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霍鸣寒下班了就会立刻回家，做好晚饭等着她回来。
团子向来舍不得让自家爸爸浪费时间干等，所以她几乎每天都是准时回家。
看着挂钟上的秒钟在沿着格子快速转动，霍鸣寒的心脏忽然开始不安地狂跳，让他猛地一阵心悸。
他带着手电筒出门，顺着明芽放学的路线沿路寻找。
可直至找到明芽就读的小学门口，也还是没有发现团子的任何踪迹。
他在校门口的电话亭里，给徐小雅打了电话。
“芽芽失踪了！”
徐小雅第一次听见，霍鸣寒惊慌失措到都有了颤音的声线。
如同孤原上的旅人，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
他们两人陆续去了所有跟明芽相熟的同学家里，可任何人都在说：
“明芽在放学之后，就跟我们说她要回家了呀。”
“对呀对呀，芽芽说她爸爸每天都会在家里等她，所以她得赶回去和她爸爸一起吃晚饭。”
“放学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
一无所获。
没有寻到任何线索。
霍鸣寒感觉自己就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暗洞，恐惧和慌乱，一时间吞噬掉了他的所有理智。
沿途跑来的疲累没有将他击倒，只是没有得到线索的结果，却让他感觉几乎浑身脱力。
他神态萎靡，如同生命垂危之人，似乎马上就要瘫倒在地了。
第22章 霸总爸爸（二十二）
霍鸣寒和徐小雅一起去派出所报了警，可在明芽失踪后的整整一天时间里，警察也是毫无所获。
霍鸣寒垂着头，坐在警局的长椅上，焦虑不安地等着消息。
一天一夜的奔波，让他的下巴冒出来些青色的胡茬，额发凌乱地垂落，浑然没了平日里的镇静模样。
徐小雅接了杯热水，递到他身前。
“喝点热水吧，跑这么久也该累了。”
霍鸣寒将纸杯接过来，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徐小雅跟他提议：“要不我们两个轮流在警局守着吧，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如果有消息了，我就立马通知你。
“别到时候等芽芽安全回家了，我们两个倒还熬坏了。”
霍鸣寒没有抬头，碎发遮住他的眼，但他显露出来的神态，却令人无端地感到心里发凉。
“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继续守着。”
霍鸣寒直到现在，也不确定明芽究竟是被绑架了，还是被拐走了。
但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明芽害怕得撕心裂肺地哭，嘴里还一直喊着爸爸的模样。
明芽从小就未曾跟他分开过，她胆子小，平时走夜路都得他牵着。
在那个时间点突然消失，他女儿现在该有多害怕呀。
霍鸣寒都不敢想象，一旦思维触及到那块，他心脏就揪得发疼。
徐小雅见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警察是在明芽失踪的第二天晚上，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根据校门口附近居民的口述，你家孩子在六点左右曾路过他家门前那条小巷，有一名中年男子试图与她搭话，最后你女儿是跟那名中年男子一起离开的。”
警察跟他们询问信息：“你们家有没有年纪在四十左右的亲戚？或许是其他什么熟识的中年男性？”
霍鸣寒摇头否认。
这些年来，明芽的交际圈一直都很简单。
身边亲近的大人，只有他和徐小雅，从来没有结交过其他陌生人。
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将自己的猜测压入心底，只是出言简单地答复家属。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一旦有了你家孩子的其他线索，我们会负责立马通知的。”
说完，两名警察转身离开了。
可霍鸣寒不愿回去，等到警局里的人都下班了，他依旧还是原模原样地枯坐在长椅上。
徐小雅劝不动他，又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特意赶回家给他做碗饭去了。
中午负责来通知他们消息的两名警察，并肩从办公厅里走了出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霍鸣寒的身影，在经过走廊时，霍鸣寒听见他们在讨论：
“今天早上失踪的那个女孩，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吧。”
“那个小学附近经常有女孩失踪，背后怕是有专门拐卖女童的团伙在作案。”
“也是可怜，一家子人可能就此散了。”
......
谈话的声音逐渐远去，霍鸣寒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自脚底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脚步踉跄地追赶上去，扯住其中一个警察的手臂。
他的双眸通红，声音破碎到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女儿...是被拐了？！”
警察自知说漏了嘴，急忙想着惯用的话术，尽力安抚着霍鸣寒失控的情绪。
“还请这位家属您冷静一点，我们还在尽全力地搜寻你女儿的线索。方才的话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罢了，在证据还没找到之前，任何结果都是有可能的。”
霍鸣寒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耳朵边嗡嗡一片，捕捉不到任何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只言片语。
他松开拽着警察的手，快步跑出了警局。
他没有耐心再接着等下去了，明芽还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天色还未透亮，霍鸣寒召集了自己所能使唤到的所有工人。
他给每人分发了一张明芽的彩色照片，吩咐他们去到江城的每一条街巷中，挨家挨户地张贴询问。
只要能提供任何与他女儿相关的线索，悬赏金额十万；能直接将孩子带到他面前的，悬赏金额一百五十万。
这是霍鸣寒这些年，在江城打拼出来的所有积蓄。
他在离开霍家村那天，就曾对明芽说过。
要是哪一天他不小心把她给弄丢了，那么他赚来的钱，都将失去任何用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明芽就是他生活的所有中心。
霍鸣寒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没有女儿。
而与此同时，在郊区一间废弃的化工厂中，明芽从昏迷中被系统唤醒。
【小芽儿，醒醒——】
明芽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在放学路上她被一个陌生的叔叔拦下来。
那个叔叔说他是在霍鸣寒手底下工作的工人，被霍鸣寒吩咐来校门口接她。
霍鸣寒手底下为他打工的人不计其数，明芽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但她爸爸偶尔没时间回家做饭时，也确实会安排人来接她去饭局上，跟他一起吃饭。
于是明芽没有怀疑地，就跟着男人一起走了。
可她却在半路被男人忽然打晕，直到现在，她的后脖颈处，还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团子感受着眼前的黑暗，有些慌乱地问：“系统叔叔，我是不是瞎了呀？我怎么忽然就看不见了呀呜呜呜呜。”
多少年过去了，它家宿主居然还是当初那个傻子。
系统无语：【你没瞎，那是绑架你的人，用黑布把你眼睛蒙住了。】
“绑架？”
【你爸爸上回为了政府即将新开发的那块地皮，绑架了跟他同场竞标的公司老总的家人，以此来威胁那位老总放弃竞标。那位老总气不过，自家公司又面临着破产危局，所以为了报复你爸爸，就把你也给绑了。】
明芽哭唧唧：“那我还能活着回去见我爸爸吗？”
系统故作高深：【或许吧，那可能性也就一半一半吧。】
团子的内心顿时更悲伤了。
废弃工厂的铁门被拉开，传来刺耳的咯吱声。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明芽面前，抽掉了她眼睛上的黑布条。
见明芽早已睁开了眼睛，他凑近，狞笑着对她说：“小孩，还不认识叔叔我是谁吧？”
明芽被绳子捆得严实，她像条游鱼般努力挪动身子，将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个叔叔有口臭，她快要被熏死啦！
团子皱了皱小鼻子，从此生难忘的恶臭味中回过神来，回答男人的问题。
“叔叔，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爸爸很有钱的，只要你别伤害我，我爸爸肯定愿意给你……”
她的话被打断，男人脸上满是怒色，凶神恶煞地对着明芽吼。
“霍鸣寒那小子是吧，他有几斤几两老子还不知道！那就是个只知道使些下作手段夺标的小人！”
他站起来，在地面上来回踱步。
“如果不是他，小芸不会带着孩子想要离开我，我的公司也不会沦落到破产的境地！都怪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明芽被他疯癫的模样搞得有些害怕，抿着小嘴唇，神情不安地看着他。
男人发完疯，又走过来蹲在明芽跟前。
他用粗糙的手掌掐住明芽的下巴，来回端详。
“杀人我是不敢的。但我照样有其他的法子，让你爸爸对失去你这个宝贝女儿，感到无比的痛苦和后悔。”
男人哈哈大笑着，笑声在空旷的化工厂内回荡。
明芽的下巴被掐得痛极了，在男人离开之后，那一块都浮起了可怖的青紫色。
她说话因为疼痛变得不太清晰：“系统蜀黍，你浓带我逃出去吗？”
“飞肥去，也行。”
系统冷酷无情地拒绝她：【不能。】
“好吧。”团子的小嗓音听起来难过极了，“其实芽芽也知道，蜀黍只有聊天和导航这两个功能，我也不为难你了。”
她失落地扁起嘴，害怕的同时，又在担心着霍鸣寒的状态。
系统：【……】
忽然感觉自己的统生，受到了来自宿主的歧视。
“你能帮我看看我爸爸现在在干什么吗？我失踪的消息如果被他知道了，他应该会很担心吧，还有小雅姐姐也是。”
【嗯啊，你爸爸都快急疯了。】
明芽闻言更失落了，垂着眼睫独自难过着。
“我爸爸找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很难过的，他要是偷偷躲起来哭了怎么办呀？芽芽也不能陪在他身边安慰他了……”
【这就是你爸爸做了坏事之后，应该承受的后果。作为小世界中的反派，他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被迫接受来自天道对他的惩罚。】
团子气急，天道老爷爷为什么就是逮着她爸爸折腾呀！他就不知道拆散一对父女，到底是多大的罪过吗！！
晨光从天际散落，可霍鸣寒的房间里却依旧一片黑暗。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所有光线，他独自一人，靠着床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处还有些微起伏，从他的外表看上去，就犹如一具用铜泥雕铸的假人。
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拿着假消息来领悬赏金的人成群结队，却没有一个人带来有用的信息跟线索。
霍鸣寒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时间在流逝的同时，也就意味他女儿愈加多了一分危险。
徐小雅推门进来，她这几天跟着一起跑上跑下的，整个人看上去也累虚弱了不少。
她端着新做好的饭菜，放在霍鸣寒身边的地板上。
“霍哥，吃点饭吧。你都好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霍鸣寒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着。
徐小雅看着他的样子，又联想到毫无下落的明芽，忍不住地落泪。
温柔的她第一次出口骂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偏偏那么不着眼地绑了芽芽！等到时候将人给揪出来了，看我不打死他！”
徐小雅泣声连连，压抑着的情绪，顿时像是泄洪了般，将她给压垮。
“芽芽还那么小，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那么乖的小孩。为什么老天爷非要将这份磨难，降临在她这么一个小孩子身上呢？”
霍鸣寒终于有了动作，他侧过头，颈部的喉结在上下滚动着。
在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哭。
明芽担心的没错，在她爸爸找不到她的时间里，这个已经成长得越发稳重成熟的男人，是真的会为此落泪。
温热的泪珠顺着脸侧滚落，恰好掉进领口处。
霍鸣寒胸前的吊坠忽然开始发烫，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将嵌着红绳的吊坠，从领口处掏了出来。
这是明芽三岁那年，送给他的鹅卵石。
他特意找了个做珠宝的老工匠，在没有损坏石头的情况下，将它做成了吊坠，一刻不离地佩戴在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石头的光泽还是一如往初地鲜明晶润。
而此时，它正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那道光芒似有方向，有目的性地在指引着一个地方。
霍鸣寒怔住，他想起明芽将这块石头送给他时，曾说过的话。
“爸爸，这是块幸运石哦～是能给爸爸带来好运的。”
而他现在唯一缺乏的好运，就是找到自己的女儿。
第23章 霸总爸爸（二十三）
霍鸣寒顺着吊坠指往的方向，疯一般地狂奔而出。
幸运石引导着他到的地方，是一处隐在暗巷中的棋牌室。
烟雾缭绕，像极了多年前他在霍家村看守的那家赌场。
霍鸣寒心里有种预感，带走明芽的人一定就在其中。
他按下慌乱的心绪，朝里面仔细地一个个搜寻。
终于，在一张麻将桌上，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是竞标局上跟他打对垒的公司老总，名字叫做孙伟。
在霍鸣寒的视线望过去的那一霎，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地抬头看了过来。
待看清来人是谁，孙伟连忙丢掉了手中捏着的麻将牌，起身想往后门跑去。
霍鸣寒凤眸一凌，大跨步向前，将他反手抓住，死死地压在麻将桌上。
他厉声问：“我女儿在哪儿？”
麻将子掉落了一地，周边的人被这突发的情况整懵，退散到一旁看起热闹。
孙伟即使已经被逮住了，却还在出言狡辩：“你的女儿在哪我怎么知道？霍鸣寒你别在这里发疯！”
霍鸣寒冷笑，视线如有实质地朝孙伟刺来，“你儿子是叫孙一航吧？今年也读三年级了。”
孙伟的神情骤变，而霍鸣寒却还在接着说。
“上次我只是请孙总的妻子去我那小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却忘了还没好好招待过你的孩子，也算是我的不周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