
  老管家笑道:“对了,唐国公、唐国公夫人听闻二位进了城,早早就来府里等着了。”
  “我父亲、母亲来了?”
  老管家:“来了来了,还有太子殿下,方才才送来了书信,说等晚些时候同太子妃一道过来。还有夫人的大姐一家、三姐一家,都说晚膳的时候一道过来。”
  唐姻掩藏不住的开心,她是真的想家了,想念父母姐姐。
  算算,这一趟南疆之行下来,大概要有小一年不曾与家人见面了。
  “我父母姐姐们还没见过安宁,等等且要他们好好抱抱自己的小孙女。”唐姻笑盈盈的。
  “好。”宋昕与唐姻一道往里走着,等到了花厅,远远便看见唐国公、唐国公夫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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