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渐渐平缓的呼吸,萧淮止这才垂目睇她,他喉间滚动,似在斟酌,片刻后,才听他道:
“就这点出息,孤不会让你受伤。”
按在马鞍上的细腕微滞,玉姝眼睫孱动,很想抹一把脸颊上的湿润,但她深吸一口气,眼帘即刻氤氲起一层涟漪,心间止不住地开始绞着。
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将她吞噬。
萧淮止狭眸瞥过她微颤的手臂,面色骤沉,一路扬鞭快马奔出这片山林。
这一夜实在惊心动魄。
一队人马抵达山下驿站之时,天边已泛起一丝白光,重回官道上,路面变得平整舒坦。
骏马一路颠簸,又历经一场厮杀,玉姝早已筋疲力尽。
此刻萧淮止勒马立定之后,他长腿一跨,翻身从马背而下,挺拔如松的身影并未受到一丝疲倦影响,玉姝眼皮沉沉看他一眼,脑中一片混沌,眼前一切变得模糊不已。
倏然朝马背倒下。
裙裾从棕红色的马背上散落,透过驿站内摇曳的烛焰,似流光熠动,马背上的女郎密睫轻颤,唇瓣泛白,云鬓珠钗哐当一声砸落泥地,碎裂两段,纤瘦单薄的身子落入一旁男子的臂中。
萧淮止脸色极沉,将她横抱怀中,手中缰辔一把扔给身后的温栋梁。
长身一转,高阔身形已挡住女郎整个身躯,步履迈动间,隐约可见玄袍翻飞下垂落的一截软纱。
——
玉姝醒来之时,已是在一张床上,她指尖微动,触到一角软被,浓睫擦过锦面被衾,玉姝醒了醒神,这才看清眼前景象。
四面重重叠叠的纱帐垂下,玉姝费力支起身子,将帘子拨开,外间是陌生的屋子。
她脑中一片混乱,秀眉一拧,眸底掠过圆桌旁的一张彩绘刻丝屏风,一件宽大的织金玄袍搭在那彩屏之上。
记忆纷涌袭来,她随萧淮止去往宿州,刚经历一次暗杀。
而眼下观察四周看来,应当是在歇脚的驿馆。
玉姝撂下帘子,正思忖着萧淮止人又在何处,屏风的另一端遽尔响起一道粗沉男声:
“醒了?”
玉姝攥紧被衾,淡淡应声。
瞬间,空寂的房中响起几道水花声,玉姝循声望去,这才看清那辉耀烛火照着屏风,勾勒出一道背身挺阔的长影。
那道长影微侧过身,烛光映出他锋锐的轮廓,直峭的鼻骨下,薄唇微翕:
“今夜,”他话语稍停,深目凝向水面,复又开口:“身子不适为何不与孤说?”
他眼帘低垂,想起她从马背骤然倒下的画面。
心口倏紧,眉眼之间即刻充斥躁戾。
玉姝眼底却满是今夜溢满鼻间的血腥之气,还有那一道滚坠动静。
她听得很清楚,或许当时她一回眸便能看见那是什么……
但她不敢。
思及此,玉姝手中一顿,眼眸闪动,指尖缓缓抬起抚过脸颊。
没有湿腻,没有黏稠,也……没有血腥味了。
她长吁一口气,才觉得心中稍安下来。
恍神间,她并未注意到屏风处的那道高阔身影已缓缓站起,萧淮止随手搭了一件袍子,墨发披散肩上,一层水雾弥漫在他漆黑眼底,烛影摇曳,晃过他昳丽面容。
玉姝再度抬睫之时,陡然对上一双狭长冷邃的深眸。
她喉间一紧,视线稍移,瞥过男人肌肉贲张的身躯,双颊顿时泛红,赶忙垂睫别过眼帘。
萧淮止身上袍子松松垮垮地系着,线条分明而紧实,眉峰微挑,凝向帘后那张姣丽面容。
他抬手一拂,将二人之间朦胧的遮挡断开。
挺拔的背脊微弓下来,长指划过玉姝细嫩的脖间,最后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沉声道:“躲什么?孤哪里你不曾见过?”
床笫之间,再亲密的事他们都曾做过。
如今看一眼又算什么?
他的指尖擦过玉姝雪颈一段,粗粝指腹微烫,似要将她肌肤上烙下一个指印般。
玉姝睫羽扇动,眼尾洇开一圈极淡的红,唇间紧闭着,褪去娇艳的红,微微泛白。
唇瓣被他用力挑开,萧淮止掐着她的樱唇,浓目攫住她的神色毫厘变化。
他最不喜玉姝这般,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了无生气。
“又在闹什么脾气?”他有些不耐。
玉姝唇齿生疼,抬目对上他浓黑的眼,认真道:“大将军为臣女擦过脸吗?”
这话问得莫名,萧淮止一时浓目翻涌,攫着她清涟涟的乌眸,声音不虞道:“你脸上沾了些林中雾气。”
此话一落,玉姝只觉眼前黑沉沉的乌云散开,紧拧着的心也瞬间松了,轻声重复念叨,那便好。
那时脸上湿意只是林间雨雾罢了。
见她展了眉眼,萧淮止却心有郁结,他修劲手臂一把将玉姝从床上抱起,锦衾滑落下来,露出女郎窈窕身姿,微乱的衣襟出半敞,雪颈之下一片盈白。
萧淮止直峭的鼻骨蹭过玉姝耳后,似惩戒一般,轻咬了咬耳后软处。
大掌覆过她的身前盈端。
听她漫出轻声,萧淮止心中才觉稍许痛快。
他浑浊的声息砸向玉姝纤薄的雪肤之上,道:“今夜为何不与孤说你不舒服?恩?”
话落瞬间,萧淮止倏然起身将人揽扛肩头,粗力扯开纱帘,大步流星地走向屏风后端。
驿站的木桶不大不小,仅够站下一人,他将玉姝放下后,宽大的背脊微弓几分,抬手试了试水温。
桶中登时漾开层层水波,水声涟涟。
玉姝木讷地站在桶旁,男人偏首朝她睨来,眸光映着桌案跳动烈焰。
他凤眸微挑,脉络虬结的劲臂将她拉近,又从旁案台上扯过一面洁净的棉帛掷于掌心,平声道:
“你受了寒气,泡热浴可散寒气。”
瞥过她眼底氤氲的水雾,和泛红的耳,萧淮止语调里藏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缱绻,安抚着她:
“放心,这水干净的,孤是在外头用凉水冲的。”
男人挽起袖子,露出筋脉贲张的粗-壮手臂,玉姝眼梢泛红,眼帘晃过他微敞衣领内硕实的肌理,牙白的袍子沾湿大半,他直接将外袍褪了,玉姝脖颈瞬时泛红,羞赧眼眸偷睇一眼后,忽而转为愕然。
他的背上,竟是一道又一道赫然的伤疤。
旧伤覆盖新伤,每一处伤痕都不太一样,玉姝不懂兵刃,却可看出他曾在战场上何其艰辛。
感受到她窥伺的目光,萧淮止绷直的唇线微松,长眸敛动,心口生出痒意,待她气息靠近时,萧淮止大掌反扣住那截莹润皓腕。
指腹擦过她的雪肤,喉间微突的部位上下一滚。
他侧眸掠过她莹丽的面容,嗓音带了几分哑意,萧淮止下意识地去扶过她细软的腰,迫使她仰脖与他四目相胶。
深暗眸光,如烧如灼,快要将人烫化。
大掌捧起她的侧颊,滚烫的唇轻啄了下她的,低低沉沉的嗓音似点在心间般:
“玉娘子,你在偷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桃咬一口 2瓶;贝斯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叫了四五回水。◎
【039】。
玉姝整个身子都以倾斜姿势抵着桶沿边缘。
娇唇顿感一阵刺痛, 她乌眸震动,骤然对上萧淮止沉冷的眸光。
掌风如厉绕过耳后,飞快攫住她的细颈。
一瞬之间, 恍若方才他那一星半点的柔情, 都不过是她晃神的错觉。
萧淮止盯着她的脸,眼中意味再明了不过。
长指扳动她的下巴处, 语气迫人:“说话。”
玉姝被他的力道扼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去咬下唇, 粗粝指腹直接将她的唇肉掰开,微张的红唇呵气如兰, 清香向他萦绕,那双阴冷狭长的眸忽而敛去几分凶色。
力度转柔, 长臂精准地掐住她柔软腰肢。
二人距离骤缩,湿腻的额间相抵, 玉姝凝向他那双沉黑的眼, 这样近的距离, 可以看清那双瞳仁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大将军……”她终究还是溢声求饶。
但萧淮止哪能就此将她放过。
大掌覆上她的柔荑,引着她纤细指尖捻紧她腰间松垮的玉襟, 一点点地解开。
“又想让孤服侍你沐浴?”
“不是的……”玉姝面颊很红,这人怎么脑回路这般令人语塞!
萧淮止冷眸紧眯, 攫着她雪颈的长指绕后,重力将她按住,掐着她腰的手一把撩开她裙裾上的一层薄纱。
似觉得还不够一般,他再将人逼贴桶沿,玉姝眼睫一眨, 扑通一声, 已被抱入水中。
仰脖便见, 隐约显现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玉姝眼睫倏合,潮红漫开,他却喟叹一声道:“你晓不晓得,孤忍得很辛苦。”
烛焰摇摇照过水面。
玉姝觉得自己都快被煮熟了,浑身滚烫,她带着几分气恼道:“大将军为何总要强人所难?”
那双潋滟乌眸里闪过抗拒,他只沉沉噙着她,玉姝唇间翕张,低声继续:“今夜林中之时是如此……而此刻,亦是如此。”
虽是生气,但她此刻声音却分外地娇。
听至后面,萧淮止长眉倏折,漆黑眼瞳似有不解般拘着她,“林中如何?”
他的目光太厉,掌心力度紧紧将她把控着,逼她继续。
玉姝腰肢被他掐得生疼,细眉一拧,泪花噙满眼眶,她牙关一紧,嗓音泠泠道:
“大将军何必强装不知?独断专行的手段你是用惯了,今夜那场血雨还不够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二人间的气氛瞬间进入僵滞中。
她浓睫微翕,很快又敛了下去,那是他逼自己说的,玉姝指尖微蜷。
萧淮止漆眸睨着她瓷白的面容,沉默着敛目,似在思琢;半晌后,他才抬目看向眼前之人,指腹擦过她被水花溅过的侧颊,嗓音柔沉问道:“原来你是怕血腥?”
他在军中待惯了,哪里能时刻顾虑她是否会害怕这些场面呢。
但这句话,却听得玉姝眉心猛跳,她清凌凌的眼眸骤抬,对上他的沉目,一时间有些哑然,待心绪稍缓几分后,她只暗舒一口气,别过眼不再讲话。
萧淮止观察着她的细微动作,长眉再瞥,指腹顺着她的脸颊往上,拢了拢她鬓间散落的青丝,最后才道:“将裙衫脱了。”
她攥了攥衣祍,全身都已被热水泡得湿透,丰盈合度的身姿一览无余,她敛了眼睫,看着身周一圈圈涟漪,暗骂着身旁之人,不知节制,只会想着这些事!
耳边迎来一阵厮磨,酥痒迅速蹿横。
他的气息正压着耳廓:“姝儿,听话些,孤给你赔礼,先将寒气驱走。”
如蛊似胁,紧紧缠绕。
屏风映出二人交颈相缠的剪影,玉姝被他控着腰肢,萧淮止俯身攥着绵帛一点点地给她擦拭鬓角,帛巾触过额间,玉姝垂睫淡扫过他浓黑锋利的长眉,眉发蓄着水雾,洇得更深几分。
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萧淮止劲臂一收,水花登时溅向玉姝雪腻的肩臂,水波千层泛动,一点点将身前盈端描摹勾勒。
玉姝一抬眸便已对上他那双如狼目光,谷欠-火燎原,势必要将她吞下,微凉的指尖触过他锋锐脸廓,玉姝心中骤紧,下意识撤开手指,却忘了他的大掌还在腰间摩挲。
她下意识往后一缩,肩上劲力便将她猛地按回。
“躲什么?”他惩罚般地去捏了捏玉姝的耳垂。
……
明晃晃的烛光,摇摇欲灭。
屏风后的影子骤然拉长,水花翻涌,溅落地面。
萧淮止将人轻松打横抱起,步履徐徐走向里端帐中。
花帐软纱垂下,玉姝被他放至床榻里侧,待他翻身上榻拥过锦衾之时,帘外烛火已熄。
帐中一片漆黑昏沉,玉姝身上裹着一层薄衫,他轻轻扯开,便掉落地面,惊的玉姝下意识去推他的手,心中仍旧对今夜之事有些芥蒂。
但男人只换了个姿势,去吻她微湿的脖颈,看她乌眸镀上一层潋滟水光,红唇张合,贝齿挂着一丝莹光,格外惹人怜爱。
他嗓音低绻,覆含上雪白盈端,半湿的鬓发擦过玉姝的下颌处。
“孤瞧你此刻,气色好了不少。”
玉姝心中羞恼至极,纤臂被一截绢脖绕至床柱。
她仰脖颤睫,凝着眼前摇晃的蓬顶,只觉模糊。
许是得不到回应,萧淮止长眸闪过冷鸷,狠力捞起她纤细滑嫩的足踝,搭放肩处,深凝着她眸底泪珠,声息粗重:
“哭什么,孤又没用力。”
他一点一点地去逼她、顶撞她。
唇齿被他迫着撬开,喉舌相抵,缠吻连津。
最后再由他用力扼着她发肿的红唇,迫使她张开唇瓣,泪水夹着齿间莹涟,一道湿了他的指间。
动静渐停时,木窗泻入几缕白光。
玉姝侧过身子,指间拢紧了锦衾。
昨夜的痛感密密麻麻地烙印全身,她此刻稍得喘息,丝毫不敢动作,高大身躯从后方将她拥着,玉姝刚闭上的浓睫一颤,只悄悄挪了挪垂放在枕间的手,腰上力道遽然收紧。
带了几分威胁与倦意,覆在她发烫的耳廓上:“有力气便再来一次。”
玉姝眼底猛震,分明昨夜他已经不知节制很多次了,今早怎么还能这般!
思此,玉姝果断合眼卸力,心底却是忍不住腹诽,虽也听过男子对此事热衷,但他也太过重谷欠!
见她乖顺老实了,萧淮止深眸噙起一层极淡的笑,但动作却是毫不留情,大掌顺势去捞她纤细的足踝,玉姝惊呼一声,人已被掌控住。
扑通。
他已覆身重卷,大掌上的一层薄茧擦过玉姝莹润的脸,一点点地想要移下,幽深长目紧盯着她白皙脖颈。
上方已有一层圈痕,是他失控时留下的。
曾几度让她濒临抵死。
他的兴致都太过阴狠,时常喜欢将她锢绑紧抵,让她没有一丝后路可退,总要留下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每每让她羞愤至极,他才肯罢休。
终了,搁置扶栏处的柔荑指尖骤松,皓腕印上一层薄红,透过帐外微晃的几缕天光,可以看见那一圈几乎擦破了皮。
帐外,天色已明,几缕寸光斜斜探向窗台案几。
玉姝实在精疲力倦。
萧淮止倚着床帐,筋脉贲张的劲臂从旁拿起一枚檀木镂雕海棠纹小盒,盖身拧开,淡淡药香散出,他指腹摁下一圈,灼热的肤化开了药膏,他将身侧蜷缩的女郎捞入怀中,垂目凝着她瓷玉般的面容,细眉紧紧拧着,似痛。
看了片刻,心间似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