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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条: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请霍鸣寒同志反复阅读。
在霍鸣寒同志谈恋爱或者结婚期间,作为你的女儿,明小芽觉得你也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生活了。
因此,请霍鸣寒同志,不要再将生活的重心,全部交付在明小芽同志身上了。
爸爸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芽芽会一直支持你,也会一直守护着你。
所以,请霍鸣寒同志,没有顾虑地勇敢向前冲吧!”
纸张不大,明芽的字是一如既往地丑。
其中有多少错字暂且不论,还有些甚至是直接用拼音来代写的。
每个字都写得大如牛般,将纸面挤得满满当当的。
明明手中的纸张,轻薄地似毫无分量。
可霍鸣寒却觉得这张薄薄的纸,几乎要将他的心脏都压得喘不上气来。
他在灯光下对着这份注意事项看了许久,久到滴水的头发都已快要自然风干。
等夜晚的夏蝉都不安分地躁动起来,霍鸣寒这才像刚缓过神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按照原样折起来,将它放在了储物柜最里层的小盒子里。
小盒子里放的东西,都是有关于明芽的小玩意儿。
有团子在幼儿园期间,获得的第一张绘画奖状,也有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蝴蝶结发夹......
霍鸣寒将关于明芽每个节点的重要事物,都小心地珍藏在其中。
而在今天,小盒子也迎来了它最新的储藏物——
一张由八岁的明芽,亲手写给霍鸣寒的鼓励追爱小纸条。
霍鸣寒将纸条放好后,走出房门,来到了明芽的房间门口。
房内的灯光透过底下缝隙露出来,霍鸣寒一眼便知,团子这时候肯定又在偷偷熬夜看连环画。
一个不好的习惯,但在今夜,他选择悄然纵容。
霍鸣寒轻敲了三下门,而后推门而入。
明芽的动作也是飞快,将小册的连环画往枕头底下一塞,拉起被子闭眼就睡。
霍鸣寒看得好笑,倒也没戳穿,只是走到她的床边。
修长的手指顺了下明芽的额发,露出了团子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着的眼睛。
他明知故问道:“芽芽今天给爸爸写信了?”
明芽知道自己装睡被识破,倒也不继续伪装下去了,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一双圆眼。
她认真地反驳霍鸣寒的说法:“那不是信,是我要交代给爸爸的十条注意事项。”
霍鸣寒勾着嘴角,温柔的笑意在他眉眼间晕开。
“好好好,是注意事项,不是信。”
“爸爸看完了吗?”明芽缩在被窝里问他。
霍鸣寒点了下头,问:“为什么要突然写这个?”
“因为爸爸年纪也到了,是该找对象了呀。”
霍鸣寒拿手指轻点了下明芽的额头,没好气地说她。
“一天天的,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浑话。你才多大,就一口一个找对象了。”
明芽皱眉,用责怪的小眼神看着霍鸣寒。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呀,一个人如果到了爸爸这个年纪,长得好看又有钱,接下来就是该要讨老婆了呀!”
“那我找对象是我的事,你又是怎么想出来那么多条,我在找对象期间需要注意的相关事项?”
明芽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穿着小白兔的毛绒睡衣,背后还吊着一对长长的兔耳朵。
她坐起身,眼睛看着霍鸣寒,小模样摆得很是端正。
她说:“本来下午爸爸跟我说起找后妈这件事情时,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因为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后妈都特别坏,芽芽担心以后你找的对象也会像她们那样。”
“但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其实只要是爸爸真心喜欢的人,那她对芽芽的态度,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爸爸的幸福,在芽芽这里,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霍鸣寒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久,他才似无奈至极般地叹了口长气。
他伸出手,将雪白的小兔子揽入自己怀里,头搁在小兔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霍鸣寒的手在团子的背后轻拍,像是幼时哄她入睡那般。
他说:“怎么会不重要呢?”
“芽芽在爸爸心中,也是排在第一位的存在啊。”
霍鸣寒似慨叹,又似在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小心地递给明芽看。
怕吓到她,又怕团子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他接着说:“在我真正应下你第一声爸爸时,你就是我永远不可割舍的唯一亲人。”
“不会再有其他人融入我们的家庭。”
“在这个世界上,霍鸣寒同志只想和明小芽做最亲的亲人。”
明芽被抱在霍鸣寒的怀里,闻言有些呆愣。
她傻傻地坚持自己的道理:“可是别的大人,以后都会结婚,拥有自己的小孩儿呀......”
霍鸣寒揉揉她的小脑袋,接着说:“可是爸爸不会有,也不想有。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明芽还是很愣,但她却莫名觉得,此时霍鸣寒跟她说的话,都是他的真心话。
而关于这一点,他也不想在明芽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团子不想辜负自己爸爸的一番苦心,于是也学他的样子,拍了拍霍鸣寒的后背。
小声地说:“芽芽也是,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爸爸都是我唯一的亲人。”
在接下来的数十年时光里,霍鸣寒也确实将他此时说的这句话,严格地遵守到底了。
他这一生都未曾娶妻生子,一辈子中,始终只有一个女儿陪伴在他的身侧。
霍氏建筑公司逐渐在他的带领下,成为江城的龙头企业。
最后霍鸣寒更是将产业拓展到了互联网领域,捉住了互联网兴起的最初一抹浪潮,成为了江城中名副其实的首富存在。
在商业帝国慢慢构建的期间,霍鸣寒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要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而每当这时候,他却总是会想起,在创业的最起初,明芽被商业仇敌绑架的那件往事。
于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积福。
无论霍鸣寒的内心如何动摇,他也从未动用过不法手段,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在企业最艰难的上市阶段度过后,霍鸣寒以明芽的名义,创办了“春芽基金”,立志于解决山区女孩读书困难的问题。
而明芽在大学毕业后,也入职了基金管理团队中,一直为此奔波。
她将她在这个世界中的余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
在“春芽基金”创办的五十年内,无数个山区少女因为受到来自霍氏集团的资助,拥有了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机会,将走出落后、走出贫困的时机,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此后,世界流转百年,霍氏父女为教育事业所做出的伟大奉献,从未被世人遗忘。
第25章 仙尊爹(一)
颍河水畔,往日汩汩流通的河水,在此时平静的诡异。
负剑的白衣仙尊立于河边,清冷如皎月的眸子,毫无微动地凝望着眼前的河面。
波澜在河底流转,顷刻间,河面上忽然水浪大作。
白衣仙尊拔出背后的剑,凌冽的剑锋流出剑鞘。
他手臂轻挥,剑光直透河底。
水鬼的嘶吼声乍响,阴郁的鬼影化为一抹青烟,消散在白日之下。
剑灵喧腾,似还未饮尽鲜血,在半空中翻覆。
“无昧。”霁渊淡淡出声。
没有丝毫情绪的简短二字,却让不受控的上古仙剑瞬间安定了下来。
无昧剑归鞘,剑锋逐渐暗淡下去。
霁渊扫它一眼,然后沿着河边的崖壁继续前行。
最大的水鬼隐患还藏在峡谷之内,这水鬼近些年来残害岸边生灵无数,实力强盛,不可不防。
霁渊的脚步放得很轻,近乎无声。
昏暗的峡谷内只有尖峰水珠滴落的声音,他停住脚步,立于岩壁之下,一动不动。
妖邪比他耐不住性子,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以黑发蒙面的东西冲出黑暗,呲着利牙朝霁渊袭来。
霁渊的衣袂在风的拂动下翩飞,他长垂的鸦睫轻颤,在水鬼近到身前之时——
微阖的眼眸抬起,原是漆黑的瞳仁中,爆发出一抹晶蓝色的荧光。
无昧尖啸着铮动,一剑破开了水鬼鼓囊的腹部。
一击即胜。
青昭山的霁渊仙尊,从无失手之际。
霁渊拂袖,地面上因水鬼死亡而流出的脏污,倏得消散无迹。
他调转脚步,打算乘剑离去。
可在迈上剑锋的那一瞬,峡洞的深处,忽而传来一声水波破裂的微响。
像是有一尾小鱼,不小心在水中吐了个泡泡。
霁渊回过头,玉冠上的长白发带在背后轻拂。
这处峡洞被水鬼侵占已久,邪气横生,并不适宜其他弱小生灵存活。
生灵皆有命,不可见其丧断于此。
霁渊转身,朝声源发出的地方踱步而去。
那是一条从颍河分出来的暗流,水洼很浅,堪堪齐人小腿处。
而此时在这条暗流中,正有一条小鲤鱼在岸边徘徊着游荡。
霁渊在岸边蹲下,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探入冰冷的水中,将那尾小鲤鱼捧起。
小鲤鱼似乎也并不抗拒他的接触,甚至在霁渊的手指刚伸入水中时,便极为主动地滑入了他的手心。
霁渊心念一动,只觉得手心这尾鲤鱼好似极通人意。
而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小鲤鱼在游进霁渊的手心后,就直接唤了他一声:“爹爹!”
霁渊愣神,不知是该惊讶这小鲤鱼尚未修成人形便能口吐人言,还是该惊讶于小鲤鱼对他的称呼。
而在他还没回话之际,小鲤鱼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终于找到你了!”
霁渊好看的剑眉微蹙,说话的声线比峡洞中的水滴声还要清冷上几分。
“为何唤我......”他似乎觉得那个叠词太过亲密,因此换个了说法,“为父亲?”
小鲤鱼说话带着奶音,像是人间中寻常的三岁女童,“因为你就是我亲生的爹爹呀。”
霁渊面露疑惑,他没有断言否认,而是空出了一只手,凝气为刃,在食指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用食指上流出来的血迹,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符语。
符语在他和小鲤鱼之间结成一道红线,无声地在彰显着两人之间确切存在的血缘关系。
霁渊仙尊修道千余年,第一回 感到如此地迷茫。
这条小鲤鱼,居然真的跟他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女?!
小鲤鱼,也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明芽,见自家爹爹一直不说话,就用尾鳍轻扫了下他的手指。
指腹上传来的痒意,将霁渊走散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他低下头,重新审视着这条鲤鱼。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条小锦鲤。
通身明红,身长不足他的一掌,鳞片澄澈分明,在水中闪着微光。
霁渊捧着鲤鱼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两下。
他似乎不怎么习惯和明芽这般心智的小孩交谈,想开口说话的神情顿了几秒,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明芽没他那般拘谨,小尾巴在霁渊的手心中摇的欢快极了。
“爹爹,我的名字叫明芽哦,你得好好记着。”
“明芽哦?”霁渊将她的话重复了一边,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明芽:.......
新爹爹好像不是很懂女孩子撒娇的那一套。
她无奈地纠正霁渊错误的发音,“是明芽,后面没有哦。”
霁渊的神情有些困惑,但他也没继续纠结于此,只是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自己。
“吾名为霁渊。”
明芽夸他:“爹爹名字真好听~”
霁渊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下小鲤鱼的身子。
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
他像礼尚往来般夸回去:“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明芽嘻嘻笑,拿自己的小尾巴,卷住霁渊的手指玩。
修道之人信命说,一切皆由上天安排。
任何事情,自有其发生的意义所在。
明芽的出现,对于霁渊而言,突兀中又带着些命中注定。
故而,在他决意离开颍河水畔时,他将明芽这个刚认识的亲生女儿,也一并给带回了青昭山上。
路途颠簸,霁渊顾忌着明芽不能脱离水源存活。
因此他特意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个一尺宽的透明瓷缸,往里倒入些灵液,这才将明芽小心地放置其中。
若有识货的修士在此,一定会尽情唾骂霁渊犹如败家子般的奢侈行为。
那个尺宽的瓷缸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名副其实的正一品仙器。
缸内自有灵气流转,且取之不竭。
修行之人进内修行一日,便比得上在外修行一月的进度。
更别提那价值千金的灵液了,一滴就可挽救垂死之人性命。
而霁渊,就像是不要钱似地,把灵液当水般往缸里倒。
明芽也不知道自己用的东西,其实都是修真界的至宝,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整条鱼躺在里边都很舒服。
里边的水温和到了极致,能够贴近她的每一块鳞片中,带来滋润脉络的神仙级享受。
明芽在缸里玩得不亦乐乎,水泡泡频繁地冒着,噗噗噗就是一大长串。
霁渊单手托着瓷缸,立在无昧剑尖,乘着云霄而去。
位列修真界名门之首青昭山,隐在山峦之间。
护山大阵是八卦圈图的形状,而在八卦图上的阴阳两眼上,则屹立着两座峰刃破天的山尖。
霁渊驶着无昧剑,落在其中一座的山顶之上。
他是剑修,修行重在清苦。
因此归属在他名下的山巅住所,可谓是一穷二白。
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只是一处天然的石洞,以垒块的山石为床,洞内空无一物。
明芽都惊呆了,她瞪着圆滚滚的鱼眼睛,小眼神在洞里巡视一番,心下顿觉凄苦。
“爹爹,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霁渊沉默地点头。
明芽心下了然,看来这回的爹爹还是一如既往地穷。
偌大的家庭,竟然还是得靠她这个三岁的奶娃娃来操持!
小奶娃叹口气,安慰霁渊:“没事的,咱们虽然现在只能住石洞,但等芽芽以后能变成人形了,芽芽就下山去卖艺赚钱,保管以后能让爹爹住上大房子!”